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

道:“在我未入江湖以前,又哪會想到,竟有這麽多惱人的事落到我身上,這真是命運弄人了!”

木二白嘆道:“你只要多避她一點,這件事也未見得不能消解!”

海楓一笑,道:“我才不怕呢!”

說罷站起身來,拂了一下身上的泥沙道:“多謝你的關照,所謂車到山前自有路,這事情總有了結的一天,至于秦桐殺師嫁禍于我,日後也不難有水落石出之日!”

笑了笑又道:“天晚了,就此告辭。”

雙手一拱,向岸邊一條小徑揚長而去。

木二白在身後高聲道:“老弟,你只要不忘我方才所托,就算對得起我了!”

海楓朗笑一聲,頭也不回地向前飛縱而去。

方才與左人龍定交的一些快感,卻又為這兩件事情完全打消了。

他一路疾行,繞過了幾處山嶺,旋展出輕功提縱之術,不一刻,就回到了“石矶寺”

內。

這時廟內僧人,正在夜課,木魚與金钹之聲相間,聽來令人傷感。

鐵掌黑鷹婁雲鵬,一只手支在案上打盹,桌上點着孤燈一盞。

海楓進內,他尚還不知道,于是,海楓就上前拍了他一下道:“起來,睡覺去吧!”

婁雲鵬驚慌地站了起來道:“哎呀,我的兄弟,方才我夢見你一臉是血,只道你已經死了呢!”

海楓道:“不要胡說八道!”

婁雲鵬眨着雙目道:“怎麽會到現在才回來?見到了左人龍沒有?”

海楓點了點頭,又把經過對他講了一遍,婁雲鵬不禁大喜道:“這就好了,我說呢,那小子看起來并不像是一個壞人,這就好了。”

江海楓冷冷笑道:“你先別高興,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唉!”

婁雲鵬問故,海楓因自己出身,已為秦桐道破,也就不再隐瞞了,遂把秦桐捏造謠言之事,說了出來。

鐵掌黑鷹婁雲鵬聽後皺眉道:“這事情讨厭了,同門師兄弟,弄到這步田地……”

海楓冷笑道:“我只道他武技只學會了七成,在此期間,他縱敢有所不軌,也萬難向師父下手。誰知狼子野心,居然真的喪心殺師,如再饒他活命,天理何存?”

說着連聲冷笑不止,婁雲鵬功了好一陣子,又問木二白還說了些什麽沒有?海楓不願再把醜女項瑛之事提出,使随口支吾了過去。

二人又談了一會兒,才各自歸室就寝。

天山之星左人龍,雖因武技略遜海楓一籌,不免引為悵悵,可是為此卻與對方谛交,也算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別了海楓,獨自回到青竹翠館,心中悶悶地想道:“想不到朱奇、燕九公兩個老兒,竟然騙我,哼!我豈能與他們甘休?”

想到此,內心一陣惱恨!

忽然室外有人叩道:“大相公還沒睡吧?”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小蚱螞謝五來了,左人龍不耐煩地道:“你又來做什麽?”

謝五嘻嘻笑道:“大爺你老開門,有好消息!”

左人龍猛地一開門,差一點兒把謝五摔了一交,謝五口中“喲”了一聲,站定腳步,又笑道:“大爺你老是紅鸾星動啦!”

左人龍一瞪眼,謝五連連擺着雙手道:“你老可別生氣,這也不是小的造謠,的确是事實!”

天山之星冷笑道:“什麽事實,我看你真是讨打了!”

小蚱螞謝五“嘻”的一笑,自動地坐在一張椅子上,由懷中摸出一個鼻煙壺,在臉上橫三豎四地亂抹了一下子,幹笑道:“大爺你來杭州,對于杭州七女的名字,大概總有個耳聞吧?”

左人龍不禁想起了先前之事,冷笑道:“不過是一群不解事的姑娘罷了!”

謝五眨了一下小眼,探下腰來笑道:“也不能這麽說,小的是來給你報個喜訊,聽說七女之中的五姐初鳳才亦青,對于大爺你的印象不壞,正到處在打聽你老的下落呢!”

左人龍瞪眼道:“滾蛋,不要胡說!”

小蚱螞謝五吐了一下舌頭,笑道:“這是真話,絕不是信口胡謅,聽說是醜女項瑛看上了那姓江的,才姑娘看上了你!”

左人龍臉上一紅,冷笑道:“這些話你是聽誰說的?”

謝五道:“在西湖混的人誰不知道?那位江海楓聽說已成了項瑛的禁人,誰也不許染指,倒是大爺你……”

左人龍叱道:“滿嘴胡說。”

謝五吓得不敢說了,呆了一會兒,窘笑道:“我是好意來給大爺報個信兒,這事情可不是我小蚱螞胡謅。大爺,你老可得小心一點兒,那幾個姑娘人小鬼大,她們做事可真是不怕人家笑話!”

左人龍冷笑道:“簡直是胡鬧,你去吧!我不信有這種事。”

謝五一咧嘴站了起來,心說你別不信,你是沒有嘗到這幾個姑娘的厲害,你往後瞧着吧!

當時打了個揖道:“天時不早了,爺你休息吧!”

左人龍道:“方才之言不許胡說!”

小蚱螞謝五點着頭道:“當然!當然!”

口中應着,心裏卻不是這麽個想法,他本以為帶來這個喜訊,一定可以弄兩個賞錢花花,卻沒有想到錢沒到手,反倒挨了一頓罵,好不掃興!

左人龍在他去後,莫名地一聲凄嘆。

小蚱螞謝五這些話,帶給他一些遐思,他暗忖着自己,如今已是将近三十歲的人了,這些年來,在江湖上東飄西蕩,一事無成,眼前仍是空寂寂的一個人,竟連一個家都沒有!

想到此,又長長籲了一口氣,接着,他想到了秦紫玲!

他想自己可說完全為了此女,才遠來中原,不想在中原飄蕩至今,吃了這麽多風霜之苦;而對方至今仍是杳如黃鶴,思想起來怎不愁人?

“莫非我就為此終老一生不成?”

這麽想着,他更是一腔愁悶,無法吐出。

推開了窗子,萬籁俱靜,遠處靜靜的水面,半掩在竹葉、柳絲影裏,更顯得無限詩情畫意。

翠館之內,不知是誰,忽然弄起了笛子,宮商低回,使人傷心落淚!

他不禁又想到了那個化名為席春的少女,卻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可人。

而自己和她一路共馬,同桌而食,竟不知她是一個女人,實在也太可笑。

想到此,心中一動,不由忖道:“如果我能和此女……”

但立即俊臉一紅,搖頭苦笑了笑,忖道:“這是不可能的,她既喬裝為海楓的書僮,想必早已和對方定情于先,怎又會和我這陌生人生出情愫?唉!算了吧!”

盡管一再搖着頭,可是奈何那席春的俏影,卻始終在他腦中統來盤去,因思道:

“這姑娘至今下落不明,她由我手中失落,現在我既已和江海楓成了朋友,理當把此女找回來;然後交給海楓,才不失為君子之風。”

這麽一想,覺得很是有理,于是暗暗下定決心,明日起,定必要細心密訪她的下落。

她既知我和海楓均來江南,想必她現在也已來了江南。

思忖了大半夜,才恍惚睡去。

次日早起,他果然就開始行動,先在這西湖附近,密訪起來。

地方雖不大,可是要去找尋一個人,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左人龍的馬在杭州城內轉了一天,一無發現,傍晚,他就帶馬來到附近市郊。

前路隐見一所廟宇,規模十分宏大,紅牆碧瓦,寶相萬千。

左人龍正想帶馬過去,讨一杯茶喝。

忽聞身後起了一片亂蹄之聲,左人龍側目半個身子,只見塵灰飛揚之下,馳來了十數騎駿馬。

駿馬之上,坐着十來個漢子,每人都戴着大草帽,人馬是一色的“黃”。

天山之星心中一動,暗忖這群人是什麽路數?

若說是行客,焉有這麽成群結隊的;況且一個個勇猛豪邁,分明是武林中人。

如果是武林中人,這麽成群結隊,非打即劫,更不會有什麽好路數,這真是叫人不解了。

想着就把坐馬帶到一邊,勒住,準備等這一群人過去了再說。

才讓到路邊,大隊人馬已臨近前。

只見來人約有十數人之多,有老有少,雖是各着長衣,可是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他們果然是一群江湖人物。

左人龍對他們只是望望而已,唯獨對當頭之人,卻很是留心注意的看了幾眼。

當首一匹紅斑大花馬上,昂然坐着一個少年。

這少年至多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光景,生得濃眉大眼,面色紅紫,雖是滿面風沙,仍然遮不住他那俊逸的氣質!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宮紗的長衣,外面卻罩着一件猩猩紅的坎肩,一條大發辮,一任它垂拖在肩前,像一條黑色巨蛇似的。

他頭上戴着一頂黑紗的小涼帽,兩邊太陽穴微微突起,一望之下,就可知道這少年有着很深湛的內功!

天山之星左人龍,很是吃驚,因為像如此俊逸的人物,江湖還不多見!

當時由于好奇心所使,不免更加注意的去看了那少年幾眼,愈覺得那少年氣态昂然,不可一世!

他身後有老有少的一千人,看來卻是一些并不起眼的人物,這麽多人,衆星拱月似地,把那少年擁着前進。

那少年忽地舉手一揮,勒住了牲口,回頭朗聲問道:“是這裏麽?”

衆人紛紛道:“不錯!不錯!這就是乾元寺了,我們下馬吧!”

少年翻身下馬,順手自馬頸上摘下一口長劍,一面皺眉道:“各位既甘願随我來此,尚希不要亂跑,我們先在寺內養息幾天,待後面人趕到,再一起商量對策!”

又道:“敵人雖是單身一人,可是武技高超,絕非你們所能應付。一個打草驚蛇,卻是不妙!”

衆人紛紛随口答應着,那少年這才昂然舉步向前,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回頭看了左人龍一眼。

他上下打量了左人龍一陣,笑道:“仁兄也是我們一路的麽?”

天山之星左人龍不由面色一紅,可是他為人仔細,靈機一動,微笑點首道:“正是的,小弟來此已多時了,正在候着各位。”

那少年皺了一下眉,又問:“你是燕、朱二老推薦來的麽?”

左人龍正中下懷,他本不知如何撒謊,一聽此言,立即想到了所謂燕、朱二老,定是燕九公和朱奇二人。

當下笑着點頭道:“正是九公推薦來的,願聽差遣!”

那少年點了點頭,道:“叫什麽名字?”

左人龍欠身道:“小弟李大中,是北方來的!”

這時那少年身後其他各人,都走了過來,他們之中,并沒有一人見過左人龍。

大家都很奇怪,上下地打量着他,左人龍笑道:“各位辛苦了!”

其中一個黑瘦子,一臉汗水,一面抹着臉上的汗,一面罵道:“他媽的,這一路好趕!”

又對左人龍一笑道:“兄弟,你可是來接洽住處的,廟裏行麽?”

左人龍搖頭道:“不是,不是,我是一個人來的!”

那少年道:“不是他,是方矮子,你們誰見到他了?”

一言未了,但見乾元寺內跑出一人,高聲叫道:“秦少爺,秦少爺!”

少年回頭笑道:“正在找你,你就來了!”

這時那人跑到近前,先對那少年打了個扡,左人龍見來人是一個粗胖的矮子,穿着一身寶藍長衫,手裏尚拿着一柄折扇,作出一副文雅人士模樣。其實在左人龍眼中看來,不過是一個武夫!

少年含笑道:“不要客氣,廟裏房子接洽得如何了?”

方矮子笑道:“已說妥了,和尚們一聽有錢,就騰出了十間房子,只是有一點……”

說着回頭看了廟門一下,小聲道:“只是那個住持和尚說,廟裏的規矩,不許帶着家夥進去!”

少年一笑道:“這一點你放心,我們藏一下就沒事了!”

說着對大家道:“把兵刃藏起來!”又向一旁的左人龍道:“你的家夥呢?”

主人龍笑道:“兄弟是軟兵刃!”

少年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麽,廟內已踱出了一個身披袈裟的大和尚,帶着四五個小沙彌向衆人合十道:“各位施主辛苦了。貧僧明道,請各位把馬牽過來,好令徒兒們牽至院中照料。”

姓秦的少年點點頭,衆人紛紛下馬,把馬交由那幾個小沙彌牽了去。

一行人,包括左人龍在內,都随着那個明道和尚進入廟內。

左人龍見各人對那少年都很尊敬,稱他為“秦少爺”,一時也摸不清他的底細,猜想對方必然有些身份。

他一向不會向人獻媚讨好,仍只稱他為“秦兄”。

這麽一來,那位秦少爺反而對他另眼相待,因為覺得他不同于一般,必有過人之處。

少年一邊走,一邊問左人龍道:“九公只薦你一人來見麽?”

左人龍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姓秦的少年含笑低聲道:“你大概也看得出來,随我來的這一群,都是他媽的一群廢物,就會吃飯!”

說着睨視左人龍微微一笑道:“如果小弟雙目不瞎,李兄你的身手大概不弱,倒是小弟一條有力的膀臂!”

左人龍心中一驚,沒有想到這少年有此眼力。

當下含笑道:“秦兄說笑了,小弟哪裏有什麽實學,只不過會幾套江湖把式而已!”

姓秦的少年笑了笑,這時衆人紛紛進屋,呼茶叫水不疊,左人龍生恐與少年太接近了,會被他看出破綻來,正要轉身,那少年笑着道:“李兄何妨與小弟同住一室,我們也好談談!”

左人龍只得點了點頭道:“也好!”

說着二人入室,室內早由和尚們整理得整整齊齊,兩只竹床上,被子都是新鋪的。

姓秦的帶有一個随身革囊,放在床上,又問左人龍道:“咦!你沒有東西?”

左人龍笑道:“東西在一家客棧裏,明天再去取來!”

姓秦的少年點了點頭,道:“這麽說你不是今天才來的?”

左人龍答道:“我來了兩三天了!”

這時小沙彌送上茶水,二人洗了臉,姓秦的少年倒了一杯茶,皺了一下眉道:“燕、朱二老還要我來此務必要聯絡一個人,你既來此多日,可知道有這麽一個……”

左人龍問道:“是誰?”

少年摸了一下頭道:“叫什麽左……左什麽龍的。”

左人龍心中一動,笑了笑道:“沒有聽說過!”

姓秦的皺眉道:“聽說此人是天山下來的,很有功夫,燕、朱二老對他很是推重。

不過據我想,也不見得就有什麽了不起的功夫!”

左人龍一笑道:“我也是這麽想!”

當下又笑了笑道:“我還沒有請教,秦兄的大名是……”

少年怔了一下,道:“我叫秦桐,李兄莫非沒有聽燕、朱二人談起過?”

左人龍笑道:“聽過!聽過!只是一時忘了。”

秦桐一笑道:“本來我和他們二老,也沒有什麽交情,只不過一談起來,是同仇敵忾罷了!”

左人龍一驚,有意笑了笑道:“九公托我來此會你,為你辦一件事,我尚不明白是件什麽事呢!”

秦桐喝了一口茶道:“是為了找一個人!”

左人龍心中略為有些明白了,秦桐重重地放下了茶杯,冷笑道:“你聽說有個叫做中原一劍江海楓的人麽?”

左人龍心中一動,點頭道:“不錯,聽說過這個人!”

秦桐哈哈笑道:“我們來此所要會的人,就是他!”

左人龍點了點頭道:“此人與燕、朱二人結仇經過,我已聽說過,只是和秦兄你又有什麽深仇大怨呢?”

秦桐冷冷的一笑,瞳子裏放出無比的怒火,他在室內走了幾步,道:“李兄弟,你自然是不知道,說起來我與他還是同門師兄弟,他是我的師兄!”

左人龍不由吃了一驚,問道:“哦!原來是這樣的,可是你們……”

秦桐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此人忘恩負義,師父就是死在他的手裏,他雖然逃走,可是我不會放過他的!”

左人龍不由心裏怔了一下,暗忖這是怎麽一回事?江海楓絕不是這種人,這其中必有蹊跷。

當下驚奇地道:“江海楓竟是這種人?”

秦桐冷笑道:“怎麽不是?”

左人龍又問道:“你二人既是同門師兄弟,事發之時,秦兄你怎會不加以阻止呢?”

秦桐臉色微微一紅道:“那時我并不在,再說我實在也沒有想到,他竟會是這種人。”

天山之星好奇地又問道:“那麽,他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秦桐冷冷笑道:“因為他殺人太多,師父曾責備過他,他這麽做,也許是為了洩憤!”

左人龍點了點頭,可是內心卻認為大有問題,只是不好點破。

秦桐冷笑了一聲,道:“我當時發現以後,本想立刻找他算賬,只因那時我尚有幾手功夫沒有練熟……”

說到此又冷笑了一聲,道:“如今我功夫已練成了,足能夠敵得過他,這才來此會他!”

左人龍倒是不敢輕視這秦桐的武功,只因他是江海楓的師弟,他二人既一師相授,海楓武技出衆,秦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再者,單由這秦桐的外貌上觀察,其根骨、氣質,無不是上上之材,是以更不敢心存輕視。

二人又談了一會兒,就各自上榻休息。

秦桐卻端坐床頭,在練習一種內功,左人龍一旁打量,見他上身絲毫不動,僅下盤籁籁的抖戰着,以至于那木榻發出一串吱吱的聲音。

左人龍不由暗暗地吃驚。

這種內功,他是知道的,當下忍不住脫口笑道:“秦巴好精絕的‘定海神’!”

秦桐忽地吐氣,回過頭來,一笑道:“你怎麽知道?”

左人龍一時失言,忙改口笑道:“幼時聽人說過,今天還是首次得見!”

秦桐翻身下床,含笑道:“我卻不信,李兄,你這人大有來頭!”

說着走到了左人龍身前,一雙眸子直直的盯視着左人龍,一瞬不瞬。

左人龍笑道:“我又有什麽來頭?秦兄你太多疑了!”

秦桐看了一會兒,認定這李大中,精華內斂,雙目有神,必是一個大有來歷之人。

只是有一點不解,似他如此能人,卻又怎會在燕九公帳下,屈居為一名小卒?

當下秦桐內心雖是懷疑,并未點破,問道:“李兄,你在九公身邊多久了?”

左人龍笑道:“有些年了!”

秦桐皺了一下眉問:“莫非只為他做些打家劫舍的小買賣不成?那也太辜負了你一身本事了!”

左人龍這才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燕、朱者流,竟然是這樣的人物,竟然是一雙巨盜。

而自己不察,聽信他二人花言巧語,竟然甘心為他二人利用,來對付江海楓,此刻想來,這可真是天大的罪過了!

一時之間,不禁氣往上沖,劍眉雙挑。

秦桐只道是自己的話,刺激了他,乃笑道:“你也不必氣不過,凡有大才之人,必有大用!”

說到此,彎下腰來,低笑道:“小弟也對那兩個老兒看不順眼,只是現在為了要對付江海楓,暫時和他們連成一氣而已。他們人多勢衆,多少也有些幫助……”

一笑,又接道:“一待這事完了,哼哼!誰還會再理他們!”

左人龍心中不由暗罵好毒的東西,只是他表面卻點了點頭,未露神色。秦桐又小聲地道:“那時,他手下這般兄弟,已和我混熟了,都得聽我的!”

說到此,濃眉一挑,又得意地笑道:“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有本錢,另起爐竈了!”

又拍了左人龍一下道:“李兄弟,那時候,我必當重用你,倚你為左右手!”

左人龍一笑道:“只怕小弟這兩手,還不夠格!”

秦桐哈哈一笑,手指着左人龍腰間道:“李兄能施緬劍,當是高手,不必過謙!”

左人龍更是吃了一驚,自己這口緬劍,外有劍鞘,內束于腰間,只不過露出銅扣,想不到竟為他一眼看出,不禁面色一紅。

秦桐朗笑了一聲,道:“以小弟這身武功,再以老兄為輔,不出一年半載,這江南半壁,何愁不是你我的天下?”

左人龍皺了一下眉,道:“這事情要保持機密才好,一走露消息,只怕那燕、朱兩個老兒,不會甘休的!”

秦桐冷笑了一聲,道:“怎麽你也這麽膽小?不是小弟說一句自誇的話,就憑他們兩個老兒那一點本事,嘿嘿……”

說着冷笑了一聲,未再接下去。

左人龍這時雖只是短短片刻,卻已把秦桐這個人認識清楚了。

他真不明白,為什麽一個有如此造詣的人,卻是如此自甘下流。當下笑了笑道:

“秦兄這一身本事,小弟自是信得過,只是眼前既用得着他們,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秦桐點了點頭,道:“這話也是!”

旋又嘆了一聲道:“那江海楓倒是一個勁敵!”

左人龍笑道:“以秦兄這身功夫,還怕他一個江海楓?依小弟看來,此人不過是徒負虛名之輩罷了!”

秦桐搖了搖頭,冷笑道:“這個你就不清楚了,此人雖是心狠意毒,殺師背訓,可是就武功上來說,的确也不可輕視。”

左人龍笑道:“聽說他有一口好劍?”

聽了這一句話,秦桐一笑回到床前,自行囊中取出了一個條形的黃布袋。

他把布袋遞與左人龍,冷笑道:“他有一口好劍!那麽你再看看我這一口如何?”

左人龍接過,打開了袋子,見是一口烏金鞘兒的長柄古劍!

左人龍脫下了布套,細看這口劍,約有三尺二三寸長,劍柄上雕有一個白鶴的頭,鶴口之中,卻咬着一粒綠光閃閃的珠子!

那劍鞘通體烏黑,非金非玉,也不是一般的鯊皮,更非蚊皮,真不知是什麽東西制成的,其上明滅不定地閃着星光。

只看到此,左人龍已不由心中連跳,贊了聲:“好劍!”

随着以食指一壓啞簧,把它抽了出來。

劍身響起一陣細微的龍吟之聲,只覺晶光閃動,有如破鏡映日,冷嗖嗖的浸入眉睫。

左人龍又不禁連聲贊道:“端的好劍,萬金難求!”

秦桐得意地笑道:“你看我這口劍,可敵得過江海楓的那一口麽?”

左人龍笑道:“想必是敵得過了!”

說着還劍入鞘,卻見劍柄上有四個凸出的陽文,寫的是“子夜綠珠”。

這個劍名也忒怪了,左人龍心中暗暗吃驚,驚的是似此罕世的寶刃,自己還真是生平僅見,卻想不到會出現在對方這少年手中!真是令人不解。

他把寶劍還與秦桐,問道:“這口‘子夜綠珠’,秦兄從何處得來?不怕秦兄見笑,小弟還是第一次見到……”

秦桐把劍放入布套內,微笑道:“此劍乃系北魏匠人,上冶子生平僅有的一口制作,并未傳人,供為傳家之寶。至其二十二代孫,名上冶秋,此人不肖,以巨金售于宦家,适值變亂,此劍又入盜手,為張獻忠所得,張死,此劍遂下落不明!”

他“如數家珍”似地,又接下去道:“至本朝始,此劍不知怎的,又落入先師祖可可上人手中,傳于先師,先師又傳于小弟!”

左人龍點了點頭,心中卻不無懷疑!

因為就入門先後、武功、人品諸方面說來.此劍也都應歸海楓所有,怎會傳給他呢?

心中雖疑,并未再問。

秦桐把那口“子夜綠珠”又壓在枕下。

左人龍因想起了前情,又道:“聽說燕九公及朱奇二人,為了對付江海楓,又約了一些人物?”

秦桐呵呵笑道:“人是不少,只是能者不多!”

左人龍道:“聽說有雪山四魔和河間二郎,是麽?”

秦桐冷笑道:“不要提了!”一哼又道:“那河間二郎和江海楓甫一交鋒,便身受重傷,雪山四魔更不堪一擊,居然被一個女流打了個落花流水,其中之一,且因而喪命!”

左人龍一驚道:“那女人是誰?竟有如此功力!”

秦桐笑了笑道:“聽說也是姓秦,倒和我是一對兒!”

說着哈哈大笑了起來,左人龍不禁心中一動,張大了眸子道:“姓秦?叫什麽名字?”

秦桐破了一下眉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要想問清楚,可把喬冒叫過來,這小子對那位姑娘最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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