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

李雁紅聞言瞟了紀翎一眼,心想,倒看不出你還怪會說話呢,假使我要沒和硯哥哥訂親,又沒見過硯哥哥,先認識你,自己就難保定會喜歡你了。可是如今,我這一顆心已給了硯哥哥了!

一想到硯哥哥,他那挺俊的豐态又上了眼簾,一回想到在曹州旅店彼此對擁的一幕,不禁情絲萬縷,往空抛系,眼圈一紅,兩行情淚順臉流下……

紀翎見李雁紅流下淚來,只覺當是自己言語有所冒犯,當時窘道:“姑娘……唉!我是無心說的,你千萬別在意……”

李雁紅愈發哭出了聲,在枕上搖頭道:“紀大哥,你別誤會,我不為你……我有我的事,想起來就難受。”

紀翎皺着眉道:“姑娘,到底是一件什麽事,叫你傷心成這樣?能不能告訴我……也許我能為姑娘少效微勞,解除一點憂愁……”

李雁紅聞言,用一雙淚眼看了紀翎一眼,愈覺得他簡直太像葉硯霜、不由喃喃道:“天啊……怎麽像……”

紀翎一愣道:“像什麽?……姑娘,請你把你心裏的話,告訴我一些好不好?你這樣一直悶在心裏,實在對你眼前的傷勢沒好處!”

李雁紅嘆了口氣道:“死了算啦!反正我活着也是多餘的……”

紀翎愈發不解,急道:“姑娘你可不能說這話,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令你傷心成這樣?

天下沒有什麽想不開的事,只要姑娘凡事本着正常的心去做,一定有一個好的歸宿的。”

李雁紅聞言頗受感動,在枕上點頭道:“謝謝你,紀大哥!我能認識你,實在是值得我高興的,但是……看到你,我又怎麽會不想到那負心人呢!”

紀翎一聽這話,簡直就像澆了一盆涼水,半天才苦笑一下道:“我還不明白姑娘的意思,不用說姑娘所謂的負心人一定是一個少年英士了。”

李雁紅聞言,臉一紅,偷眼見紀翎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不禁不忍,但瞬即又想到,既然自己早晚都是叫他失望,不如現在早早告訴他,叫他死了這條心算了。

想到這,在枕上點了點頭,紀翎見狀面如死灰,忽然二目圓瞪,閃出奇光道:“我對姑娘敬若天神,誰要是欺侮了你,就是我紀翎的對頭。姑娘,那人叫什麽名字?你告訴我,早晚碰在手,叫他知道我的厲害!”

李雁紅見狀心內暗驚,因為她已看過這年輕人的手段,而且是說做就做。要是告訴他葉硯霜的名字,日後要叫他碰上,以自己判來,葉硯霜還不是他的對手,豈不害了葉硯霜,我怎麽能告訴他呢?

李雁紅想到這裏,慢慢道:“你只要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就算了,何必要知道他名字……

其實也許他并沒有錯,但…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都怪我命苦罷了!”

紀翎聞言,在窗前發了半天愣,又回頭對李雁紅道:“我們相處了兩天了,我還不知姑娘芳名怎麽稱呼呢?”

李雁紅想了一想道:“你已知道我姓李就夠了,何必一定要知我這名字……”

紀翎苦笑一下道:“我才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呢!以一番赤心待人,人家卻連名字都不願告訴我……”

李雁紅聞言,翻着那雙淚眼,看了會這悲傷的紀翎,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既然你一定要問,我告訴你叫李雁紅,一個苦命的朋友,不值得你記住罷了!”

紀翎反複地念着李雁紅三字,李雁紅笑了一聲道:“幹什麽嘛!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

紀翎似才驚覺,含笑道:“李師妹,你別生氣,承蒙你還把我當成朋友,足見你尚看得起我……”

話還未完,李雁紅已抿嘴笑道:“才告訴你名字,就改了稱呼,叫我師妹!你可知我師父是誰呢?”

紀翎搖搖頭道:“不是師妹說我都忘了,我只看出你是少林家數,卻不知尊師何人,可能見告麽?”

李雁紅在枕上搖搖頭道:“這可不行,你愈來知道的愈多了。要告訴你也可以,那就是你先把你師父是誰告訴我才行!”

紀翎笑道:“提起我師父,你一定不認識,如今武林中除了幾位前輩知道他名字外,幾乎沒一人知道老人家來歷。”

李雁紅笑道:“你說說他名字吧,也許我知道。”

紀翎想了一下道:“我師父姓尤叫天民,江湖上人稱野叟,他老人家到處雲游,以賣野藥及為人治病為生。如今愈發行蹤神秘,差不多的人都不知他的來歷,就是我要想見上他老人家一面,也是可望而不可即呢!”

李雁紅想了想,的确也想不出江湖上有這麽一位人物,只是這紀翎武功已是如此了得,這位野叟尤天民的功夫,想來定是駭人聽聞了。

紀翎這時笑道:“怎麽樣?你是決不知道的。現在你可以把你師父名字告訴我了吧?”

李雁紅道:“我師父人稱華山俠尼一塵子,你也許會不知道!”

紀翎一笑道:“原來是一塵俠尼,我久仰大名了!俠尼以一套‘庶人劍’名揚江湖,師妹一定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了!”

李雁紅心中暗驚,想不到他小小年紀,居然見聞如此廣博,不由笑道:“得啦,別誇了,我師父可能還沒你厲害呢!”

紀翎搖頭道:“我一介平凡後生,豈敢與俠尼相提并論,姑娘你真會說笑話!”

李雁紅知道他是客氣,當時也不和他争論;忽然臉色一冷苦笑道:“我問你,我這傷還要多久才會好?我真等不及了呀!”

紀翎皺眉道:“師妹功力畢竟不凡,普通人中了我這掌力,此時怕早就沒命了。以眼前境況,恐怕再有十天就可複原了。”

李雁紅白了紀翎一眼道:“看樣子你還嫌打得輕是不是?你幹脆打死我,也免得活着受罪了!”

紀翎見李雁紅這一嬌嗔,簡直美不可言,心中愈發感到一股酸味,心想那位負她的人,真是一位特大號的傻瓜,如此俏麗佳人,居然無福消受,我紀翎只盼此生能與她同飲同出,含笑論交于願已足!想到這,一雙俊目不自主地盯住了李雁紅,千言萬語在心中起伏不定,竟忘了回李雁紅的話了。

李雁紅見紀翎那份憨态,當時不由噗嗤一笑。待紀翎驚覺後才假作正色道:“你可別老這麽樣看我,我臉上又沒有花,有什麽好看?告訴你,要叫他知道,不打斷你的腿才怪呢!”

紀翎一愣道:“誰有這麽大膽?我不打他都是好的了,他是誰呀?我不相信他有這麽大本事?”

李雁紅一笑道:“告訴你他姓葉就夠了,他本事可大着呢!像你這樣來上兩個還不是他的對手……你相信不?”

紀翎聞言只氣得劍眉一豎厲聲道:“哼!叫他來試試看,我紀翎雖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人物,可是一生就沒服過人。此人到底是誰,師妹你一定得告訴我!”

李雁紅一翻眼道:“告訴你幹什麽,好叫你們打架,我看熱鬧是不是?”

紀翎氣得一聲不出,心想這姓葉的莫非真有這麽大本領?自己從出道到今年八年來,尚無遇見對手,就不信這姓葉的有這麽大本領,早晚我要遇着他,一定要和他比比,看看到底誰強,而且還要叫李雁紅在面前看看,叫她心服口服。

正想着此事,忽聽李雁紅哎呀了一聲,吓了一跳忙問道:“怎麽啦?”

李雁紅這才摸着胸口道:“糟了!我的一個草囊還忘在馬上了,還有一把劍也不知放到哪去了!”

紀翎才放下一顆心,笑道:“你放心,這些東西我都收得好好的,就連你那匹馬,我也派人給牽回來,喂在馬棚裏好好的!”

李雁紅又羞又笑地瞟了他一眼,紀翎頓感這一眼令自己通體舒适,見狀笑道:“你等一會兒,我這就把你東西拿來,免得你又擔心!”

言罷開門而出,須臾回轉,手中早拿着一劍一翼,一面走一面再端詳那劍柄贊道:“聚螢,好劍!這穗兒尤其美。”李雁紅聞言心中一動,接過劍,第一眼就看着那淺綠紅穗,不由用手輕輕摸着那穗兒,眼中透着癡情。

紀翎見狀暗想:這穗兒怎會被愛成這樣?忽然,李雁紅一擡頭冷然問道:“我問你,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紀翎一怔道:“問誰?有名便知,無名不曉!”

李雁紅道:“這人姓鐵名叫守容,“你知不知道?”

紀翎點頭道:“那當然知道啦!這兩年江湖上誰不知新近紅遍了半邊天的女俠雲中雁,只可惜我沒見過她,你莫非認識她麽?”

李雁紅冷冷地道:“人家是大俠客,我們哪配認識!不過我一直懷疑,她是不是真有本事?而且真長得那麽漂亮?”

紀翎點點頭道:“長得如何我是不知道,不過本事是不會差了,你沒見人家孤單單的一個人,就在烏鴉嶺殺了那條千年以上赤仙怪蟒,沒本事這事能辦的了?”

李雁紅啊了一聲,慢慢道:“那蟒原來是她殺的,師父只說是一個女俠客,還不知竟是她呢!真令人敬仰!”

紀翎又道:“殺了那條蟒還不說,姑娘,你可知有一位前輩叫金七老的麽?”

李雁紅點頭道:“冷面佛金七,我知道,這與她有什麽關系呢?”

紀翎道:“怎麽沒關系?你聽呀,有一次雲中雁路過關外,被金七師徒知道了,因金七徒弟看上雲中雁長得美,想娶她為妻,結果他師徒三人在半路上,把人家鐵守容給截下來了……”

李雁紅一驚道:“什麽?鐵守容嫁給他徒弟了?”

紀翎一笑道:“那怎麽可能?你聽呀!”

李雁紅心中又好像放了心,卻又似微微有一點失望,道:“你快說呀,急死人了!”

紀翎笑道:“我說的好好的,你自己打岔。我不是說那鐵守容在半路上被金七師徒給截住了嗎?一言不和,就給他們打起來了。”

李雁紅急道:“結果怎麽樣?鐵守容真可憐!”

紀翎看着李雁紅一笑搖頭道:“雲中雁才不可憐呢,可憐的是他們三個人。”

李雁紅聞言皺眉怔道:“他們把人家欺侮夠了,還可憐?”

紀翎道:“我的小姐,我話還沒說完呢!你以為金七師徒把鐵守容給打敗了搶走了是不是?”

李雁紅奇道:“不是這麽回事麽?”

紀翎笑道:“滿不是這麽回事,人家鐵守容真有兩下子,先用掌震住了金七徒弟馬兆新,再用劍把鐵獅子錢劍秋肚子劃開了條大口子!”

李雁紅皺眉道:“那金七會答應呀?這位老人家向來心狠手辣,雲中雁慘了!”

紀翎聞言皺了一下眉道:“你怎麽搞的,怎麽盡想着鐵守容敗。”

李雁紅看了一眼紀翎,眼中透着驚奇,紀翎這才又開始言道:“金七他不答應也得行呀!也怪他誇下海口,要以手中的那枝旱煙袋對雲中雁手中那把劍,而且還說要在二十招以內把雲中雁制服,不想一動上手,叫人家雲中雁用劍把他旱煙袋給砍斷了。你看這一下不丢臉到家了?”

李雁紅嘆了口氣道:“算她走運,後來怎麽樣呢?”

紀翎笑道:“金七說過二十招要是制不住人家,就得乖乖叫人家走,當然只好放她走了。不過此老仇心太重,一月後聽說就帶着徒弟上山去苦練一種功夫去了,最近聽說已二次下山了,以後事情就不清楚了。”

李雁紅此時內心對雲中雁真是既羨慕,又不服,暗想但願自己早日遇上她,也好和她比比,看看誰厲害,她要是真如所言,也不負硯哥哥對她一片癡情,要是沽名釣譽空負其言,真有些令人不平了。

紀翎說完了這番話,才暗奇李雁紅好好地怎會問起鐵守容來,而且滿臉憂郁之色,不由道:“師妹莫非認識這位雲中雁麽?怎麽好好的問她作甚?”

李雁紅搖頭道:“她是我心中一直想看的人,當然我要問啦!而且她還送了我一件衣服。”

紀翎道:“送了件衣服?什麽衣服?”

李雁紅把革囊拉過來,才一打開,室內已閃出一圈圈的紅光,竟是一件紅光閃爍的衣服。紀翎還弄不清這是什麽衣服,李雁紅已把那件紅衣抖開來道:“你方才不是說雲中雁在烏鴉嶺殺了一條千年的赤仙怪蟒嗎?這就是那蟒的皮做的。”

紀翎道:“真的?怎麽會到你手上了呢?”

李雁紅道:“是我師父把那蟒皮剝下,拿回山去交給大師伯作了兩套衣服,還用那皮在華山之頂扯了一個太陽棚,她老人家日夕在那上面練坐功,聽說好處還多着呢!”

紀翎一面翻閱那衣服,一面點頭贊道:“果然是件無價之寶,師妹要是穿上,非但普通刀劍不能砍人,就是水火也恐不能傷它分毫吧!”

李雁紅笑道:“其實我倒不在乎它這些功效,只是喜歡它如此鮮豔,別有一番大方高貴的氣質。”

紀翎贊道:“這衣服也只配師妹來穿,穿上了不知要害多少人着迷呢!”

李雁紅似笑又嗔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呀,什麽都好,就是這張嘴,我還以為你有多老實呢,原來也是一張油嘴,老誇人家,你也不嫌煩。”

紀翎紅着臉笑道:“本來是如此,你難道要叫我說瞎話不成?”

李雁紅用手遮着雙耳道:“不聽!不聽!狗兒念經!”天真率直,嬌态可人。紀翎在一旁看得如醉如癡,心想這女孩真是美若天人,自己如能得妻如此,真是不愧此生。

想到這,突有一人在門外一伸頭,紀翎一縱身已來至門口。見是那錢順兒,正想喝叱,錢順兒已一縮脖子道:“得!三爺,我可真怕你發脾氣,要是沒事,我天膽也不敢來這裏找你呀!”

紀翎急道:“有什麽事快說!”

錢順兒笑道:“不是又到了吃中飯的時間了嗎?可別又叫我挨罵,就是這麽點事,提醒三爺一聲。”

紀翎又氣又笑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可真讨厭!”

錢順兒一咧嘴道:“有了她,我當然讨厭了!”

紀翎一瞪眼道:“你說什麽?”

錢順兒一拍後腦瓜道:“咳……我說……連我自己也覺得讨厭,不是這麽回事麽?”

紀翎明知他說的是什麽,可也不願追究,當時笑了笑道:“你這家夥,早晚得給你點厲害,說話不分輕重,你去關照廚房一下,叫準備一份午餐,要精致一點,等會我自己去端。”

錢順兒答應着,心想我來的倒真是時候,正趕上跑腿的了,當時故意皺眉道:“何必還要少爺自己去端,打發個小丫環不就行了麽?”

紀翎一瞪眼還沒說話,這小子可真精,當時咧了一下嘴叫道:“得!爺,算我沒說,這兩天風水不好,一說話準挨罵!”心裏可在嘀咕,三爺對這小妞可真孝順,連飯都要自己端,從前他不是最讨厭女人麽?現在變得可真快!

紀翎待錢順兒走後又回至房內,李雁紅在床上道:“你有事就請便吧,我自己一個休息一下也好。”

紀翎道:“哪有什麽事?我現在去吃飯,呆一會我再給你送飯來。還有,我去叫個小丫環來侍候着你,有什麽事情只管招呼她好了。”

李雁紅笑道:“我有什麽事?才吃過飯沒多久我還不餓。你快請吧,我睡着了你可不許吵我。”

紀翎皺眉道:“不吵你當然行,只是你不吃東西可不成,你再怎麽也得少吃一點!”

李雁紅嘆了口氣道:“紀大哥,我真謝謝你對我這麽好,只是我吃不下怎麽辦,等我餓了再吃總行了吧?”

紀翎想了一想道:“這樣吧,等下午你睡醒了再把飯送來,好吧?”

李雁紅點了點頭道:“就這樣吧。你呀,反正不脹死我你也不甘心。”

紀翎聞言喜道:“豈敢,只要你乖,聽話就夠了!”

李雁紅聞言羞得雙頰飛紅,有心說他一句,只是一見他那份直率無心的勁,又覺不忍,只罵了一聲:“死東西!”

紀翎已笑着跑出屋去了,剩下李雁紅一個人,心中更是心緒不寧,想到這紀翎對自己分明似有深情,只是自己對他只是尊敬和喜歡,談不上愛,總覺這人難得古道熱腸,而且又有這麽一身驚人的功夫,各方面條件都不比葉硯霜差。只是葉硯霜獨有那麽一種超人的個性,叫人只要和他相處些時就永遠忘不了他,和眼前的紀翎比起,真可謂之一時瑜亮并生,然而自己的心只為早給葉硯霜占去了,并不能再少分一點給眼前的紀翎。

李雁紅想着這惱人的“情”字,真是柔腸寸斷,一時多愁善感在床上抽搐了一陣,真是俠骨柔情,無限的相思情意憑空抛寄,冥冥中硯哥哥可知情乎?

院中的一對八哥,正在一枝枯藤上閉目小想,室中的李雁紅也正是憂傷初定,小睡正濃。

那雕框的小窗扇下,正背着手站着一個面如冠玉的公子哥兒,只見他劍眉深蹙,似在傾聽什麽似的,此時他時而仰天長嘆,時而低頭深思。顯然的,這年輕人已陷入了愛情的圈井裏。

從那雕框的小圓形窗中此時傳出了續續斷斷的呓語,那聲音似泣似訴,令人聞之百腸繞結,一掬同情之淚!此時只聽得那多情的李雁紅半泣半訴道:“硯哥哥……我不怪你,都是小妹不好,你……真的就生我的氣了?……

“硯霜,我不來啦!你盡欺侮人家,你答應要帶我去的,又賴皮!我……不在乎鐵姐姐,如果她能容我的話,我也能容她……只要你憑良心就好了……

“紀大哥……只是……你可別亂想!”

窗前的那位年輕公子楞了一下,更注意地去聽,可是話就此結束,他已洞悉了這些話中的真意,只聽他慢慢念道:“他名字是葉硯霜……他是幾世修來的福啊!唉……”

他又嘆了一口氣,由廊邊的欄杆上端起了一份食盤,輕輕繞到這房門口,以一手輕輕地叩了兩下門,裏面李雁紅似已醒轉道:“是紀大哥麽?請進來吧。”

紀翎答應道,先在門外揉了一下眼,這才推門入內道:“姑娘你醒啦?愚兄特地給你送點心來了。”

李雁紅聞言心想他這會怎麽變得客氣起來了,當時笑道:“都是什麽?你告訴我聽聽,難為你記得這麽清楚,我真還不大餓呢!”

紀翎進室前一分鐘,還打算人家既然情有獨鐘,自己何必再苦費心思,反而平添彼此苦惱,立時對她變得端莊禮貌一些,不想被她這芙蓉一笑,玉齒呈嬌,那早先心意又不覺飛到哪裏去了,強忍着內心的不安情緒,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略為惺松的睡眼透着點點的淚痕,情然的美笑帶起一對梨渦兒,愈顯得玉體柔嬌惹人憐愛,心中暗暗叫了聲,這真是造化弄人!我……實在放不下你雁紅!哪怕為你淪為千古的罪人,那怕為你捐棄一切,甚而我這條命,我只要你……

想到這,他愣愣地看着李雁紅不發一語。李雁紅見狀驚覺,一扭臉嗔道:“又來啦,又是這一套……”紀翎這才驚覺,嘆了口氣。李雁紅一回頭笑間:“好好的你嘆什麽氣?年輕輕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愁成這樣?”

紀翎心想這好,我前天問你的話,你倒搬出來回敬起我來了,不過問的倒是時候。想到這,搖搖頭道:“每個人都有一件傷心事,姑娘你就別問啦,就像姑娘你還不是一樣嗎?”

李雁紅臉一陣紅,忸怩道:“誰跟你談這些個,紀大哥,我正有一件事要給你商量呢,不知你答應不答應。先吃飯,等會兒再給你談。”

紀翎淺笑道:“姑娘的事還有什麽好商量的,但聽吩咐也就是了!”

李雁紅笑道:“其實這事情也不算是求你,等會再說吧!”

紀翎已把食盤放在桌上說道:“我知姑娘這兩天胃口不好,所以也沒叫他們弄什麽油膩,只烙了幾張玫瑰雞油餅,熬了一點大麥粟子粥,另外還弄了兩個下粥的菜,也不知這些你愛不愛吃?”

說着把那食盤蓋兒揭開,李雁紅見那玫瑰餅一色粉紅,似有數層疊在一起,還未吃呢,那味兒已香啧啧地直透鼻梁,不禁食欲大振笑道:“紀大哥,你真好,你挑的也正是我愛吃的,你也陪着我吃一點好不好?”

紀瓴笑了一笑道:“我才吃過飯怎麽會餓?不過能和姑娘同室而食,這是多大的榮幸,我就陪着你再吃一點也無妨,好在我肚子是彈簧做的。”

李雁紅笑着道:“你這人真沒辦法,跟你說也說不清,自己想吃,吃就是了,偏有那麽多說頭,今天我們各人吃各人的,我可不叫你喂了。”

紀翎笑道:“你能吃飯我當然最高興,要是不行還是早點叫我,別又用筷子碰碗,可真好玩……”

李雁紅臉一陣紅,也沒說話,瞟了他一眼。紀翎盛了一碗大麥粟子粥遞上,食盤放在她床邊,自己拿了一塊玫瑰雞油餅在一旁慢慢撕着吃。

這次她倒真能自己吃了,紀翎見狀大喜道:“師妹的傷快好了,再有兩天定可下床,不出十日以內定可複原,真是可喜可賀!”

李雁紅白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可賀的?你當時多用點勁打死我才好呢!”

紀翎在床前打躬道:“我的好師妹,別再提那回事了好不?我真慚愧死了!”

說着把吃剩的食具搬至幾上,打了一杯漱口水遞上,又遞了一塊自己洗臉的手巾,李雁紅接過毛巾道:“這是誰的手巾?”

紀翎笑道說:“除了我的,誰還配服侍姑娘?”

李雁紅笑道:“那我可不用,男人的手中最髒了,臭死人了!”

說着櫻口一撇,紀翎笑着道:“姑娘放心用好了,這手巾我都灑過香水,保險味道好聞。”

李雁紅把鼻子湊近聞了聞笑道:“難為你一個男人,心怎麽這麽細,還用香水,也不害臊!”

紀翎臉一陣紅道:“這是專為姑娘灑的,我怎麽會用?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李雁紅笑道:“我給你介紹一個徒弟,你看好不好?”

紀翎聞言搖手笑道:“這可不行,我這樣怎可教徒弟,姑娘別開玩笑了。”

李雁紅佯愠把頭一偏冷笑道:“好好,那就不談了,有什麽了不起嘛!”

紀翎見狀只急得抓耳撓腮,半天才皺着眉頭道:“姑娘你可別生氣……唉,好吧!你說說是誰吧。這事還得給師父他老人家禀告一下,我可作不了主。”

李雁紅這才轉喜道:“只要你答應就好了,這徒弟保險根骨奇佳,就和你小時候一樣的。”

紀翎皺了一下眉道:“是誰?”

李雁紅想了想道:“我本來是答應人家把他介紹給另一個人的,只是我也不知道還遇得見那個人不?現在既然認識了你,而且本事也這麽大,是可以收徒弟了。”

紀翎苦臉道:“如果你能介紹給別人,還是介紹給別人好些。”

李雁紅嘆口氣道:“這人我不是說了麽,見不見得到他還成問題。你只說你願不願收吧,我可不敢勉強你。”

紀翎點頭道:“沖着姑娘的面子,我就收下好了,這小孩現在在哪呀?”

李雁紅笑道:“他是我一個世伯的兒子,名叫方鳳致,樣樣都好,只是太頑皮了,以後你得好好管他。”

說着把方家地址留下了又道:“等我走了以後,你有工夫就去一趟,我再寫封信給你帶着去,就可領回來了。還有我告訴你,方鳳致有個姐姐叫方風儀,長得真美極了……”言到此用眼看了紀翎一眼道:“和你作個朋友倒挺合适的,人家人品才學樣樣都好,你一見了她保你喜歡。”

紀翎苦笑了笑道:“姑娘談這些作什麽?除了一個人以外,天下就不會再有我喜歡的人了。別開玩笑了。”

李雁紅明知他話中有意,卻仍裝作不知,有意俏皮道:“喲,這麽專情呀!這人是誰呢?說出來聽聽。”

紀翎心想小丫頭你真會裝,當時嘴角動了尖獐,想說總怕不當,還是沒說出來,笑了一下道:“是誰了姑娘以後就知道了,我也用不着說。”

李雁紅笑道:“你不說我也不問你,只是我勸你不要去用情愛一個被人家愛過,或者曾經愛過別人的人,這種人不是不值得你去愛,只是會令你失望的。”

言罷滿臉凄寒之色,紀翎聞言心中怦然一動,怔了半天才苦笑道:“姑娘這話也不盡然,我想一份至情是能融化一塊鋼樣的心,我倒不介意那人是被人家愛過的或是去愛過人家的,我就知道我是愛她就夠了!”

李雁紅聞言擡頭看了他一眼,随着躲開了他那雙癡情的眼睛,低頭嘆了口氣道:“那你何苦呢?天下女人多的是,也許你見的那人是最不值你愛的也未可知,你何不再多去發掘一些呢?”

紀翎此時已淚流滿面,由對方的話中,已體會出人家是勸自己不要癡心妄想,但自己哪能做得到,不由長嘆了一口氣道:“姑娘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心如鐵石,我常常去妄想一些我得不到的東西,冀圖在這妄想裏會産生些奇跡。”

李雁紅猛一擡頭,注視到這年輕人那張癡情的臉,泛着堅忍的毅力,不由心中一酸,抖聲道:“我不知你說的那人是誰,但是我自己常想我這平凡的一生,早經上天注定,是不會有什麽奇跡出現了!”

紀翎聞言臉色蒼白,半天才道:“姑娘,奇跡是不能事先預測得到的,我只勸姑娘凡事順心去做,不要太拒人于千裏就夠了。”

李雁紅一驚,暗想這紀翎卻是一堅志的癡心人,似此下去,自己早晚又要害一個有為的人,這是何苦呢!由此想到自己的傷,但盼早日康複,好來個遠走高飛,乘着此心尚未被他搖動以前,還是早點遠離他好些,俗雲“烈女怕纏郎”,這樣發展下去,再有一月時光,自己也不敢想那下場如何了!

想到這不由擡頭一笑道:“紀大哥,我這傷快好了吧?”

紀翎也正為這些傷情的話,感到斷腸,也樂得轉一話題,克制一下過于激動的情緒,當時點頭道:“依我看再有幾天就可複原了,現在姑娘如不嫌累,待我用本身乾元真氣,再與你通行一周,這樣就好得更快了。”

李雁紅想了想道:“還像上次那樣呀?”

紀翎笑着搖頭道:“姑娘請放心,這次只四掌相對,各行坐功就夠了。”

李雁紅喜道:“那就快點吧!”

言罷在床上盤膝坐定,伸出兩只玉掌。紀翎把窗門關好,脫了鞋在李雁紅對面坐定,須臾熱氣通行全身,這才伸出雙掌,合抵在李雁紅的雙掌上道:“從現在起姑娘不管何事,都不要開口說話,約一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

李雁紅點頭答應,紀翎遂合雙目,把那乾天真氣提貫雙臂,一絲絲都逼進李雁紅掌內。

不一會兒李雁紅但覺五內如焚,七孔中都透出絲絲熱氣,全身好像是萬千火蛇鑽咬,奇苦難耐,但因紀翎關照過,不可開口出音,也只好深鎖蛾眉苦苦耐着。

這樣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覺得全身漸漸舒泰,出氣也無方才那麽急喘。又過了一會兒,竟自通體舒适已極,暗想這紀翎小小年紀,居然有此功力,連師父一塵俠尼似也無此功力,不由暗暗贊嘆一番,心想我那硯哥哥功力要能如此就好了!

想到這,不由睜開雙目,見紀翎此時臉色紅暈,有兩股白氣由鼻中時出時進,知道這是練氣登峰造極現象,已能将氣質凝固成形,見他氣細如小指一般,知道尚是初有形質,如果練到極頂可有杯口粗細,數十步內開口可制人死命,師父偌大歲數,這氣尚不能練它成形,看這紀翎武功真是大得出奇了!

紀翎把這白氣吐吸了數十往返,開目道:“好了,你感覺如何?”

李雁紅點頭笑道:“果然是好多了,你真是了不起……”

言罷一翻身,竟下了床。紀翎見狀大喜道:“能走路就快了,你不妨試試看!”李雁紅慢慢在這房中走了一圈,愈覺行動方便,并無何痛苦,只疑傷已痊愈,試着一提丹田之氣,才知竟是盤旋不上,心想這金劈掌好厲害!

且說李雁紅在紀府養傷,轉瞬八日,每日由紀翎以本身乾元真氣與她周貫全身,故此那傷已完全康複,行動如常。這一日午後,李雁紅在房中寫了一封致方益川的信,方住筆,紀翎已在外叩門,李雁紅道聲請迸,紀翎已進室內,一眼見李雁紅寫好的信,不禁一愣道:

“師妹這是為何?”

李雁紅淺笑了笑先對他作了個揖道:“謝謝大哥這十天來對小妹盡心的服侍,小妹有生之日決不忘大哥這番鴻恩,因這兩日來已感到完全痊愈,故此向大哥告別了。日後如小妹再經此處,定來與大哥問安!”紀翎聞言面如死灰,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

李雁紅見狀知道他心內對己不舍,當時一笑道:“你可不要難過,這十天來我們不是談了很多嗎?小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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