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溪蘭燼打死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面下撞見白玉星,郁悶地擡起頭,撞上白玉星感動得淚汪汪的小狗眼。
他有些無奈:“……聽說你被關禁閉了?”
見到溪蘭燼,白玉星激動得不行,一屁股坐到他面前,瘋狂點頭:“是啊是啊,我要被關瘋了,看到你真好!”
我不太好。
溪蘭燼堵心地想。
白玉星擦擦眼淚,還在往溪蘭燼背後望:“小謝道友呢?”
溪蘭燼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向白玉星解釋,謝拾檀被人暗算刺殺中毒,導致身形縮小雙目變盲一事,必然不能随意透露出去,他那個暫時還存疑的身份,也是不能瞎說的。
斟酌了一下,溪蘭燼決定不說原因,只說結果,語氣誠摯:“是這樣的,我和小謝分道揚镳,往後不打算再見面了,所以見過我的事,你能不能別透露出去?”
分道揚镳?
不準備再見面?
我剛準備支持小謝道友搶走談兄哇!
白玉星睜大了眼,露出一分心碎之色:“啊,為什麽啊?”
溪蘭燼板起臉色:“大人的事,你少管。”
你不也沒大幾歲?
白玉星不太服氣,可是更苦惱溪蘭燼竟然和謝拾檀分開的事,腦子飛速轉動,瞬間有了猜測。
難不成是談兄恢複了點記憶,不小心透露出了自己是無意識把小謝道友當成替身的想法,導致小謝道友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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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他最擔心的局面還是出現了。
這要是妄生仙尊再突然出關,得知自己心尖尖上的人重返世間了,這三個人得成啥樣啊。
白玉星一邊隐隐期待,一邊隐隐害怕,又瞅了溪蘭燼兩眼,露出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出去亂說的。”
溪蘭燼托着腮,看白玉星瞬息之間臉色風雲變幻,不知道腦子裏又給他加了些什麽戲,總歸這孩子是答應守口如瓶了,他也松了口氣:“嗯。”
白玉星不打算再提小謝道友,畢竟算是溪蘭燼的“傷心事”,興致勃勃地想邀請溪蘭燼下山溜達溜達,帶他看看他熟悉的景致。
話到嘴邊,他忽然發現不對勁,認真感受了一下溪蘭燼身上的氣息,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
溪蘭燼還以為他終于發現自己穿着外門弟子的袍服了,正琢磨着該怎麽回答。
沉默片刻之後,咋呼聲再次響徹後山:“道祖在上,你怎麽就金丹了!!!”
“……”
溪蘭燼在來折樂門的路上就結丹了。
聽到白玉星的問題,只能微笑着回答:“就,修煉着修煉着……”
白玉星傷心欲絕:“下一句話我不想聽到,談兄請你快閉嘴吧。”
溪蘭燼善解人意地咽下後半截話,跟着也打量了幾眼白玉星,眉梢微揚:“方才我就想問你了,你這身打扮是準備做什麽?”
白玉星穿着身黑衣,背着小行囊,一副做賊的樣子。
白玉星到底是個半大的少年人,情緒敏感且跳脫,注意力容易被轉移,上一瞬還在被溪蘭燼的修煉進度打擊,下一瞬就惆悵地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被關了一個月了,再這麽下去,我可能就要走火入魔了,前幾日我就精心策劃着逃出來,今日趁着大師兄不在,就從後山禁閉室溜出來了,沒想到正好撞見了你,談兄,咱倆的緣分不可謂不密切啊!”
溪蘭燼哭笑不得:“那你穿着身黑衣服做什麽?”
“我看話本裏寫,出逃的人都穿着夜行衣,想試好久了,這不正好。”白玉星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侃侃而談,“當然,我沒那麽蠢啦,不會大白日的穿着夜行衣跑出去,我準備使用兵法,先躲在後山,等大師兄回來,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下山去找,躲到晚上,我再出去,師兄肯定想不到。”
“……”
你真是個大聰明。
修仙者找人哪需要像話本裏那樣,只要一方的修為足夠,距離又不太遠的話,就算刻意匿息,也會被逮出來啊。
溪蘭燼同情地看着白玉星,拍拍他的肩,感覺這孩子的師長估計就要找過來了,為了避免殃及池魚,起身準備離開。
白玉星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什麽問題,看溪蘭燼起身了,也跟着跳起來:“方才說到哪兒了?對了,談兄,你是來見我的吧,那我不能辜負了你,我帶你在折樂山這一帶好好逛逛吧!”
溪蘭燼剛想說“不必”,身後就傳來聲帶笑的:“哦,瞧我逮到誰了?”
聽到這個聲音,白玉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越過溪蘭燼的肩頭,看到他背後的來人,郁悶地老實站好,低頭乖乖叫:“師尊。”
白玉星是折樂門門主座下的小徒弟。
他叫師尊的人……
溪蘭燼的眼皮跳了一下。
如果他真的是那位魔門少主,既然和謝拾檀認識,會不會和謝拾檀曾經的大師兄也認識?
身後的人跨行幾步走來,越過溪蘭燼,走到白玉星身邊,擡手就彈了下他的腦門:“整日裏就知道闖禍,給你大師兄添麻煩,關你一段時日還關不得了?”
相比于師尊,白玉星似乎更害怕他那位大師兄,苦兮兮的皺着臉:“那師尊您是不是又在曲樓主那兒輸了才回來的?大師兄肯定也要連着您一起訓。”
熱愛推牌九的門主頓時沉默了一下。
然後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目光朝溪蘭燼瞥過來:“這是你認識的新朋友?”
“對啊,師尊,這是我認識的新朋友,談……”白玉星正要熱情介紹溪蘭燼,話到嘴邊,想起剛剛自己是怎麽答應溪蘭燼的,硬生生把話頭轉了一下,“彈琴的,溪兄。”
溪蘭燼莫名其妙會了個才藝,嘴角抽了一下。
雖然近在咫尺的江浸月身上一點威壓感都沒有,但他聽說過,這是位煉虛期的大佬,他方才來不及跑路,現在也不可能在大佬眼皮子底下用幻化術,只能努力低着頭:“見過門主。”
白玉星不明白溪蘭燼怎麽忽然垂着腦袋不擡臉了,關切地道:“溪兄,你頭怎麽了?”
溪蘭燼簡直想捏死這個大嗓門:“……我脖子疼。”
在煉虛期大能面前,不敢擡頭直面的人太多,像白玉星這樣沒什麽心眼的人才是少數,江浸月本來也沒放在心上。
但是目光掃了眼溪蘭燼後,一股莫名的直覺讓他停頓了一下,禁不住又掃了一眼。
眼皮倏地止不住狂跳起來。
江浸月的眼睛越瞪越大,幾乎脫口就想說些什麽,但在溪蘭燼埋着臉不肯擡頭的态度中,很快意識到了什麽,迅速冷靜下來,生生按捺住了心底的驚濤駭浪,狀似平淡地開口:“你大師兄一會兒該回來了,随我回去,我幫你在他面前說兩句,讓他解除你的禁足令就是了。”
話是對着白玉星說的,視線卻忍不住又飄向溪蘭燼,只是飄到一半,又忍着飄回來。
白玉星茫然地看着他師尊古古怪怪的表情,想要開口問問,被江浸月一道警告又嚴厲的視線堵回去,立刻閉嘴。
師尊脾氣好,平日裏可以和他們笑鬧,絲毫不在意師徒之間的尊卑之道,也不像其他大能那樣威嚴,沒什麽架子,但師尊認真嚴肅起來的時候,也是萬萬不可違逆的。
白玉星有心再和溪蘭燼說會兒話,可惜要被帶走了,可憐巴巴地一步三回頭:“溪兄,你先別離開折樂山,下次我再來找你玩啊。”
溪蘭燼無奈:“知道了,去吧。”
這孩子甚至都不奇怪他是怎麽出現在折樂門後山的嗎?
也忒沒心眼了。
方才他一直低着腦袋,就算是金丹期修士,在煉虛期面前也是蝼蟻,所以江浸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沒放心上了。
應當是沒發現有什麽問題。
白玉星雖然咋呼,但心性純稚,答應過他的事,也不會胡說出去。
溪蘭燼安了心,重新掐訣捏印,把臉捏回之前那張,又用了斂息術。
确認自己又變回了平凡的“溪十”,溪蘭燼才轉身下了後山。
另一頭,江浸月拎着白玉星直接瞬傳離開後山,回到居所,轉頭嚴厲地望向自己的小徒弟:“玉星,你和方才那個人,是在何時何地認識的?”
白玉星撓撓頭:“師尊,我答應他,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消息了。”
看來是不願意被人知曉。
江浸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為難自己的小徒弟,揉了把他的腦袋:“下去歇着吧。”
白玉星期期艾艾:“那,師尊你要記得在大師兄面前幫我說說話啊。”
“記得,”江浸月啼笑皆非,轉揉為拍,“下去吧你。”
等白玉星走了,江浸月摸摸下巴,想到在牌桌上聽牌友随口說起的消息。
妄生仙尊出現在浣辛城的魔宮裏,向魔君解明沉要人。
謝拾檀那個性子,什麽人值得他出關,跑到魔宮去要人?
江浸月沉吟良久,彈出張千裏傳音符,低語了幾句,将傳音符彈出去,旋即又走出居所,對在外面溜達的仙鶴道:“去把外院的執事長老叫過來,讓他把這幾日新招的外門弟子名冊也帶來。”
您什麽時候還關心起門派內的事了,不都甩手丢給您的大徒弟嗎?
仙鶴一愣一愣的,迷惑極了。
而且還不是關心內門弟子,反倒關心外門弟子?
想歸這麽想,仙鶴還是即刻聽令,拍拍翅膀,準備起飛。
哪知道他們一向優哉游哉的門主思索了一下,又改了口:“算了,不用你去了,我自己去還快一點。”
仙鶴:“……?”
門主改性子了???
溪蘭燼回到外院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
他消失了大半個白日,也沒人注意到,外門弟子沒有雜活的時候,可以自己安排時間修煉,不像內門弟子,每天還有許多課得上。
大部分外門弟子會選擇利用空閑時間勤學苦練,争取轉正,變成個風風光光的內門弟子。
梁源就是其中一個。
溪蘭燼對轉正沒什麽想法,一邊琢磨着自己的身體情況,一邊溜溜達達往屋裏走時,撞見了早上那位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陳長老。
陳長老雙手背在身後,望着天,不知道在發什麽呆。
聽到腳步聲,他才回過神,眼底裏還殘存着疑惑,看到溪蘭燼,對他還有印象:“是你啊。”
溪蘭燼也跟暫時的領導打了個招呼:“陳長老好,您老在看什麽?”
“……沒什麽。”陳長老虎着臉朝他點了下頭,算是招呼,便昂起頭,越過他離開了。
真奇怪,門主怎麽忽然親自來內院,要了外院弟子名冊呢?
翻看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麽,臉色變來變去的,最後還噗地笑了。
不過再迷惑,這也不是能對一個新來的外門小弟子說的。
溪蘭燼也不在意,回到屋裏,一進屋,就嗅到一股渺渺淡淡的怪異香氣,很細微,幾乎是一瞬即逝,迅速拂過鼻尖,便消失了,快得溪蘭燼幾乎以為是錯覺。
梁源也在屋裏,見到溪蘭燼來了,興奮地和他打招呼:“溪師兄,你回來了啊,我和你說,我下午下了趟山,去家裏拿東西的時候,遇到個賣輔助修為丹藥的漂亮姑娘,買了一丸,感覺很有用,隐隐能觸碰到練氣六層的壁壘了,你要不要也試試?”
外門弟子的規矩也沒有內門弟子嚴格,想下山很方便,畢竟許多東西都得外門弟子下山采買。
原來那股異香是打這兒傳來的。
溪蘭燼搖搖頭,提醒他:“借助外物提升修為,絕非正途,欲速則不達,不要操之過急了,就算這次沒有機會進內門選拔,下次也還有機會。”
梁源笑着點頭。
心下卻生出幾分古怪,不由自主地想:你自己都吃那什麽大力神丸,借助外力了,怎麽還教訓起我來了?
溪蘭燼對梁源的小心思沒太探究,他更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毛病是怎麽回事。
那樣的失控卡頓,就像靈魂和身體不同步了,身體如牽線的傀儡,線突然斷了幾根。
可是,若是他沒有弄錯的話……這具身體,根本就沒有什麽原主。
不應該發生那樣的事。
千裏順風行放在儲物玉佩裏的書,都是些功法、陣法和法術相關的書,溪蘭燼翻了一遍,只能懷疑是寒花和不燼花在他體內相争導致的結果。
因着昨晚那個怪異的夢,溪蘭燼難得沒再選擇睡覺,而是打坐了一整晚。
結果接下來的幾日,情況更糟糕了點。
像昨天那樣突發性的靈力紊亂失控情況倒是沒再發生,但身體卻有些失控,活像某種發卡忘了上油的玩具,忽然間,身體就僵硬了一下。
雖然只有一瞬間,溪蘭燼還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倘若他在與人交戰,這一瞬間的卡殼就足以讓對面削下他的腦袋了。
是不是生病了?
溪蘭燼抱着這個懷疑,隔日去藥峰幫忙整理藥材時,請折樂門的醫修弟子給自己把了把脈。
可惜後者也沒發現什麽毛病,反倒還誇了他一句:“身體很不錯啊。”
溪蘭燼:“……”
看來只能自己動手了。
溪蘭燼盯上了折樂門的藏書閣。
藏書閣裏,必然涵蓋了各方各面的書,說不定能翻到有關他的身體毛病的書。
唯一的問題就是,外門弟子不能進藏書閣,只有內門弟子才有資格随意進出。
溪蘭燼衡量了一下偷闖藏書閣的危險性,當機立斷,選擇搖人。
他用書上學的法術,給白玉星發了道傳音符。
被搖的白玉星很快來到後山,和溪蘭燼見面。
聽完溪蘭燼的訴求,白玉星苦惱道:“因為不久前出現了幾個偷書的,還有偷偷拓印藏書閣的書拿出去賣靈石的,守在藏書閣的長老發了火,現在藏書閣的書只能看,不能外帶哎。”
溪蘭燼:“……”
怎麽說呢,他這個運氣。
白玉星偷偷瞅溪蘭燼兩眼,一堆問題堵在心口,也不敢問。
昨兒師尊才把他揪到面前,耳提面命,讓他和溪蘭燼多往來,把人好好留住,千萬少問問題,不然人跑了他全責。
白玉星一頭霧水,稀裏糊塗地點頭答應,也不知道師尊怎麽忽然就那麽重視溪蘭燼了。
難不成認出這是妄生仙尊的一段白月光了哇?
所以疑惑歸疑惑,他是不敢問溪蘭燼,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門派的後山哇。
氣氛詭異的安靜了會兒,溪蘭燼想到了另一個方法。
既然找白玉星這個內門弟子走後門借書不行,那他自己成為內門弟子,說不定就行?
外門弟子轉內門的選拔,總不可能有江浸月那樣的大佬親自坐鎮吧。
應當就是幾個峰的長老出來,挑一下選拔通過的弟子,收為徒弟,流程就能結束,只要不是江浸月那樣的大佬在,他應該就能隐瞞住修為。
到時候找個山頭最偏遠、行事最低調的峰主拜師就成。
溪蘭燼心裏有了計較,拍拍白玉星的肩:“勞煩你跑一趟,多謝你啦。”
“沒事,”白玉星搖搖頭,納悶道,“談兄,你想找那些書做什麽?”
“修煉進度太快,找點其他樂子消磨下時間。”
“……”白玉星憤怒道,“你快閉嘴吧!信不信我和你拼了!”
溪蘭燼悠哉哉地和白玉星道了別,下山時恢複幻化術,回到外院的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空氣中的異香又濃了一分。
見溪蘭燼回來了,梁源興沖沖地報喜:“我突破了!聽說明日陳長老就會拟定推選的人選了,我覺得會有我!”
外院的弟子修為層次不齊的,基本都在練氣五層上下浮動,梁源現在突破到第六層,的确算是較為突出的那個了。
溪蘭燼嗅到空氣中的異味,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你又服用那個藥了?”
梁源不怎麽在意的點點頭:“你放心,我吃的不是魔門那種服了就嗖嗖漲修為的邪藥,只是輔助修煉的。”
溪蘭燼之前見過靠丹藥填起修為的人,就是在化南秘境裏給人面蛛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的宋晔。
宋晔的靈力是虛虛的,能感覺出來境界不穩,底子虛浮。
梁源身上的靈力倒是沒那種感覺,但溪蘭燼還是覺得不妥,再次叮囑了一句:“靠丹藥修行非正途,別太依賴了。”
梁源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看出梁源并未把他的話放心上,溪蘭燼也不再說話。
好言難勸,溪蘭燼也不是他爹媽,管不了那麽多。
第二日,溪蘭燼就把自己外露的靈力波動調整了一下,也變成練氣六層,非常精準地控制在了剛突破時,靈力波動還有些不穩的狀态上。
梁源一早起來,敏感地感應到他身上的波動,當即就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話音有點幹澀:“溪師兄,你也突破到練氣六層了?”
溪蘭燼含笑點點頭:“嗯,昨夜修煉的時候突破了。”
梁源的目光有些奇怪,盯着他看了半晌,像是有些不平,悶悶地哦了聲,也不像平日裏叫他一起走,不搭理他,一個人出去了。
和白玉星的反應截然不同。
白玉星看到溪蘭燼恐怖的修煉進度,雖然酸得滋哇亂叫,備受打擊,還因為溪蘭燼偶爾的三言兩語被刺激生氣,但只是建立在羨慕和驚嘆上,并沒有其他心思。
梁源的反應就是不太高興了。
他不高興溪蘭燼居然和他一樣突破了,明明他那麽辛辛苦苦修煉了。
也沒怎麽見溪蘭燼修煉,他憑什麽也跟着突破了?
溪蘭燼看得出梁源那點擺出來的不高興,挑了挑眉,也沒放心上。
不過是萍水相逢,別人對他的怎麽看待,他可完全不在意。
又不是小謝。
哎,怎麽又想起小謝了,不能想不能想。
溪蘭燼甩甩腦袋,慢悠悠地換好衣服,跟着出去,依舊不緊不慢的,掐點剛好趕到。
因為今日是長老公布內門選拔人員推選名單的日子,衆人的情緒都很高漲,全部來得格外早,溪蘭燼這個永遠剛好到的人再次顯得有些紮眼。
陳長老多看了眼溪蘭燼,見人都來齊了,清咳一聲,嚴肅地開了口:“還有兩天就是內門選拔的時候了,這些日子,你們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裏,推選參與選拔的名單也拟好了。”
梁源不由得緊張起來。
陳長老伸手,旁邊的弟子就恭敬地将名單遞到他手中,他抖開名單,慢悠悠地開始念選中的名字。
每叫到一個人,那人臉上就會迸發出喜色。
雖然能參與選拔,不等于就已經是內門弟子了,但也算是半只腳跨進去,很有希望了。
陳長老的語調總是慢悠悠的,拖得長,聽得梁源十分焦慮。
終于,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梁源……以及,溪十。”
剛露出喜色的梁源猝然扭過頭,盯着溪蘭燼。
雖然他沒開口,但溪蘭燼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不滿。
像是在明晃晃地問他:你不是說你不準備參加內門選拔的嗎?
溪蘭燼回望過去,梁源已經扭回頭,兀自生悶氣了。
溪蘭燼:“……”
還是小白可愛一點。
另一頭,終年風雪,永遠沉寂的照夜寒山上。
走遍了所有溪蘭燼可能踏足的地方,依舊遍尋不見後,謝拾檀疲憊地回到了這裏。
失而複得,欣喜若狂,之後又得而複失。
溪蘭燼去了何處?
若是再找到他……
他昏沉沉的,熬紅了眼,在冰天雪地中覓得一絲清醒,擡頭發現了一封來自萬裏之外的傳音符。
謝拾檀沒什麽興致聽,冷着臉準備捏碎時,傳音符感應到他的氣息,飛飄過來,傳出了江浸月的聲音。
第一句話就讓他的動作停頓住了。
“聽說你在到處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