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溪蘭燼在天狼秘地附近轉悠了十幾日,騷擾遍了附近的花花草草蟲蛇鳥獸,把這片地方摸索得七七八八,找到了離開的出口。

這小半個月,他也有過猶豫,要不要在謝拾檀那兒試探試探口風,坦白一下。

斟酌再三,最後還是沒開口。

其他的暫且不論,倘若他真是解明沉口中的“少主”,那問題就大發了。

傳聞裏的不死不休啊……也不知道小謝是怎麽看他的。

他直覺不想讓謝拾檀知道他是誰,正如之前謝拾檀想摸摸他的臉,他也不樂意。

拖拉到最後一天,确定謝拾檀的眼睛當真好了,他就直接走了。

離開天狼秘地之後,溪蘭燼往腿上貼了兩張疾行符,一溜煙就跑了。

沒多久,穿出深林後,溪蘭燼腳步不停,又走了一夜,天光稍亮時,見到了一座小城鎮,抹了把臉進了城,往儲物玉佩裏添了點幹糧後,問了問路。

店主看他翻手便将東西都收了起來,就知道面前的是位修士,不敢怠慢,一一回答。

溪蘭燼這才弄清楚自己在哪兒。

先前他和謝拾檀去化南秘境,在宴星洲的南邊,現在已經跑到西邊來了。

再往西行,跨過茫茫滄海,就是修士雲集的鳴陽洲,與凡人最多的宴星洲相反,鳴陽洲上的凡人數量要少得多,修界絕大多數大大小小的仙門皆在此處,凡人因此也稱鳴陽洲為稱為仙洲。

對于大多數凡人而言,出生在鳴陽洲比出生在宴星洲要好,說不定就能有仙緣,進入某個仙門,哪怕修煉不了,有修士賜靈藥,也能身體康健、無病無擾的長命百歲。

店主見溪蘭燼年紀不大,态度親和,出手也大方,很好說話的樣子,笑着搭起話:“聽我侄兒說,再過段時日,就是仙洲各門招收弟子的時候了,近些日子路過的仙師不少,這位仙師也是要去嗎?”

溪蘭燼本來只是問個路,還沒想好要去哪兒,聞言不禁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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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秘境裏時,他和小謝被獸潮沖散了那麽遠,小謝都能嗅着味兒找過來,現在小謝身上的毒解了,修為應當也在慢慢恢複,找他豈不是能找得更快?

……不行,他完全想不出來,該怎麽面對眼睛恢複後能看到他的謝拾檀。

得跑遠點。

小謝恢複以後,要麽會回澹月宗,要麽回照夜寒山,兩處離鳴陽洲都很遠。

毫無疑問,鳴陽洲是個很好的落腳點。

而且折樂門也在鳴陽洲,之前他不知道謝拾檀的身份時,還考慮過,若是往後被妄生仙尊知道他蹭熱度的事要來算賬,他就帶着小謝躲去折樂門。

現在帶小謝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躲過去了。

反正是澹月宗的對家門派,謝拾檀總不可能跑來折樂門找人,就算他真要來找人,折樂門門主也不可能給他搜哇。

溪蘭燼越想越覺得有理,離開了此處,即刻出發,下午的時候,順利抵達碼頭。

想去鳴陽洲,有三種方法,自個兒禦劍,用傳送陣,或者坐船去。

禦劍當然不可能的,溪蘭燼甚至連劍都沒有。

溪蘭燼毫不猶豫地跨步向傳送陣。

大概是因為仙洲最近有許多仙門準備招收弟子了,意動的修士不少,傳送陣前的散修排成了長龍,挪動的速度不快。

排在溪蘭燼前頭的修士不禁有些牢騷:“怎麽這麽慢,傳送陣不就是确認下人數,啓動了便成嗎?”

跟他同行的人回頭道:“你還不知道?據說前些日子,有魔門的人利用傳送陣出現鬧事,打傷了許多人,這幾日去鳴陽洲的人太多了,為了防止魔修又混進來,進傳送陣的修士都得留下一絲靈力印記,以确認身份。”

“還有這等事?”那人頓時一臉愁容,憂心忡忡的,“魔門這些年是愈發不安分了,魔祖之禍也才過去五百多年。聽說那魔君卓異慢修行進度極快,已經快突破合體期,若他與解明沉聯手……”

“怎麽可能,”聽到這話,同行的人滿臉好笑地打斷他,“當年魔門少主溪蘭燼還在時,和卓異慢互為眼中釘,乃是生死大仇,解明沉那麽忠心的一條狗,怎麽可能跟卓異慢聯手,再說了,我們還有妄生仙尊坐鎮呢。這位道友,你說是吧?”

說着,朝光明正大偷聽的溪蘭燼看過來。

幾個熟悉的名字摻着不熟悉的名字猝不及防鑽進耳中,聽得溪蘭燼眼皮一抖,恍惚了下,被倆人同時看來,只能幹巴巴地笑着應和:“是啊,是啊。”

我們小謝的确很靠得住。

見溪蘭燼搭茬了,這倆人等得也無聊,索性就聊了起來:“這位道友也是想去鳴陽洲,尋一個門派加入?”

聽他們總算不提那些熟悉的名字了,溪蘭燼心裏松了口氣,笑眯眯點頭:“是啊。”

“哦?不知道友屬意哪個門派?”

溪蘭燼道:“折樂門。”

倆人瞬間沉默。

溪蘭燼估摸着這倆八成是小謝的擁護者,愛屋及烏也對澹月宗懷有崇高敬意,于是對折樂門便多少有點意見。

這麽一看,只要他去了折樂門,被謝拾檀發現的概率就很低嘛。

溪蘭燼十分滿意,瞟了眼遠處排在隊首,正在留靈力印記的修士,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留下靈力印記,目标也太明顯了,他要是留下了,很可能會被謝拾檀當場逮捕。

離開長隊之後,溪蘭燼背着手溜達到碼頭。

西碼頭建造得很大,數千條巨船停泊着,往來的人行色匆匆,忙活着手頭的事,除了少部分修士之外,凡人占了絕大多數。

觀察了會而後,溪蘭燼選擇登上了一艘即将出發的商船。

去鳴陽洲的船每天都有許多,一艘能容納數百個人,修士凡人皆有,魚龍混雜,很适合混入其中。

大船出發不久後,一股龐大得恐怖的神識忽然席卷了整個西碼頭。

正在談笑風生的修士、忙碌于搬運貨物的凡人,一瞬間都停滞了所有動作,渾身僵硬地任由那股神識搜索此處。

片刻之後,那股神識才如潮水般退去,凡人茫然不解,只以為方才不小心發了呆,修為低的修士大多也只是有些惶然地四處看了看。

只有幾個守在傳送陣前,修為高深的修士面色一變,待那股神識離開後,滿頭冷汗,腿腳發軟,差點沒站穩。

在修界,随意用神識這麽掃是很不禮貌的事,還很可能得罪人。

修為高除外。

“好恐怖的神識威壓,至少也是煉虛期以上的前輩罷。”

倆人手指發抖地擦冷汗:“走了嗎?”

“應當是走了……”

“那位前輩是在做什麽,尋人嗎?”

溪蘭燼對此一概不知。

這艘商船不是普通的船,刻畫了加速的法陣,速度很而穩,約摸幾日就能抵達鳴陽洲。

溪蘭燼心虛得很,生怕會被謝拾檀逮到,上了船就一直老實待在船艙中,安心修煉。

在天狼秘地待的那小半月,他的境界已經提升到了築基中期,估摸着過不了多久,就能直接提升到築基後期,結成金丹了。

五日之後,商船靠岸。

鳴陽洲上大大小小的仙門有成百上千個,在招納新弟子一事上,競争相當激烈,溪蘭燼腳剛落地,迎面就圍來不少熱情的小修士:“這位道友,請留步,道友可有門派了?是來參加門派招新的嗎?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地霸宗……”

溪蘭燼饒有興致:“哦哦?地霸?”

“道友別信他,那就是個騙子門派,上下加起來還不到十個人,不如來我們萬劍派,福利甚好,每月有十塊中品靈石發放……”

溪蘭燼扭過頭:“哇哦,聽起來是比地霸厲害。”

“道友更別信他!萬劍派欠發靈石之事無人不知道,他就是欺你臉生罷了!”

“萬劍派兄弟,地霸宗這麽說你哎。”溪蘭燼又別過頭,一臉無辜地拱火,“是真的嗎?”

在溪蘭燼三言兩語的拱火之下,兩人說着說着就互罵起來,罵戰迅速升級,一掐訣就直接幹起了架,頓時周圍一陣混亂。

半個罪魁禍首面不改色地趁着混亂溜開,離開了碼頭。

與宴星洲相比,鳴陽洲的靈氣似乎是要更濃郁幾分,呼吸間身體都顯得很輕快。

溪蘭燼有點發愁。

靈氣一濃郁,他修煉的速度好像就更快了,八成會比他想的要更早突破金丹期。

金丹期是不稀奇,但看起來才十八九歲的金丹期就稀奇了,就比如白玉星,在謝拾檀眼裏大概不算什麽,但放眼修真界,白玉星也是很值得驕傲的天才一名了,在外頭頗有名氣。

溪蘭燼不太想高調。

高調意味着很容易被人發現,無論是原身,還是他已經有所預感的那個身份,仇家都不少呢,還不能讓小謝發現了。

參加招收弟子的入門試煉時,折樂門的長老,甚至門主說不定都會在場,他刻意壓着修為也會被發現。

所以修煉速度太快反而成了煩惱。

想要加入折樂門,又不能太高調。

溪蘭燼愁得不行,一邊發愁,一邊在去折樂門的路上突破到了築基後期。

為了掩飾住突破前不穩的靈力波動,他在書上翻了翻,翻到個高級版的斂息術,用在身上,暫時隐藏住了修為,又用幻化術給自己捏了張新的臉,以免碰上白玉星露餡。

折樂門在鳴陽洲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仙門了,占據了幾個山頭,方圓數百裏的城鎮村莊皆在折樂門的庇護範圍之內。

大門派和到處發小廣告拉人的小門派不一樣,得先報名才有資格參與入門試煉。

就算折樂門與澹月宗關系不好,想加入折樂門的修士依舊如浪潮,報名的排隊極長。

溪蘭燼随意進了一隊,決定先報了名,再考慮其他的。

這支隊伍磨磨蹭蹭的,速度比旁邊的隊伍都慢,也不知道在磨蹭什麽。

慢慢悠悠地排了許久,終于輪到溪蘭燼,坐在桌前的是個女弟子,手邊的名冊壘得頗高,板着臉擡起頭,看到溪蘭燼時,愣了一瞬。

溪蘭燼捏的這張臉說不上多好看,只能算得上普通清秀,但他的眼睛極為明亮,含着微微笑意,顯得溫柔且多情,立刻為這張平凡的臉增色三分,讓人莫名的挪不開眼。

見她不說話,溪蘭燼歪了歪頭:“嗯?”

女弟子的坐姿不由正了正:“這位道友……是想加入我們折樂門嗎?”

溪蘭燼點點頭:“勞煩給我報個名。”

笑起來就更晃眼了。

女弟子恍惚問:“你叫什麽名字?”

溪蘭燼随口又編了個假名:“溪十。”

“修為呢?”

“練氣五層。”

女弟子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在名冊上寫下“溪十”,随即擡起頭:“恭喜你,溪師弟,你已經是我們折樂門外門弟子的一員了!”

溪蘭燼:“……?”

這麽草率嗎?

不對,外門弟子?

溪蘭燼茫然地擡起頭,才發現前方豎着塊牌子,上面寫着個“折樂門報名處”,這六個字龍飛鳳舞的,非常紮眼,剩下的“外門”倆字,則小了足有五六倍,芝麻點大地綴在後面。

溪蘭燼:“……”

排錯隊了。

內門弟子的報名隊伍在隔壁,因為幾支隊伍都太長了,他也沒想到還有外門弟子登記的,随意選了條隊伍排進來,正好排到了唯一一條外門弟子隊伍。

後頭的人顯然有不少也是排錯的,聞聲頓時如鳥獸散,隊伍一下就變短了不少。

溪蘭燼這下明白方才這支隊伍為什麽挪得慢吞吞的了。

八成每一個排錯的修士都要在這愣上片刻,又不想提醒後面的其他人,自個兒悶着聲就走了,畢竟多一個人報名內門弟子試煉,就多一份競争嘛。

見溪蘭燼不說話,女弟子還以為他是太高興了,嗓音放得極為溫柔:“不用擔心,外門弟子不需要參加選拔,由我審核通過即可,你已經是我們折樂門的一員了,現在旁邊等着,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去領牌子分房。”

溪蘭燼:“……”

現在說他只是排錯隊了還來得及嗎。

後面等着報名的人還很多,溪蘭燼讓開位置,朝內門弟子報名處瞅了眼,想知道內外門弟子的差異是有多大,話都沖到嘴邊了,轉過頭,才發現熟悉的雪衣銀發身影不在,頓時噎了一下,心裏沒來由地難過起來。

之前他和小謝在一塊兒的時候多和諧啊。

要是小謝不是謝拾檀,他也不是那什麽少主就好了。

得知這條隊伍是外門弟子報名的隊伍後,桌子前霎時冷清了不少,溪蘭燼趁機抓了個人,三兩下就套出了想要的消息。

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外門弟子,基本都是修煉資質極差的修士,還有極少數沒有靈根的凡人,在絕大多數門派中,外門弟子只負責做些雜活,沒有資格進大殿聽講,不能随其他弟子一起上早課,除非能通過內門選拔,才能從外門轉內門。

不過折樂門的外門弟子待遇要好一些,不用幹太多雜活,每隔一段時間,還能有機會去請教內門的師兄師姐們問題,提升修為。

溪蘭燼大致了解了一下,了悟:懂了,差不多就是合同工和編制的區別是吧。

本來他還有些苦惱,了解了一下之後,越想越覺得,外門弟子的身份,與他想要的簡直不謀而合。

能進折樂門,不會太顯眼高調。

還不用早起上課。

于是他縮回準備溜的腳步,老老實實坐在原地,和其他一起被選中的外門弟子一起等着。

周圍還有不少折樂門的弟子在維持秩序,望着來報名的新人們,臉色嚴肅地低聲交談着。

溪蘭燼不想聽的,但他的聽力實在是過于好了。

“……白師兄還在後山關着禁閉呢?”

“是啊,這次白師兄一個人跑出去,進了秘境,聽說在裏頭還差些出事,可把門主氣壞了。”

“咱門主平時脾氣那麽好一個人,發起火來也很可怕啊,這是我第一次見門主罰人關禁閉的,還關了這麽久。”

“啊?誰和你說是門主關的白師兄了,是大師兄關的,門主忙着和曲樓主推牌九呢。”

溪蘭燼:“?”

他來之前還擔心,會不會不小心撞見白玉星,看來這下不用擔心了。

那倆弟子還在一臉嚴肅地八卦:

“門主明明十賭九輸,基本都沒贏過曲樓主,怎麽還那麽沉迷于和曲樓主推牌九呢?”

“你懂什麽,以門主的高深修為,必然是從推牌九中感到玄妙,有所頓悟,以此為修煉呢!”

“……噫。”

溪蘭燼心裏也跟着“噫”了聲。

雖然還沒見過謝拾檀曾經的大師兄、如今的折樂門門主江浸月,但他莫名覺得,這位推牌九就是單純的沉迷。

什麽修不修煉的。

“對了,我方才就注意到了,那邊紅衣服的,是新招進來的外門弟子嗎?也不知道為什麽,分明長得一般,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我也是……哎,你看他在看我們,會不會是聽到我們說話了啊?”

“怎麽可能,你看他修為才練氣五層,咱們放了隔音結界呢。”

好吧,那我聽不見。

溪蘭燼慢吞吞地別開頭。

“你看,他果然聽不見,”說話的小弟子仔細打量了下溪蘭燼的神色,肯定道,“就是好奇吧。”

溪蘭燼忍不住有點想笑。

他和其他的外門弟子沒等太久,就有個青年來領走了他們,往山上走去,邊走邊和顏悅色地道:“我們外門弟子都是住在外院的,平時得做些雜活,活兒不多,還有靈石獎勵,大家盡可放心,不會耽誤修煉,若是表現得好的話,得到長老欣賞,還能被推選,參加內門弟子的選拔,下一次選拔很快就到了,你們說不定也有機會。”

聽到此話,衆人頓時都有些興奮。

溪蘭燼走在隊伍最末尾,聽得很随意。

昨晚下了場雨,青石長階上覆着綠苔,有些濕滑,走在溪蘭燼身邊的少年興奮地左顧右盼着,沒注意腳下,突然一滑,差點就要摔下去時,溪蘭燼眼疾手快,扯着他的手拽回來。

少年被他拽着站穩,驚魂未定:“謝、多謝你了。”

要是從這長階上摔下去,不說會頭破血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也太丢臉了。

溪蘭燼松開手,微微笑笑:“當心些,注意腳下。”

少年忍不住偷瞄他幾眼。

剛剛他走在溪蘭燼身邊,并不是很敢開口說話,比起他們這些因為得以進入折樂門而興奮不已的人,這個紅衣少年顯得要鎮定得多,有種游刃有餘的從容。

看起來貌似親和,但直覺告訴他,似乎并非如此。

這人身上有股若有若無的疏離感。

被溪蘭燼拽上一回,他的膽子倒大了不少:“我叫梁源,是附近太溪城的人,你呢?”

溪蘭燼的視線落到這個少年身上:“我從宴星洲過來的。”

“宴星洲啊!”梁源來了興趣,“我還沒去過那裏,太遠了,據說那邊凡人很多,那些凡人還總能弄出些新鮮玩意,我也買過一些,聽說都是從望星城傳來的,你去過望星城嗎?”

對方一下熱情話痨起來,溪蘭燼難得遇到個比自己還能叭叭的,剛想回答,前面就傳來聲嚴厲的低喝:“後面的,聊什麽呢,認真聽師兄說規矩。”

梁源臉一熱,悻悻閉上嘴。

溪蘭燼沒吭聲,只偏頭朝着宴星洲的方向看了一眼。

從方才下意識轉頭想問謝拾檀問題開始,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小謝現在在做什麽呢?

他離開的時候什麽都沒留下,不過周圍沒有打鬥的痕跡,小謝應該不會誤會他是被人帶走了吧。

沒有了眼睛上的那層束縛,修為慢慢恢複之後,小謝就不是小謝了,而是高高在上的妄生仙尊。

不能讓他随便梳毛,也不會像之前那樣他一扭頭就默契地回答他問題了。

他還沒看到謝拾檀沒有被毒素影響時的眼睛呢……肯定很漂亮。

溪蘭燼想着想着,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承認,他有點想小謝了。

在夢魅編織的夢境裏時,他和作為正道仙尊的小謝關系還挺好的,也不知道後來是怎麽分道揚镳,變成生死之仇的。

如今小謝的朋友還被他奪了舍,仇上加仇的,應當很難善了。

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溪蘭燼胡思亂想的時候,謝拾檀正一腳跨入了魔宮。

雪白的法衣之後,倒了一大片人,都是想要阻攔不敵,被沉重的威壓生生逼得倒地不起的魔修。

妄生仙尊突然殺進魔宮,上下一片慌亂,消息立刻傳到解明沉耳中。

他郁悶地蹲在家裏養着傷,得知謝拾檀突然出現,當即傷也不顧了,扛着大刀就沖了出去,怒不可遏一聲吼:“好啊你謝拾檀,你還敢出現在這裏,老子今天就把你人頭留下!”

解明沉氣勢洶洶地望過去,對上謝拾檀的眼神,腳步不由一頓。

和上次見面不一樣,謝拾檀摘下了眼上覆着的白绫,露出了淺淡若琉璃的眼。

然而那雙眼裏卻沒有平日裏的淡漠沉靜,反而微微發紅,仿若發狂的野獸,透着幾分颠亂,眼神冷得他渾身一寒。

解明沉眼神緩緩下移,這才發現,謝拾檀一直戴在腕上的雪凝珠不見了。

魔祖一戰後,謝拾檀險些走火入魔,那串雪凝珠是佛門送給謝拾檀的聖物,能随時助他清醒,保持理智。

“人呢?”謝拾檀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視線直勾勾地落到解明沉身上,看得他汗毛直立,“交出來。”

把溪蘭燼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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