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遭遇比較特別,我也只是在試圖描述她的孤獨,并不能完全懂。至于你,無需壓力太大。你只要大概明白了那種感覺,完全可以把你自己想表達的故事或者感受填充進去。”
沈熠點點頭,真誠地向老先生道了謝。
下午離開別墅已經兩三點了。車子駛上高架橋,沈熠往遠處望着發着呆,腦子裏很混亂地塞滿了東西。
“汪先生……您随便把我放個地方,跟我學長說我去找朋友了可以麽?”沈熠請求道。
汪哲嚴把他的逃避理解為“不想看到情敵和喜歡的人待在一個屋子裏”了,看着他臉上的落寞心下有些心疼這個小孩。
“我下午也沒事。帶你去個好地方。”汪哲嚴說着,在紅綠燈路口調轉方向,帶着他往郊區去。
這個春天沈熠太忙了,偶爾看到什麽花也是孤零零的一棵樹開着花。所以站在公園裏,目之所及全是花的這一刻,沈熠确實覺得放松了很多。
現在正是五月份,石榴花開得正好。別的公園大都種什麽櫻花桃花,這個公園種了一片的石榴。濃郁的綠色葉子和橘紅色花朵,飽和度很高,看起來像油畫一樣。再往裏面走還是諸如月季和木繡球這樣矮一些的植物,花也開得蓬蓬勃勃。
公園五點半就要關門,這個時間恰好人很少。夕陽西下,他們慢悠悠地繞着公園的大湖走了一圈,沈熠拿着手機拍了很多照片。
“謝謝您陪我來散心,真的太浪費您時間了。”沈熠拍完了想拍的東西收起手機,轉頭笑着跟汪哲嚴道謝。
“我也很久沒有逛過公園了,這個還是我小時候經常來玩的。”汪哲嚴不在意地笑笑。“跟你這樣的小孩兒一起逛也挺有意思的。
“我想問一個,有點冒犯的問題……”沈熠想了想。“汪先生你也是,喜歡、喜歡男人嗎?”
汪哲嚴看他講話磕磕絆絆的,馬上想到沈熠對雲逸和自己弟弟戀愛這件事反應那麽大的另外一個可能性了。
“你不知道雲逸喜歡男人?”
沈熠佩服不已。果然是比自己多活了十幾年的人,什麽都逃不過他眼睛。
“我不是同性戀。”汪哲嚴說完,明顯覺得沈熠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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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雙性戀。”汪哲嚴接着說。
沈熠疑惑的看看他:“雙性戀是?”
“喜歡男人,也喜歡女人。”汪哲嚴站在湖邊,活動了下筋骨笑着說:“真沒想到還有人會問這種問題。二十歲怎麽跟十歲一樣。”
沈熠吃力的把這個概念消化掉。同性戀就夠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有人兩種性別都喜歡。
“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麽沒結婚?”不等他回答,汪哲嚴繼續說:“我青梅竹馬的女孩,和我結婚兩年就遭遇去世了。”
“啊……一直無法放下嗎?”
“那倒不算。我們結婚是我二十二歲的時候,我二十四歲她去世。到現在已經十六年了。再愛,再想念,也都随着時間慢慢淡掉。之所以沒結婚,只能說沒遇到合适的人吧。公司我父親這兩年就會完全交給我了,工作也很忙,沒有時間認識什麽人。”
沈熠了然。他覺得真正愛過的人,就算十二年,汪先生提起來心裏就算不再沉痛,也絕不會輕松,所以也沒再多聊這個了。
到家時已經七點,夜幕已然降臨。
沈熠覺得自己整理好心情了,然而看到許雲逸的一瞬間,他還是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念頭。
汪哲嚴只是稍稍坐了一下,就帶着弟弟離開了。
“怎麽樣,還好嗎今天?”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許雲逸問道。
“嗯嗯挺好的,雖然我還是不太能懂老先生描述的感覺,但大概是了解了。”沈熠急得演技都用上了,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點,怕被許雲逸看出端倪。
“那就好。我怕你太緊張,哪裏做得不得體。一切順利就好。”許雲逸看起來好像有點累了,興致不高,說完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
沈熠慌亂的想,現在是不是要去洗澡睡覺了?可是如果是平時的話,他這個時候會和學長再多說點話……說點什麽呢……
他正在被自己滿腦子的想法逼得很絕望時,肚子突然發了叽裏咕嚕的聲音。
許雲逸禁不住笑了一聲。
沈熠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肚子。
“沒吃飯?”
“嗯……”
“我以為你們晚飯也被留在那裏吃了,就和汪哲昊吃了外賣。”許雲逸說。
“沒事,我去廚房看看随便做點。”沈熠起身往廚房走去。
許雲逸的冰箱很大,儲存的東西也很多,随便翻兩樣就能吃頓飯了。沈熠拿了酒釀和速凍的圓子,做了酒釀圓子。做好了拿到客廳餐桌去吃,許雲逸說他也想嘗嘗。
沈熠端着圓子走到他面前了愣了愣。
要不要再去廚房拿個勺子?他想。可是平時,他和學長從來不會介意這些。
“怎麽了?”許雲逸看他愣神,奇怪地問。
沈熠連忙搖搖頭,用自己勺子給許雲逸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
許雲逸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在沈熠見過的男人裏,他學長是最講究的了。不同于藝人是工作需要,而且有專業人員做造型也不用費什麽勁,許雲逸是很自覺的那種,他發型會打理,每天都雷打不動要洗澡,一個禮拜去很多次健身房要維持身材,牙齒定期美白,定期會自己修眉毛,彩妝肯定不至于,但護膚品有兩樣,除此之外穿着打扮也很注意搭配,指甲也永遠剪得短短的很幹淨。
學長說,這是因為要給見到的人留下好的印象,讓人覺得你是一個幹淨自律的人。自己都管理不好的人,別人怎麽敢對你委以重任?
現在近距離的看着學長淺色的水潤的唇,看他把一口酒釀圓子含進嘴裏,沈熠莫名有那麽一瞬間心動了下。
“可以了,再喂下去你就沒了。”許雲逸推開他再次送來勺子的手腕。
“哦……”沈熠把勺子收回來,覺得勺子似乎有點燙手,他也不敢再去嘗酒釀圓子是什麽滋味,三口兩口胡亂吃光了回廚房去洗碗。
第二天許雲逸就去拆石膏了。醫生說已經完全恢複了,其實再早幾天來也OK,但沈熠還是挺擔心。腳腕這種傷很容易不小心二次扭傷,回家路上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旁邊注意着許雲逸。
地鐵有點擠,他緊張地把許雲逸護在角落裏。許雲逸垂着眼看他,摸了下他腦袋。他擡起頭要對許雲逸笑一下,忽然注意到許雲逸旁邊的女生,正在用複雜的目光打量他們。
沈熠又控制不住自己開始想,他和學長如果按照平時的互動,會不會被別人以為是一對同性戀人?
地鐵在這時猛然剎車,許雲逸想也沒想就一只手握着扶手,一只手把沈熠攬在懷裏了。
沈熠吓壞了,站穩後立馬掙開,後退了半步。
“怎麽了?”許雲逸低下頭看着他眼睛問。
“沒……沒事。”沈熠故作輕松地笑笑。
許雲逸好像還想說什麽,他旁邊的女孩這時有些雀躍地靠近了他倆,小聲問:“請問你是沈熠嗎?”
沈熠今天出門沒打扮,随便戴了個棒球帽,因為要來醫院,許雲逸拿了兩個醫用口罩一人一個戴好。他沒想到會被認出來。
“他不是。”正在他想點頭的時候,許雲逸轉頭朝女孩說。“我也說他長得很像最近很火的那個小鮮肉,他還不信。”
正在這時恰好到站,車門開了,許雲逸拉着他胳膊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