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卷:蕭韶九成,鳳凰來儀

眉心的逆鱗急劇變幻着。

公文本都快被抓的變形,齊風冷聲道:“天貍匪類都能欺壓我國百姓,邊境的官長都在做什麽!數百條人命他們都坐視不理嗎?陛下對此有何批示?”

“國主陛下只讓大人以大局為重。”

齊風憤然抓起筆杆,但筆尖蘸墨後卻遲遲落不下去。

“長遠計,自然是大局為重,一國右相當有此決斷。”

公子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齊風苦澀道:“公子可知我這筆落下之後,預示着什麽嗎?”

筆落,署名,雷将公文接過悄然離開。

逆鱗頻頻迸發赤金的光芒,暗示主人驚濤駭浪般的思緒,強忍內心的憤恨與不甘,齊風道:“妖鱗三百多名無辜百姓被天貍盜匪殘酷虐殺,但他們的枉死卻被我的一支筆勾銷了。妖鱗國弱,但被欺淩至此,我身為右相,卻什麽都做不了。”

洛月道:“妖鱗可曾想過興兵?”

“若是在百年前,妖鱗與天貍殊死一戰或許還有得勝的機會,如今妖鱗積貧,這兩年又瘟疫蔓延,百姓死傷無數,天災未去人禍又至,已經沒有能力興兵了,所以我國只有忍讓,再大的屈辱也只能忍下去。”

縱是當年一國公主慘死天貍,妖鱗國主也無能将女兒屍身領回,那樣恥辱的标記烙印在每一個妖鱗人心上。

齊風痛心疾首,向洛月質問:“公子,神界主持天道法則,但天貍被妖鱗欺壓至此,每日都有無數慘案發生,難道這便是天道嗎?”

“天道旨在平衡,月滿則虧,盛極則衰,天貍強勢百年,必将迎來沒落一日,否則,妖鱗也不會出一個百年難遇的經世之才,在天貍數年來多次尋釁中,幾次三番讓妖鱗化險為夷。”

公子笑看着他。

齊風呆了呆,才道:“公子是要折煞我麽,什麽經世之才都是世人誤傳罷了,我也只是在其位謀其職。”

“那麽,右相大人是胸中有丘壑了。”

齊風點點頭:“我的确有一個計劃,如果順利的話,在我右相當職年間,我可以替百姓們謀求一個最大的福祉,只是這個計劃有些危險,希望公子可以助我。”

他遞給洛月一張畫像道:“這個人名叫李元亮,是人間大梁國的使臣。”

“哦,”接過畫像,洛月笑了笑道:“你要我怎麽幫?”

“家父當年曾游歷大梁國,道此人精明獨到,有經緯之才,他日定能在大梁朝堂有一席之地,我希望待天貍國事大典之時,此人會在梁國使臣之列。”

洛月了然一笑:“可以。”

思及那日紫薇山莊與左恒對峙一事,左齊風又道:“公子,左恒雖然被阿佶乎彌谒附身了,但他還存在自己的意志。”

當初左齊風在接受洛月提議扮作風溟接近悠悠時,洛月曾将在他的黑魂刀上封印月神神力,只有洛月的宿敵才會被月神之力傷到,洛月的宿敵便是惡名昭彰的佛界叛僧阿佶乎彌谒!

左恒有不死之身,卻給黑魂刀砍下了一只手臂,已證明左恒的軀體靈魂都被阿佶乎彌谒控制。

公子道:“阿佶乎彌谒的往生輪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只是要靈魂作為交換,一輩子成為他的傀儡。乎彌谒讓左恒重生,但魂魄早已不全。不過,他打碎黑芒星之後幾乎魄散魂飛,沒力氣吞食那些人的魂魄,也不能獨立行事,只能借體修煉,再慢慢蠶食。”

“那麽将死之人的魂魄比起已死之人的,是否更利于阿佶乎彌谒?”

“生人的靈魂自然比死人的靈魂有用,但更難控制。你想到了什麽?”

“悠悠說,謝君逸胎中帶疾,早已病入膏肓,活不過七歲......”

“你是說,謝君逸和阿佶乎彌谒做了交易,利用往生輪延長了自己的壽命。”

“是。我一直以為控制雲貝姐姐,困住西濱的人是左恒,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那個人是謝君逸,他不僅知道悠悠的身世,甚至對當年公主與林易先生的故事了若指掌,而且,我認為這些年除了陸家,謝君逸也一直暗中保護着悠悠。”

如此一來,他更無法了解謝君逸的真正目的,左恒對悠悠是仇恨,那麽謝君逸呢?

“我想是為了溶靈丹。如果阿佶乎彌谒同樣控制了謝君逸,那他的目的肯定是溶靈丹,他的魂魄修為都被黑芒星震碎,如果有溶靈丹,他可以少費許多周折。”

其中關竅,左齊風是凡人很難明白,公子又道:“你可知,天貍之國成親禮上有一個習俗——血祭血緣石。”

血祭血緣石是天貍的婚禮習俗,新娘将鮮血滴在血緣石上,倘若鮮血被血緣石吸收,就意味着新娘的血統被新郎的家族認定與接納。

一般滴上一滴便迅速被吸收的都是十分純正的血統,反之,血統越低的,等待驗證的時間越長,鮮血流的也要更多。

越是高貴的家族越是重視血統證明,天貍向來輕視外族,以同族聯姻為準,新娘的鮮血流的越少證明越高貴。

倘若悠悠和謝君逸成親,血祭這一關,悠悠只怕會當場血盡而死,因為她身上有着外族的血液。

血緣石靈性甚高,融合悠悠之血,幾乎可媲美溶靈丹之效。

如果這是阿佶乎彌谒的目的,那悠悠是死路一條了。

☆、天貍

? 悠悠得知血緣石一事并不贊同,以謝君逸的勢力,她在天貍的十八年哪一天都可以悄無聲息□□掉。

如果阿佶乎彌谒真的同樣控制了謝君逸,她根本活不到現在。

但是公子卻說:“或許阿佶乎彌谒想殺你,謝君逸不想。謝君逸和左恒不同,阿吉呼彌谒控制不了他。”

悠悠知道天貍非回不可了!有太多的秘密等着她去揭開了。

要回到天貍必須經過邕和關,過邕和關便一定要去黎城,悠悠心裏明白,如果她重新出現在黎城,姐姐布下的殺手一定不會放過她。

她并不怕什麽殺手,只是她對姐姐食言了,她的出現對姐姐是一個可怕的打擊,可她不得不走這條路,有些事,她們姐妹倆都逃避不了。

果然,黎城之中陸雨薇布下了數不清的殺手,不過都被小薰清了個幹淨。

至于這些殺手的下落也恐怕也只有小薰知道了。

霍崚——天貍帝都,以巨山為後盾,山形似一只巨大的貍貓,霍崚城城門高聳巍峨,天貍國主效仿人間治國之道,國中一派人間氣象,繁華盛世。

入得天貍之前,公子便制造了一個巨大而複雜的結界,将齊風身上妖鱗人的味道全部掩蓋掉。

自入霍崚以來,齊風都在忍耐着作嘔的沖動,郊外的魚市在他這個妖鱗人的眼中的巨大的同胞屠宰場,魚腥味和血腥味飄散空中,賣魚幹,魚內髒的随處可見,林立的酒肆處處都是魚肉大餐,馬車臨過一個攤販,正見那老板一刀斬下一顆魚頭,齊風臉色死白。

悠悠只能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知道天貍的每時每刻對左齊風而言都是一種酷刑。

其實,自從知道自己身世之後,天貍對她而言又何嘗不是噩夢。

洛月對左齊風道:“這些你必須習慣,雖然你身上妖鱗人的氣味已經隐去,但你的排斥,在天貍絕對會引人注目。”

“我……我一定會習慣的,再給我一天時間。”左齊風低聲艱難道。

他的任務仇恨還有悠悠都在這個國家,他好不容易來了,怎麽可以臨陣退縮,就算讓他吃魚,他也會吞下去。

“我知道有一個地方會好些,我們去那裏。”悠悠提議。

洛月道:“你和齊風先去吧,我們去找地方先安頓下來。”便與小薰,饅頭先行離開。

悠悠駕車去了霍崚城東的雲花林,那裏的魚腥都被被馨香的雲花遮掉了,空氣顯得清新許多。

悠悠扶着齊風下車走到林邊休息。

“好一些了嗎?”看着他青白的臉,悠悠很是心疼。

齊風借着她的手在一棵雲花樹下坐下,許久才啞聲道:“我好多了,你不要擔心。”

悠悠哽咽着環抱住他,希望給他些許安慰。

陽光傾灑,金黃色的雲花一朵一朵落下,像在地上鋪了一層金黃的絨毯,安靜而柔和。

“小時候,奶娘總會帶我來這裏玩,奶娘說這裏的陽光也比別的地方暖些。”

“是很暖。”齊風擁着她,二人坐在樹下享受這簡單溫馨的時刻。

突然,看着這滿地的金黃,齊風只覺腦海中有一段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逝,腦海中一個小小的聲音說:“落雨了,會病,生病要七、七藥。”。”

這可愛的聲音很熟悉,但他卻一時想不起來那句話究竟是誰說的,不由喃喃道:“這裏我來過麽?”

“什麽來過?”悠悠奇道。

他曾經到過天貍,只是那一次他承載了太多可怕的回憶,不能對眼前的女孩說,左齊風搖搖頭道:“沒什麽。”

悠悠便不再多問。

二人又休息了片刻,悠悠方道:“齊風,我回天貍,爹娘肯定知道了,我要回去一趟的。”

“我陪你。”

“不,我自己回去就好,你現在不适合暴露身份,你放心,陸家不會對我怎麽樣,畢竟我還是他們名義上的女兒。”

“那我先去和公子他們會合。”

“嗯。你千萬小心,左恒的事我們從長計議,你不要一個人冒險。”

齊風吻了吻她,溫柔道:“我不會貿然行事的,你放心便好。”

“我明天就去找你。”

******

陸宅,坐落在國都的正西面,天貍世家大族的府邸大多建在此處,高門大院,深庭樓閣,道不盡的風光與榮耀,只是陸宅的風光也是從前的了,自從十八年前陸家家主陸尋當家以來,陸家已然沒落,有的只是一個空蕩的外殼。

站在這座高敞大院前,悠悠心中明白,她終究欠了陸家,十八年的恩情,她一定要還。

一名丫鬟衣衫的女子站在門外,殷勤道:“二小姐終于回來了,大小姐等您多時了。”

悠悠冷冷看她一眼,走進家中。

這丫鬟以前就常常帶頭欺淩奶娘,當然也被她修理過不少次,算是陸府裏不待見她的人之一,這副嘴臉果然是小人臉。

那丫鬟作勢巴結着來扶她,被悠悠一把狠狠揮開了去。

陸府前院裏栽植了陸尋喜愛的青柏,郁郁蔥蔥,隐隐翠翠,那些翠綠的色彩後面連綿一片的正是國色天香的牡丹,也是陸雨薇的獨居的水榭別院。

悠悠駐足,只見水榭中,重重紗簾後,那名優雅恬靜的女子正靜靜在花中繡花,名花傾國兩相歡,她的姐姐真的很美。

正要開口,只聽一人飛奔着跑進水榭,道:“雨薇,雨薇!”

那人正是陸家的長子,陸雨薇的哥哥陸彬。

“哥哥,有什麽事嗎?”陸雨薇道。

悠悠悄悄走過去,看到陸彬從懷中掏出一枚翡翠剔透的镯子,高興道:“今兒我看到這镯子成色甚好,想着你應該喜歡。”

陸雨薇拿着镯子端詳一番,笑道:“哥哥,你昨日才送我的珍珠,今天又送來了镯子,我這裏快放不下了。”

陸彬寵溺道:“你是我妹妹,哥哥有好東西不送你送誰?”

悠悠心頭有些酸楚,陸彬雖然纨绔,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但對陸雨薇是極好的,什麽好東西只要看到就一定要拿來送給妹妹,妹妹一笑,他這個哥哥便高興地不得了。

她曾經很羨慕雨薇,也曾希望過陸彬這個哥哥可以摸摸她的頭,叫她一聲妹妹,悠悠自嘲一笑,這些不過是她兒時的妄想罷了。

陸雨薇對哥哥實在沒好氣,但他的好意又不忍拒絕,便将翡翠镯子戴上了。

“果然只有我妹妹配戴這镯子。”

陸雨薇忽覺不妥道:“哥哥,你是不是又奪人所愛了?”

陸彬一愣,漲紅了臉道:“沒有。”

“哥哥,你送我的東西夠多了,我怎麽可以要別人的心頭好?”

“送你了就送你了,戴着便是。”陸彬不耐煩地撓了撓頭,匆匆下樓了。

悠悠一驚,沒來得及藏好,與陸彬撞個正着,陸彬打量了她片刻,冷笑道:“我們的陸二小姐在外面野了這麽久,終于知道回來了。”

從小和這個哥哥除了敵意就是讨厭,不想和他多說,悠悠側過身想上樓,陸彬一把拽着她的袖子道:“誰允許你到雨薇這來的?”

“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用不着你允許!”悠悠懶洋洋地甩開他的手,不客氣道。

誰知話沒說完,小腿骨一陣劇痛,腳下踉跄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悠悠倉惶站定,只見陸彬手裏抛着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得意地看着她。

悠悠憤怒至極,白鞭揚出,直直往陸彬臉上劈去,陸彬臉皮上登時一道紅痕。

“陸悠悠,你居然敢這麽對我!”

“我當然敢,誰叫你背後對我使絆子!”

“你!”陸彬怒極,擡手欲打她,悠悠長鞭一揮,輕松地将他的手死死繞住,冷冷道:“陸大少爺,從小到大你在我鞭子底下吃過多少虧,你不記得了麽?”

陸彬掙脫不得,想起以前的敗績,一張俊臉漲的通紅,怒道:“我要替爹娘清理門戶!”

“清理我?只怕你不夠資格!”悠悠冷笑。

兩人瞬時劍拔弩張,只聽陸雨薇道:“你們兩個不要鬧了,哥哥,是我讓她過來的!”

陸彬不甘心地冷哼了一聲,走了。

*****

房中,陸雨薇正在繡着一朵牡丹。

“姐姐。”悠悠道。

陸雨薇并不看她,繼續繡着牡丹傲骨嶙峋的枝幹,輕聲道:“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悠悠嗤笑一聲:“若是可以我終生不會再踏足這裏。”

她這輩子真是欠了這兄妹倆。

“但你還是回來了。”陸雨薇道。

“是的,我回來了,你放心,我只是來還債的,不是來和你争搶什麽。”

“你既然已經回來,我便再沒有資格與你争什麽了。”低低的聲音第一次沒有了執著的堅持,有些灰心與絕望。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絕不會與他分開,所以,你願意幫我嗎?”

手中的繡線停了停,陸雨薇道:“你食言過,憑什麽讓我再信你?”

“你知道我親生父親是林易,但你不知道我的母親,”悠悠下定了決心道:“我娘是妖鱗之國的藍音公主。”

白色的錦緞上,細長的針尖刺破了陸雨薇的手指,鮮血染上了那朵殷紅的牡丹。

悠悠輕聲道:“我爹娘的死不是因為什麽江湖恩怨,是因為我爹娘的結合為天道不容,是天貍的恥辱。”

悠悠平靜說完,等待陸雨薇的回應。

知道她的身世後,姐姐應該會更厭惡她吧,不,應該是不屑,沒有一個天貍國人可以容忍她的存在。

許久,陸雨薇擦拭指尖的血跡,道:“爹娘在等你,他......謝少爺也在等你。”

******

悠悠不知道姐姐究竟會不會幫她,但她知道,如果沒有陸雨薇的幫忙,她的路将更難走。

陸府正廳中,主位上端坐着的一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見她進來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他身邊站在一名高髻挽發的女子,面容精致,姿态優雅,看得出年輕時是個出衆的美人。

男子是陸家當家陸尋,女子是他的妻子辛菱。

而旁邊落座的卻是一名面容蒼白俊美的年輕公子,他身形羸弱身披大氅,手捧一只暖爐,見她到來,微微擡眸,唇邊隐有一絲笑意。

謝君逸,這是他和她第一次正式見面。

悠悠深吸了一口氣,踏進廳中低頭道:“父親,母親。”

陸尋道:“回來便好,去人間的日子可有生病?”

“不曾。”

“記得好好休息。”

原想會被教訓一頓卻沒想到這麽平靜,悠悠詫異之餘只做點頭。

陸尋不再多言,倒是辛菱溫言道:“今日謝少爺來與我們商量大婚的事宜,你是待嫁新娘子,具體一些事也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不想嫁……”悠悠剛要說話卻聽謝君逸淡然道:“伯父,伯母,剩餘的事你們和二小姐商議吧,我先回去了。”

陸尋道:“少爺,我遣人送您回府吧。”

謝君逸淡淡一揮手,緩步朝悠悠走去,面無血色的臉上帶着幾分涼薄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在悠悠的手指上,忽然執起将她的手指道:“這枚指環算是物歸原主。”

他的手冷得吓人,似沒有了溫度,就像左恒的手。

悠悠一驚,猛地将手縮回袖中。

青年冷銳的眼直視她,眼底黑得像墨,他道:“藍音公主才有的三生玉,果然是舉世無雙。”

悠悠看着他:“我的身世你怎麽知道的?”

謝君逸将一方雪白的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好像剛才碰過了什麽髒東西,淡淡道:“這雙眼,與陸家格格不入,不是麽?”

他低低一笑,仿佛溫文儒雅。

悠悠心下松了口氣,他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這種感覺還在,所以他是謝君逸吧。

“好好休息,我很期待我們的大喜之日。”

留下一句話,謝君逸轉身便走。

悠悠決定再試他一試,遂拉住他的衣袖,道:“你當真喜歡我麽?”

謝君逸迅速拿開衣袖,不經意用手一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我娶你是不得已而為之。你我成親之後,你安分守己即可。”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悠悠狡黠一笑,如他所料謝君逸不喜歡她,他娶她也是有什麽不得已的緣故,她要弄清那緣由。

☆、過往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後半部分被晉江抽掉了,我很憂傷,所以憑着記憶補上了,但總歸沒有當初的感覺,唉

本來應該再改一改的可是我不想改了,媽蛋累死了,就這樣吧

對了,後面會很虐很變态的那種,因為我的設定不正常,擔待作者啊,作者不是故意的

林易和藍音死的很慘,不僅僅死而已

謝君逸不想娶她又非常厭惡她,可是為什麽他會暗中保護她?難道有什麽情況是謝君逸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想到連公子都無法徹底除掉的那個敵人,悠悠不由膽寒,連指上的玉戒似乎都傳來鑽心的冷意。

見悠悠愣怔在原地,陸尋走到她身邊,聲音不冷不淡,如多年來他對她的方式:“作為世家的兒女,婚姻大事向來不能自己做主。嫁給他,對你對陸家都好。”

“謝少爺身份尊貴是難得的佳婿,你為何要将我嫁給他,畢竟,”她頓了頓才道:“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你……”陸尋看着她,語氣微微一滞。

“其實,姐姐和謝君逸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雨薇的事不必你擔心,她是我的女兒,以她的品貌自然覓得良人,你安心做你的新娘便是。”

辛菱款步走了過來,神情優雅而自持。

眼前的母親一直是個高傲而冷漠的婦人,那種高傲從骨子裏散出來,眼角眉梢無一不流露,對她尤然,有時,她忽然會有種錯覺,她恨她。

但當她的眼神與她對視時,那錯覺便消失無蹤,偶然的,她能覺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溫情。

從小,她一直希望與這個她稱之為母親的人親近起來,可,她們之間有一道難言的隔閡。

“我知道我的身世了,十八年前的事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她道。

陸尋,辛菱震驚地望着她,神色間似乎還有恐懼。

悠悠真誠道:“我知道當年我娘将我托付給你們,你們護了我十八年,這樣已經夠了。姐姐和謝君逸真的很配,我希望他們在一起。”

“啪”地一聲脆響,被一巴掌扇的在差點站不穩的悠悠震懾地看着辛菱,以及她舉在半空的手。

“你沒有資格說雨薇,你覺得我們陸家只是單純的護了你十八年嗎?”辛菱緩緩收回手,清清冷冷道:“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麽你知道,為了你陸家失去的究竟是什麽嗎?”

她靜靜看着她,眼眸漫開一片冰涼,漠然地訴說着她難以抑制的驚痛與凄厲:“為了你,我們不得不犧牲雨薇的幸福,為了你,老爺在朝中低眉順眼受盡排擠,為了你,陸家舍棄前程榮耀!這十八年來,你可知每一次看你我都恨不得殺了你!”

辛菱的眼似乎有火焰蔓延開來,要将眼前的少女燒成灰燼。

陸尋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喝:“阿菱,你在做什麽?”

那一瞬,這個從來冷靜的女人似乎有一剎那的崩潰,但丈夫的聲音讓她克制住了。

她掙開丈夫的手,一步步走到藍衣少女身邊,冰冷的字句從唇中溢出:“陸悠悠,不,林悠悠,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身世,我也不妨告訴你,你爹娘是天貍的罪人,我們收留你已經犯了欺君大罪,讓你嫁入謝家,不僅是因為謝少爺點名要你,更是因為陸家從此可得謝家庇護,這是你欠陸家的,你一定要還!”

“你果然恨我!”

悠悠哀傷地講出這個事實,聲音顫抖地像将散的霧氣。

“是,我恨你,這張臉長得那麽像你娘,你知道嗎?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恨不得像這樣掐死你!”她冰冷的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漠然的雙眼巡視在她臉上,似乎有恨意在蒸騰。

“即便如此,你還是收留了我,養育了我十八年,不是嗎?”

悠悠擡起藍眸與她直視,希冀着,她的“母親”對她還是有感情的。

看着那雙藍得像海一樣深的眼,辛菱的手一寸一寸地松開,冰冷的眸中竟泛起一絲水霧,她無措地喃語:“是啊,是啊,誰讓你偏偏是林大哥的孩子!我辛菱誰都不欠,偏偏欠了他……”

淚如雨落下,縱是被歲月磨砺地堅強的女子也禁不住心底深埋的凄楚,多年來形成的自制與矜持讓她片刻收起這份凄然,只是籠在袖中的手依舊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陸尋将妻子輕輕摟在懷中,給予安慰。

年少時光留下的痛楚最無聲無息,隐藏地再深,午夜夢回,他們夫妻仍然從那些模糊的片段中淚濕。

那些回憶,阿菱的,他的,還有小易的,他都記得很清楚,所以,他才會收留這孩子,當年的一切,犧牲的,毀滅的,不僅是林易和藍音,還有他和辛菱。

只是現在,他受不起更多的犧牲與毀滅了。

“來人,将二小姐帶回房,不準踏出房門一步,直到婚禮當天。”

******

因為身份的原因,左齊風不得已只能留在客棧裏,打探消息的事只能交給饅頭和小薰。

小薰鬼魅一樣的身形在夜間行走十分方便,出去晃悠了半個時辰便回來了。

剛回來便看到窗口有個利落的身影跳了出去,眨眼沒入人群不見,窗口角落後站着的正是左齊風,小薰從窗外滑進去驚奇道:“想不到你一個妖鱗人居然在天貍都有眼線,我倒不敢小瞧你這個右相大人了。”

左齊風笑道:“要在天貍辦大事,沒有眼線是不可能的。”

“那剛剛那個人是你們妖鱗國的人嗎?”

“不是,他們都來自人間,是我為了辦這件事特意訓練的一批人。”

小薰饒有興趣的還想再問,洛月的聲音傳來:“薰兒,你要修煉,否則白日便不能化形了。”

小薰努了努嘴不情不願地走到公子身邊,在他旁邊打坐。

齊風将手中拿到的資料仔細看了一遍道:“左恒暗地裏好像和天貍朝中的某個位高大臣來往,但我查不到那個人是誰也怕打草驚蛇。”

公子道:“左恒現在被阿佶乎彌谒附身,神蹤難測,凡人自然是查不到的。”

小薰打坐覺得無聊,見他們說話,忍不住插嘴:“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見洛月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了,小薰得意地揚起下巴道:“那個人是天貍的虎贲營元帥甘勝虎。”

洛月笑意淺淺地看着她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薰臉一紅道:“我今天在左恒的國師府溜了一圈兒,正好碰到一個左恒的一個爪牙從裏面出來,我就探視了下他的心思。”

洛月走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你還有神力?”

小薰靠在他身上道:“我的神力剩得不多但那個家夥心思不定漏洞太多,我輕易就探了進去,想不知道都難。不過左恒對他好像不是特別的信任,沒讓他知道太多機密的事,甘勝虎已經是他知道的最有用的事了。”

洛月掌心中滲出一陣仙氣将小薰緩緩裹住,小薰打了個呵欠睡意濃濃,仍舊眨巴着眼睛看着說話的二人。

“我現在更捉摸不透左恒,如今成衍偏信于他,朝中多半黨羽都已投靠了他,虎贲營是天貍兵馬集聚最多的軍營屬,如果左恒和甘勝虎再聯合,他的目的難道是想竊國?”

得出這個結論,齊風自己都震驚不已,這個結論更合理,但這樣他就更不清楚左恒的最終目的了,他真的是為了主宰天貍才做了這麽多事嗎?

公子一邊輕撫着小薰的額發,一邊沉思,片刻道:“這世間左恒最恨的人是誰?”

齊風黯然道:“他最恨的有兩個但都不在了。一個是林易林先生,還有一個便是家父。”

公子道:“都是怎樣的恨意?”

“對林先生,公子應該知道地差不多了,至于對家父,”齊風頓了頓才道:“當年左恒也是意氣風發的,是妖鱗的天才,但後來因為藍音公主之事,他被家父親自驅逐出境,名字從左氏族譜中剔除,死後也永世不得入我們左氏宗祠。”

“所以他的仇恨是對左氏一族,或者更甚——對整個妖鱗。”

洛月的話如驚雷。

左齊風恍悟道:“前日裏妖鱗邊境的盜匪襲村事件裏,那些天貍的強盜多年前曾隸屬虎贲營前鋒隊,因為無戰事,前鋒隊才會被解散,難道這些事都是左恒在幕後指使?他真正想做的是利用天貍對付妖鱗,一旦他成為天貍國主,必然對妖鱗興兵,那麽妖鱗将……”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他知道那會有怎樣的後果,倘若那件事是左恒幕後策劃,那這些年妖鱗頻出的血案有很多都是他的手筆了。

“他恨的不止是妖鱗,還有天貍。天貍國人向來不屑妖鱗,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國家被一個妖鱗國人統治,那是怎樣的奇恥大辱?”公子道。

洛月心知左恒的仇恨已經到了極致,他不擇手段要報仇所以才會投奔了阿佶乎彌谒,出賣自己的靈魂。

聽得昏昏欲睡的小薰忽然喃喃道:“對了,齊風,我知道你父親的頭顱被藏在了哪裏。”

齊風心頭巨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小薰,小薰揉了揉眼睛道:“我跑到左恒府裏看過,我發現他一個人待在大堂裏對着一張黃金椅子自言自語,奇奇怪怪的。等他走了以後,我就跑到椅子那邊看了看,結果在椅子底下的暗格裏發現了一個人頭,還被浸在一種水裏,都沒有爛掉,把我吓吓了一跳。”

齊風愣愣地聽着,神情說不出的憤恨與沉痛:“雷曾經告訴我,成衍賞賜給左恒一把黃金國師椅,父親的屍身至今無法安葬,想不到他的頭顱竟在……左恒啊左恒,我左齊風必要将你手刃!”

就在這時,饅頭驚慌地飛奔進來道:“不好了,大王被她爹娘給軟禁了,說是到了婚禮那天才放出來!”

齊風一驚,就要往外沖,公子攔着他道:“有我們在,你想見她很容易,她雖然被軟禁着,但沒有生命危險。現在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洛月說着帶着他走出客棧。

******

遠遠看着刑場上的斬刑臺,齊風臉色蒼白地道:“公子帶我來此處是何意?”

洛月道:“你該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

眼前的刑場上空似乎下起了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大雨,冰冷的雨絲混合着濃郁粘稠的血腥氣飄蕩在周圍,雨水,血水甚至是殘缺的血肉像溪流從刑場的臺階上奔流而下,那慘絕人寰的一幕夢魇般在腦海中重演,沖擊着心房。

當年的左齊風也不過八歲孩童,親眼目睹的一切也親自烙印在心底從未忘記。

齊風閉上眼,啞聲道:“我當然知道,公主和林叔叔就是在這裏被……”

公子看了他一眼,目光漫上刑臺,惘然一嘆:“在這裏你不僅僅擁有過這種回憶,有些東西你本該記住的,但你忘記了。”

齊風怔住,任由公子帶領,來到一片熟悉的雲花林,這是初來天貍那天,悠悠帶他來的地方,他這才發現,這片雲花林和刑場十分近,中間竟只隔了幾間小巷而已,但因為巷口曲折深遠,又距離了一條繁華街道,所以才從沒将兩者聯系起來。

一路走來,有些模糊的片段在腦海中閃過,那些血腥的回憶之後,他似乎真的遺忘了什麽。

“你和悠悠的緣分比你們想象中還要早,有些回憶應該想起來了。”公子說完,悄然離去。

左齊風看着遠處的刑場,空氣中仿佛彌漫起了當年的血雨腥風。

故地重游,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心境,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他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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