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落日
◎啊，痛。◎
“大話骰會不會？”
“不會……”
“打牌呢？”
“不跟你們打。”
“真心話大冒險？”
“無聊死了這個, 不玩。”
“……”
喝開了的幾人，此刻陷入無聊困境。
施煙涵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與剛認識的淩灼一一篩選接下來要玩的游戲。
書冉剛才貪杯, 一時敵不過醉意, 上樓睡覺去了。
顧嘉裕偶爾喝一兩口, 是目前在場比較清醒的一個。
郁冬野：“玩那個吧。”
冷不丁冒一句出來，施煙涵一臉疑惑地看他。
“我有你沒有，每個人說一件只在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如果別人經歷過就算輸，罰酒一杯。”
雖然也沒有很刺激的樣子, 但可以嘗試，施煙涵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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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灼深呼吸幾下, 走到顧嘉裕邊上一屁股坐下：“服了, 大畫家玩個游戲都這麽挑。”
“她有名字。”某人平靜指出。
“……”
從旁邊拎瓶酒過來, 他們正式開始玩。
郁冬野第一個開口，說是給打個樣。
“我有一個喜歡了十年的人。”
“wow！！”
上來就這麽勁爆，施煙涵渾身細胞被活躍起來。
“沒有沒有, 哥沒那麽長情。”淩灼說完悶了一杯。
顧嘉裕不出聲，低頭喝了一口。
注意力停在施煙涵這邊, 臉微紅的人正掰着手指認真數什麽。
“你在算啥，你怎麽可能……”郁冬野差點說，成年才多少年, 和顧嘉裕就占了一半兒，怎麽可能有。
施煙涵皺眉瞪他：“我也有個喜歡的人，正好十年！！”
“你？你不是說在外國沒找人嗎。”
“你又沒說是哪種喜歡, 我有一個畫家喜歡了10年也算啊！”
“……行吧行吧, 算你過。”
施煙涵大笑：“你倆白喝了！郁冬野, 自覺點悶一杯啊！！還要人提醒的……”
“我真服了你了。”郁冬野無奈怨道。
到淩灼，他說：“家道中落算不算？”
“曾經我和顧嘉裕那群人混得可熟了，可惜可惜。”
這麽慘的事兒被他樂呵呵說出來，施煙涵捏了下杯子，跟他桌上的撞了一下：“好歹做過幾年少爺！敬你。”
淩灼挑了下眉：“Sighn賞臉，必須來一杯。”
說罷，他明明贏了，卻還是喝空了酒杯。
“到你了顧嘉裕！”施煙涵眼皮子有點困重，今天的酒後勁有點大，不至于意識不清醒，就是困。
一桌人都在等他發話，可他遲遲說不出來。
“這不簡單嗎？你說你家有全球連鎖酒店，以後拍賣行也會往外國拓展業務不得了。”
“就是，再不行，搬出你的萬貫家財咱也比不上啊。”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試圖給他提供思路。殊不知他從一開始就有一個，只是難以說出口。
施煙涵定定看着他，像是沒耐心，又像是好奇。
過了很久，他道：“我和畫家談過戀愛。”
“……”
全場安靜。
施煙涵：報我身份證號得了。
淩灼抿嘴憋笑，眼珠子左右轉好幾回：“哦喲，這個比不了比不了。”
郁冬野皺了下眉，伸手拿酒杯。
施煙涵連眨了幾下眼，低聲幹巴巴道：“還能這樣玩啊。”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和華京排前幾的富少爺談過戀愛？”
她這話一出，剛才那點尴尬突然煙消雲散。
好像這成為一對釋然了的情侶可以互相笑談的話題。
“可以，牛還是你牛。”郁冬野喝的有點昏，扶着額頭，“什麽時候再找一個啊？”
施煙涵：“這又不是真心話大冒險！怎麽還問起我來了。”
說完，她覺得有點熱，把外面的外套解開，扔到旁邊沙發上。
衣袖正好打在顧嘉裕手邊。
第一輪結束，第二輪時書冉睡醒下來。
施煙涵有些亢奮，不知是太高興還是喝多了，臉頰紅紅的，笑的也很多。
再輪到顧嘉裕，郁冬野事先聲明：“像剛才那種就別說了，沒意思。你堂堂顧家繼承人，怎麽可能沒點料啊！”
淩灼笑而不語，施煙涵附和：“就是！”
顧嘉裕想了想：“創過拍賣紀錄。”
“啥紀錄？說清楚，萬一我們也有呢。”
“最快時間，最高價格。”
說完，他低頭把旁邊随手扔來的衣服默默疊好，殊不知有雙眼睛一直注視着他。
施煙涵緩緩呼出一口氣，手下意識往胃的位置捂了捂。手剛要伸出去，就被顧嘉裕攔住。
淩灼：“幹嘛！帶頭犯規啊？”
他算是這群人裏最清醒的。
顧嘉裕斂眉看了他一眼，他咽了咽喉，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施煙涵順勢彎下身，額頭靠在自己膝蓋上，另一只手反複揉自己的胃區。
書冉：“施施，怎麽了？胃不舒服嗎……”
“晚上沒吃多少，感覺要燒穿了。”她偏頭，眼睛有點濕，“不過剛才已經叫Dex來接我了。”
“從這裏回家要四五十分鐘，你在附近先住酒店吧。”郁冬野步子不穩，但還是走到旁邊給她倒了杯溫水。
施煙涵剛擡頭，感覺胃裏一陣翻滾，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去洗手間，水龍頭開到最大，只隐約聽到裏面的人在咳嗽。
沖了好幾次廁所，她有點腿軟，直接跪坐在地上，抖着手拿紙巾。
旁邊水龍頭還開着，施煙涵仰頭看到斜上方的鏡子，不受控制地開始掉眼淚。
“瘋了吧。”她自言自語，扶着牆站起來。
這裏貼心地配備了許多漱口水，施煙涵随便開了一瓶，之後又把臉洗了一遍。
十多分鐘，廁所的水聲才停止。
外面靜下來，瞥一眼電子鐘，發現原來已經是晚上十點。
推開門，一眼看到走廊邊站着的人。
他背靠牆，嘴裏咬着一根煙，任由它燒。
聽到聲音，擡手就把煙掐了。
“再抽會兒呗，不用顧忌我。”施煙涵腦袋缺氧，有點暈，步子虛浮地撲到沙發上癱着休息。
想着Dex應該快到了才對，看微信才知道他很不巧地被人追尾了，現在還在處理相關事宜。
“這也太倒黴了。”
她整個人有氣無力的，說話時拖長音調，像個剛學會說話的小朋友。
顧嘉裕從走廊那邊過來，在她身邊的沙發坐下。抖開她剛才脫掉的外套，随意蓋在她腿上。
“Dex什麽時候到？”
今天本是他送人來，聽她跟Dex打了電話後，就跟着喝了兩杯。
不能把人送回去，也得把她送到Dex那兒。
結果她遲鈍半響，生無可戀：“他被追尾了，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可是我好困。”
剛才淩灼他們叫了個代駕，三個人先行離開，這會兒再叫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
“附近有酒店嗎？”她抛出這個問題後，自己摸出手機，困的眼睛都要眯上，掃到附近有個評分很高的。
“瑞茲盛登……好長的名字，還有點耳熟。”
她閉上眼睛，均勻地呼吸幾次，複又睜開眼，轉頭想讓顧嘉裕扶一下自己。
一扭頭，對上他幽深漆黑的眼眸。
他頭頂上方有一盞燈，背着光看他，只有臉的輪廓線裹着亮光，其餘都藏在黑暗中。
一秒、兩秒——
她一直沒挪開眼，長久地凝望他的雙眼。
就在氛圍要變味的時候，施煙涵白眼一翻，把眼皮子合上。
“……”
……
區助在幾分鐘後到達，見到房內都不太精神的兩人陷入思考。
顧總扶起來還能走，可施煙涵……完全像個沒了骨架的人。
他們倆小聲對話把施煙涵吵醒，隐約聽見有人低笑她酒品一般。
“誰酒品一般！”她憤憤然坐起，“我清醒着呢！我這是吐成這樣的……啊，痛。”說罷，又彎身捂着胃。
“我酒品差，他說我呢。”顧嘉裕低聲安撫，把衣服披在她肩上，“送你去酒店，能自己起來嗎？”
施煙涵：“當然可以。”
說完，她穩穩站起來。
只是往前邁步時，第一步就差點直接跪在地上。
自尊心小小碎掉一些，她急于解釋，被身後的人邊扶起來，邊搶先：“你是身體不舒服才腿軟的。”
跟醉了沒關系。
酒品确實很好。
施煙涵暈的只想找個舒服的地方躺着，勉強不跟他計較言外之意。
左右一邊一個，扶着區助和顧嘉裕上車。
到酒店後，他們暢通無阻，直接被人領上頂層的大套房。
“Riz Shanden Hotel.”施煙涵到了以後反而不困了，坐在小地毯上，趴桌上念紙巾上面印的logo。
念了好幾遍，才恍然意識到什麽：“這是你家酒店啊？”
“嗯。”
“……”不早說！！？？
顧嘉裕站在洗手盆邊燒了兩次開水，将杯子裏裏外外燙了幾次，兌着礦泉水給她遞去溫水。
到了酒店，他終于能松懈些。
常年不喝酒的人，忽然喝了那麽多，說沒有不舒服是假的。
耳邊傳來有人小口小口喝水的聲音，直到喝空了，他才重新睜眼，準備再去接一杯。
“顧嘉裕。”他被叫住，“你不舒服嗎？”
沉默兩秒，他說：“頭很暈，很久不喝了。”
“你？”她驚訝地笑了聲，不敢相信：“你以前不是經常喝酒解壓調情的？”
那兩個字一出來，顧嘉裕眼神變了。
他擡手把衣服拉鏈拉開，眼神湧上無法掩蓋的欲。
施煙涵看出來了，立刻站起來，右手抓起一瓶礦泉水：“你喝醉了。”
時間被猛的按下暫停。
許久，他擡手按住額角，嗓音微啞：“抱歉。”
她覺得，現在她要做的應該是趕緊下樓再開一間标間，而不是和這個時醉時清醒的人待在一塊。
“我下去買點喝的。”她随口扯一句，擡步朝外走。
身後的人忽然站起來，腳步緊随她，走得很快。
施煙涵再次警覺，轉身生怕他不冷靜做出什麽事。
但他只是和自己匆匆錯身，走進洗手間。
跟她剛才一樣，開了洗手盆的水龍頭，對着馬桶狂吐不止。
一門之隔，施煙涵覺得又不理解又有點心疼。
不理解在于，這個人以前明明特別能喝酒。什麽聚餐、應酬，他都是千杯不倒。
唯一醉了的那次，也是被施煙涵故意哄着喝了度數很高的酒。
她對此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所以施煙涵對他的好酒量一直印象深刻。
可他今晚明明沒有喝很多，每杯酒都耍賴只有三分之一的量，怎麽這都能吐成這樣。
“喂，你沒事吧？”
他已經走到旁邊刷牙漱口。
出來時，施煙涵看他臉都白了一個度。
本來就白，這會兒真不像個活人。
“估計睡一覺就行了。”
施煙涵站在旁邊抱臂沉默，視線追着他坐上沙發，之後啧一聲：“你知道嗎，你這種僥幸心理的人會死的快。”
“……？”
顧嘉裕：“這個點醫生休息了。”
“我等會兒正好要找我朋友，順道幫你問問好了。”說着，她暫時放下對顧嘉裕的戒備，重新走回到沙發邊坐下。
她打開手機，在為數不多的微信置頂裏找到了這位朋友。
對方時間是下午，工作時間，接電話很及時。
“Sighn？好久不見！”
“我也想死你了嗚嗚嗚！”她把手機架好，看着屏幕裏金發碧眼的小帥哥，心情非常愉悅。
“你那邊應該是睡覺時間，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邱澤中仔細看了眼屏幕畫面，“你身邊有朋友在嗎？”
施煙涵先說他果然眼尖，之後把鏡頭位置調了調，拍到了顧嘉裕半張臉。
“這是顧嘉裕，今天和他喝了酒，直接給我們倆的胃幹壞了。”她介紹完人開始陳述病情時，瞬間變的委屈巴巴道。
“……”
邱澤中：“又喝酒去了？在英國還能把你抓回來，回國只能任由你潇灑。”
施煙涵哼哼兩聲，有些小得意在的。
他是中醫世家，在外國進修臨床醫學，主攻消化道腫瘤方向。施煙涵腸胃的小毛病，以前都是找他看。
“再給你開幾副中藥，別再喝那麽多，不然等你回來我一定告訴許老師。”
“你敢！！”
邱澤中散漫道：“你看我敢不敢。”
“……”
施煙涵：氣鼠了！
“那他的藥怎麽辦，你不是說中醫要辨證論治嗎？你沒給他看過怎麽辨？”
“保養的藥方，适當喝些沒問題。”說着，他們兩位通過屏幕對視。
施煙涵離手機近，能看到他們兩個的神色都有點怪。
就好像有一股電流在對穿她的手機，耳邊仿佛聽到滋啦滋啦的聲響。
她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想起他們根本沒打招呼。加上邱澤中家裏條件也相當優越……
“你們倆……不會認識吧？”
邱澤中：“久仰。”
顧嘉裕：“聽過。”
“……”
她撇了下嘴，讓邱澤中把藥方發到她手機上，便提前挂斷電話。
前腳挂斷電話，後腳就低聲數落：“你幹嘛跟他有仇的樣子，別人好心給你開點藥……”
顧嘉裕臉色變了又變，低垂着眼：“嗯，下次不會了。”
“怎麽還垮臉。”她蹙眉，有心無力，“算了，哪裏知道你們有什麽過節，我不多嘴。”
說完，她點開邱澤中發過來的手寫方劑認真欣賞。
一筆一畫，相當漂亮的行楷。
她在這快速打字誇他，一連串可愛的表情包彈過去。顧嘉裕坐旁邊掃到一眼，拇指磨戒指的速度快了些。
“手動抛光啊？”施煙涵瞥了眼，揶揄一句。
他動作停住，微偏頭，語氣淡淡：“羨慕呢。”
“啥？”
“朋友真多。”
“……”
“質量還高。”
“…………”
施煙涵：他酸了
作者有話說：
獅：哈哈，急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