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寬宏大量
一個月後商翎會痊愈蘇醒，卻不料想，提早了整整半個月。
這個時候，妃纖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沉魚落雁的大美人了，當她推開門，端着自己親手熬制的藥粥，穿着姐姐留下的衣服，梳着簡單素雅的發髻，很快地習慣了這這種成長成大人的生活。
為了方便妃纖照顧商翎，北桧将商翎挪到了傾府，終究妃纖還是凡胎肉體，在仙宮進進出出過長時間會折壽的。
妃纖心裏像是住了一只燕兒，走起路來，健步如飛，活潑亂跳起來，院裏的蝴蝶也落在她的發髻上。
她推開門，發現商翎醒過來了，他用手枕着床欄，輕紗帷幔随風飛揚，床頭側對着窗口，夾雜着稻香的金風撲鼻而來，他面對窗棂，卻垂眸噤聲，神色黯淡，流轉着無限難受。
妃纖笑起來，故意不出聲，将碗粥端到商翎面前，商翎用餘光注意到逆光下那抹紅豔，他的睫毛禁不住地顫動，一把握住拿湯匙的那只玉手，妃纖的笑僵硬在臉上，畏怯地驀然縮回手，臉上一燙。
商翎看着掙脫的手，視線逐漸往上，盯着妃纖的臉看了一陣子，愀然道，“你是什麽人！”
“我…我是妃纖…商哥哥…我是妃纖。”是她不好看嗎？為何商翎的表情如此陌生，妃纖介紹起來越發沒了底氣。
商翎瞧了幾眼，五官确實很像妃纖，他放輕了語氣，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妃纖的身旁，有意無意道，“你姐姐呢。”
“姐姐…回了魔界。”
自從那日商翎接回了神骨之後，妃傾就不知所蹤了，連妗有時會來信說妃傾在魔界療傷，這次有些嚴重，牽連到了連妗，所以此番可能閉關很久，有一段時間不能回傾府看她。
“回了魔界…回了魔界…”商翎捂住胸口，神骨失而複得全身都感覺到了輕松，神骨重塑一顆魂丹需要時間，不過有北桧在，加快速度不是難事。
“商哥哥，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事…我沒事…幫我把北桧老君叫來。”商翎摸了摸妃纖的發髻，幾日不見竟長得這麽好看，她已經不是孩子了，以後還得保持些長輩與晚輩的距離，商翎有些敷衍地摸了她的發髻後放下了手。
妃纖聽話地低着頭，商翎沒有問其中緣由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方才好像聽到有人喚老夫得名號？”北桧随之進門，笑吟吟道，“你如此稱呼老夫，可是折煞老夫了。”
北桧朝妃纖點點頭，妃纖知曉他示意着讓自己退避一下，妃纖聽話地點頭，将眼粥放在商翎手中，擡眼看了他一眼，才舍得離開。
門被關上，北桧上前給商翎把脈，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你的神骨已經找回來了，老夫也是該離開了。”
商翎收回手，擺弄着護腕，“怎麽回事。”
北桧自知他問的絕不會是他為什麽要離開，實話實說将事情的始末悉數告訴了商翎。
商翎淡淡地看了北桧一眼，“有些事只是你臆想猜測罷了。”
“好，好，就當是如你所願。”北桧替他蓋好被子，“眼下你只要好好休息，其他事暫時不要去想。”
商翎正要準備穿衣戴靴出門走走，卻被北桧硬是塞回被窩，他翻過身認真地思忖。
妃傾真的不願将神骨還給他嗎？雖然商翎拿回了屬于自己的東西，只是妃傾是不願還他的，他竟覺得渾身不自在，是錯覺還是他真的喜歡上她了。他一閉眼，就有種直覺，妃傾已經成魔了，或許不再是直覺，而成了事實。若他日相逢，他該如何開口詢問，她會真的給出他想要的答案嗎。
在一片渾渾噩噩中商翎輾轉反側，最後決定去尋妃傾，問個清楚。
正當他推開門打算離開時，門外，妃纖敲門的手勢正停在半空中，見商翎自覺開了門，喜上眉梢，抱着商翎道，“商哥哥！纖兒煮了好多好吃的，正要敲你門呢！”
商翎被妃纖抱得十分不習慣，肢體僵硬半晌，直到妃纖興致勃勃地牽着商翎到自己的廂房。
滿桌的美味佳肴，金樽玉食，商翎順着妃纖的意坐了下來，卻發現桌上還有一副碗筷，妃纖為他盛了碗湯，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副碗筷，解釋道，“姐姐總是很遲回府，有時候因事忙得脫不開身，這飯菜和碗筷擺到明日清晨也不足為奇。”
妃纖撓了撓頭，似乎想起了什麽，端起妃傾的碗筷欲離開廂房，商翎忍不住道，“你就這樣拿走，讓你姐姐餓肚子怎麽辦？”
妃纖鼓着腮幫子，停住了腳步，“纖兒忘了姐姐今早來信說近日很忙，不能拔冗回傾府陪我吃飯。”
“近日很忙？”商翎摩挲着雙箸，呢喃道，“若是她不在，你獨自一人在府中豈不危險？”難道妃傾篤定商翎會保護妃纖，所以才敢将妃纖長時間放在府中？
商翎開始夾菜吃，淡淡道，“過來吃飯吧。”
妃纖應了聲，乖巧地坐回原位，商翎随便扒了幾口飯，低頭細嚼慢咽，好像有心事。
突然，商翎重重地放下碗筷，眼前一亮，情緒高昂，他一激動，手肘碰倒酒杯，他的目光來回徘徊，最後義正言辭地告訴妃纖，“纖兒，去開門。”
妃纖啊了聲，疑惑地愣着。
“敲門聲，說不定是你姐姐回來了。”商翎站起身，妃纖愣怔地随他一起起身，過了一會回過神來，敲門聲越來越大，妃纖這才反應來去開門。
妃纖六神無主地開了門，她朝裏屋看了眼，商翎背對着她，只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妃纖回過頭看門外之人，她還未來得及講話，那人結結巴巴地問，“請問…請問妃纖…可在？”
鄭鏡認真地打量着為他開門的這個與他同齡的女孩，竟有八分像妃纖。
鄭鏡平安無事，妃纖高興歸高興，可她告訴自己不再是一個月前的那個十歲的小女孩了，現在她正值凡間女子的破瓜年華。
她定定地看着鄭鏡，宛然道，“我就是。”
“呵…你…你是妃纖？哈哈！纖兒，你吃了什麽，長得這麽快？”鄭鏡調侃道。
“不告訴你。”妃纖笑得很淺，語氣中帶着俏皮，鄭鏡不習慣突然長成少女的妃纖。
“這挺好的。”鄭鏡沒有問究為何妃纖會突然長大，确然，他是堅信不可能的事，可妃纖沒有解釋，他便不問了，免得跟他翻臉。
“越長越漂亮了。”鄭鏡笑道。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粉黛掩不住妃纖害羞臉紅的痕跡，妃纖的聲音像炎炎夏日的清泉，清涼透骨，不會讓人感到有距離。
“也…沒什麽事，就是來看看。”鄭家已經被釋無罪，因為蘇樓尋平安回宮，而且他也在求情，這波折似乎平息了，他還想接妃纖回尋府。
商翎失望地捧着飯碗走過來，方才他還在想着自己躲在屏風後面，還細心地拿走自己的碗筷，讓回來的妃傾以為只有妃纖一人在吃，就不會因為他而排斥他了。
商翎盯着鄭鏡看了一會，覺得眼熟，“鄭鏡麽？”
鄭鏡也認出了商翎，“你不是那個怪人，令羽嗎？你怎麽在傾府？！”
商翎低頭掃了已涼的白飯，答非所問，“鄭喜現在怎麽樣？”
想來是蹭飯的吧，鄭鏡笑了笑，“我姐姐受了點驚吓，休息了幾天就好了。”
“嗯。”商翎又捧着飯碗回去了。
妃纖看着他遠去失落的背影，這時才驚覺恍然大悟，商翎喜歡的人是妃傾嗎？
“纖兒，你看時間還早，我教你騎馬怎麽樣？這樣你就不會再怕馬了，我特地挑了這匹溫順的青骢。”鄭鏡指了指身後的那匹青骢。
妃纖沒心情，說自己不舒服，婉拒了他。
北桧攔在商翎面前，一驚一乍道，“那…那小子似乎…喜歡纖兒。”
“本仙也覺得他見到妃纖有些奇怪，脾氣收斂不少。”商翎轉移話題道，“妃傾有消息了麽？”
“在魔界。”北桧回答道，“妃傾和連妗将她們的消息封鎖得緊，老夫還要費一番功夫，你且等個三天左右。”
“此外，老夫還打聽到魔界最近有些不安分，魔君在暗地裏招兵買馬，可能下一步有所行動。”
“魔族只有魔君一人能與鳳皇抗衡，倒也不足為懼，就是…妃傾現今也成為了魔族的一份子，本仙擔心，封印魔族的話，可能會連累到她。”商翎将飯碗順手扔給北桧，負手而立。
“你若是執意救她，老夫也不會攔你。”北桧善解人意道，“你也知道她已經是魔族的人了，所以還是遵循一下她的意願為好。”
商翎的雙眼盯着妃纖和鄭鏡，心不在焉道，“本仙知曉。”
北桧盡心盡責地說出自己的計劃，“雖然神骨失而複得，可是你已經漏習了很多上古秘術與神術，若真的硬拼起來，你還真的不會是鳳皇的對手。”北桧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改口道，“不是…魔君的對手。”
商翎看了北桧一眼，“本仙既然能原諒妃姿，也能包容鳳皇。”
北桧會意地點點頭。
他糾結道，“老夫真不明白，別的神仙都是努力修術歷練，你倒好……你倒是把關于妃傾的閑事都管了。”
商翎淡看他一眼，“本仙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