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渣受（十八）

那群人沖進來的時候，我和封迅正在客廳邊包餃子邊看春晚，屋外是千家萬戶的鞭炮聲。

他們手裏拿着槍，封迅最先反應過來，出手反抗，那些人抓了我，威脅封迅，封迅放棄反抗的那一瞬間，子彈毫不留情的打穿了他的腦袋。

我沒命的掙脫開束縛，哭喊着撲到封迅的身上，那些人正要殺我時，游繼文從屋外沖了進來，擋在了我的面前。

“少爺，讓開。”

“別殺他，我要跟母親通電話。”

其中一人走到一邊打電話，接通後說了幾句話，把電話給了游繼文，“母親，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麽，這次我求你，放過他，他什麽都不知道，是我對不起他……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我保證他什麽都不會說出去，母親，求您了……”

過了一會，那群人撤走了，游繼文在我面前蹲下，“小瑜，對不起……”

我什麽都聽不見了，抱着封迅，眼前一片猩紅。

“小瑜，你怎麽了？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留出了血淚，暈了過去。

我在醫院醒來，身體被查出各種問題，畫方在照顧我。不知道他怎麽來的，也不知道是誰通知的他。

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清楚封迅死了，他死了。

初五的時候封迅下葬，我不顧醫生的阻攔，從醫院跑出來送封迅下葬。見到我的那一刻，小松二話不說上來就打我，健身房的其他人雖然沒動手，但都目光不善的瞪着我，封迅是他們出生入死的兄弟和老大。

我被打倒在地，腦袋磕在了地面上，眼前模糊一片，應該是流血了，可是我已經感受不到痛楚了。

葬禮結束後，我一直在墓地呆着，畫方勸我回醫院，我不肯，直到我感覺快要暈倒，才同意讓他把我帶回了曾經和封迅的家裏。

房間還維持着原來的樣子，客廳裏沒有包完的餃子，喜氣洋洋的氣氛……

只是再也沒有了那個人。

當天晚上，一直沒蹤影的游繼文突然出現了。他的黑眼圈很重，下巴上長了一圈胡茬，不複往日溫文儒雅的形象。

他斷斷續續的跟我說了些話，說是有人寄了封匿名信給市檢察院，揭露了游繼文的母親這些年的罪行，已經被立案調查了。

而揭發的人就是小松，張輝死的時候，小松躲在暗處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小松沒想到張輝會真的想要殺了我，他只是不甘心我搶走了封迅，想借張輝的手吓唬我，才跟張輝合作的。

可他不知道我跟張輝的過往，在得知張輝真的想要殺我後，趕緊給封迅打電話，讓他過來救我。封迅到的時候，游繼文已經在了，他沒有露面藏在暗處保護我。

張輝說的事情，其實封迅早就知道了，這些年他除了尋找我之外，也讓人暗中調查當年的真相，搜集了不少證據，礙于我跟游繼文的關系，才沒有上交，誰知卻害死了自己。

封迅死後，小松把證據上交了，算是為封迅報了仇。

游繼文坐在我身邊，我呆呆的靠在床邊，一動不動，聽他提到封迅我才稍微有了些反應。

他頭靠着牆，眼裏一片哀痛，“小瑜，我說我不知道母親做的事情，你會相信我嗎……那時候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們家破産後，我一直想要找你，但是母親不讓我找，後來再遇見你，我真的非常開心，我想老天還是眷顧我的，讓我們可以重新遇見，可是你……”

他頓了頓，“你就是小瑜，我……每當我看到你，我就想起曾經那個跟在我身後的小天使，我過不去心裏的坎，所以我傷害你報複你……讓你去陪張藝偉是想讓你恨我，我知道你對我已經沒有感情了，可我不想你離開，只有讓你恨我，以你的性格，只要恨就一定會留在我身邊報複我，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完全放手，我真的很嫉妒封迅，嫉妒他可以擁有你的心……”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我，“算了，人已經死了說這些又有何用，小瑜，之前是我對不起你，以後讓我照顧你吧。”

“照顧我？”

曾經封迅也是要照顧我的，可我卻害死了他。

“你……你終于肯說話了？”

“你照顧不了我，只有他可以。”我搖搖頭，笑的像個孩子，“只有他可以，他跟我說他會一直照顧我，直到不能照顧，他做到了……他……”

游繼文握着我的手，“我也可以，小瑜，我也可以照顧你。”

腦袋一陣發暈，我放開他的手，“我想吃餃子。”

除夕那天我們包的餃子，一個都沒有吃。

“好，我去買。”

他看起來很高興，出去買餃子去了。

我從床上爬起身，幾天沒吃飯了，胃一直在隐隐作痛，好幾次絞痛難忍，都被我忽略了，因為心裏的痛太難受了，胃裏的這點痛已經不算什麽了。

剛站起身，嘴角就流出了血，我毫不在意，光着腳，一步步爬上了窗臺。

這窗臺我上來過一次，那時候只是一時興起想要逗弄封迅，可這次……

我慢慢回過頭，房間裏空無一人，他不會再來阻止我了。再轉過身時，身邊又出現了那個十六歲的自己。

他笑盈盈的看着我，“終于走到今天了，開心嗎？”

我也笑盈盈的看着他，“開心，開心死了。”

他伸手過來握着我的手，歪着腦袋，俏皮的對着我眨眼，“你開心就好！”

說完牽着我的手，對着無邊的黑夜，跳了下去。

耳邊風聲呼嘯，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因為我聽到了封迅在叫我。

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封哥哥，帶我回家吧，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