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一、周旋

“南面大道封鎖完畢!姚哲的人已占領政府宴會廳。”

啾啾的情緒表達跟她缺失的痛感神經一樣,總是呈現出一種不痛不癢的麻木感。我們中唯一有小組作戰指揮經驗的瑪斯剛剛命令她,用大口徑□□阻擊了警方增援部隊的兩輛先頭車。子彈穿透車前蓋直接命中油箱,爆炸的熱浪将車頭掀起再重重落下,車輛冒着火橫在路中間,引發後方來車的連環相撞。整條主路瞬時被壅塞。

與此同時,來自鹫骐的武裝人員早在我們這裏發生意料外的狀況前,就開始了對方圓五百碼內所有建築物的排查。我們無法确知姚哲究竟帶來了多少人,或者她的武力裝備有多強悍,只是以目前彼此所處的境況來講,當真多一人的戰力也是好的。因為我們将要面對的,是整個芝加哥的軍警。

我站在宅邸的門口,眼看瑪斯開着盜來的新聞轉播車飛速從政府宴會廳的方向闖過來。輪胎碾軋過春季新生的翠綠草坪,粗暴地留下兩道深色的車轍。我敢用優君所有的手辦收藏打賭,瑪斯一定又嗑藥了。不然以他坐着屁股疼躺着吸氣疼的受傷狀況,很難順利坐到駕駛席上,更遑論以時速110碼飙車了。那種笨重的廂式車,跳個車能把他震得吐血。

剎車聲豈止刺耳,簡直要刺穿耳膜。瑪斯太快了,完全剎不住,他必須同時借助輪胎與地面的摩擦力來急停。大笨車打着轉滑到門前,我擰眉在心裏估算着門扇之間的距離,祈禱車不要撞進來。司碧德開進來的車還橫在門廳,就在我身後,我若不能及時躲開,最大可能就是被兩輛車擠成人肉餅子。

估計到時候秦妞會很傷心!

我胡思亂想的工夫,車子已經橫着撞了過來,目測速度已不十分快。在我以為它真的要撞到門上時,它漂亮地停住了,距離被撞壞的門扇大約兩碼。

駕駛室的門沒開,我靠近副駕駛的窗邊看進去,瑪斯正捂着肋骨癱在座位裏大喘氣。我叩叩窗玻璃,他按下窗戶開關。

“你看起來像只剛跟兔子賽跑完的烏龜。”

瑪斯一頭汗,眼神狂戾地沖着我笑:“此話怎講?”

“精神很偉大,肉體太單薄!”

“呵、咳咳、哈哈哈……”瑪斯笑起來連咳帶喘,“你、要不要試試,我這單薄的肉體是否足夠,咳咳,擰斷你的脖子?”

我沒笑,更無心玩笑,轉而認真地望着他:“你不該來的,戰神!”

他仍舊笑着:“嘿,哥兒們,雖然你比我大一歲,可不意味着你能像我媽一樣教訓我!”

“天刑隊不能全軍覆沒。”

“現在還有天刑隊嗎?那老東西甩了我們!他一手創建的隊伍,他的隊員,我們這些沒有家的孤魂野鬼又一次被抛棄了,不是嗎?”瑪斯喘夠了,索性橫過身從座位上爬了過來。我讓他的手臂搭住我肩頭,緩慢而小心地扶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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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娘的天刑隊!如果注定今晚要死在這裏,那麽我必然選擇跟你們在一起。人多熱鬧,你說是不是?“

我沒說話,只是扶着他,慢慢往裏走。

“嗨,瑪斯,幹得漂亮!”優君第一個同他打招呼,簡單地揮了下手,還繼續嘗試跟叮當對話。

司碧德主管的人工智能,臨走時被設置了系統鎖死,現在除了司碧德,沒人能要求叮當做任何事。它如此高效出衆,卻又形同虛設。我們都已經放棄了,唯有優君堅持不懈。而且很奇怪,他一直在用日語呼叫。那像是一句詩歌,俳句、和歌之類的,我完全聽不懂。

北極熊過來接替我扶住瑪斯。他孔武有力的體格根本不需要瑪斯的攀扶,手臂抄在瑪斯腰際直接攬在懷裏,宛如紳士挽着自己嬌小的舞伴。

“裏頭怎麽樣?”瑪斯問。

“誰他媽的知道?”蓋伊沖瑪斯點了個頭,算作問候,“房間密閉隔音,連窗戶都沒有,只靠空氣循環系統維持正常含氧量。就算你們的頭兒在裏頭大開殺戒,外邊也聽不見。”

瑪斯擡了擡腕看一眼表:“只剩十三分鐘了。”

百得膠一拳重重擊在門上:“見鬼!”

每個人都理解他的憤怒和無奈。如此嚴密的會面,進門之前每位貴賓都經過電子門禁的掃描。不許攜帶通訊設備,嚴禁攜帶利器,允許一名保镖跟随入內已是最大限度的自由開放了。

所以我們聯系不到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姚軻、黎小薰、許天階,這三個與我們有着牽絲攀藤聯系的人,此刻同門內其他賓客一樣,生死未蔔。

姚哲的咆哮猶在耳邊回蕩:“就算把全身骨頭撞碎,我也要破了那扇門!”

兒子對父親的忠孝,都在這一言裏。她在趕來的路上,她的部隊已為她開了道。

“我們不會離開。”文字短信躺在已發送郵件箱裏。我知道司碧德不會接電話,通訊連接也顯示“無法接通”,我只是想嘗試,期望他僅僅把我們拉入了黑名單,期望他開着移動終端,最終能看到我們的心意。

死亡不是解決問題應該有的方式,這是我劫後餘生來到芝加哥,見過了邁雅爾,突然想明白的道理。我可以不殺邁雅爾,司碧德當然也就不必毀滅他自己。

真的好想大家一起回新築去!去真正的,重新開始!

“我年も花に咲れて尚古し。”

“抱歉,系統無法識別您的指令!抱歉,系統無法識別您的指令!”

優君的移動終端開着免提,我驚訝地發現叮當類人的邏輯話述不知何時變成了機械的重複警告。

“出てくれよ!”優君低聲地念叨着,随後繼續不知疲倦地吟誦那句不明意義的詩句,“我年も花に咲れて尚古し。”

叮當的機械依舊:“抱歉,系統無法!系統無法!抱歉,警告,警告……”

她的拒絕顯得愈加混亂,好像個醉鬼語無倫次,聲音聽起來有莫名的破碎感。

“警、警、警——”一聲長長的蜂鳴取代了瘋狂的絮語,叮當的系統似乎陷入了靜默,停止思考,無法回複。

我走過去問:“怎麽回事?”

優君豎起手指擱在唇上:“噓——”笑容神秘。

“歲月常相似,花開依舊人不複,流年盡相催。”陌生的女聲響起,比叮當沉靜溫柔,一如長姐,又似母親。

“こんばんは、優一。”(哈喽,優一。)

“こんばんは、ミワ。”(哈喽,miwa。)

“ようやく會いに來てくれたね、嬉しいわ!”(終于來看我了呢,好開心呀!)

“ずっと心の中にいるよ、ミワは。毎日毎日、夢中で戀してた!”(miwa永遠在我心裏。我每天都在夢中與你相戀。)

“あらあら、相変わらず口が甘い!”(哎呀哎呀,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本音さ!まぁ、一応、英語を戻りましょうか?みんな困った顔をしていたから、可哀そうに。”(真心啊!好了,還是暫且說回英語吧?大家都一臉迷茫的樣子,怪可憐的。)

“你說了算!”

優君擡頭看向我,正欲出言解釋,我先提出了疑問:“miwa?教你說英語的miwako?”

優君故作驚喜:“□□語越來越好啦!”

“究竟怎麽回事?叮當呢?”

“休眠啦!”優君一語帶過,随即朝向大家揚了揚手中的移動終端,“給各位隆重介紹,我的miwako老師,也是天刑隊新任人工智能系統,今天開始,請多關照啦!”

今天的驚喜和驚吓,可真是組團來訪。

※※※※※※※※※※※※※※※※※※※※※※※※※※※※※※※※

男士們的皮帶、領帶、袖扣,女士們的首飾、發飾、絲巾,都被要求除下,擺放在各自原先的座位上。長長的桌案不見美味珍馐,空盤子裏盛滿了價值不菲的珠寶,好像一場簡陋的拍賣會。

不僅如此,無分男女,所有賓客的皮鞋也都被勒令脫下來,擱在椅子前。這一雙雙純手工制作的定制款皮鞋碼放在一處,被購物狂們看見一定會忍不住尖叫起來的。

柔軟的羊毛地毯踩在腳下,并不感覺冷,反而摩挲得雙腳很舒服很自在。作為高跟鞋仇視者而又不得不經常足登七寸釘出入各種正式場合,黎小薰心底裏對劫持犯提出的無理要求反而有些竊喜。當然,得到一個不可抗力的理由來擺脫高跟鞋的束縛,并不足以讓人對劫持犯心存感激甚至寬容。此刻那扇普通需要兩人才能推開的雙開高門,鎖扣正中被挂上了數控炸彈。任何企圖強行破門的人都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這是劫持者進門落鎖後自行表述的。黎小薰和大家一樣,看着這個輕巧地從微微推開的門縫裏閃身進來的禿頭,最初在心裏湧現最多的不是恐懼,而是懷疑和好奇。

但終究沒有人會願意拿生命去賭一個警告,更別說,在場的都是或聲名顯赫或隐于幕後但身價驚天的富豪名流了。越有錢,越惜命,有些諷刺的現實!

所有人都靠牆而立,短短兩分鐘裏有人厥倒有人痛哭流涕。面對各種波詭雲谲的商戰都可雲淡風輕,天文數字的資金流轉都只做閑話笑談,可以一人之手操縱成千上萬人生計的巨賈們,貪生怕死之時的醜陋難堪,與庶民也沒有絲毫差別。

因為是許天階的老板,自己也沒有帶保镖進場,騷亂一起,黎小薰就主動湊到了姚軻身邊。看看桌旁那個人結束通話後就只是默默坐着,似乎無意對這屋子裏的人進行血洗、審問或者任何可以打發時間的行動,黎小薰的膽子便壯了,小聲跟姚軻說:“你說你什麽當初造你兒子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多給他點兒智商呢?”

姚軻乜斜她一眼,呵呵一笑:“就算沒有告發的事,今天的一切依舊會發生。你聽見免提裏那個小子說的了,他有那份名單,他一直在等這樣一個順利進入會場的機會。這絕不是狗急跳牆。”

“我知道啊!”黎小薰一副“你當我傻嗎”的表情,“我是說阿哲不得罪天刑隊,我就不用來了。你們死你們的,我一點兒不會同情難過。”

姚軻很想大笑的,場合不宜,便只握拳掩了掩嘴,幹咳兩聲,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直爽,也很惜命。”

“廢話!我才37嗳!你個80多的老不死當然無所謂,可我還沒活夠呢!還有好多漂亮衣服沒買,好多好吃的沒吃夠,我是死不瞑目的。”

“歐,你可不像37歲,孩子。”姚軻由衷贊美,“你多美呀,永遠洋溢着18歲的朝氣!”

黎小薰驕傲地揚起了下颚,顯得甘之如饴。一瞥眼,又不滿意了:“怎麽沒掌聲啊?”

許天階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恍悟過來:“呃?噢,掌櫃的是說我嗎?”

黎小薰翻了個白眼:“這裏還有別人是我差得動的嗎?”

許天階垂頭想了下,乖乖舉起雙手無聲地鼓掌喝彩。

就這樣,黎小薰還是不滿意,一臉的怒其不争:“算盤珠子撥一撥動一動,宗哥老誇你機靈,機靈在哪兒了?真是!”一扭頭,驀地想起來什麽,雙眼留意着光頭劫持者的動靜,赤足一點一點碎步挪過來,靠近許天階身旁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問他:“你真的什麽家夥都沒帶進來?”

許天階個頭很高,看黎小薰總得低下頭。聽她問起,腦袋耷得更低了,顯得愧疚。

黎小薰會意,失望之餘已經懶得譴責他了,半垂睑索然道:“有煙沒有?好煩,來一支。”

許天階直言:“我不抽煙。”

黎小薰眯起眼:“你說你蠢成這樣了還這麽無聊,你老婆當初為什麽會嫁給你啊?”

話題轉得突然,而且言辭間不乏貶損之意,叫人猝不及防之下也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即便像姚軻這樣老于世故的人都未免尴尬,覺得黎小薰為人霸道太過,無所顧忌。

沒想到許天階愣了愣,開口就說了兩個字:“真愛!”

黎小薰瞪大了眼,姚軻則在邊上悶聲竊笑不止。俄而,她牽了牽嘴角,沖着許天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原來你是個腹黑系。”

許天階眨了下眼,壓下一絲笑意:“我以為總镖頭那樣的才叫腹黑。”

“呵呵,他是貝戈戈!”

許天階一時沒反應過來:“貝什麽?”

黎小薰意興闌珊:“就是賤啦!賤萌賤萌的,中二病。不然怎麽能想出讓你們底下人叫他總镖頭、叫我掌櫃的,這樣蠢的事啊?”說完了不過瘾,還加一記哧鼻,“嘁,你們居然還真聽他的,簡直一群中二病!”

數落完屬下又數落丈夫,看黎小薰的神情和做派,完全不似一個困在險境裏的人質,渾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緊張感。她甚至還悠哉哉擡頭眺了眼牆角的立鐘,回頭跟姚軻嘀咕:“嗳嗳,都過去五分半了,我們活着的時間連一刻鐘都不到了。”

姚軻攤攤手,笑容可掬:“借用你的話,我已經老了,死了也沒什麽遺憾!”

黎小薰有些生氣,但她不想去毆打一個老人,于是只能把注意力轉嫁到別的事上。

“啧,C+怎麽也會禿得這樣空前絕後呢?有科學依據嗎?”

等了一會兒見沒反應,她不得不回頭一一看過姚軻和許天階,眼神中滿是期待。

許是出于打發時間,另外也可以放松緊張情緒,姚軻倒饒有興致地做起了分析:“可能是因為,謝頂的原因主要是毛囊壞死。C+的細胞再生能力很強,但一個毛孔通常只有一個毛囊,是不可再生的,除非移植。舉個例子你拔下一根頭發,如果連根拔下附帶毛囊,那就意味着那個毛孔裏就再也不會有新生的頭發長出來了。更直觀的就是頭發剪了可以再留長,打架被人連根揪下來的頭發基本就長不出來了。”

“對對對,我小時候被隔壁鄰居家的死丫頭揪……”黎小薰話說一半瞧見兩位男士俱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忙住口,捋了下鬓發,讪笑兩聲,“小孩子嘛,嘿嘿,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随即轉移話題,“不過我看那家夥不像嗳!你看他腦後這一圈,就那麽一圈,孫猴子的緊箍都沒這麽規整,簡直地方包圍中央的典範,強迫症的福利啊!資料上寫他不是什麽外國和尚麽?我看過一些書上說,中世紀基督徒也有剃度傳統的,就是剃成地中海。我們打個賭好不好?這和尚不是中年謝頂,他一定是自己剃的。他肯定有香疤!”

“我是傳教士,不是和尚。剃度是天主教的傳統,我信基督教。另外,天主教修士剃度也不燙香疤。”

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不小心,從聊起脫發的話題開始,黎小薰的調門就陡然拔高。雖只是尋常人說話的音量,但整個大廳一派肅靜,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一二,何況是不加遮掩的說話聲了。

聽劫持者搭話,言辭間居然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還露出哭笑不得的樣子來。黎小薰雙手挎腰,婀娜地扭出了隊列,往劫持者面前站了站。

“不用自我介紹吧?”

對方颔首致意。

“你喜歡別人怎麽稱呼你?司碧德?還是皮克斯教士?”

“太太随意就好。”

“那就司碧德吧!聽起來比較酷。”黎小薰指指長桌旁的椅子,“可以坐嗎?”

“您最好不要太靠近這張桌子。”

“可是站着說話對我很失禮。”

司碧德起身,示意黎小薰退後些,抽了把椅子放到空空的大廳裏,回到長桌旁沖黎小薰伸出手來:“請坐!”

黎小薰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擡手一指立鐘:“只剩十二分鐘了,要麽我說服你,要麽你困死我們,我想試一試。”

司碧德攤攤手:“我恐怕要說,很遺憾太太,這是徒勞的。”

“我沒有被殺死的理由。”

“事實上,是的,您的确是無辜的。”

“告訴我這裏無辜的多嗎?還是只有我們三個?”

司碧德笑起來:“需要有引薦人才能參加的密會,這裏除了基因研究的出資人就是計劃實施者,還有‘布衣社’成員。要找出一個不該死的,還真是為難我呀!”

黎小薰驟然冷下臉來:“那麽邁雅爾呢?你冤殺了他。”

司碧德怔了下,眼神有些黯然:“是的,他稱不上清白,但絕對罪不至死。請記住太太,您面前的這個人不是正義使者,我做這一切只是因為命令。調查‘布衣社’,得到名單,清除這裏所有的人,這就是我十二年前接受的任務。我困惑過,卻依然選擇了繼續下去,殺邁雅爾的時候我沒有猶豫,這些年刺殺名單上的人我也從不曾感到愧疚,我不會放棄的。殺再多的人,付出再大的代價,我都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您還要嘗試說服我嗎?”

黎小薰神情淡漠,眼尾遞過去涼涼的一瞥:“那你還怕什麽呢?”

司碧德側過頭:“我不明白。”

“你的那些跟屁蟲啊!你不是怕他們受牽連才設置炸彈二十分鐘後爆炸嗎?刺客追求的是效率,你在進來的時候就可以按下緊急起爆器,可你沒有。你毀掉通訊器不接電話,是怕聽見年輕人們哭着懇求你,他們太尊敬你了,因為你不僅養他們,還教他們知識,你就像父親一樣。尤其到最後你還要裝好人,上演自我犧牲,又是分錢又是訣別,多麽感人肺腑!其實這一切不過是你怕了。怕解釋怕面對,更怕那些你撿回來教化好的野狗們再一次失去未來。你給每個人留下希望,告訴他們放下往日罪孽去新生活裏實現自我救贖,單單要我們為你的怯懦來陪葬,這就是你的極惡嗎?你他媽還有臉說自己不是正義使者?你丫就是一裝逼還要矯情的大尾巴狼!”

黎小薰還沒罵完就已經站起,纖細的雙臂握住椅背用力掄起來,吼叫着扔向了長桌。随後拍拍手,一仰頭,神清氣爽道:“啊,說出來,舒服多了!”轉過身沖着姚軻和許天階做了個鬼臉,翹起拇指比比身後,“你們有啥要罵的?趕緊的,不然沒機會了。”

姚軻撫掌大笑,許天階則完全看愣了,隔了一會兒才舉起手來,真正地用力鼓掌。

啪啪啪啪——

淩駕于整個空間之上的回響,這掌聲并非出自許天階,它不屬于屋內任何一人。響亮而疏遠,清徹又穩重,似近還疏。

就連司碧德都震驚了,茫然四顧。

“說得真好呢,黎女士!”來自長桌方向的女聲柔軟溫暖,帶着一些奇怪的口音。

司碧德聽過另一個人說這樣奇怪口音的英語——海老原優一。

“初次見面,司醬!叫你司醬可以吧?”司碧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持終端屏幕上浮現的全息投影人像,粉色連衣長裙的女子,黑色長發無風飄逸,仿佛櫻花開放的季節被□□染了一身。

“難道你是?”

“嗯!我是miwako。我也要很遺憾地通知您,叮當不聽小飛俠的話,已經被關禁閉了。此刻開始,由我作為系統操作主控,竭誠為天刑隊的各位成員們服務。請多關照啦,司醬!”

溫婉的女子虛浮在空中鞠躬致意,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美好得叫人恨不能馬上與她相戀。若非她呈現半透明的影像,連許天階都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會沖上去握個手。

然而她直起身來,笑容依舊,可眼角分明有了些微狡黠,嘴角的弧度莫名帶了寒意。

“好了,只有九分鐘了,讓我們好好來談一談生與死的選擇吧!當然,不是跟我談。”

言罷,來電鈴聲響起,司碧德吓了一跳。

“歐,忘了告訴你,這所房子裏所有的通訊設備現在也都被我占用,你的呼叫轉移已經解除。這個電話,你必須接!”

司碧德愣愣看着顯示屏上跳出的來電方:鄧寄川。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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