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男寡女
蕭季的話，蘇琦根本不相信：“別血口噴人了，小鳳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還能把你害成這樣？”
這人說的話她一句話都不信，鬼才相信呢！
蕭季睇着她緩緩笑了：“皇上對鳳內侍倒是癡情，殊不知他對你早就恨之入骨。”
蘇琦沒有吭聲，她接收了皇帝的殼子，可沒打算把皇帝留下的風流債也一并攬過來。
“……你昏迷那麽久，不餓嗎？”
她忽然轉開話題，蕭季看這人一臉冷淡，不以為然的樣子，心裏奇怪，越發覺得此女并非原先的皇帝。
“餓了，雅兒要親自喂我嗎？”鳳目微挑，蕭季又變成了之前那個不正經的定國将軍。
蘇琦掃了眼火堆旁邊用大片樹葉盛着的兩條兔腿，病人不能吃油膩的東西，何況這肉她打算留着明天早上吃的。
她撿起幾顆杏子，連皮也沒剝，一把塞入蕭季的口中，引來他不悅地瞪視。
這人在皇宮欺負自己的次數不少，趁蕭季傷重，蘇琦自然要讨回來。
一顆接着一顆地塞進他的口裏，弄得蕭季滿臉都是汁水。
可憐他被五花大綁，手腳動彈不得，連張口怒罵抗議都難，只能認命的把杏子咽下。
蕭季躺了幾天，也是腹中饑餓，狼吞虎咽險些把蘇琦的手指都咬下來。
吓得她飛快地縮回手，忿忿不平地瞪着這個白吃的将軍。
“你剛才說要隐姓埋名過日子，再也不回皇宮去了？”蕭季吃了半飽，地上摘回來的杏子已經被他吞沒了。
蘇琦郁悶自己太好心，一不留神居然讓他吃了那麽多，明天她還得辛苦去摘，便冷着臉回答道：“你們一個個恨不得我消失，回去找死嗎？反正在哪裏不是活，看我在這裏不是也活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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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季舔了舔嘴裏甘甜的杏子，又看了眼地上用樹葉包好的兔子肉，這人離開皇宮，确實過得還可以。
“只要你還活着，就由不得你。難不成雅兒還想在山洞裏過一輩子，就打兔子肉摘杏子？樹林才多大，早晚得吃光。”
不得不說他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蘇琦也沒真打算在這裏做一輩子的山洞人。現在還是初夏，若是到了嚴冬，她沒有棉衣被子，沒兩天就得交代在這裏。
但是，蘇琦信不過這人，才不會把以後的打算告訴蕭季。
“蕭将軍不必擔心，我既然出手救你，就沒想把你弄回去邀功。”這人說這麽多，還不是怕她害其性命？
蕭季挑挑眉，笑道：“我沒擔心過，雅兒向來言出必行。”
低頭看了眼綁在身上的藤蔓，他苦笑着搖頭：“我中了暗算，暫時不能用內力，你不必一直捆着我。好歹我還會打獵生火，也能替你分擔不少事。”
“不必了，如今這樣便好。”蘇琦又不是傻子，蕭季雖然沒有內力了，卻還是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解開繩子，她還不如直接一頭撞死在山洞的石壁上，免得再次遭殃。
見她無動于衷，臉上是明明白白拒絕的表情，蕭季渾身的傷勢未好，也覺得倦了，便阖上眼不再多說。
兩人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在山洞便過不下去了。
樹林的兔子也就兩三窩，被蘇琦抓得七七八八了。杏樹上的果子，比較矮的部分也摘光了，她又不會爬樹，看着樹頂上的果實只能嘆氣了。
吃的東西沒了不要緊，還能挖點野菜和采蘑菇勉強過日。
問題是，追兵來了。
蕭季的駿馬引路，讓追兵昏頭轉向了幾天，擴大範圍搜索，一無所得。如今調來獵犬，很快便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蘇琦發現不少動物逃上山躲了起來，便知山腳有了動靜。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尤其帶着蕭季這個累贅，她更加跑不遠。
她焦急地來回踱步，最後還是拽着那些藤蔓，使勁把蕭季拖到了山洞深處。
蘇琦先前就發現這個山洞口雖然小，只有三個人并排通過那麽寬，可是越往裏走，越發空曠。在最裏面，還有一汪水潭，清澈見底。
她這段日子喝的清水，都是這汪水潭。
“吸氣！”蘇琦去把洞口收拾幹淨，扒了洞口的通心草，把兩頭去了，塞進他的嘴裏，不客氣地一腳把蕭季踹進水潭裏。
蕭季冷不丁被丢盡深潭裏，被冰涼的潭水冷得嗆了兩口水。幸好她把空心的通心草塞進嘴裏，才能正常呼吸。
有獵犬在，不管他們跑哪裏都會因為身上的氣味而被發現，還不如藏在這個深潭裏直到那些追兵離開。
蘇琦匆忙間胡亂收拾了一下，燒火的木屑還殘留在地上，追兵帶着獵犬來來回回地查看，這些狗兒只圍着水潭叫嚷。
追兵看到水潭很深，等了一會沒見有人上來。想着誰能一直在水底，那就只能是死人了。
反正上頭說了，活的便就地解決，死了沒說一定要見屍。追兵徘徊了半個時辰，終于帶着獵犬出了山洞。
蘇琦捏着鼻子，憋得不行，又等了好一陣才敢浮出水面。這些追兵疑心真重，不但派了獵犬，還在深潭旁邊等了很久。
“蕭将軍，可以上來了。”她趴在潭邊，露出兩只眼，見洞口沒有動靜，才敢把蕭季叫上來。
誰知那人沒回應，深潭的水面一片平靜。
蘇琦後知後覺地發現，蕭季含着的那根通心草不知道什麽時候飄在了水面上。
她吓得趕緊轉身鑽入水裏，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胡亂抓了幾把，摸着長長的似乎是頭發，連忙揪着游上岸。
蘇琦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蕭季推到了潭邊。
他緊閉着雙眼，唇色發白，出氣多進氣少了，眼看着快不行了。
蘇琦抓抓頭，她還真沒想到，鼎鼎有名的定國将軍居然是一只旱鴨子。
不過這人真能忍，應該動用了閉氣的功夫，要不然半個時辰下來，他早就去地下見閻羅王了。
沒時間再仔細想了，蘇琦一屁股坐在蕭季的肚子上。
“咳咳——”他吐出不少水，一臉痛苦卻依舊沒清醒過來。
蘇琦蹙起眉，想起以前在古書上看到的渡氣，無奈地俯身低下頭。四片唇相差毫厘，即将要貼在一起的時候，蕭季卻慢慢睜開了眼。
他看見近在咫尺的臉，蘇琦表情十分無辜地慢慢坐起來，蕭季郁悶了：“……你想做什麽？”
這是救人還是殺人？
“你醒了？”蘇琦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做。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冷飕飕的，極為不舒服。
她抱回藏在樹叢底下的樹枝，哆哆嗦嗦地燃起了火堆，這才感覺暖和了一點：“那些追兵走了，有可能再回來。”
蕭季點頭，依照那人的謹慎，再回來查探是肯定的事：“雅兒之後有什麽打算？”
蘇琦瞟了他一眼：“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免得追兵找你的時候連累我。”
蕭季躺在地上，一雙鳳目睇了過來，滿眼含情：“雅兒這般說，還真是傷人心。有我在，他們傷不了你的。”
“将軍如今內力盡失，連一個兵卒都打不過，還想保護我？”蘇琦哼笑，随手往火堆裏又扔了一根樹枝。
“還是各走各路的好，你回去報仇，我繼續過我的日子，這不是很好？”
蕭季深深地望向她，這個人變得太陌生了，讓他根本認不出來。向來高傲恣意的皇帝，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認命和窩囊了？
“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報仇？”
蘇琦對他一再的詢問沒了耐性，随口說道：“就算真要回去，也等你跟小鳳打得差不多的時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是更好嗎？”
蕭季微微颔首：“原來皇上打得是這個主意。”
蘇琦轉過身背對着他，他們根本無法溝通，懶得再理這人了。
晚上她用藤蔓将樹枝綁成兩臂長的杆子，打了點杏子回到了潭邊。
蘇琦這回沒折騰病秧子了，撕開了皮才塞入蕭季的口中。
她“嗖”的一下縮回手，滿臉通紅，又羞又怒。
這人剛才居然用舌頭舔了下自己的手指頭，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既然有力氣調戲她，估計蕭季傷勢好得差不多了。
蘇琦把餘下的杏子一個不剩地獨自吃完，無視蕭季盯着她裝可憐的眼神，在火堆的另一邊躺下。
又冷又硬的地面磕得她的後背很不舒服，自己也只能将就着睡了。
蕭季醒來的時候，山洞口一陣刺目的陽光讓他眯起了眼。
火堆早已熄滅，在兩丈外的地方，一柄長劍靜靜地躺着……
下意識地掃向一旁，竟然空無一人，蕭季臉色不由微變。
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給他下藥，然後趁機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