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但是生活總歸是現實,加上平日裏所有細小的刺。]

“姐姐,你知道嗎,我其實很喜歡過生日,因為這樣哥哥們就都回來了,但是我又不喜歡過生日,因為每次生日,他們都不會按照我想要的來過。

她嘟囔着嘴,一臉無辜。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她是個孤獨的孩子,年齡這樣小,卻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無邪。

“那你告訴姐姐,你想過的是怎樣的生日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不是這樣的”。

她搖搖頭,眼睛一眨一眨的,我拍拍她的頭對着她耳旁說:“姐姐答應你,改天和你林哲哥哥帶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呢,這幾天就好好想想你想做什麽”。

然後,她終于笑開了,沖我拼命點頭,伸出一根小拇指,說:“打勾勾”!

“好”!

我勾上她的小拇指,大拇指碰到一起。相繼笑出了聲。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林哲走了過來,遞了蛋糕給我們。

“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

“你呀,小壽星蛋糕都不來一起切”。

然後,小丫頭鬼馬精靈的笑出了聲。

生日會過後,已經到了晚上,幾個客人都離開了之後,這個家裏就變得十分寂靜,林哲和沈越澤同時被老爺子叫去了樓上談話,我一個人在客廳裏坐立不安。

“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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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的媽媽端了杯茶過來,然後坐在了我身旁。她一直是很溫柔聰慧的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麽,給不了什麽好感,或者是,我向來就害怕與她們這類人相處。

“宋小姐不是這兒的人呢”?

我搖了搖頭,她意味深長的打量了我一番,喝了口茶。

“請問宋小姐家裏是做什麽的”?

“我家沒有特殊産業,父親是做家庭裝修的”。

她輕咳了一聲,好半響她又接着問:“你知道我們林哲是有婚約的人嗎”?

“是方雅琴嗎”?

她驚訝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恢複原有的端莊,我想我大概知道一些她談話的意義了,又或者,這些都是老爺子的意思,而她只是個傳話的。

“看來你什麽都知道呢”。

“那你就應該要有自知之明才對的,好在今天沒有請方家人過來,不然這樣的局面還真是不好收拾”。

“夫人,我今天不想和您說什麽我們之間是真愛這些話,但是,我喜歡的就是簡簡單單的林哲,而不是在乎他什麽背景,我相信林哲的內心也是如此,無論我們之間是怎樣的,我都希望是林哲自己親口來和我說”。

我突然就覺得很憤怒,其實我不是個容易動氣之人,只是我們的愛情才剛剛開始,就不被人看好,雖說,這些多多少少我都早有預料,但是總歸來的太快了些。

“不要和我耍嘴皮,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如果夫人您覺得錢可以解決所有事情那麽我就太為您感到可悲了,對!我出生不好,錢對于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太重要了,但是,我希望您明白,我斷然不是那種會為了錢離開林哲的人”。

“你這丫頭不要不知好歹”。

她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原本溫柔的臉瞬間也變的焦躁了許多。令我覺得好笑的是,這些電影裏的場景居然全部都一件不少的放在了這裏,從沒有想過我的人生也會經歷這樣被人拿金錢誘惑的橋段。

“林哲是這個家的長子,将來是一定會接手家業,方家與林家是世交,也是最好的合作夥伴,所以,林哲和方雅琴是一定會結婚的”。

“我只當你現在是年輕無知,你要是堅持這樣,遲早受傷的還是你自己,又或者,你就想賴着林哲不放,害他一輩子不成”。

她的話直接戳到了我的心裏,的确如此,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盡管我努力不去在乎這些,但他們還是真真切切的擺在那裏。于是,那一刻嗎,我無力反駁了,其實可以回答更好聽的話,還有很多很多,只是這一刻,不想去說了,我害怕我說過的所有信誓旦旦的話兒到最後都會成為人家的笑柄。

“夠了”!

林哲與沈越澤從樓梯上走下來,一前一後,林哲的表情非常不好看,他拉起我的手就往門外走去。

“林哲!你要知道,這都是你爸爸的意思,你這是想做什麽”?

小雪媽媽還是急躁起來,原本的端莊在剎那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早就說過我是絕對不會和方雅琴結婚的,如果你們執意如此,那麽我就帶着宋瓷回巴黎再也不回來,這樣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不是沒有做過”。

他的聲音很大,感覺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我握緊了他的手。

“林哲!你敢走出去一步試試”!

老爺子站在樓梯的拐角處,一直看着我們,表情十分不好看。

林哲沒有說話,拉着我頭也沒回的走了出去,王伯跟了出來,給我們開了門。

“少爺,老爺年紀大了,可受不住刺激了”。

“我知道,麻煩您以後多幫我照顧他”。

“你有空還是多回來看看他”。

從那個家裏出來之後,我們就沒有說話,林哲去開車了,我站在一旁等他,沈越澤也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你這變得夠快的啊,前段日子還說只是普通朋友,今天這就已經見父母了”。

“你不是說不認識我嗎”?

“你就那麽想我不認識你”?

他轉了臉過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我的眼神像是質問一個有罪的人,而我也像做錯了事兒一樣,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把你的手拿開”!

林哲的車已經開了過來,他搖下了車窗。

“我怎麽這麽喜歡看你不爽呢”?

沈越澤誇張的笑了起來,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越來越緊,疼的我皺了皺眉頭,林哲從車上下來猛地給了沈越澤一拳,沈越澤的嘴角滲出血來。他摸了摸嘴角,還給了林哲一拳,緊接着兩人便打了起來。我站在一旁愣住了,真是的,這兩兄弟怎麽都跟孩子一樣。

“你們兩個給我住手”!

“喂!林哲!。。。。沈越澤!!”!

無論我在旁邊怎麽叫喚都沒有用,我突然想到這個時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肯定能用的上,于是,我猛地坐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聲音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打架的聲音,我蒙着臉,真是丢死人了,還從來沒有做過這樣幼稚的事情。

好在效果算好,他們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沒有在打下去,都跑過來扶我起來,兩個人的臉上挂了很嚴重的彩。原本漂亮的臉上,現在是傷痕累累,很不好看。

“你們怎麽都跟小孩子一樣”。

他們沒有說話,林哲的左臉有很大一塊擦傷,我掏出包裏帶着的濕紙巾幫他擦掉血跡,每碰他一下,他就倒吸一口涼氣。

“忍着點兒,誰叫你們打架”。

這個時候,我才想起沈越澤也滿臉是傷,我遞給他一張濕紙巾,他瞥了我一眼,沒說一句話轉身走了,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許久,昔日裏意氣風發的男子,此時早已狼狽不已,我沒有将他們之間的糾紛化解,反而愈演愈烈。這種挫敗感讓我沒有勇氣說出一個字來,我在心裏默念,只願在這青蔥歲月裏,不會失去沈越澤這個朋友,也就罷了。

回到家中,已到了深夜,給林哲上了藥,就各自回房睡覺。

第二天天微亮,我接到一個電話,是房東打來的。電話裏他的聲音異常憤怒,我迷迷糊糊的沒聽懂他說的事情,好像是叫我趕忙過去一趟,我并不清楚發生了些什麽,起床洗了把臉,套上外套,給林哲留了張字條就出了門。

我到的時候房東就在樓下等着,然後我就這樣被她拉着上樓,還沒進去就聞見一股油漆味,很是刺鼻。整棟樓,從下到上所有樓道裏都被人潑滿了油漆,“狐貍精”三個大字一直延伸到我住的房間門口,鄰裏鄰外都出門來看熱鬧。

“哎呀,我們這兒怎麽能住這樣的人呢”?

“平常也看不出來她是這樣的啊”。

“我早晨就是被這刺鼻的味道給嗆醒的”。

她們說的聲音極大,就好像生怕我聽不見一樣,房東在一旁沒有說話,樣子很不好看,雙手抱着胸,她是個很胖的婦女,此人為人苛刻,當初也就是因為舅舅有熟人介紹過來,她還算對我們客氣。昔日裏總是聽見她敲隔壁幾家的門,大聲呵斥他們各種地方做的不對之類。卻從來不見着敲我們這家。然而,今天,這樣的災難終于輪到了我這裏,也怪不得這鄰裏鄰外的都等着看好戲。

“你今天把這些弄幹淨,就搬走吧,我把剩的錢退你”。

“監控也別查了,我去看過了,昨天的壞掉了,顯然是你惹急了人家故意害你的”。

她擺擺手示意周圍的人都回去,然後自己也下了樓,整個樓道裏就剩下我和這一牆的油漆。好在這牆面是貼得瓷磚,擦起來倒還容易。

把這些都處理幹淨後,已是黃昏時刻,上上下下換水擦洗已經累到幾乎虛脫了,加上一天沒有吃飯的緣故胃隐隐開始疼了起來。早晨出門走得急,手機也忘在了林哲家裏,這會兒,他應該在找我吧。可是現在我什麽都不想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動也不動。腦中回想了認識林哲以來這半年裏所發生的每一件事,從小七的離開,到被炒鱿魚,再到今天這場轟動的油漆戲碼,這已然背離了當初信誓旦旦來上海的目的。我當然清楚今天這件事情是出自哪位之手,顯然與當初那個罵小七的方雅琴是一個腦袋裏想出來的事兒。關于這些種種,我曾經在漆黑的夜裏,演練過上百種的釋懷。我一直以為只要和林哲在一起,這些就都可以化作生活裏的雞毛蒜皮,這一刻,我才發現不是這樣的,我只是用最愚蠢的方式欺騙了自己,它們還是真真切切的擺在這裏,小七離開後就真的再也沒有回來,我的擔憂已經成了一種虛無缥缈的東西,然後,前方還有許多未知的恐懼在等着我去經歷,我試圖問自己是否經得起這樣百般折騰,或許還不一定會是好的結局,想到這些的時候,眼眶就擎滿了淚水,掉不下來,收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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