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落日

◎也當我在讨好你◎

大年初一到年初三，大家走街串巷的時候，施煙涵沒有四處跑。

在商場挑了些有意思的小物件後，讓Dex陪她去醫院。

外婆之前因為摔了一跤，股骨骨折入院。

老人家本來就不經摔，檢查之後發現她血糖高，緊接着查出了糖尿病。

任何疾病遇上糖尿病的基礎都會變得棘手，這才讓她在醫院躺了這麽長時間。

跟主治醫生了解過，她再待一個星期就能出院。

想着總不能讓外婆過年時還一個人，便帶着Dex過去一起陪她吃吃飯。

見面後，外婆看到有個男孩子，眼裏直冒星星。

先定神仔細回憶這是不是她哪個孫子，之後才試探地看了眼施煙涵。

“這是......”

“我助理，你叫他——”施煙涵語氣一頓。

在倫敦認識他時，她就習慣叫他英文名。一下要說他的中文名，她竟然想不起來。

Dex：“婆婆叫我曉銘就好。”

哦對。

當初就是嫌棄他中文名太容易撞，曉銘和“小明”、“曉明”發音相似。人群中喊一聲能有好幾個人應她，這才一直叫他的英文名字。

Advertisement

外婆樂呵呵地說好，奇怪他們拎着紅色的一包包東西來。

護工阿姨提醒，她才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

外婆：“乖乖呀，這麽快就帶着對象來見外婆啦？你跟你媽媽說過沒有？”

施煙涵有些抱歉地看了Dex一眼，之後耐心解釋說：“不是啦外婆，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是我助理，叫曉銘。”

外婆失望地哦了一聲，讓護工阿姨扶着到旁邊桌子圍了一桌，四個人拆開熱騰騰的飯菜。

看到外婆試探的眼神，她想起什麽，制止Dex夾菜的動作。

“外婆，你要聽醫生的話，控制血糖哦。”

護工阿姨笑了一聲，無奈道：“她老是忘記自己不能吃太多糖分，還總是跟我犟嘴說米飯裏沒有糖。”

“可是醫生專門說過不可以的嘛。”

外婆聽後小幅度撇了撇嘴，像小時候偷糖失敗的小孩，乖乖地按照阿姨稱好的分量吃飯。

偶爾想伸筷子渾水摸魚時，旁邊三個人中總能有一個察覺。

……

離開醫院時是下午兩點。

施煙涵根Dex一起去了趟工作室。

這段時間沒有畫畫，這裏就一直空閑着。想到後面可能會答應顧嘉裕的合作，她不得不偶爾看着窗外做一些速寫。

Dex：“新合同拟好了嗎？就算你們是能夠互相信任的關系，你也得給我看看其中有沒有挖坑。”

“畢竟他是集團董事長，起草這種合同的是員工看，不經意動些手腳他也發覺不了。”

施煙涵聽後随意應了聲，抱着ipad時，心裏卻在糾結他剛才說的。

她倒不覺得顧嘉裕會讓別人來寫。

從上次問他的情況看，合同都在他電腦裏，還說要拷回家才能繼續編輯，足以證明他在親力親為。

Dex坐在一旁打開筆記本電腦，郵箱裏一封封郵件篩過去。

“華京大學那邊又發了一封邀請函，想早點知道你會不會去，說是要為校慶時的現場活動提前做策劃。”

施煙涵轉了轉筆：“不确定。他們有必要這麽着急嗎，現在學生都放寒假了吧？”

Dex點頭。

“校慶最早開學才辦，這期間學生會和團委又不會加班，一直逼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Dex：“他們發來的內容，看着也有些道德綁架。”

“......”

更不想去了。

Dex看她沒想好，下滑看其他工作相關的郵件。

施煙涵在畫布上鋪了幾個色塊，盯着眼前的太陽緩緩收手。

低頭看時間，果然已經五六點。冬天這時候，太陽正準備落山。

“今天恐怕是畫不了了。”施煙涵把平板放下，走到旁邊茶水間，拉開冰櫃找酒。

身後傳來聲音：“你想找的東西已經被我處理掉了。”

“......”

“我還靠你過活，求你注意點身體。”

施煙涵不爽：“我最近沒怎麽抽煙了，酒都不能喝嗎？”

又不是高度數酒，只是飲料一樣的水果酒過過瘾而已。

Dex不與她争辯，登錄上她“獅獅”的小號。

無數條私信中，篩出紅V和藍V來約稿的內容，逐一在Excel表格裏記錄歸納。

處理Sighn的工作多了，往表格上填寫報價時，心中都有種陌生的感覺。

太久沒見過不需要仔細數就能看清的價位。

“你什麽時候能處理完？我有點餓了。”她問話時，擡眼看到Dex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回家再處理剩下的吧，過年你應該要好好休息的。”

施煙涵從來沒有要求過他加班，奈何Dex對待工作非常認真，經常會加班加點和別人對接。

抱着電腦的人嘴上應好，實際上動作卻不變。敲鍵盤的手指快得像能飛起來。

“......”

她無聊地走到窗邊，呈“大”字型倒在新買的一個貓爪軟墊上。

偏頭，正好能看到遠處嘉光拍賣行的主樓。

平常這時候都是關燈的。

“嘉光又有拍賣展了嗎？”施煙涵一邊問一邊自己上官網查。

果然，她又錯過了。

有上次的經驗，她先下載了這次小冊子的pdf文件，随手翻了翻。幾秒後，她驚叫一聲。

“天吶Dex！竟然是Kohl的速寫本！！”

Dex抽空看過來：“前不久去世那位畫家嗎？你好像一直很喜歡他。”

“對！！”

“要不要看看有沒有掉落的門票？你上次沒買到票不是加了一個群嗎？”

眼看着已經要開場，怎麽可能去搶，她手速絕對不夠。

最快的辦法——

獅：【現在還能弄到今晚拍賣會的票嗎？】

獅：【又錯過了。】

過了一分鐘。

y：【可以，人在哪？】

獅：【工作室，我現在能直接過來嗎？讓區助發我一個二維碼，我等會把門票錢轉給你。】

y：【直接過來，不用碼。】

雖然不知道沒有二維碼怎麽進場，但人老板都發話了，她便不顧那麽多。

敷衍地讓Dex記得早些回去吃飯後，自己小跑着往隔壁拍賣場去。

跑到門口時，她停下來小喘幾口氣。

一擡眼，遠處入口依舊到處是衣着華麗的名媛。

售票姐姐身邊，站了個神采英拔的男人。

進場的人路過他，都會駐足與他交談兩句。

長者欣慰，同齡人傾慕。

還疑惑為什麽不用帶二維碼，顧嘉裕人就在場，他帶人進去當然不用憑證。

施煙涵在旁邊等了會兒，到臨近關門，人進的差不多時，她才步履從容地走過去。

檢票小姐姐一眼認出她，礙于老板在，沒跟她打招呼。

“我今晚想拍東西，需要辦什麽手續嗎？”她看了眼前臺，心想她是不是得有個小牌子。

內場安靜，顧嘉裕偏頭湊近些，低聲告訴她東西都已經放到樓上。

施煙涵點頭，平靜地跟着走了兩步。無人察覺時，略微煩躁地揉了揉自己耳朵。

他帶她上二樓，跟上次來時是同一個房間。

但他止步于門口，沒有進來的意思。

施煙涵眨了兩下眼，有些尴尬道：“那個，你今晚有事嗎？”

顧嘉裕：“沒有。”

“以前都是賣方，今天第一次做買方，有點不熟悉流程。”

顧嘉裕聽後心下了然，轉身跟二樓樓道的員工說了什麽。進來後，偏身關上門。

一瞬間，樓下的聲音完全隔絕。

眼前有一塊很大的玻璃，但顧嘉裕把簾子嚴嚴實實地拉上，打開桌上的平板說用這個看。

施煙涵看了眼屏幕，把聲音打開後，聽到拍賣師開始介紹今晚的第一件拍品。

顧嘉裕從後面書架拿來小冊子，再從冰櫃拿了兩罐飲料推到她面前。

拉開椅子，姿态輕松地坐在她旁邊。

男生體溫似乎總是高一些。

和他談戀愛時她就經常說，也難怪總愛用“熱血少年”來形容那個年紀的男孩子。

他坐下沒多久，施煙涵就覺得自己像被一個暖爐籠着，擡手把風衣紐扣解開，脫掉一件。

顧嘉裕翻小冊子的手微頓，偏頭問：“你想拍什麽？”

“你猜猜，應該很好猜。”

“Kohl的速寫本。”

施煙涵瞥他一眼，眼神中給予認可。

顧嘉裕問完這句話後就沒有再自己主動說什麽，雙手抱臂，專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畫面。

她想說，其實......他可以玩玩手機什麽的。

再盯下去，別抓到拍賣師的一點小錯誤就順手把人開了。

“……”

速寫本是今天第五件拍品。

到第三件時，施煙涵莫名有點緊張。

看到桌上的飲料後，伸手想打開。

但她忘了自己剛做美甲，雖然不是長甲，只是塗了指甲油，卻也不舍得摳壞，一個小角都不行。

想到這，她默默把飲料放回桌上，假裝沒有動過它的樣子。

幾秒後，旁邊伸出一只手，把桌上的飲料撈過來。

金屬片清脆一聲，氣泡呲呲聲像3D立體環繞一樣在她耳邊響。

他直接把飲料遞給她：“青檸味的。”

施煙涵微愣了下，神色平淡地接過。

“待會兒用旁邊那個電話擡價就好。”顧嘉裕指了指屏幕旁邊灰色的電話機。

他再簡單地跟她說了下等會的流程。

不多時，遠處臺前的拍賣師從容地切換屏幕上的圖片，準備開始下一件拍品。

顧嘉裕起身把前面的簾子拉開。

二樓投下來的光線，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頻頻回頭，似乎好奇樓上的是何方神聖。

然而“神聖”本人沒時間理會這些，一開始沒有立刻出價，敏銳地觀察場上有多少人在搶這件拍品。

競争激烈，等了整整十分鐘，才等到一位出價五百萬的落錘一次。

施煙涵舉起手裏的號牌，拿起電話出價。

“五百五十萬。”

對方可能沒想到還有人在跟他争，一下擡到七百萬。

“七百五十萬。”她再舉牌。

拍賣師點頭示意聽到，重複：“七百五十萬一次。”

樓下的人轉頭看了眼二樓貴賓室裏模糊的人影，一咬牙：“九百萬！”

施煙涵倒吸一口氣，有了片刻猶豫。

倒不是出不起，就是突然認真考慮，九百萬買一本速寫本，真的是值得的嗎？

“九百萬一次。”

全場寂靜，似在等待，也像在期待。

期待樓上這個女人會不會再擡。

“九百萬兩次。”

施煙涵捏了捏手裏的號牌，遲遲沒有要再舉起來的動作。

身邊傳出輕微聲響，他動作快而不急。

“一千萬。”

一道微沉的男聲傳進拍賣師耳機，迅速尋找，出價人也來自二樓。

施煙涵驚訝地轉頭，耳邊是拍賣師一千萬的第二次确認。

眼前，顧嘉裕神色稀松，仿佛剛才叫價的不是他。跟拍賣師舉牌确認後，落錘成交。

場下少有的出現喧嘩，中間休息時，底下的人一直回望樓上。

眼尖的已經發現那人是嘉光拍賣行的老板顧嘉裕，但對他身邊的女伴到底陌生。

顧嘉裕沒給他們觀察的機會，拍完這一件就将簾子重新拉上。

“唉，競争太激烈了。”施煙涵低聲埋怨，“但是我确實喜歡Kohl那本速寫本。畢竟是手稿，老先生還離世了。今晚如果拍不到，估計這輩子都會覺得遺憾。”

她擡頭，望向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這兒的顧嘉裕：“給我一個賬號，我明天讓Dex轉賬。”

顧嘉裕低笑一聲，把桌上沒開的飲料也打開。沒有往自己嘴邊送，而是往前遞給疑惑的施煙涵。

他先解她的近惑：“嘴都幹了，喝點。”

剛才因為緊張喝得急，上一罐已經見底。

施煙涵下意識舔了舔唇。難怪他發覺，都要幹掉皮了。

等她咕嚕兩口，顧嘉裕才緩聲回她剛才說的。

“欠了你好幾年禮物。”他似乎快速地在腦子裏算了一下錯過了哪些節日，“補回來差不多了。”

“太貴了，誰會管人要一千多萬的禮物。”

他笑：“那把以後算上。”

“......”那不止。

看施煙涵還是為難，顧嘉裕指尖輕輕敲了一下桌面。

“除了禮物，也當是我在讨好你。”

“什麽？”

“希望到時合同拟好，你能認真考慮和我的合作。”

施煙涵聽完松了口氣。

好端端說什麽讨好，把她吓一跳。正要說什麽，他一句話将人堵死。

不僅堵住她的喉嚨，竟然也像堵塞了大腦血管。

擾得她失語又失智。

“施施。”

作者有話說：

有人說着冒犯，一口一個施施叫得挺順溜。

下章入v大肥章，評論掉落紅包，感謝天使們支持~

■推推預收

《最壞》男二上位撬牆角（偏打臉向，女主很強但很低調）

《風暴狂想》救贖暗戀（預計最壞寫完之後寫，也球球收藏！）

■再推一本基友的be短篇（都去看寶貝真的很會寫！）《等日出》by仙貝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