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記憶鮮活

彼端只有沉默與呼吸聲。“喂,以情。”那樣自然而熟悉的稱呼。

安妮的心跟着露了一拍,她抓着手機的關節都泛白了。

玄風與赤風擔心的看着她。

“喂,我是安妮。”安妮克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顯得過于的慌亂,但是有感覺的人都知道她的聲音在顫抖,“學長。”

久久的,她才吐出這兩個字。比想象中的堅強,也比想象中的沉重。但是也比想象中的要輕松。終于,她還說叫出了這兩個字。

很好。她為自己喝彩。

“安妮。”對方顯然比他鎮定多了,波瀾不驚的問道,“你跟以情在一起嗎?”

“不,沒有,因為我沒手機,她怕聯系不到我,所以把她的手機給我了。”她說的又快又急,深怕解釋的不夠清楚。

那端又沉默了。

安妮的手有些痙攣:“學長,要是沒事的話,我挂了。”

“安妮。”秦朗急急的叫喚了一聲,安妮不敢亂動,虛應道:“怎麽了,學長,還有事嗎?”

秦朗笑道:“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那邊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麽問題。”

“沒,一切都好,謝謝關心。”

學長這個詞,是她從他那裏學來的。曾經甜蜜的詞語如今咀嚼卻異常的心痛。

安妮說:“麻煩停車,我想下去走走。”這裏的空氣太稀薄,無法負荷她濃重的呼吸。

“可是外面在下雨。”玄風勸道,“我馬上送你回去。”

“我說停車。”安妮陡然一聲大喝,玄風的腳便踩住了剎車。

車子在馬路上滑出很長的距離。

安妮深吸一口氣說:“對不起,我心情不好。我會自己回去的,謝謝你們。”然後她便要開門下車。

“等等。”赤風叫住她,“把這個帶着。”

是一把黑色的雨傘。安妮看了看便拒絕了:“不用了,我不需要。”

“如果你覺得不漂亮”

“跟漂亮無關,我喜歡淋雨的感覺。”她的笑容很蒼白,仿佛那個電話給了她很大的觸動。

幹淨的,無雜質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裏響起。

玄風與赤風終于不再堅持,開車離去。

安妮仰着頭,張開雙手在雨中轉圈。裙擺四下散開,宛若天女散花,哀婉而美麗。

頭頂突然被黑色的帷幕擋住。

他說:“小姐,你沒事嗎?”

她說:“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于是他們開始相識。

所有故事的開端必然是美麗的,因為美麗,所以才會滋生醜陋。所有故事的發展必然伴随着甜蜜的疼痛,因為疼痛,所以甜蜜。

可是這一次,她一個人像浮萍一般在街頭旋舞,卻沒有了頭頂上的那一把雨傘。轉着轉着,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像風雨中的飄絮,失去了所有的支撐。

“小姐,小姐,你醒了嗎?”顧嬸的聲音在她的耳旁響起。

安妮的喉嚨很痛,渾身需軟無力,她知道自己一定發燒了。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卻都刻意放低了腳步,那猶如千金重的眼皮,終于慢慢的睜開了。

“小姐醒了。醒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顧嬸又驚又喜,她的身邊立刻被人占據了。

安妮酸澀的眼看到靳聖煜靜靜的站在她的床邊,所以臉龐嚴肅的仿佛欠了他一百萬似的,但是眼底還是隐隐有擔憂和她醒來之後的放松。

“我要喝水。”她的聲音就像卡住了的老唱片機突然啓動,斷斷續續的又難聽。

珍妮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似模似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結論道:“好像不燒了。”

安妮失笑。

直到靳聖煜端了一杯水給她,她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你怎麽回事?這麽大的人難道不知道”

靳聖煜的話才剛開個頭,安妮便受不了的撐着額頭說:“你不要這麽大聲好不好?”

他沒好氣的閉了嘴。悻悻然的坐在一邊:“還要喝水嗎?”

安妮讨好的看着他說:“要,要,當然要。”

珍妮對這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靠在安妮的懷裏,她有些吓壞了。

“咳,其實我沒事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安妮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所以只能打發了他。

“好玩嗎?”

“什麽?”安妮詫異的擡起頭,不明白他說什麽。

“淋雨好玩嗎?”靳聖煜的怒氣已然有高漲的趨勢。

“啊。”

“我問你淋雨好玩嗎?”要不是玄風與赤風并未開遠,發現的及時,她以為這件事情好玩嗎?

安妮心虛的低下頭,很快又擡起來,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喜歡。”

“你”

“我的護照跟簽證呢?”安妮突然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東西拿來。”

“你就只想着要離開嗎?”靳聖煜也不知怎麽的火氣就上來了,他已經聽赤風與玄風說了那個電話的事情,那個男人,跟她是什麽關系?竟然讓她如此自殘。

“離不離開那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管,總之我答應你的做到了,希望你答應我的也能做到。”安妮不服輸的回望着他。

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顧嬸去而複返:“少爺,外面有位何小姐來訪。”

“何以情?”靳聖煜玩味似的咀嚼着這三個字,繼而冷笑了一聲,“讓她進來吧。”

“喂,你到底想怎麽樣?”安妮從他剛才的笑容裏看到了不懷好意的目光。

“我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來管。”

“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安妮憤恨的拿起一個枕頭扔出去。正中來人。

何以情接住那個兇器,揚眉說:“安妮,你怎麽生氣了?”

安妮很尴尬,整了整頭發道“你怎麽來了?”

“我打你電話,靳先生說你生病了,所以我過來看看。你怎麽那麽不小心,你自己也是一個醫生”

“以情,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請你也不要再說了。”安妮臉色蒼白的阻止她。

珍妮高興的叫道:“以情阿姨,我好想你。”

“寶貝,我也好想你,來,阿姨抱抱。”何以情抱着珍妮在屋內轉了幾圈。

珍妮說:“阿姨,你陪媽媽,我出去玩。”

安妮點點頭,她就出去了。

何以情在安妮的床邊坐下來:“珍妮越來越懂事了。長得也越來越漂亮了。”

安妮但笑不語。

“對了,你父母有打電話來問我你的境況,說你很久沒跟他們聯系了,讓你盡快給他們打電話。”何以情将情況告知她。

安妮說:“我知道了,謝謝。”她頓了下,繼續道,“秦朗給你打電話了。你要不要給他回個電話。”

何以情的面上閃過一抹紅暈,然後有些惶惑的看着安妮。

安妮笑了笑,将手機遞給她。

何以情不再推辭,到外面的走廊上打電話去。

安妮坐在床上望着她優雅的背影出神。似乎,只有她還活在過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而且她來這裏的目的,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何以情很快就進來了,面上帶笑:“安妮,秦朗要我告訴你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謝謝。我還有點頭暈,我想休息了。”

于是何以情走了。不過臨走之前買了一部新手機給她。

事後,靳聖煜果真守信的将護照和簽證還給了她。安妮雖然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但是還是歡天喜地的接了。

但是鑒于自己沒有地方去,加上以前的總總,所以,安妮并沒有離開。而這一次不知道出于什麽考慮,靳聖煜竟然沒有趕她們。任由她們在這裏過一天算一天的混着日子。

等安妮注意到菱軒有人進進出出時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她拉着顧嬸問她說:“顧嬸,怎麽回事?”

顧嬸惋惜的搖搖頭:“青菱小姐要回來了,前幾天在醫院摔跤了,少爺說什麽也不相信療養院了,堅持把她接回來住。”

“這樣啊。”安妮心裏開始冒出一些螞蟻來,不以為然的說,“那他有時間照顧她嗎?”這女孩需要的是開朗的生活環境和适合治療的器械。

“少爺好像在請人,原來的艾瑪因為家裏有事,已經辭職不幹了,所以少爺就更加不放心了。”顧嬸其實一點不喜歡這個脾氣古怪又難相處難伺候的小姐,不過少爺下了死命令,這裏的人都沒辦法。對她倒真的是恭恭敬敬的。

“噢。”安妮應了一聲,不免多看了幾眼被打掃的幹幹淨淨的獨立院落。

看來這青菱在他的心目中地位當真不低啊。

午後特別悶熱,安妮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就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珍妮翹高了嘴巴往旁邊的沙發上一躺,對着空調呼呼的吹,安妮走過去說:“不要對着空調吹,會生病的。”

“為什麽我不能買那件衣服?”她滿臉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媽媽。

安妮無奈的看着她道:“銀行卡被凍結了。”

“什麽是銀行卡?”

“就是可以給你買衣服的,錢。”安妮悶聲的解釋道。

雖然她不懂銀行卡是什麽意思,但是關于錢的概念,還是有的。

“寶貝,這個意思就是說,我們沒錢了。”安妮的聲音充滿了洩氣。如果沒有錢,她們要怎麽辦?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剛剛在商場裏的時候真是糗大了。那些服務員拿什麽眼光看她們啊。一想到這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于是拍拍珍妮的小手說:“你先跟顧嬸去洗澡,我去打電話。”

珍妮難得乖巧的點點頭,跟着顧嬸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