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

,原來還是水竹溏敗兵之将。上次讓你逃開,今夜卻是你死期到了!”一抖這七星尖子,反朝李雁紅肋上紮來。

李雁紅見這過天星後胯受傷,尚如此猖狂,不由呸了聲道:“你別不要臉了,水竹溏要是鬥你,三個也把你給宰了,還有臉誇口呢!”見他七星尖子已到,一上步猛一側身,避開他這尖刀,掌中劍“白蛇吐信”,由他右臂外遞過來,直朝他“肩井”穴上點去。

陸筱蒼身形往右一沉,左腳滑出半步,手中七星尖子帶起一溜寒光,直奔李雁紅而來。

李雁紅一劍點空,左手一領劍訣,腳下倒踩古井步,一陣急轉,掌中劍反向陸筱蒼背上劈來。

陸筱蒼一七星尖紮空,見李雁紅劍到,右腳往前一上步,腳尖一滑“鹞子翻身”,七星尖帶着輕哨,直朝李雁紅劍上便碰。李雁紅此時一遞招,才發現陸筱蒼武功竟自不弱,這柄七星尖子上确有過人功夫,不敢大意,此時見他安心想以他手中那怪兵刃鎖自己這口劍,哪裏能容他碰上,身形突向前一撲,肩頭往左一晃,前身離地僅有半尺,他那柄七星尖子可又碰空了。

此時因方才陸彼蒼那一腳正踹在窗戶上,發出極大聲音,別說方小姐給吓醒了,就連方氏夫婦及院中仆人也醒了一半,再一聽有互罵之聲,都知道一定是那賊來了。

方小姐已吓得在床上連叫:“李大哥,有賊來了!……李大哥!”

還算那春萍聽到小姐呼叫,已大着膽子跑到方小姐房中,見小姐吓得全身抖瑟,不由道:“小姐,你……別怕,我去叫李……少爺去。”其實她何嘗不也吓得要命,但一想到李相公,膽子不由就大多了,一陣小跑已至隔室,見那床上空無一人,知道人出去了,再一聽外面呼罵聲,心中才明白,敢情是李相公已和那賊動上了手,這才跑到房中道:“李少爺在外面和那賊正在打呢!”方小姐這才稍放心,不由又替李雁紅擔起心來了。

不說這室內諸人驚慌情形,且說那李雁紅躲過他手中那一七星尖子,掌中劍“撥草尋蛇”直向陸筱蒼雙足上削來。二人這一動上手,不覺十數招過去。

李雁紅久戰不勝,心內火起,嬌叱一聲,已展開身形。這趟“八仙劍”是一塵子親傳絕技,非比尋常,劍點分明,身劍合一,點,崩,紮,挑,刺,一招一式,有驚人之處,起落進退,忽守忽攻,劍招上快若電光石火,輕如飛絮驚鴻,這一來那陸筱蒼可大感不支了。

陸筱蒼這一活動身形,後胯鮮血愈發流之不已。但他生性頑劣,決不輕易服輸,見李雁紅這一展開身形,劍氣如虹,就知道今夜自己恐不易讨了好去,怒喝一聲:“二爺與你拼了!”一擺手中七星尖子,施出了“分雲十二刺”。這本是峨嵋刺的招數,可是七星尖子和峨嵋刺大同小異,用來也無不可。

只聽到“嗆”一聲,兩般兵刃碰在一處,各自一撤身,李雁紅身随劍轉,陸筱蒼怪蟒翻身,二度相接,又殺了起來。這院中一時寒光閃閃,人影幢幢,直驚得那窗縫中偷看的幾人,連大氣也不敢喘。

此時李雁紅“八仙劍”已施在第十招“驟雨打荷”上,雪亮劍身挽起一個鬥大劍花,直朝陸筱蒼平頂削去。陸筱蒼本已技窮,見這一式來得急猛,不由吓得往空把七星尖子一舉,想去碰李雁紅的劍。

李雁紅心中有數,待其兵刃已挨上自己的劍,猛一翻腕,這口劍順着七星尖子直往他手上削來,劃起一溜火花,陸筱蒼此時如不放手,這雙手就別想要了。

不得已一松手,這七星尖已被李雁紅卷向了半天,“當啷”二聲落于丈外。陸筱蒼兵刃出手,吓了個忘魂,一偏身正要竄出,卻聽得李雁紅叱道:“哪裏跑!”就覺右耳一涼,跟着熱血流了滿臉,吓得“哎唷”叫了一聲,踉跄出去八九步,一摸右耳已齊根被削,又驚又怕,一頓足反身就跑,奈何後胯镖傷過重,這一用力,簡直痛楚不堪。

李雁紅見他要跑,哪裏容得,按平日對方既已受傷,哪有趕盡殺絕之理,只是這人似太淫毒,江湖不恥,更加上偷了方府那麽多貴重物品,若叫他走了,自己有何面目見此宅主人。當時一縱身來至他背後,本可一劍刺他個透心穿,一來不願趕盡殺絕,再說死人于事無益,這才一伸左手,拼中食二指,往他“雲臺”穴上點去。

“吭”一聲,點了個正着,那陸筱蒼一跤摔倒,不省人事。李雁紅點倒這陸筱蒼,還劍于鞘,這才縱身來至後室。一推門,內門已鎖,不由在門外喊道:“開門呀,那賊已捉到了。”裏面人一聽是李相公聲音,先開了窗戶看了看不假,這才招呼着把門給開了。

卻不料一進門,手已被人拉住,再一看竟是方小姐,已吓得花容失色,直道:“李……

大哥,你沒事吧?”

李雁紅笑道:“沒事,那賊已被我用點穴給制住了,快叫人給捆上,明天交給官府審問一番。”

方小姐聞言真是又喜又怕,此時方氏二老都已聞悉而至,燈火照耀各室通明。方老爺一眼瞧見自己女兒,此時正緊拉着人家手,不由一怔,心想這二人如真能結成夫婦,倒能稱為一對佳偶,心中已有了主意。

方小姐方才舉動,全系無心,一來芳心實早已喜歡對方,再遇此驚吓,自然難免無意間透出親切之舉。此時見父親眼睛直往這邊看,不由生疑,再一低頭,直羞得面赤心跳,忙放下手,退至一旁,連頭都不敢擡了。

李雁紅此時也無心再想這些,對方老爺道:“老伯,那賊被我傷在院子裏啦,請派人把他捆上,還有他身上的傷,還得給他治治,別流血過多死了就麻煩了。”方老爺一聽,高興得不得了,連忙叫人。這些人別看平日什麽都怕,真要是叫他們打死老虎,那膽子可比誰都大,七腳八手把那陸筱蒼捆了個五花大綁。

可嘆陸筱蒼,雖不能說是如何不得了的高手,可是在綠林界提出來,也算是一號人物,敗在李雁紅手上,技不如人尚無話可說,可是叫這一群仆人你一拳我一腳,那味可真不好受,尤其是被點了穴,連口都張不開。

此時方老爺全家,都大着膽子和李雁紅來至院中,見陸筱蒼全身是血,不由都覺不忍。

方老爺對仆人道:“你們快去找個大夫來,就說有人中了刀傷,叫他快來。”那仆人答應着去了。

李雁紅對陸筱蒼冷笑一聲道:“要依你往日行為,真是該碎斬萬段,只是此時還不能就叫你死,你偷人家的東西在哪?先還了人家咱們才好說話!”見對方聞言怒凸雙目不發一言,這才想起還點着穴呢,想着就走上一步,對他背後賜了一腳,那陸筱蒼“哇”地叫了一聲,一陣咳嗽。

方老爺見狀皺眉道:“賢侄,他既受了傷就算了吧。”

李雁紅回頭一笑道:“我這是給他解穴呢,老伯心可真軟,你不知道這賊有多壞呢,要是把他以往行徑說出來,你老人家不恨死他才怪呢!”

陸筱蒼被這腳一踢,已解了穴道,當時嘔了兩口,一聽李雁紅賊長賊短地在說自己,不由冷笑一聲哼道:“你不要得意,二太爺今落在你手,算時運倒黴,殺刮聽便,皺一皺眉頭算不是人養的!你要再出口傷人,可怪不得我要罵你了!”

李雁紅含笑一聲道:“你本來就不是人養的嘛!陸筱蒼我告訴你,你把偷人家的東西乖乖拿出來,也許對你自己好受點,要不然你是自讨無趣!”

陸筱蒼哈哈笑了兩聲道:“想不到我陸筱蒼今天陰溝裏翻船,傷在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手裏,真是死不閉目。東西一點不錯,是我偷了,可是要還你們可沒那麽容易!”

李雁紅被陸筱蒼這兩句話說得勃然大怒,一擡腿,那陸筱蒼就像被踢的冬瓜一樣,連翻了好幾個身。李雁紅知道此類賊人,嘴都硬得要命,要想叫他吐實,卻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像陸筱蒼這等好猾之徒,定必惜命異常,別看他口口聲聲不怕死,真要臨到刀到脖子上,什麽洋相也出得來。當時冷笑一聲道:“你別嘴硬,你不說我也不問你,等天亮了,叫他們把你二爺送到衙門裏去,到了衙門你再耍這套,我才真佩服你。”

方老爺聞言連道:“對,幹脆就把他送到衙門裏去,我們也省得費心了。”七言八語都說開了,大家都贊成往衙門裏送。那陸筱蒼在地下一聲不哼,心裏可是怕到極點了。

像他這種三流淫賊,身上命案,少說也有一二十條,真要到衙門裏一翻,這條命是準保不住。蝼蟻尚且貪生,何況于人,更別說像陸筱蒼這種人了。到了此時他也真沉不住氣了,在地上哼了一聲道:“朋友,還沒請教你萬兒呢。”

李雁紅心中早已知道他用意,當時笑了笑說:“我姓李,名字你就別問了,有什麽事沒有?我們可是正預備把閣下請到衙門裏去呢!”

陸筱蒼聞言,哭喪着臉嘆了一口氣,慢慢說:“李朋友,今天我敗在你手,殺人不過是頭點地,你要往官府裏送,可就太不夠朋友了!”

李雁紅笑道:“那有什麽辦法,你不說實話,我只有送你了,總不能說偷了人家上萬的家財,就算沒事吧?”

陸筱蒼抖聲道:“要是專為這個,我們好商量,別動不動就借鷹爪孫的勢力來吓唬人,那可不是漢子行為!”

李雁紅聞言笑看了方老爺一眼,正想問話,不想身後一陣急跑,有人叫道:“賊在哪?……這麽好的事也不叫我一聲!”衆人回頭,見那位少爺又來了,手裏還提了一根木棍。

陸筱蒼在地上一咧嘴,心想還有一位少爺,得!我的好生意又來了。還沒想完,頭上“砰”一聲,被小爺手起一棍,打得直冒火星。方老爺怒道:“你還打他幹什麽?有你什麽事?還不睡你的覺去!”

方鳳致一撇嘴叫道:“睡覺?有賊了我還睡覺,今天不給他點顏色,他也不知道我小飛俠的厲害!”

言罷又是一腳,陸筱蒼氣得臉發青,一翻眼對李雁紅道:“這位小朋友是幹什麽的?叫他走開點,我們好說話!”

李雁紅笑對方鳳致道:“你到一邊,看我審他,不許瞎鬧,聽到沒有?”

方鳳致一翻身,整個人都上了陸筱蒼頭上道:“李大哥,你問他吧,我不搗亂就是了。”

李雁紅這才問道:“那東西在哪裏?你快說呀,等會兒送你走我可不管!”

陸筱蒼被踩得龇牙咧嘴,哼道:“這小孩子不走,我是死也不說……哪有這麽說話的?”

還是方老爺看不過,上前一巴掌,把方鳳致給打下來,拉到一邊,陸筱蒼這才出了一口氣道:“小孩有時候是要管……沒有個樣……”

李雁紅叱道:“誰叫你說這些廢話?快點說出來,我看在同是練武者份上饒你不死,否則你是自讨苦吃!”

此時請的大夫來了,給那陸筱蒼洗紮一番。待這大夫走後,陸彼蒼看了看方老爺點頭道:“姓陸的不死,忘不了你老先生這番仁義,你既如此仁厚,我也不為己甚,所取各物都置于近郊岳武廟中神相上面,請速派人去取,少不了。”

方老爺點頭道:“朋友,這才是好漢行為,你如真是少銀子用,明面向我開口,多了沒有,百八十兩是少不了朋友你的,何必用這種下流手段?”

陸筱蒼在一旁不發一言,李雁紅這才對方老爺道:“你老人家看好他,我這就到那岳武廟去取東西,諒他也不敢扯謊!”言罷一縱身已上了牆頭,再一下腰,就像箭頭一樣,竄了出去,直驚得方氏全家張口結舌。

那陸筱蒼見李雁紅一走,膽子可大了,冷笑一聲道:“也是我命該倒黴,一時滑了一跤摔了個筋鬥,被那姓李的給趕上點了穴,要不然他三個也經不住我打。”言罷嘴角還帶着冷笑。

春萍在一旁一撇嘴道:“那你身上那镖是誰打的,耳朵怎麽會掉了一個?光會吹牛,人家走了你又厲害了!”

陸筱蒼冷笑一聲道:“哼,吹牛?那都是點倒了以後,又叫他打了一镖,把耳朵割了。

你們還以為是我不行?”話還未完,背上又被人打了一棍,這一棍還真不輕,痛得一龇牙,回頭一看又是那小鬼。

方鳳致叫道:“我都不說話了,你哪來這麽多話?臭狗賊,你是找打是不是?”

說着話又往前走了一步,舉棍又想打下,陸筱蒼看這一棍要打上,準又是一個包,不由後退一步道:“小孩,我告訴你,我雖是被你們捆上,可是一肚子功夫,你要再走一步,我一張嘴準把你吹一個筋鬥,叫你鼻青眼腫!”這幾句話還真有用,方鳳致是真給吓住了,站在那直皺眉,走又不好,不走也不好。

方大大一聽,還當是真的,趕緊把他拉到一旁。陸筱蒼還想再威風一陣,已見那李雁紅由牆外縱進來,吓得連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李雁紅由背上解下一個大包袱,交給方太太道:“你老人家到裏面點點去,看看少不少。”方氏夫婦見東西找回,大喜過望,相繼進室檢點失物。

陸筱蒼這時哼道:“怎麽樣,李朋友,東西拿到了,可以放我了吧?”

李雁紅笑道:“放你?可沒那麽容易。等會兒看看!”

陸筱蒼一哼道:“怎麽?說話不算數?”

李雁紅笑道:“東西不少,自然會放你,可是也不能這樣放你。”

陸筱蒼一聽話裏有話,不由急道:“姓李的,你這就不夠朋友了!”

李雁紅叱道:“誰說不放你,只是可不能叫你再出去為非作歹,我得把你這身功夫給你破了。”

陸筱蒼一聽此言,頓時面色蒼白,抖聲道:“李朋友……這可……萬萬施不得!我……

陸筱蒼雖多行不善,可與……你李朋友,沒有一……點仇恨,你要這麽一來,還不如一刀把我殺了好,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李雁紅冷笑一聲道:“你要有意思,人家就沒意思了。反正我只把你功夫破了,以後你一樣謀生,這還不便宜你!”

別看陸筱蒼方才那麽硬,此時也不禁吓得從骨頭裏發軟,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道:“我的李爺爺,這一招可太損了,萬萬施不得,我陸筱蒼發誓,今後決定改惡向善,如有一字虛言,五雷擊頂上天不饒!”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方氏夫婦已由內走出。方老爺這就喊道:“賢侄放了他吧,東西一樣不少。”

這陸彼蒼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叫丢人了,朝着方老爺磕頭道:“你老人家行行好,千萬別叫他把我廢了!”

方老爺一怔道,“賢侄,無論如何這一次你要饒了他,你可得看我個老面子!”

李雁紅長嘆一口氣對方老爺道:“伯父既如此說,我就放他走吧;只不過早晚仍是要為害江湖,我不傷他,日後也有人殺他!”那陸筱蒼聞言,向方老爺磕了兩個頭,也是方老爺一念之仁,倒真救了自己一家人性命,否則這陸筱蒼仇恨心極重,定必日後再會來報複不提。

此時方府上下都代那陸筱蒼說起情來,就連那方鳳致也在一旁道:“他哭的怪可憐的,饒了他吧,我擔保他以後會變好啦。”

李雁紅見衆人俱都如此,才走過去用劍一挑,繩索俱開。陸筱蒼忙站起身形,活動了一下筋骨。李雁紅道:“我明知此一舉是放虎歸山,也只有憑你的良心了,有什麽事盡管找我,我是華山一塵子的徒弟李雁……”言罷見他還不走,突然明白對旁邊人道:“那邊地上還有他一把兵刃,你們找來還他。”

早有人把那鋒利的七星尖子遞上,李雁紅接過遞上,陸彼蒼一手接過,往背上一插,朝衆人點點頭,又朝李雁紅冷笑一聲道:“姓李的饒我不死之恩,我陸筱蒼永不會忘,天長地久後會有期,再見了!”只見他雙足一點,身已拔起,在空中雙手平伸,輕飄飄已落在大牆之上,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往外一飄身,失了蹤影。

待其走後,李雁紅嘆道:“這厮一身輕功确是不弱,只是要他回頭向善,恐怕是萬難了!不管如何,他對府上諸人總是心存感激,不致再來生事,找我我也不會怕他!”

方鳳致還在一旁道:“我剛才打了他兩棍子,他一定會找我,李大哥你快教我本事,他要再來,我也好制制他!”

李雁紅笑道:“不會,你別怕,你要想學武,以後我給你介紹個好師父,本事比我大多了!”

方老爺全家上下,此時已把李雁紅敬成神仙一樣,方老爺聞聽此言笑道:“賢侄有工夫,真望你教教我這劣子,從前我是一向反對他學武,今日一看賢侄你這身功夫,真是叫我羨慕死了!不會武的人處處得受人欺侮。”

李雁紅笑道:“令郎質禀俱是上等,非小侄過謙,實不配做他師父,江湖上能人大有。

小侄想起一人,歲數比小侄大不多,那身功夫可比我強多了,如能收令郎為徒,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方老爺奇道:“啊,還真有這人,他叫什麽名家?”

李雁紅不由把頭一低,半天才道:“他姓葉,名叫硯霜方太太在一旁道:“怎麽名字和你一樣?也叫硯霜呀?”

李雁紅不由一陣臉紅,嘆了口氣道:“音同……字不同……唉!我們進去吧。”衆人見李雁紅本來态度潇灑從容,突然竟變得如此懊喪,都不知他所為何來,尤其是方小姐一旁更是難過,不時以一雙情目向李雁紅瞟了來,李雁紅偶一擡頭見狀,內心不由一動,心想這可怎麽了啊!

晚上方府備了一大桌酒席,特為李雁紅慶功。席間方老爺親自看了女兒一眼道:“李大哥此次捉住此賊,實救了你一條命,你不敬你大哥一杯?”

方小姐芳心早有此意,只是父母不開口,一個女孩家,怎好意思,聞言粉面含羞,親自下位,拿着酒壺走到李雁紅身前給李雁紅斟了一杯酒,又返回位,雙手捧杯起身嬌道:“小妹敬李世兄一杯,祝世兄前途萬裏!”李雁紅心中那份苦就別提啦,自己也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真後悔好好的充什麽男人,現在弄成這種場面,真叫人難以應付,将來如何見人?想到這,不由愣住了。

偏那方鳳致在一旁拍手道:“李大哥和姐姐像一對呢!哈哈!”此言一出,那方小姐羞得臉一紅,用目一瞟李雁紅,此時正看着自己發呆,不由羞極一笑,轉身就進裏面去了。

李雁紅這才警覺轉念來,奇怪那方氏夫婦聞言,并不對那方鳳致加以責罵,方老爺還咧着大口直笑道:“賢侄你二十了是吧?咳咳!”李雁紅臉一紅,真是心急如焚!聞言點點頭……”

方老爺又笑着咳嗽了兩聲,李雁紅心是何等細,聞言早知其意,不待他再說話,已由位上站起恭施一禮道:“小侄已不勝酒力,想回室休息一下,尚請二位大人原諒才好。”

方氏夫婦聞言對望了一眼,心中不但不奇,反而暗喜,只當他見女兒回房,也急着先回去,好說幾句背人的體己話,聞言方老爺喜道:“好好!賢侄你請吧,沒關系,多休息一會兒。”

随即還扭頭對鳳致道:“你大哥要好好在裏面歇歇,你可不許吵,不要往裏面亂跑,聽見沒有?”

李雁紅也顧不得再聽這些,一個人返回房中,經過那方小姐房中時,見她正自支首對窗,看見自己回來了,還笑了一笑,李雁紅無可奈何地也笑了笑。

入夜,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到看樣子這方家提親之事當在不久,到那時自己怎麽說話呢?要說自己已經訂過親了,豈不令人家一家人失望,尤其那方小姐不知傷心到如何程度呢,照實說罷,怎麽好意思?不如自己留張條子說明苦衷,還是一個人走了算了。

唉!我命中真是奔波啊!好容易有一個安靜環境,可合自己暫時住着,忘記過去一切,不想又有這種事發生。此一走,又不知到何處流浪去。

最奇怪是這幾天,簡直連夢中都是葉硯霜的影子。想到葉硯霜,不由內心又酸又甜,他那翩翩風度,挺俊身影,怎能叫自己忘懷啊!

鐵守容也不知如今到哪去了,她也真和自己差不多可憐。唉!這年頭為什麽可憐的都是女人呢?眼前這位方小姐還不是……

此時內心真是其亂如麻,一眼又看到牆上那把劍,柔長的劍穗,垂着那塊玉玦,不久之前它尚配在葉硯霜劍上呢!而今見物思人,尤其在這靜靜的深夜,真令人好堪忍耐這分膩情,他是我的冤家!我怎麽忘不了他啊?是夢吧?忘記了吧!多遙遠的惆悵啊……

今後我怎麽辦?孤單單的一個女兒家,總不能裝男人裝一輩子呀?李雁紅啊,不要氣餒,大膽純潔真誠地去找你愛的他吧。他既是對你并未十分忘情,你又何必這麽慷慨就讓給那鐵守容!就是死心,也要等自己見到了鐵守容以後再死心也不晚呀!

想到這,不由對着自己幾上殘燭,擦了擦流在兩腮的情淚,坐起來找到筆,在紙上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是留給方老爺的,內容是敘出自己要遠行辦一件大事,恐怕在此久住有負二老及方小姐深情,一切詳情也不便出口,日後方伯父如能見自己父親,一切真情就會大白,那時定能原諒自己不得已之苦。

又道方鳳致根骨甚好,自己既答應給他介紹一位高人,定必實踐,以後見到那人,一定囑他親來造訪,請二老放心。寫了滿滿一張紙才住筆。

推開窗,見東方已微透着一線曙光,不由暗道一聲:“我該走了。”這才由牆上取下寶劍,把行李略事整理,系好寶劍,把那封信用信封封好在上寫了:

“留呈

方世伯尉川親啓

內詳:“

跟着把燈一吹,暗影裏只見一黑影,幾個起落,已出了這方宅,飄于大街,揚長而去!

兩個月後的一天,在離察哈爾省份不遠的昌平縣城裏,出現了一人一騎。馬上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多情的李雁紅,一心想取道出關,好找找鐵守容,由沿途一路打聽知道鐵守容身在關外,由是暗猜葉硯霜也必定離那不遠,自己不辭千辛萬苦,千裏迢迢,主要還是此情不死。想起數月前在葉硯霜身旁,竟好好的離開了他,如今又去找他,真是不可解說,撲朔迷離,命運弄人!

她來至昌平縣,見市街繁華,人馬如梭。正行其間,忽聽身後一陣鋼鈴,搖得嘩嘩直響,不由停缰回頭望去,見身後竟是一騎黑馬,那鋼鈴之聲,正是發自這馬頸上一串鈴铛,馬上端坐着一青年人。猛一看簡直長得和葉硯霜一樣,差一點怔住了,再仔細一看。原來這人左唇之下多一黑痣。

只見他一身黑綢馬褲褂,面如冠玉,目如點漆,也沒帶帽子,腦後拖着又黑又長的一條大發辮,手中搖晃着一柄極大的黑折扇。馬背上還系着一柄長劍,劍鞘上亦為黑色。面含淺笑,露出一嘴又白又齊的牙齒,真是好俊的儀表。

李雁紅在馬上只看了他幾眼。身前的李雁紅,一身青緞長衫,儀表不凡,那人不由惺惺相惜地朝着李雁紅點了點頭。李雁紅見狀把頭一偏,佯作不見,還是走自己的。

此時路上行人見狀,都停足不走,對那黑衣青年指指點點的,面現羨容。李雁紅隐闖人道:“紀公子今天可真俊,一身黑。”才知道這人原來姓紀,一定是本地住戶,要不人家怎麽都認識他呢?這時已近午,李雁紅見這黑衣人的馬,就緊随自己身後,自己快他也快,自己慢他也慢,不由微愠,回頭朝他怒視了一眼,卻不料他卻破唇一笑……

氣得李雁紅把頭一扭,心想這一定是哪裏的纨绔子,沒事在馬路上亂逗姑娘,她可忘了自己此時是男人打扮,人家怎麽會逗自己。

一行一跟已走了不近的路,李雁紅見路旁正有一清真館子,高挂着牛羊肉的招牌,不由飄身下馬,把馬往門口馬欄上一捆,邁步走進那飯館。才坐定,一擡頭那黑衣人也進來,手中搖着折扇,好不悠閑!

這店中夥計一見這黑衣青年,都不由道:“三爺來啦,快請坐,要吃些什麽?”

那黑衣人含笑略微點頭,坐于李雁紅對面桌上,一招手那小二已過來,見他在那夥計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那小二連連點首,不時用眼還朝李雁紅看看,嘴中連道:“三爺放心,您的客人還有什麽話說,菜決錯不了!?

這黑衣人才含笑點頭道:“快去吧,要快些上菜。”那夥計答應着,還鞠了一躬這才退出。李雁紅見狀,心想可惜他這份儀表,看樣子還不是一個花花公子哥兒,自己生平最恨這種揮霍成性的富家子。不知怎麽,此時心裏倒暗暗想,但願此人別是這種人,否則真辜負了他這份長相。

坐了一會見夥計也不來,不由正要呼喊,卻見先前小二手中捧着一什錦冷盤,含笑對自己道:“客人請先用冷盤,茶馬上就上……”

李雁紅不由一怔道:“我沒叫冷盤呀!上什麽菜?”

那夥計彎腰笑道:“紀三爺已為你先生叫了,三爺的朋友還有什麽話說!”

李雁紅聞言朝那黑衣青年看了一眼,見他正專心一意喝酒,連自己一眼也不看,不由對小二皺眉道:“我與那人素昧平生,你把萊給我退了,我叫我自己的!”

這跑堂的一聽也是一怔,馬上接笑道:“客人,你大概是初來此地吧?紀三爺素有小孟嘗之稱,大概是想交你這朋友,客人這麽做,不太掃紀三爺面子麽?”

李雁紅一聽這人外號叫小孟嘗,想來倒是一豪俠的儀士,自己方才未免太以輕視他了。

想到這,皺眉道:“這樣吧,菜就照原樣,也別退了,該多少錢我自己付,你去代我謝謝他一番好意,就說我與他既不認識,實在不便叫他破費。”這跑堂的聽完,一直皺眉,腳也不動。李雁紅急道:“叫你去你就去,你怕什麽呀?真怪,請客還有勉強的呀!”

這夥計聞言才陪着笑臉道:“客人可別誤會,其實誰出錢都一樣,我們只不過覺得這樣太掃那紀三爺面子了。既然客人一定不肯賞三爺的臉,那有什麽辦法……”說罷就向那黑衣人走去。李雁紅見這跑堂的過去在那紀三爺面前說了半天,那三爺不待他說完揮手令去,跟着一雙俊目,往自己掃來。李雁紅在他這一視問,已窺其雙目神光十足,心裏暗驚,此人好純的內功,見他雙目瞪住自己,面容微笑,不由一偏頭,裝沒看見他,自己低頭吃飯。

這時夥計又上了一盤海參,一大盤炸子雞,不由皺眉道:“夠了,我一個人哪吃得這麽多,下面的菜可以不要來了。”

那夥計笑道:“紀三爺已把菜點好了,客人包涵一點吧。

李雁紅一聽,不禁微愠道:“這真是怪事,我吃飯還要人家幹涉,叫你不要再上,你就別上,再來我可要走了,看這些菜給誰吃!”

那夥計見狀連忙答應着退下。李雁紅待其走後,一個人正在想,這人真怪,好好的請我吃哪門子飯?請客也不說一聲,哪有這種怪人。

一個人正在想的當口,忽覺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忙一回身,見正是那黑衣青年,此時晃着折扇,面含淺笑道:“朋友,我紀翎什麽地方得罪你了,這麽不賞面子?”

李雁紅見人家找上門來,不由臉上帶着不自然笑道:“紀兄此言差矣!小弟與紀兄素昧平生,實不敢無故受紀兄上待,還請勿怪才好。”

卻不料此言一出,那紀翎突然雙目一瞪,冷笑道:“我紀翎一生熱膽對人,就喜交朋友,今日見你兄弟儀表不俗,又是練武之人,才誠心作一個小東,略盡地主之誼,不想你卻如此自大,掃我盛意,難道我紀翎就如此不值你一交麽?”

李雁紅聞言,心中真是既愧又氣,心想天下還真有這種熱性之人,不由正色道:“你我非親非友,實不敢領你盛情,絕非有怠掃你盛情,更不敢輕視紀兄為人,尚請少安毋躁才好!”

紀翎聞言一跺腳道:“朋友,我紀翎有一個脾氣,凡是路過這昌平縣,會武而且年輕的朋友,一定得受我一席之情,可不能為你而破我規矩,今天這客我是請定了。夥計,上菜,要最上席,這朋友我交定了!”

李雁紅一聽不禁惱羞成怒,一聲叱道:“敢上菜,誰端上來我不把盤子摔了才怪!”

這黑衣年輕人一聽噢了一聲道:“好朋友,我佩服你!在這昌平縣,敢給我小孟嘗咬牙的,還真沒一個,我算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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