第2章 (2)

上病房門後,張雯雯睜圓了一雙八卦的眼睛問。

候遠洎皺皺鼻子,打太極道:“還是住院更好一點吧,我們又不是沒有病房。好了,快去值夜班吧,當心被人投訴擅離職守。”

張雯雯吐了吐舌頭,回去了護士站。

今天真的是諸事不宜,折騰了一天還沒有吃飯,獨自在病房的我摸摸肚子,給卡洛打了通電話,“Carlo,你現在在哪?”

“現在是晚飯時間,我當然是在店裏忙。”電話那頭可以聽見卡洛指揮他的助手們做這做那。

“好吧,那你忙完來一趟中心醫院,買些日用品再幫我買一份晚餐。”

卡洛問道:“去醫院?怎麽回事?”

我輕描淡寫道:“被輛子碰了一下,右腳有些傷到了要在醫院觀察兩天。

“what?a traffic ident?”卡洛雖然來中國好幾年了,但一着急還是回被打回母語,不是說英語就是意大利語。

我安撫道:“relax,只是被刮蹭了一下,沒什麽事的,我把病房的具體位置發給你,你忙完過來就好,我這已經沒什麽事了。”

“你等着,我馬上過去!”卡洛立刻挂斷了電話,我能想到他風風火火的樣子。我沒有兄弟姐妹,朋友也只卡洛一個,所以每次有事都會打給他也只能打給他。

我剛放下手機,展淩就又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只不過這次臉上的表情有所收斂,也許是知道錯了吧,“我去住院部交完押金了,你就安心的在這住吧。”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把手機放到床旁邊的抽屜裏。

“不是吧!”展淩奪過我的手機,大驚小怪道:“你不是這麽窮吧?居然用這種手機?市面上還有賣這樣的手機嗎?”

這款老爺機,我用了有五六年了,雖然中間壞過,但我轉手就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我不愛社交,不使用聊天軟件和社交軟件,也不喜歡用手機上網,所以不需要智能機,我的手機甚至都不是彩屏的,只能打電話和發短信。

我不悅道:“還給我,我用哪一款手機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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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聳聳肩,讪讪的把手機放回來,“你要是這麽窮的話,我明天送你一個最新款,就當是我害你受傷的補償。”

“你內疚呀?那你還是接着內疚好了,我只用這一款手機。反正無論最新的哪一款,幾個月後都會過時,還不如索性就用最古老的。”

他呵呵笑道:“你哪裏人呀?是從石器時代穿越來的嗎?這麽老古董。”

我不願與他多做糾纏,“我累了,你走吧。”

他卻反而給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過來道:“喂,紀晗,你真的不記得我嗎?來,好好看看。”

又來了?我真想找一個蒼蠅拍把他給拍死,省的在我耳邊總嗡嗡的叫,“我最後說一遍,我真的真的不認識你,或許你認識我,但我也并不想知道你是怎麽認識我的,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我們沒遇見過,好不好?可以出去了嗎?”

“不好,不行”向來只有展淩忘記別人,一股強烈的自尊心和好勝感湧了上來,“我是展淩,姓展,我爸是展昌宏,乾宇公司的董事。”

展昌宏?我蹙眉想了想,沉吟道:“哦,是展伯伯,那你是他的兒子,怪不得認識我。好了,我現在知道你了,你可以走了嗎?”展伯伯是我爸爸的幾十年的老朋友和合作夥伴,兩家以前也時常走動,我的确是知道他有一個獨子,但時間過去太久,一時想不起。後來因為事業上的分歧,兩人的關系惡化,我也很少再見展伯伯了,根本不知道他兒子現在什麽樣子。

“什麽?”顯然我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又累又餓又痛的我只想安靜一會兒,我按下床鈴,“護士,有人騷擾病人,麻煩你進來一下。”

護士的效率還是很高的,不到一分鐘張雯雯就進來了,“怎麽了?”

我指了指一臉驚詫,還沒回過神來的展淩,“麻煩你幫我把他請出去,我想休息。”

張雯雯很敬業的說:“這位先生,病人現在需要休息,你請出去吧。”

展淩跳腳道:“紀晗?!你讓她攆我出去?”

我沒有說話只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張雯雯秒懂我的意思,直接來到展淩旁邊,半推半請的把人趕了出去。

我聽見房門清脆的關門聲,長籲了一口氣,終于清靜了。房門外展淩氣鼓鼓的嘟囔着,“紀晗,你竟然讓護士趕我出來,這麽沒面子,真是氣死我了!”聽他離去的腳步聲就知道心裏的氣有多大。

我合上眼簾,小睡了一會兒。等卡洛沖進我病房的時候才醒來,卡洛急急問:“你怎麽了?傷的重嗎?”

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我還是心中一暖,輕松笑道:“小事而已,只是右邊的手臂和腳踝傷到了一點,沒什麽大礙。”

他稍稍放心,“把帶來的晚餐擺到小桌上,又幫我把床搖到适當的位置,“來的比較急,只在店裏打包了些托斯卡尼牛肉球,你先将就着吃吧。”

我躍躍欲試道:“已經很好了”饑餓的狀态下,吃什麽都是好的。

我吃飯的時候,他拿出了一大堆剛買來的日用品,開始忙活,嘴裏念道:“這是拖鞋,很軟的。這套是牙具,牙刷是軟硬毛都有的,我給你放在衛生間了。新的床單和被子,一會給你鋪上。電腦裏有你愛看的美劇,對了,我還從你家給你帶了幾件換洗衣服來……”卡洛一向細心,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我今晚就住在這裏陪你吧。”卡洛收拾着我吃完飯的桌子。

“不用了,這裏只有一張沙發,你怎麽會睡的舒服?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顧自己的。”卡洛1米86的身高,怎麽擠得下那張沙發。

卡洛猶豫道:“真的不要我陪?”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真的”。

“那好吧”卡洛環視了病房一眼,拍手道:“我就覺得少了點什麽,這病房白牆白窗簾白床單的,太單調了,我去買點裝飾物,把病房弄的有點私人房間的感覺。”

“別別別!”我急忙阻止道:“這不是美國的醫院,病房不能随意改裝,再說我只是住幾天而已,用不着這麽大張旗鼓的。”

卡洛想想道:“雖然不知道大張旗鼓什麽意思,但應該就是不需要這麽多事情吧。”

我笑一笑,“對,差不多吧。”

卡洛走過來,吻了吻我側面的臉頰,“好吧,那我走了。”

在醫院的第一晚就這麽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候遠洎來查房,還是一身幹淨的白大褂,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昨晚睡得好嗎?”

我坐直了身子,道:“還好”。

“腳還痛嗎?”

“一點點”

他帶來一雙拐,“這是給你準備的,你悶的話,就用它下地走走,但運動一定要适量,不能過多過激。”

我拄着拐,試着走幾步,長度正适合,握在手裏也很舒服,而且樣子也不同于其他的拐杖,是漂亮藍色,“很好用,和我很合适呢,就像為我量身定做的一樣。”

走了幾圈之後,候遠洎扶我坐下,“對了,還給你帶了一本書來?病中無聊,做個消遣。”

“《瓦爾登湖》?”我有幾分驚奇,《瓦爾登湖》雖然也是暢銷書,但比起那些故事性強的小說銷量還是差很多的,我認識的人中還沒有和我一樣喜歡這本書的,沒想到我們兩個的眼光這麽一致,“你也喜歡看《瓦爾登湖》?”

他負手站在我身前,“最喜歡的一本書,适合安安靜靜的看,剛好适合你。我生病住院的時候就常常來看?”

我問道:“你住院的時候?得的什麽病?”

“是我大學的時候得了結核性腦膜炎,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院,便買了很多書來看,《瓦爾登湖》就是其中一本,這一看心裏便安寧不少,希望它也能幫到你。”

“腦膜炎呀,重不重?”我知道結核性疾病都是慢性病,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好。

“嗯……”他想想說:“當時我的病情算是比較嚴重的,還有一陣失去了意識,我幾乎以為我快要死了。”雖然他臉上還是雲淡風氣的笑容,但可想象他當時的危險的處境。

他繼續道:“反正年輕人體力好,最後還是治好了,也幸運的沒留下什麽後遺症,腦子還是好使的,還能做醫生,還能給你看病。”他把筆別回在口袋上,笑道:“好了,我該去其他病房了,紀小姐休息吧。”

候遠洎走後,我翻開他帶給我的書,扉頁上留下他一排顏精柳骨的字跡,我看到那些歲月如何奔馳,挨過了冬季,便迎來了春天。

我會心的笑了笑,拿出筆,在他下面寫到:我要感謝這樣一個又深又清純的湖,假如人們相信無限時,那些湖就會被認為是無底的。

我正看到我最喜歡的一章時,不速之客再次到來。

“你看,就是它害的你住院的,我幫你把它給拆了!”一頭銀發到處亂晃,讓我眼花缭亂。

我低頭看了看他扔給我的東西,竟然是跑車上的倒車鏡!我問:“什麽意思?”

他居然還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就是因為這個倒車鏡它太長了,才刮到了你的手臂,絆倒了你,所以我回去就把它給卸了下來。”

我無奈的抽搐一下嘴角,“好像不是因為倒車鏡太大而是你開車時離行人太近了吧?”我把倒車鏡扔回給他,幼稚。

他擠擠眼睛,“應該還是因為它太大了,要不然也不至于你骨裂,今天感覺怎麽樣?好點了嗎?”

我沒好氣道:“你沒來之前還挺好的。”

“什麽叫我沒來之前還挺好的?”他掐腰道:“那是不是我來之後就更好了呢?”

“你應該還在上學吧?怎麽這麽閑呢?”我把書放到抽屜裏,從裏面拿出筆記本電腦,想帶上耳機看一部電影,好過聽他廢話。

“我一向都不怎麽去上課的,上次還是被我老爸逼得才上的EMBA的課程。你看到我這樣,有沒有一點點感動?”

嗯,就看這一部吧,選好電影我戴上耳機,“有什麽可感動的,可氣倒是真的。”

“你這女人怎麽這麽奇怪!”他扯下了我的耳機,橫眉豎眼道:“我好心來看你,陪你聊天,你居然戴耳機聽歌!不聽我說話。”

“我是要看電影,不是聽歌,還有,我不需要你好心好看我,你可以走了,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謝謝。”

我自顧自的重新帶上耳機,當他透明一樣的晾在旁邊。可能是他從來沒有遭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站在那裏瞠目結舌,但很快又湊近,“喂,沒想到你這個老古董也用電腦我以為你都不會用電器的。”

“哎!”我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電腦險些掉在地上,用沒受傷的胳膊推開他,“起開!”

被我推開,他有幾分失落道:“有什麽好害怕的,我長的又不像怪物。”

我冷冷道:“我不習慣和人離的近,尤其是我不認識的人。”

他聳聳肩,“我看你昨天和那個醫生靠的挺近的,也沒說什麽。”

我睨他一眼,“我倒是想離他不那麽近,我也得站的起來呀!也不知道是誰害我的腳成這樣?”

我實在無法理解他的思維方式,他不知道是怎麽曲解的我的意思,竟拍拍胸脯道:“我明白了,我展淩是敢作敢當的人,既然是我弄傷你的腳,我就負責到底,在你住院期間我全程陪伴,費用也都由我來出,你就放心吧。”

我一頭砸在了電腦屏幕上,天哪!誰來救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鄰居

在醫院住了四天,呆的我骨頭都酥了,但最頭疼的還是每天來都報道的展淩。

“早,今天感覺怎麽樣?”侯遠洎低着頭拿着筆在記錄本上寫寫畫畫。

前額上幾許碎劉海低低垂下,烏墨的瞳仁閃爍着認真,他擡首沖我輕輕一笑,好像帶來一束光芒。

我恍神道:“還不錯,應該可以出院了。”這幾天我已經适應了拄拐走路,自己一個人回家住也沒問題了。

他為我檢查一下,“如果你想出院的話,那就明天吧,可以嗎?”

我點頭道:“也好”。

“對了,聽說你不肯吃醫院的飯,醫院的夥食的确差了點,對做廚師的紀小姐而言的确是難以下咽。我剛好煲了些骨湯,以形補形,适合你,但不能吃太多,太多的話反而不利于傷口愈合。”他提了提手裏的保溫盒,加了一句,“我的廚藝也不錯的。”

剛剛看他進來就拎了保溫盒,原來是為我準備的,我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我是廚師?”

他為我擺出碗筷,“你忘了,錄入病例的時候,我問過你的年齡和職業。”

我“哦”了一聲,注意力轉移到他帶來的湯上,我對于食物的确是很挑剔,但這種挑剔與價格無關,醫院的飯做的實在是太粗糙,光是看看就沒食欲。我誇一句:“男生會做飯很難得哦。”

他盛好一碗湯,遞給我道:“家裏有人是做廚師的,所以就跟着學了一點。”

“謝謝,聞起來好香呀!”我對于美食一向沒什麽抵抗力,淺啜一口,冬瓜的清香加上骨湯的濃郁,清淡不膩,是我喜歡的味道,“你和我的口味很像呢,都是偏清淡一點。”

他笑道:“廚師為了保持味蕾的靈敏,都不會吃口味太重的,就像品酒師都不會酗酒,所以我猜你的口味比較清淡。”

我沖他豎起一個大拇指,笑道:“聰明!”

我吃的正歡,展淩不合時宜的出現。

“喂,你在吃什麽呢?”展淩不問自取,端起保溫杯就喝了一口,還咋舌道:“味道不錯呀,哪家店打包的?”

看着被他糟蹋的整鍋湯,我惱道:“這是侯醫生帶給我喝的,你搶什麽!”這湯火候掌握的極好,是要在竈上時時看着火的,肯定要辛苦好久才熬出來的,可惜,可惜。

“你做的?”他難以置信道:“你還會煲湯,這麽娘!”

修養好如侯遠洎也終于皺眉,道:“我經常做東西給我的患者,不可以嗎?”他原來是對每一個患者都這麽好。

展淩陰陽怪氣的點着頭,“說起患者,你還在這幹嗎?不用去查房嗎?”

侯遠洎淡淡道:“我正在查房,這間是最後一間。”

“那你查完可以走了。”

我插道:“展淩,你也可以走了。”

展淩見我叫他,高興道:“你終于記住我名字了。”

我真不知道他思維的點都在哪,我不去看他,對侯遠洎道:“謝謝侯醫生的湯,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他對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切,喜歡什麽喜歡,我帶來的才是好的。”展淩這個人雖然讨厭,但是品味還不錯,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那麽多的美食,這也是我勉強容忍他出現在我病房的唯一原因。

他今天帶來一塊巧克力熔岩蛋糕,我嘗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太甜了,普通喜歡吃甜品的女生應該會喜歡,可對于我并不适合。唇間又回味起那輕輕淺淺的湯水味道,我唇角不自覺的上翹。

展淩見我只吃一口聚停下了,問:“不好吃嗎?”

“蛋糕做的很好,只是我不喜歡吃太甜的。”

“你還真是怪人,女生不都是愛吃甜的嗎?”

“那你就當我不是女生好了。”有美食裹腹,今天格外的精神,我從抽屜裏拿出那本《瓦爾登湖》,望着窗外道:“天氣這麽好,我想出去透透氣。”

中心醫院後身有個小小的花園,兩旁的梧桐樹正是枝繁葉茂招引金鳳凰的時候,展淩推我在樹蔭下坐着。幾縷清風舒服的吹在身上,我把兩鬓的頭發攏在耳後,翻開書頁。

流金的天空如鋪開了長長一條織錦,日光從梧桐的葉子間漏下來稀,稀疏疏的暗繡落在身上,楚楚身姿,翩然翻飛的衣角擾人心神。展淩有幾分失神,樹下那人明媚如夢幻一般,認認真真的到底在看着什麽?

展淩突然奪走我的書,“你看的什麽?《瓦爾登湖》?這是什麽鬼?”

我娥眉緊鎖,蘊着怒意道:“有沒有人告訴你不可以随便搶別人東西?”

他聳聳肩,“還你,還你,就想知道你看什麽看的那麽認真。”

“真本書不适合你,你知道了也沒用。謝謝你送我下來,你可以走了,回去的時候我自己叫護士就好。”

又來了!展淩不悅道:“為什麽你每次都急着趕我走?你知不知道多少女孩排着女孩等我?”

“我信,所以你快去找她們吧,別在這煩我了。”我不耐煩道。

“你!”展淩被我噎的說不出來話。

我嘆了口氣,放下書,揚起上颌看他,“你天天來醫院看我,又買花又帶禮物的,是想追我嗎?”

“什麽?”展淩沒想到我會有此一問,一時語塞,随即道:“開玩笑,我需要這樣追女生!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不過是因為我們世交的情分才來醫院看你。”

我松口氣道:“最好是這樣,姐姐真的沒空陪你玩。一些無知少女或許會覺得你很帥,但我想告訴你,車子沒有倒車鏡會很危險,随便搶人家東西很沒禮貌,說話太大聲是露怯的表現,最重要一點,頭發染成銀色一點也不好看。”

他眨了眨眼,愣一下道:“什麽姐姐?你大我很多嗎?”

“我二十六歲,弟弟你多大?”

他心虛道:“我…我也二十六歲。”

“十七?”

“是二十五啦”

“十九?”

“好了好了,老實告訴你吧,是二十歲!” 他一口咬定,看來這次是真的了。

我“哦”了一聲,“那也就是說我上大學那年,你剛好小學畢業。”

他剛想反駁,但算算好像真是這樣,只好無趣道:“你不是要我走嗎?那我走了。” 看他走遠,我長籲一口氣,終于可以好好看書了。

出院那天,侯遠洎幫我辦好了出院手續,囑咐道:“四周之後來拆石膏。在家要小心,運動要循序漸進,千萬不要造成二次傷害。”

“你說這麽多遍,我當然記住了,這幾天多謝侯醫生照顧。” 我收拾好東西,等着卡洛來接。

“應該的,我送你出去。”他提着我的包說。

侯遠洎送我到醫院門口時,剛好卡洛從車裏下來,他吻了吻我的臉頰,問:“我沒來遲吧?”

“剛剛好” 我禮貌的介紹他們認識,“卡洛這是侯醫生侯遠洎,侯醫生這是我朋友Carlo。”

他們兩個握了握手,卡洛接過侯遠洎手裏的包,說:“謝謝你,遠洎,我先送紀晗回去了。”遠洎?怎麽感覺他們很熟的樣子,也許卡洛就是這麽自來熟吧。

侯遠洎點點頭,雙手插在醫生服的口袋裏,目送我和卡洛開車離開。

不遠處,招風的紅色阿斯頓馬丁上,展淩握緊了方向盤,還說自己不和其他人近距離接觸,那個老外親你,我看你也很習慣。一腳油門,展淩跟上了前面卡洛的車。

車緩緩停在怡景小區門口,展淩搖下車窗,原來你住這裏,怡景小區并不是多高檔昂貴的住宅區,但安保好夠安靜,綠化設施一應俱全。展淩得意的笑了笑,知道你住哪裏就好辦了。

回到家,卡洛還是不放心道:“你自己一個人,這幾天上廁所怎麽辦?洗澡怎麽辦?我還是在這陪你住幾天吧。”

我靠在沙發上,有些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要幫我洗澡嗎?”

卡洛認真道:“可以呀,我很專業的,我以前受傷不方便時,洗澡也是醫院的女護工幫忙,沒問題的。”

看來還是存在文化差異,我道:“我小傷而已,這些事我都做的來,放心吧,有需要我會找你的。”

卡洛嘆口氣,“我也知道有一點不合适,但你沒有女生的朋友,這很難辦诶。”

只大我四歲的卡洛,的确是陪伴我太久,幫我太多 ,有他在我不需要其他朋友,所以我只有一個朋友也不無道理。我岔開話題道:“我餓了,幫我弄東西吃好不好?”

卡洛逗留了很久,才滿臉不放心的離開,還囑咐一句,“有事的話,就找鄰居,鄰居人很好的。”

“好了,好了,是麽時候變得這麽啰嗦。”我關上門,鄰居?我還從來不知道我住我對面的是誰呢。

舞池裏燈光光怪陸離,男男女女随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放肆的扭動身體。展淩坐在吧臺前,又要了一杯酒。

“嗨,淩公子,今天怎麽興致不高呢?”展淩的富二代朋友問。

展淩又喝了一口酒,暗想,紀晗出院快一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當初在酒會上見到只覺得長得不錯,進退有度,在課上被無視之後只想惡作劇一下卻又把她送進了醫院,又到梧桐樹下極美的一幕,我到底在想些什麽?展淩甩了甩頭,我堂堂展公子難道會對她這麽個怪人念念不忘!“來,陪我喝酒。”

“好呀”朋友也要了杯酒,喝一口道:“光咱們倆在這喝酒太素了吧,你看那邊。”

展淩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豔麗的女子正勾着嘴角偷偷看他,要是在以前,展淩一定走過去請她喝杯酒,但現在卻道:“算了,我今天只想喝酒。”

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去,就讓給我喽。”

展淩切了一聲,重色輕友,算了,還是自己喝酒吧。各種酒一杯接一杯,酒量再好也得醉倒了。喝醉的展淩找一個代駕開車,“先生,您去哪?”代駕問。

迷迷糊糊的展淩竟然報了景逸小區的名字。

等車停下時,展淩睜開眼,皺了皺眉,怎麽來這了?既然來了,不如就順着自己心意上去看看吧。付完錢,展淩邁着醉步,走向7棟,找一個人的住址對于他來說并不是難事。

我用保鮮膜把打着石膏的腳踝包的嚴嚴實實,右腳搭在浴缸外沿。費力的洗完澡之後我躺在床上,看着無聊的電視節目,不知道什麽時候國內的綜藝節目這麽多了,簡直是熒幕轟炸。

叮咚叮咚…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十點了,誰會來按我家門鈴。我拄着拐杖,走到門口,門寓監視器的屏幕上顯示的居然是展淩醉醺醺大喊大叫的樣子,叫喊着,“紀晗,紀晗,開門”。我按下對講按鈕,對門外的展淩道:“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展淩好像沒聽見我說的話一樣,一直碎碎念念叫着我的名字,我很頭疼道:“你不要吵,我不想被鄰居投訴。”

果然,還是吵到鄰居了,對面的門開了,“發生什麽事?“

侯遠洎!?他住我對面?

“咦?是你,侯遠洎對吧?沒念錯吧?“展淩看來醉的還不太厲害,還認識人。

我終于也打開門,“侯醫生?你住這裏?怎麽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侯遠洎微微颔首,“我是剛剛搬進來的租戶,這麽巧,紀小姐也住這裏。“

“巧什麽巧?我看你是故意的,不懷好意。”展淩說着,硬扒開門我的門,闖了進來。

“哎!”我被他一撞,險些跌倒,還是侯遠洎扶住了我,“小心”。我分不清淡淡的薄荷香氣是他身上的還是我身上的,我臉微微發燙,摸了旁邊的拐杖站好,道:“謝謝……糟了!“我突然想起闖進我家的展淩,急忙跟着進了屋裏。

展淩竟一頭栽在我的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我生氣的走近,用拐杖戳了戳他,“喂,你別睡這呀!起來!”

他竟死豬一樣,動也不動。

侯遠洎在門口張望道:“要不要幫忙?”

我回頭,歪一歪腦袋,笑道:“那就拜托了。”

侯遠洎把展淩從我家背到了他家,放在了床上,我也跟着進去他的公寓。他家裏的格局和我家是一樣的,裝修的也和我家裏很像,都是簡單大方的那種,我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客廳挂着一幅字,是用正楷寫的《大醫精誠》中的一段話,。

凡大醫治病,必富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恻隐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腦,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崄巇、畫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反此則是含靈巨賊。

“他是不是很重?“我看侯遠洎很累的樣子。

他皺一皺鼻子,說:“怎麽人喝完酒都會變得這麽重?“

我收起打量他房間的眼神,問:“你不喝酒的嗎?“

他倒了杯果汁給我,“很少,我是做醫生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急診抓回醫院,醉醺醺的怎麽救人呢。”

我喝了一口果汁,是新鮮水果榨的果汁冰在冰箱裏,沒有防腐劑的味道,“你還真是一個好醫生,男生不喝酒的可不多。”

他給我倒了杯果汁,自己卻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說:“學醫這麽多年,最清楚的就是防病大于治病,酒這種東西我一向是很謹慎的,少喝一點對身體是有好處的但多喝無益。“

我贊許的點了點頭,問:“你為什麽選擇學醫呢?,客廳裏挂的那副字是你寫的嗎?”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醫生的白大褂也早已被社會的大染缸染上了不光彩的顏色,能奉行孫思邈的《大醫精誠》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他凝神看着牆上的字,眼神中閃過一色微藍的星芒,像流星炫耀天際。“我哪有那麽深厚的書法功底,是我爺爺寫好送給我的,要我時刻牢記醫生的責任。我爺爺和爸爸都是老中醫,所以從小就跟着他耳濡目染,覺得長大做醫生是理所當然的,從來沒想到做其他的工作。你呢?為什麽選擇做廚師?“

“我…”我指了指自己,想想道:“我從小吃東西就很挑剔,既然別人做不出自己想要的食物就只好自己來了,久而久之,就做了廚師。”

他打量我道:“那既然喜歡吃東西,你為什麽這麽瘦?“

“因為達到我要求的美食太少,現在的食品太多充斥着化學的味道,再者,即使是美食也不能吃太多,淺嘗辄止才能回味無窮。”我喝光杯中的果汁,把空杯子放下,“你這果汁就不錯,新鮮又健康,好了,果汁也喝完了,很晚了,我回去了。”

他點頭道:“我送你出去。”

我正要出去,一條黑中帶白的博德牧羊犬巴巴的跑了過來,圍在我腳邊轉着。我俯下身子,摸了摸它的頭,笑呵呵道:“好可愛的狗,你還養了一條狗?”現在的男青年能把自己養活的了就不錯了,他居然還能把一條狗養的這麽好,實屬難得。

候遠洎也摸了摸它的身子,“巧克力,是不是我們把你吵醒了。”

邊境牧羊犬,又稱博德牧羊犬,原産于蘇格蘭邊境,勻稱的中等體型,外觀健壯,肩高在19~22英寸,聰明忠誠,善于察言觀色,是排名第一的牧羊犬。我腦海中有關這種狗的資料一閃而過,好像我對這種狗很熟悉似的,但我從沒養過任何小動物,我問:“它叫巧克力?”

候遠洎點點頭,“對,我喜歡吃巧克力,它長的也像巧克力一樣,讓人想咬一口,就取名叫巧克力了。”

我逗着它道:“巧克力,你怎麽長的這麽漂亮呢?”

好像聽懂我誇它一樣,巧克力搖起了它的白尖尾,輕輕的叫了一聲。

候遠洎命令道:“好了,巧克力別玩了,快讓紀老板回去吧。”

巧克力仰起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也笑了笑道:“乖,回去睡吧。”

它竟真的聽懂一樣,一步步回去了,趴在狗窩,睡起覺來。

我關門之前對他說:“明天展淩醒了,麻煩侯醫生幫我打發了他,他要找我的話…“

“就說你不在“他沖我微笑道:“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我不禁贊許的沖他點了點頭,“聰明,和侯醫生交流起來就是輕松,謝謝你,我先回去了,晚安。“

他站在門口,向我也道了聲,“晚安。”看着我進去了自己的公寓,才輕輕把門關上。

作者有話要說:

☆、炒飯

頭好痛,展淩費力的睜開眼睛,這是哪?我家裏窗簾不是這個顏色的呀,身下的床也明顯不是自己的,自己的床要比這柔軟的多。

“你醒了?”候遠洎在拿一杯蜂蜜水放在他的床邊,“喝杯蜂蜜水吧,解酒的。”

“啊!”展淩一聲慘叫,“怎麽是你?這是你家?我怎麽會睡在你的床上?昨晚發生了什麽?”

候遠洎筆挺的站在穿衣鏡前,對着鏡子依次系上襯衣的紐扣,回道:“這裏是我家,你不睡在我家,難道要睡在紀小姐那裏嗎?”

紀晗?展淩揉了揉雞窩一樣的頭發,努力拼湊昨晚的記憶碎片,在酒吧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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