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終.困鬥
人質被挂在大門上,和黑色的炸彈小盒子一起。
——這是芝加哥的軍警以及市民們透過一切可以接觸到的顯示屏看到的現場實況。被挂着的人叫米蓋爾,他的生平資料被詳細列在屏幕左側的顏色框裏,像極了游戲中的角色設定。
大家聚在一起,包括警察們,每個人都在跟身邊的人議論紛紛。看着那張陌生的面孔,對他的身份、那些聽都不曾聽到過的機關組織的名稱既感到茫然,又在将信将疑中隐隐生出憤怒。
警局前臺的服務熱線快被打爆了。可憐的魯伊茲索性将所有電話都開成免提狀态,在各種咆哮、質問、驚恐的控訴聲中安之若素地給局長阿爾伯彙報:“沒事兒,頭兒,我端着您的獵/槍呢!沒人敢進來。我保證!”
而阿爾伯此刻正在喬迪公園舊宅邸前被踩得稀巴爛的空曠草地上,對着手持終端跳腳大罵:“操/你媽的混蛋蓋伊,給老子死出來!”
蓋伊此時正跟天刑隊一起躲在隔音良好又防彈避震的宴會廳裏,吊兒郎當地笑着:“體諒我一下吧,老不死的!他們綁了我的妞。”
阿爾伯氣貫山河:“我指的不是這個!為什麽不提前彙報?”
“我怕撕票啊!”
“你她媽還是警察嗎?”
“您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呗!”
阿爾伯氣結,倏忽又明白了:“你總說有一天會離開這該死的又親愛的城市,所以這次不打算回來了是嗎?”
蓋伊嬉笑:“嘿嘿,如果您還能像以前一樣把今晚的事兒抹平,我當然還是您最不聽話的guy!”
阿爾伯苦笑:“你得先活着出來啊,白癡!”
那頭的蓋伊也頓了頓,突然誠懇地說道:“無論我怎麽樣,答應我老東西,別為難克拉拉好嗎?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讓她走!”
“我的确是不擇手段的一個人。但我不是賤人,臭小子!”阿爾伯深吸口氣,告訴蓋伊,“我想我說服不了你了,蓋,我也不想看着你死。反正別動隊的家夥們也不相信我,那麽我就撤吧!也許是最後一次跟你說話了,保重,夥計。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
“走遠點兒啊,老東西!把我們的人都帶到外頭去,我不想沖你們任何一個人開槍,也沒勇氣死在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手裏。離開這裏阿爾伯,太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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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了聯絡,阿爾伯領着自己警局單薄的人手退出了最前沿的陣地,将談判、指揮權拱手相讓。
挂斷電話,蓋伊突然變得沉默,獨自走到長桌的另一頭坐下來,把□□裏僅剩的子彈從彈匣裏退出來,又一顆顆填回去。很無聊,也很專注!
司碧德看着他,攔住了正要張嘴搭話的瑪斯,搖搖頭,示意大家都不要打擾這個剛剛從自己熱愛并從事了三十多年的職業生涯中“叛離”出來的警官先生。此刻,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尊重。
方形屋子的一邊,靠牆堆着來參加密會的另外十一個人,無論是否昏迷不醒或者斷胳膊瘸腿,一律被領帶或者絲巾反綁住手腳。至于米蓋爾,他與其說是被挂着,毋寧說用“釘”這個字更恰當些。大門的外側防彈,裏頭這一面确只是普通的實木。鄧寄川将自己的碳纖維長釘楔進門裏,用幾根鞋帶擰成的兩股繩索把米蓋爾雙腕系在了釘子上。遠遠看着,好像耶稣受難。而米蓋爾的腰上,則綁着原來挂在門鎖上的數控炸彈。精巧,卻威力巨大。
趁着實況播放後輿論嘩然并擾亂軍警判斷的這段時間,天刑隊和新築來賓又一次面對面坐下來,不為合作,只談如何活着離開這裏。
miwako已經聯通所有己方人員的通訊,在官方正門與軍警對峙的姚哲表示,戰況十分膠着。
“啾啾呢?”司碧德冷靜地呼叫着唯一的狙擊手。
“移動中。”啾啾的聲音聽起來的确在奔跑中,“我會趕到的,boss,我保證!”
“謝謝,好姑娘!”
“好運,夥計們!”
每個人都知道,啾啾正在撤離戰鬥區域。她不願意但又不得不獨自退卻,回去威弗萊醫學中心的地下機房,同等在那裏的克拉拉和秦妞彙合,帶她們離開。
“接下來呢?”黎小薰是個急性子,見幾位男士都故作深沉,禁不住發表意見,“阿哲暫時還搞不定,這房間外頭有一個加強排的特種作戰兵力對我們虎視眈眈,于是他們進不來,然後呢?我們就傻等着,坐以待斃?”
姚軻一生商海縱橫,已練達寵辱不驚,未必心中帷幄,卻也生死坦然。
“別急丫頭!”他竟然饒有興致地摸起了桌上各式的槍械,鎮定地勸慰黎小薰,“做生意我們是好手,論打仗,他們才是行家。讓小子們好好商量商量!你以為外頭那群家夥現在日子很好過麽?他們比我們更急。別忘了,我們可是有十二個世上最有錢的人質。”
“不止呢!”百得膠從進門後就顯得異常興奮,仿佛穩操勝券一般,“我們還有miwako。給全城的傻瓜們來段愛情動作片,我的乖乖!”
miwako的全息投影固定在海老原優一的平板電腦上方——他一直把這東西藏在廚房放紫甘藍的籃筐底部,聽見如斯要求,轉過身來和藹可親地微笑道:“哎呀呀,我的資料庫中沒有此種電影資源,無法滿足您的要求,真是抱歉!”
百得膠一臉索然:“人工智能也會打馬虎眼兒,真是不可愛!”
Miwako眨着無辜的雙眼:“好難過!第一次被人說不可愛,miwa很傷心。”
說着,低下頭去,長睫上有珠光閃亮。
“哈哈哈哈——”百得膠樂了,沖着邊上的海老原吆喝,“你家這虛拟人格不得了啊!會裝傻充愣會撒嬌賣萌,不行,回頭你得給我的系統上也安一個。”
海老原友善地笑笑:“世上只有一個miwa。”
不知他說這話是強調何意,但百得膠聽懂了,眸光亮了亮,旋即一擺手:“行了行了,我還是找叮當玩兒好了。”
說起叮當,司碧德倒想起來:“你什麽時候滲透了叮當的系統?她很完美,我是說,就目前開發的人工智能操作界面來說,叮當的計算能力以及自我人格的成長與完善是最優秀的,我們可以說她是活的。你要入侵甚至替換她,絕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間可以完成,更遑論不被她的防禦機制察覺。”
海老原還是笑眯眯的,一臉諱莫如深:“你猜!”
司碧德無法,攤手苦笑。冷不防,聽一直獨自拖着椅子坐在人質跟前疊手絹的鄧寄川冒出一句:“應該是七年前吧!”
司碧德愣了愣,海老原則不滿地大叫起來:“哥哥讨厭啦!猜到了也不要說出來嘛!”
“原來如此!七年前嗎?”司碧德由衷贊許,“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的身份,或者我可以大膽推測,一開始,你就察覺天刑隊所針對的目标不同尋常了。”
事已至此,海老原也大方承認:“應該反過來說啦!我是先發覺了死者之間的一些共同點,比如某些人很有錢、某些人是赫赫有名的科學工作者,于是我就想,這些人是不是跟我經歷的那些研究有關系呢?當然我沒有證據。”海老原轉過身,跟miwako故作親昵,“但我不得不好奇天刑隊殺這些人的理由,僅僅是簡單的□□嗎?于是我就開始有意識地找你們,或者說找叮當。這一切多虧了有miwa!正如你們所見,她是我自己設計改造的智能系統,原型就是我的函授教程啦!編程這件事對我來說可真是一輩子就那一次的靈感乍現,難以置信,哥哥你居然如此熱愛程序員的工作。我為了制造miwako,差點就禿了!”
面對搭檔的撒嬌,鄧寄川連眼皮都沒擡,淡淡問他:“然後呢?”
海老原聳聳肩:“歐,然後我就開始讓miwa試着黑進警方的系統裏去偷看調查文頭,還有驗屍報告等等,一系列的資料。從而知道天刑隊有不少人,每個人殺人的方式、所使用的武器都不盡相同,除此以外,可以說線索很少。不過我注意到一個細節,路燈。”
擡眼撞見海老原調皮的眼神,司碧德扶額讪笑:“是我疏忽了。”
“不不不,你的行動策劃一直很嚴密,沒有任何漏洞。”海老原說得十分坦誠,“即便我發現電力公司控制後臺被黑,以保證每次你們行動時都沒有清晰的目擊證言,但依然不能讓miwa有效地捕捉到你們的痕跡。這樣說吧,如果不是後來邁雅爾突然失蹤,miwa又追蹤到他最後去過的地方有你的小教堂,我想我至少還得再花十年才能找到你。嗯,十年!”
司碧德垂着頭:“抱歉,我殺了他!”
海老原仰起頭,好像在考慮,又似乎早有決定:“雖然我只是利用他,不過他其實真的不壞,就是聰明的不是地方,三觀歪到月球背面去了。可是司醬,”他回眸認真地望住司碧德,“我也沒覺得你殺他就是錯的。怎麽說呢?殺人肯定不好。啊,我說這話好沒有立場!”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你殺他,因為他真的是有罪孽的。跟我們一樣,背負了許多鮮血還有怨恨。我們各自代表了一種‘惡’,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天刑隊和‘布衣社’還有那群闊佬們只是在自相殘殺。無論誰贏了都沒有正義可言,剩下來的‘惡’,便是極道!”
場中一片靜默。無論是新築來賓,或者自己的隊員,每個人都因海老原這一番理論而心頭凜然。人總是很難對自我作出客觀的剖析,固執地以為自己做任何事哪怕是犯罪都有必然的理由,在失敗之前找好借口,在失敗之後自我安慰。可海老原卻在為成功者們鋪墊,将雙方立場歸結到一處,把正義放在所有人的對立面,這已非自贖,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想過洗刷與忏悔。海老原要的,就是以暴制暴,用極惡對抗所有的惡,這就是他的救世論。
“結束戰争的,只能是戰争!”司碧德站了起來,持槍衛道,“我們有十個人,人質十二個,我們勝算很大,不是嗎?”
“喂喂喂,會不會數數?”長桌那頭走來了蓋伊,“我們,十一個人!”
彈夾推上,拉栓,子彈已上膛。
噩夢中醒來,我躺在床上劇烈喘息,耳中猶充斥着那一聲揮之不去的拉栓,子彈仿佛直接被推出了槍膛,濺出滿目的腥色。
頂上壁紙的花紋在昏暗中詭異地浮動起來,纏枝連理扭動着要爬出牆體,向我伸出幹瘦的觸手。理智當然會告訴我這是明暗間視覺對大腦的欺騙,我也從來不會陷入恐懼,只是會着迷地看上一會兒,讓情緒自糾纏的夢魇中平複。
好在妻子沒有被驚動,依舊側卧在我身邊睡得很甜,微微起鼾聲。我總這樣靜靜凝視她睡顏,有時可愛有時醜怪,唯有睫毛始終細密纖長,如一幕巧簾挂在睑下,非常好看。
偏頭看窗外,天光微亮,白色窗簾被染上一層淡淡的青色。一如那個經歷過的最黑暗的黎明之後,漸漸升起的光将城市洗白,卻永遠洗不去血的紅。
縱然我總難以将回憶錄續到劇終,但回憶一直都在,有時從夢裏,更多時候就是一剎那的失神,它就自說自話在腦海中重複上演了。
說起來,那一天我的确沒有說過一句勸阻的話。其後的每一天我都在自責中追問,為什麽不反對?為什麽任由無謀的行動一而再繼續?
優君不是C+,瑪斯不是,百得膠不是,而這三個人裏一個扭了腳、一個重傷未愈,只有百得膠還有完全戰鬥力,可他快被瀕死的快感刺激瘋了,整個人像磕過藥似的上蹿下跳,恨不能立即沖到槍林彈雨中不得好死。我們沖不出去,不帶着十二個累贅的人質都沖不出去,拖着東倒西歪的人質更走不了。
可我只是扶起優君,跟司碧德建議:“丢下這些人,只帶着米蓋爾,我們有四個人質。夠了。”
優君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咯咯笑:“對的對的!我們才不是十一個人,我們是八個匪徒加三位無辜的新築客人。”
姚軻表示悉聽尊便,黎小薰卻跳起來:“姑奶奶憋一晚上了,我要出去跟他們打!”
我看一眼許天階:“要麽你跟宗廉請示一下?”
黎小薰一下噎住,許天階面無表情觑了她一眼,誠懇表示:“掌櫃的不願窩窩囊囊被槍指着走出去的話,我可以打暈你。”
百得膠起哄:“打女人我很有經驗,願意效勞!”
“你泡女人很有經驗,”北極熊一手托着瑪斯,一手揪住對桌上珠寶垂涎三尺的賓果直往門口去,“被女人甩也很有經驗。”
百得膠一躍而起,沖上去跟北極熊他們鬧作一堆。
見無可挽回,黎小薰最後堅持:“不許捆着我!”
大家表示,她乖乖抱頭就好了。另外,優君也有意無意問司碧德:“既然不帶走,留着活口也沒有意義吧?”
司碧德冷眼乜斜,如刀的目光一一在那些富豪的面孔上又割過一遍,回過頭來卻悲憫。
“殺人真的是最容易做的事呀!”
于是我們都懂了他的決定。一切的內/幕已經借由miwako的散播在人前公開,無論有多少人會相信,還有多少人會質疑并且去調查,至少這些人不再能隐于暗處蠢動。他們的資産,可怕的研究,會得到最大程度的遏制。也許不為人知的角落裏還有不熄的死灰,貪婪是與人性共生的,有人就一定會有欲望,但我們盡力了。從除滅到止殺,天刑隊的使命在今夜終結,我們要去面對自己的業果。若活着,便是重生!
于是門開了,人質和我們一起暴露在軍警的槍口下。
姚軻走在最前頭,為了讓人相信他真的是人質連鞋都沒有穿上。這個老頭也許跟天刑隊結過梁子,可這不影響我對他的尊敬與欽佩。在特定的時間做特定的選擇,為敵或友只順勢而為,我真的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怕。而最可怕的是,明知他的可怕,我卻一點兒都不讨厭。
我們天刑隊所有人,都不讨厭這個老人。
“唔唔……”米蓋爾想用語言表達什麽,臉漲得通紅。他當然說不出話來的,百得膠用他的一只襪子堵塞了他的口舌,無論從氣味還是觸感來說,都很難讓人感覺舒服。
這時候,黎小薰突然展現了演技。略帶歇斯底裏的尖細語調沖着米蓋爾喊:“快閉嘴吧蠢貨!你把我們害得還不夠慘嗎?這些可怕的家夥都是你招來的,你這個龌龊卑鄙的反人類罪犯,把我們可坑慘了!”轉而面向門廳裏列車一排的特種兵們,又哭又求,“救命,救救我!我丈夫是新築三佬,他很有錢,無論是贖金還是嘉獎我們都給,求求你們不要開槍,求求你們!”
黎小薰聲淚俱下,膝蓋都打彎,感覺沒有極力忍笑的百得膠在背後用槍管抵着她腰眼,她真的能跪下去。
對方的指揮官頗感無力地揉了揉眉心,按住耳機跟某些人員暗暗交流了一番,終于妥協,打着手勢指揮那一排訓練有素的前沿兵員們一線平移,整齊的慢慢向後退。
謝天謝地,他們很賣力地把司碧德開進來的賓利車給挪到門廳一角去了。我看一眼那輛本來防彈的加長豪華車,早已被穿透力強勁的破甲子彈給打成了蜂窩煤,很适合用來傷害密恐患者。
即便身為“人質”,許天階依舊有身為保镖的自覺,刻意走在姚軻斜前一步,用自己做肉盾。黎小薰還在抽抽嗒嗒地哭着,我都想給她頒一座最佳女主角獎杯。
敵退我進,我們一點一點看見奔向自由的可能。
電影進行到這裏總會有意外發生了不是嗎?不管立意多麽新穎,情節鋪墊如何曲折,最後不來個大反轉似乎不能體現編劇的智商一樣。我真的以為那只是電影,曾經真的以為!
背叛來得太快,也太措手不及。
最心酸的是,那個人是北極熊。天刑隊最不愛錢,最憨直的人,将匕首刺進了司碧德的後背心。
“撲你老母啊!”
百得膠連理由都不聽,對着北極熊的脖子就是一槍。許天階撲倒了姚軻,黎小薰接住了司碧德手中掉落的起爆器,我把優君推進通往廚房的小門裏,蓋伊則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司碧德。米蓋爾在跑,瘸着一條腿沖向軍警。
每個人都在同一時間動起來,這一瞬間又似膠片慢放、定格,長過一生。
砰——
打破凝滞的第一槍,由賓果鳴響。他抖得那樣厲害,一直在死亡的恐懼中瑟瑟,咬牙說跟我們同生共死。
而最終,是他的子彈射穿了米蓋爾的頭顱!
槍聲大作,軍警們緊繃的神經被觸發,扳機在條件反射下被扣動。無數子彈穿透賓果的身體,帶着血珠鑽進牆壁,血珠爆裂彌散成霧狀,好像在他身體周圍綻放了一朵豔麗的彼岸花。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軍警指揮官的嘶吼阻斷了槍聲,但我們的賓果再也站不起來了。
我捏住黎小薰後脖頸十分粗暴地把她從地上拖起來,槍口抵住她握住引爆器的手腕:“你們走!”
百得膠和蓋伊一起把司碧德搬進通往廚房的小門,許天階攙扶起姚軻,瑪斯捂着肋骨,我的夥伴們狼狽地潰逃。
“手/雷!”我指指軍警武裝帶上的裝備,“統統裝袋,扔過來。”
對方一開始拒絕,但在我貼着黎小薰耳際放了一槍打落她一縷鬓發後,他們十分配合地滿足了我的要求。
把手/雷踢給門口等着的優君,我接過黎小薰手裏的引爆器,把她推向小門,獨自和一具綁着炸彈的屍體擋在軍警面前。
“你們打死我,炸彈爆炸;人質異動,炸彈爆炸;我的夥伴遭到阻擊,炸彈爆炸。Miwako!”我呼叫人工智能,“開始!”
所有照明應聲而滅,起爆器跳躍的小紅燈在黑暗中猶如天空中最先閃亮的長庚星。
我的義眼幫助我在這茫然的空間裏看清一切,一點一點挪動腳步,退向唯一的出路。
腳後跟踢到了阻礙,我沒有低頭,因為那是死去的北極熊。我記得他躺下的位置。
“契科夫,你退休以後想去哪兒?”瑪斯曾經這樣問北極熊。
“唔——”北極熊想了想,“阿拉斯加。去跟真正的北極熊打一架,比比看到底誰更厲害。”
——為什麽?為什麽是你?是什麽收買了你?
我在心底質問,卻無人回答了。
“啊啊啊,你們殺了他,你們殺了他!”
我轉頭的剎那,眼中看見了朱蒂.切斯特幾近癫狂的面容,她看着的是北極熊還是米蓋爾,我不知道,也不夠時間去知道。
狙/擊/槍的子彈,遠遠射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