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三、三佬

永遠記得那次在“空中樓閣”的戰鬥!

那并非童話故事中真正的雲中堡壘,而是一棟被整體吊運起的有三百年歷史的鄉間小別墅。委托人要求我們将屋中的一架據說是某知名已故爵士鋼琴大師用過的,同樣是名家手工打造的古董三角鋼琴偷出來。

那可是三角鋼琴,無論用什麽辦法搬運都不可能做到完全掩人耳目。它不是積木玩具,可以拆卸拼接,何況別墅裏還裝有完備的安保監控系統,并二十四小時有專職保安輪班巡視,除非有哈利波特的隐形鬥篷,不然這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當然天刑隊是刺客組織,本不會從事古董大盜的營生。但司碧德實在是個錢串子,那次的工作報酬着實豐厚,于是他就對原則這類事選擇性失憶了。

戰神、啾啾、北極熊、賓果、百得膠,包括司碧德自己都不願意出手。唯有白眉樂呵呵自告奮勇要去挑戰極限。我們是搭檔,于是我就成了不得不去的那一個。

“我愛音樂!我愛鋼琴!”

而這個标榜着愛音樂和鋼琴的神經病想到的計劃,就是在大庭廣衆把裝着鋼琴的房子一起偷走。

“反正都是招搖過市,幹嘛不更聲勢浩大一些呢?”

我聽着白眉得意洋洋的自述,只關心一件事:“然後呢?你要怎麽擺脫追蹤,把房子以及裏頭的鋼琴完璧歸趙?”

白眉兩手一攤:“要房子幹嘛?直接扔海裏就好了。”

司碧德差點兒厥過去。

我則有些懂了這小子的言下之意:“我們必須再準備一棟三百年的木板房,是麽?”

随後人工智能的叮當插嘴:“如果只是外觀逼真,而不考慮材料和內部裝潢的話,3D打印加上噴塗,大約需要兩天,交給我吧!”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慶幸那是一棟小房子。建造者的初衷,也許只是想在幽靜的小村莊裏得到一處可以休憩放松的世外桃源。他并不講究奢靡,只要頭頂片瓦,三餐得繼,因此造房子的材料都沒選擇圓木和磚頭,而只是建了個簡易的單層木板房,面積只有約一百二十平米。我真不願意管這扛不住飓風經不起地震的小木屋叫別墅,但它放着一架價值連城的古董鋼琴呢!因此姑且升級贊美一下它的功能,也不為過。

司碧德之所以是我們的頭腦,不僅僅因為天刑隊是他創建的,他年紀最大,最主要的原因是這老江湖真的什麽人都認識,什麽武器道具都能弄來,包括兩架軍用運輸直升機。

然後我黑進了保安公司的後臺系統讓別墅的電子監控和警報設備全部癱瘓,啾啾和百得膠放倒了守衛,白眉在地基安放了足夠炸斷支撐柱的炸藥并設置千斤頂,戰神和北極熊駕駛飛機,最終這件工作由天刑隊全員出動,我們就這樣用兩架運輸直升機吊起了一棟一百二十平米的木板房,大搖大擺地從無人鄉間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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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意外是對方的安保人員中着實有能人——黑道萬事屋“相柳”是叫黑白兩道都退避三舍的人物,原因是他雖與人平是非,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殺害老弱婦孺。無奈官方很多上層也曾雇傭其做事,作為一個接觸過很多政府內部秘辛的劊子手,非不到萬不得已時,官方也不敢輕易動他。

我們鴻運當頭,與他正面交鋒。

不能怪司碧德的情報工作有疏漏,相柳的行蹤向來詭秘,行事獨斷連雇主的命令都不奉,沒有人會知道他接手了哪份工作人在何處,坊間往往在事件有了結果後,才了然其中有他參與。

所以用白眉的話說:“叫我們趕上了!”

而作為委托人,會想到高價雇請刺客來偷一架鋼琴,想必是得到線索,預感對方陣營裏有相柳吧!不管如何,當時當刻,我和白眉眼前需要解決的,只有相柳而已。這個暴力又嗜殺的變态,硬是等到我們升空才現身。他說這樣大家都無處可逃,就只能拼命了。

與死亡共舞的淋漓快意,他最喜歡!

再次慶幸白眉一時興起,要在交貨前“愛撫”一下那架古董鋼琴。

兩架運輸直升機保持安全距離下平行起飛,繃緊的鋼索穩穩吊起房屋,我在玻璃窗前看着外頭的一切宛如沉沒般歸于腳下,有一種遠離塵世的飄忽感。很暢快!

白眉坐下來,打開琴蓋,試了一下音,回頭朝我擠擠眼睛:“美好的生活應該用歡歌熱舞來慶祝!”

随後音符蹦跳起來。短促而俏皮的節奏,似小兒在雨天踩過路邊的小水塘激起水花漣漪,也仿佛陽光穿過彩色玻璃投下斑斓的形狀,一切都是愉悅的,腳趾頭忍不住要跟着樂曲打起節拍,要跳起來,去跟這世界擁抱問好。

——《Up To My House》,到我的家來,但我想白眉的心裏“up”一定是另一個意思吧!這個冷笑話愛好者。

一直以來我多少排斥自己的C+身份,很大一部分原因當然是在研究所的那一年時間。不過認識白眉以後,我更常扪心自問,究竟聰明絕頂的天才們和強壯長壽的C+們,最後誰才能左右這個世界?不可否認,C+裏也有智者,比如司碧德、蓋伊,還有我一度尊敬的原徹學長,但我很清楚,恐怕這些人加在一起也及不上一個白眉。在我看來,他不是頭腦好這樣簡單,看着他的笑容總讓我感覺他已洞悉一切,不止過去,也包括不可知的未來。

我駭怕用“先知”這個詞,好像中世紀的魔幻傳說,透着股信奉者盲目的追捧感。可我的搭檔卻仿佛真的可以看見一樣,并非未來,而僅僅是一個人一件事,最終的結局。

所以他才不慌不忙坐在鋼琴前彈奏麽?用一曲跟爵士完全無關的馬頭琴曲《萬馬奔騰》給我助威。

擊弦樂器替換了擦弦樂器,節奏中的叮淙替換了鬃弦的嘶鳴,顯得俏皮許多。

“跳起來啊,夥伴們!”

我以為他是在對我吆喝,然而這座被吊起在高空中的老房子随即開始傾斜,如圓舞曲的滑步般緩緩地滑翔,轉了一個大彎。

猝不及防之下,我條件反射跟随慣性跑起來,好似一只轉籠中疲于奔命的倉鼠,為了不跌倒,唯有盡全力奔跑跳躍。

沒有固定琴腳的古董鋼琴也随着房屋傾斜的角度慢慢在地板上滑行,白眉如一部老電影中那位在波濤洶湧的船艙裏悠然演奏的海上鋼琴師一般,穩穩坐在鋼琴前,随着它滑行旋轉,手指片刻不曾離開琴鍵。

流淌的音色中馬兒似乎不是草原上掀起漫天煙塵的澎湃之勢,而只是幾匹離群作樂的小駒,在淅瀝春雨中跑過地毯般柔軟的碧綠草甸。濺起的水花在半空中與降下的雨珠相撞,碎出次第的“哔啵”聲,與輕快的馬蹄彙出一曲柔和的交響。

我知道是駕駛飛機的戰神和北極熊在玩兒空中特技。同樣軍人出身,這兩個人的默契程度甚至遠遠超過我和白眉。雖然他們不是搭檔——整個天刑隊只有我和白眉一組搭檔,但随時都可以同生死共進退,他們的默契,是連“搭檔”這樣的形式都可以省略的。

随着兩架運輸機同步率極高的配合,房子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地搖晃旋轉着,仿佛真的在海上随波浮沉。我漸漸适應了來來回回的失衡,加上手中的長釘可以投擲,算作遠程兵器,我開始借助回旋力發起攻擊。

相柳确非泛泛!因為缺乏資料參考,我無法判斷他是否為C+,單憑不亞于我的身體反應力,這個人縱然不是C+,也必然是個難纏的角色。

三枚長針并非落空,竟都被相柳準确擋下。他的武器很有趣,是兩根空心的鋼管。前段削成三角斜面,方便尖銳刺突。空心的作用與刀劍上的血槽一樣,即便一擊不能至死,也可以造成對方失血過多從而失去行動力。身手矯捷,武器實用,從這兩方面考量,我是處在劣勢的。

那麽我唯一可以仰賴的,就是信息了。借由皮下內置耳機,我的夥伴們當然會提前告訴我飛機即将傾斜的角度與方位,我只有那轉瞬的時間可以比相柳快一步作出反應。

之所以說轉瞬,是因為相柳似乎懂得捕捉微表情和身體語言的傾向性。簡單來說,通過我視線的游移、肩膀的抖動、足尖的指向、以及膝蓋的彎曲度,他馬上能判斷出我究竟是要跳躍、奔跑還是地滾翻,并且還知道我會往哪個方向去。

真的是轉瞬,僅僅一眨眼,0.2到0.4秒之間,他就到了我面前。

鋼管橫鋒擦過我的咽喉,而我的長釘距離相柳的胸口還有半臂的長短。一寸長一寸強,我不止輸在了武器,這個嗜血怪物手臂奇長,幾乎及膝。歷史上傳說雙臂過膝乃帝王相,我們漢家帝王如劉邦、劉備等都有此異于常人的骨相。推古及今,若是殺手界排個位,就這兩條胳膊相柳确實可以封王了。

鋼琴順着角度滑了過來,帶着白眉一起。

始終披發遮面的相柳忽然透過發隙向我投送了一眼,那是一只沒有眼睑的眼睛,瞳孔完全暴露在空氣中,角膜因得不到滋潤而充溢血絲。惡鬼一般的眼睛,狠狠睜大着,嘴角彎上去,露出泛黃的尖牙。

鬼在獰笑!

“ゆう君、よけろ!”

我用僅會的幾句日語警告白眉,同時俯身掃腿正踢在鋼琴琴腳上。腳底板疼死了!所幸鋼琴順着我希望的方向轉了一下,不再是白眉側身坐在琴凳上直直撞過來。

然而相柳徑直跳到了琴蓋上,一聲不和諧的爆響,琴蓋在巨大的外力蹬踏下重重合上,宛如詠嘆調的最強音。相柳單腿屈膝蹲在鋼琴上,居高臨下,手中鋼管抵在白眉眉間。

“現在,聽我指揮!”相柳奇怪的尖嗓子恍似山魈的夜啼,“墜落!”

“什麽?!”戰神在耳機裏咆哮,他的憤怒我完全理解。

我一拳擊碎耳後的接收器,在砸掉手上的話筒前對着戰神和北極熊吼叫:“切斷通訊,翻滾起來啊!”

相柳扭頭看着我,面露贊許:“不顧搭檔了?很明智!”

我冷眼以對:“等你殺了他,再來對我下評價。”

“噢?”他還在好奇,卻來不及去看一眼白眉,因為房子真的開始翻滾了。

沒有親眼看過的人絕對不會相信,兩架平行飛行的飛機可以分秒不差地擡高機頭,垂直爬升,回旋一百八十度直降,再恢複平穩飛行。需要精湛的飛行技巧和同伴間絕對的信任才能完成的無間配合,戰神和北極熊做到了。而且不止做了一次。

高速的旋轉帶起強大的離心力,房子和裏頭的一切被牢牢吸附在地板上跟着在半空上下抛飛。這一次,我們三個都成了轉籠裏的小白鼠,費盡心力奔跑,不知道這一場追逐與躲避将何時停止。

嘭——

鋼琴重重撞到了牆上,回旋停止了,慣性将我們一起甩向牆壁。

我比相柳先觸底,前心後背感覺像被擠到了一起,有一瞬間是窒息的,眼前只是空白。

相柳撞過來,迎面,手中的鋼管直指我胸前。

鋼琴也在滑動,狠狠将相柳撞開。

白眉竟然依舊坐在鋼琴後頭,手按琴鍵,又換一支曲子。

“一橋大黑,波浪寬——”

氣死我了!他居然有心情自彈自唱。那蹩腳的中文,簡直挑戰強迫症!我吼他:“是‘條’啊,不是‘橋’!還有是‘河’,‘黑’你大爺啊!”

他壓根不理我,兀自唱得荒腔走板。見鬼!一個玩轉各種樂器的天才,唱起歌來居然比我還找不到調門,真可謂鬼哭狼嚎!

而相柳顯然跟我一樣無力欣賞,已然縱身又躍上了琴蓋。

“嗨,你就不能尊重一下偉大藝術家們的勞動成果嗎?”白眉一邊彈琴一邊數落相柳,“這是瑰寶,是世界財富。壞了沒地兒修知道嗎?你賠不起知道嗎?”

我趕上去,一腳蹬在他背上,借力也蹦到了鋼琴上。

白眉哭了:“我是跳板,我最愛的小川居然當我是塊跳板!”

是真的哭,眼淚噼裏啪啦落下來,都落進他自己嘴裏了。

我正格着相柳的鋼管,連罵他的心情都沒有。

适時,屋子又晃蕩起來,我和相柳雙雙在鋼琴上跌了一跤。失去平衡前我的手指堪堪擦了一下相柳的右腕,而他的鋼管也終于切開了我的肌膚,在我左臉上拉了長長一道口子。

血将我洗出半面腥厲!

我從鋼琴上狼狽滾下,向後退避。

白眉瞥了我一眼,突然不再笑了,雙手十指同時用力按下,擊打出一聲淩亂卻厚重的強音,随即改換曲調。

《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在大和族還是一個獨立國家的時候,著名音樂家坂本龍一先生的名作。叫聖誕快樂,卻在那個人性掙紮的戰争年代裏,除此以外無可言他。生命逝去,愛恨入土,一切的矛盾、糾結、痛苦的自問與質問,都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沉降得幹幹淨淨。

聖誕快樂,不在聖誕的時節道祝福,白眉的琴音也洗去了淡淡的不可名狀的憂郁,轉而成為另一種激昂。他心中似乎有一個DJ在撥弄節奏,打出一列催陣的鼓點。

馬克西姆.姆爾維察,天才的音樂玩家,他将電子音樂元素融入這首鋼琴曲中,将它改造成了派對舞曲。

“生命的狂歡嗎?”

——我在心中無聲笑了一下,揚手将指間的東西向着白眉甩了過去。

單手的彈奏,白眉右手高高舉起在頂上,食指和中指間穩穩夾着一枚柳葉刀。

“影畫師的任務已經完成,交給你了,搭檔!”

白眉指間把玩着薄巧的鋼刀,雙目斜睨,看着相柳似笑非笑。

無睑的雙眼眦裂着,叫人難以分辨他是震怒還是震驚。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因為血從他的手腕慢慢滴了出來,旋即擴大,勢成噴薄。

不止手腕,在鋼琴上與他近身纏鬥時,我割了他三十三刀。分別在手背、手腕、雙臂、大腿內側,還有最重要的腰圍。

我踩着白眉的背登上鋼琴的一瞬,他将柳葉刀遞在了我手中。我們是搭檔啊!不會開飛機,但很默契,從來都是。

每處被我割過的細長傷口都在滲血。我當然沒有機會割得很深,卻足夠了。現在相柳的四肢都是傷口,最重要,他的褲子兜不住了,從裏到外一條不剩全滑落在地上。

于是問題來了,相柳必須決定是要脫下纏住雙足的褲子呢?還是一手提着褲子一手繼續戰鬥?當然,這一切都必須趕在白眉發動攻擊前完成。

可白眉怎麽會給他這個時間呢?

既然身為天刑隊的刺客,智商147自然不能幫助他成功截殺目标。真正的白眉是影畫師的影子,他的柳葉刀從來比我的長釘快。我是指,切割方面。

我無意贅述相柳的死狀何其慘烈,在醫學院上過解剖課的孩子都明白,那些去皮的、順着骨骼肌腱切割下的肢體,每一刀都必須精準無差。白眉的刀法,可以把每根血管神經都完好無損地剝出來。

他用同樣的精準切割了相柳,現在這個黑白兩道都畏懼的萬事屋相柳依然躺在某處醫學院的解剖實驗室裏,供來來往往的學生練手。

世間除了傳說相柳失手了,卻從沒有一個定論可以指向他的結局和去向。

相柳消失了,徹底地!

而今天,白眉的對面是原徹。

不要懷疑我們對戰對象的選擇。我的面前是秦妞和包亞君,原徹的對手則是白眉。

我當然知道面對原徹縱然是我也未必有勝算,何況是機動性遜色于我的白眉。

但前提是,這個人,真的是原徹。

聽聞我們的判斷,“原徹”不無意外,低頭看了看腳上的軍靴,好奇問我:“是因為這個嗎?”

我聳聳肩:“的确學長總是穿懶漢鞋,但也不能說明他不會穿別的鞋子。何況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啊!我是說,開飛機送我來這裏的人,不也是你麽?”

“原徹”不無贊許:“我很有興趣聽聽你的依據。”

我轉頭看看白眉,他已經在壞笑了。

“你沒告訴他們你眼睛不好,于是耳朵和鼻子反而很靈嗎?”

“原徹”聽得懂大和口音的英文,便也笑起來:“我以為變聲器模仿阿徹惟妙惟肖呢!”

“一般人聽來嗓音的确沒有區別。”我摸了摸右眼眶,“不過精密儀器有個特點,可能和其他電子産品産生幹擾。不巧,那天你一靠近說話,我的右眼就出了點兒小雪花。”

“原徹”無奈讪笑:“運氣還真是差呀!”

我撇撇嘴:“當然還有一點。”我點點自己的鼻翼,“你的味道不對。”

包亞君叫起來:“你狗啊?”

我白他一眼,偏頭看秦妞:“你也有所察覺吧?”

其他人驚訝地看着秦妞點點頭,随即在手持終端上噼裏啪啦輸入:“這個人身上沒有油煙味啦!原望說過,有理姐姐做飯難吃,家裏都是原先生做飯的。我見過原先生,聞到過他身上的油煙味。雖然很淡,但我聞得出來。小時候一樣的,媽媽身上的味道。”

是啊,跟媽媽一樣的味道!

媽媽身上總是散發出各種各樣的味道,油煙味、洗滌劑味、香波味、面霜味,有時候也有淡淡的煙味,是爸爸吸煙時染在她身上的。對我來說,這一切,都是生活的味道。活着的味道!

很久沒有聞到了。在原徹身上,我捕捉到了久違的家的味道,很暖很舒服。而面前這個人身上卻沒有。

“原徹”笑起來,很爽氣地除下了僞裝。棕色的額發垂落,高挺的鼻梁顯示他混血人種的特別,墨綠色眼珠堆滿了笑意,關閉喉部變聲器後高亢的嗓音顯得熱情洋溢。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這是張我多次在媒體上看到過的面孔,和新築的相關報道一起——

“宗廉!”萬萬沒想到,新築三佬的第二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面前。

“是我,是我!”他依然笑容可掬,“你看是先說再打,還是打完了再聊?”

白眉比我興奮多了:“打輸了不許生氣哦!”

“輸贏不去管它,最要緊是有得打!”

“好,我喜歡,來打!”

我退到一邊,跟包亞君對視一眼:“你打不過我。”

他攤攤手:“我不是小孩子了。”

于是秦妞過來摟住我的腰,我們三個興致盎然地看倆大男人打架。我賭五十塊華夏幣,白眉能贏。

可惜,秦妞和包亞君都不跟我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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