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日
◎知道瘋狗吧？◎
Dex直接開車到華京消費力最高的酒吧。
不為別的, 這個地方隐私性最好。
看施煙涵現在的狀況，不喝個幾天估計難。
除此之外，他還在手機通訊錄裏找到她那兩個好朋友的電話, 大致說了一下前因後果。
郁冬野實在走不開, 最後書冉一個人趕了過來。
推開門, 施煙涵靠在沙發上，帽子遮住整張臉，看着像在補覺。
書冉和邊上的Dex對視一眼，他無奈地搖頭。
沒辦法，感情方面他一竅不通, 根本沒辦法解決她的問題。
“你先回去休息吧，等會兒郁冬野也會來, 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Dex晚上還約了一個會館的館長視頻會議, 再看一眼沙發上的人：“好, 不要讓她喝太多了。”
書冉比了一個“ok”的手勢，之後走到沙發邊，嘆了口氣, 盯着那只微微顫動的帽子：“不用擋着了，現在就我。”
過了半分鐘, 她點了下頭，順勢把帽子抖下來。
“沒哭啊？”書冉看了一會兒撇撇嘴，“我還以為你又悄悄躲着掉眼淚呢。”
“誰哭, 要哭也是他哭。”
她淡淡道，伸手夠了杯酒，一飲而盡。
Advertisement
“我還以為他會再忍一段時間, 沒想到一個何述冒出來就等不急了。”
“什麽？”
顧嘉裕自己都承認喜歡, 書冉也不用繼續瞞着, 語氣稀松平常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一直都喜歡你吧。”
“就算一開始不明顯，他這麽多年不找新對象，真不喜歡你，估計也忘不掉。”
施煙涵對此并不贊同：“那是沒遇到合适的，以前你還說我戀愛腦，這會兒人家尋覓無果，搖身一變就被你塑造出一個深情人設。”
“背地裏不知道幹過什麽。”
書冉脖子往後縮了縮，似在思索這件事發生在顧嘉裕身上的概率。
“既然這樣......你沒事來喝什麽酒？聽你這麽說，你好像對他沒設麽意思吧。”書冉抽了幾張紙巾擦幹淨背後的汗。
“剛才Dex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你又跟以前一樣要死要活，跟領導大吵一架硬是沖出來找你了。”
“我跟你說，真的華京現在車子太多了，叫的士半天不來，我剛才一路搭摩的來的，你還別說，摩托車真的很速度，就适合這種趕時間的情況。”
施煙涵緩緩轉頭，盯着剛剛抱怨完的人半天不吱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生氣了，書冉想解釋說，她不是那個意思，來也是她自願的，沒有怪她的意思。
但下一秒，施煙涵聲音卻哽了：“剛才不想哭，現在想了。”
書冉愣住，反應過來後趕緊坐她身邊去，擡手輕拍她後背。
“不是我說，你不因為顧嘉裕哭，怎麽還因為我哭了。”
“我不就是每次都在你有感情問題時都及時出現，做那個罵醒你的壞人嗎。”
話是這麽說，書冉語氣可有些得意。
施煙涵吸了吸鼻子，開玩笑說：“你知道的太多了！”
書冉哈哈大笑，拿紙巾擦幹淨她的淚痕。
見她在手機上點了幾杯酒，心情好些了，她才循序漸進。
書冉：“所以現在什麽情況？你不喜歡他，又為什麽要難過呢？”
施煙涵調整呼吸，順了口氣。
“就是很奇怪，我在英國那麽多年，認識了很多新人。其中不乏比他優秀十倍百倍的人，但我......沒有感覺。”
“今天顧嘉裕跟我說的時候，我其實已經有預感了。”
開玩笑說他是不是閑着沒事幹，是不是只是來體驗生活。
但他沒有順着臺階下。
“看到他哭的時候，我腦子裏出現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麽有臉哭的。”
她有些愧疚地笑了下，看向書冉：“沒想到我會罵他吧？放以前你肯定得誇我。”
書冉看着她，滿眼心疼，沒有接話。
沉默一陣，施煙涵聲線抖着，繼續說：“可是為什麽我現在再想起那個畫面，會那麽想哭啊。”
明明我才是被傷害的人，明明倍受謾罵的人是我。
我竟然還是會因為他的破碎落淚。
“可是我真的不喜歡他了，我為什麽還是會難過？”
“前段時間我們一起談合作，一起去校慶去拍賣會，我真的覺得挺開心的。”
“我真的......”
施煙涵将臉埋在手臂間，雙眼像發了洪水一般，淚水根本止不住。
書冉最懂她，一路看着她和顧嘉裕相愛，再到分開。期間陪她通過多少次宵，喝過多少酒，她都數不清了。
從她回國開始，她能自如地喊他名字，在他們面前不忌諱，在他本人面前也很自然。
現在，她哭到自己面前，混亂又痛苦。
書冉能察覺到施煙涵自己都發現不了的破綻。
書冉想了很久，在服務生送完就酒出門後，低聲說：“你或許真的不喜歡他了，不再想維持這段親密關系。”
“但你不能接受世界裏完全沒有他。”
顧嘉裕不能完全消失在她世界裏，無論愛恨，總得有個東西存在在她精神世界裏。
因愛而生的喜悅，因恨存在的痛苦，才能讓她有活着的真實感。
“所以你現在難過。顧嘉裕打破了這一段原本和諧平衡的關系，你焦慮，着急，又不想為了平衡而接受他。”
施煙涵點了一杯度數非常高的酒，三兩下就把兩杯喝完，準備再下單。
書冉一把将人按住，“Sighn小朋友，請你不要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而焦慮。”
“你又不知道顧嘉裕到底會不會知難而退。而且就算他還是堅持，過段時間興許就放棄了。你還要回英國，很快你的生活會像以前一樣精彩又平靜。”
“喝這麽多......”書冉看了眼桌上喝空的酒杯，想起大學時那次驚險的經歷，“上一次差點命都沒了，你還敢作！”
施煙涵瞬間洩了氣。
她說的上一次，是大學時某次失戀拉她喝酒，一不留神喝多了，晚飯又沒吃，後面直接120拉去的醫院。
那是她第一次酒精中毒，噩夢般的體驗，那時她發誓再也不喝這麽多酒。現在視線一垂，都不好意思回想那些誓詞。
“怎麽說我也是被他吓到了。”施煙涵給自己找借口。
酒喝得多，但現在心情也好了不少。
書冉剛才說的一句特別有道理，現在一切未定，瞎焦慮有什麽用。
走一步算一步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書冉：“也就你會被吓到，當局者迷啊。”
後半場，施煙涵沒再點新的酒。
靠在沙發上，跟書冉一起看了一部科幻片。結束後，她酒勁上來，犯困又腿軟。
“回家吧......”
書冉低頭在軟件上叫車，十分鐘後，扶着她一起下樓。
推開門，她們像和外界重新建立聯系。
嘈雜、喧鬧。
隔壁房有人沉浸歌唱，有人在舞池跳性感的動作。
經過誰，都能收到充滿暗示意味的眼神。
這裏全都是有錢公子來打發時間和欲望的地方。
施煙涵雖然醉了，還是留了個心眼，低聲跟書冉說走快點。
但晚了。她剛說完這句，旁邊靠着牆的一個男的帶着兩個兄弟直接攔住她們。
那人語氣帶笑，掃了一眼就知道她是誰。
“想不到施小姐也會來這種場合。有煩心事？”他伸手想碰撩她頭發，被書冉一下拍開。
“別碰！”
“這是......”他挪眼，倒是沒生氣。上下打量一番，沒認出來。
“難道是近來新貴？還是哪家沒帶出來見過人的千金。”他其實知道這人什麽都不是，故意跟兄弟開玩笑羞辱人的。
施煙涵頭疼得緊，擡頭無甚耐心地看他：“讓開。”
“好吧。”男人頗為理解地聳聳肩：“早知道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說罷，他側身，身後的幾個朋友也讓開路。
施煙涵掃了眼，拉着書冉離開。
沒走兩步，她順利通過，卻聽到後面傳出一聲驚叫。
轉頭，書冉被剛才那人摟着腰，用力貼到自己懷裏。
書冉拼命掙脫，可那男人根本沒有松手的意思。夜場嘈雜又昏暗，他的手甚至有些不安分地想向上向下摸。
施煙涵擡手用力拍了拍自己臉，環顧四周，除了酒還是酒。
手一掄，她大步上前。
步子也不亂了，腦子裏唯一念頭是把那混蛋打死。
她用力擡臂，男人意識到，慌忙要躲閃時，施煙涵的手也被另一人緊緊抓住。
被制服住，她不僅救不了書冉，還會把自己也賠進去。
出于自保，她用力用手肘撞身後人的□□。
果然，後面的是個男人。
那人慘叫一聲，“別打！是我！！”
聲音有點耳熟，回頭果然是一張熟悉的臉。
犯事的男人已經褪去那副嚣張樣，書冉也回到她這邊。
顧桐摸出手機打電話，盡頭的包間走出兩個人。
跟剛才施煙涵的情況頗為相似。
一個搖晃虛浮，另一個努力攙着。
兩道黑影緩緩出來，一路上混亂的人群自覺給他們讓路。
還想感慨這是什麽大人物。
看到那張臉，瞬間明了。
“小顧總，顧總，都是誤會！誤會！！”
顧桐有着顯赫的家室，理應很有底氣。奈何他性子太跳脫，大場面通常都控不住場。
所以顧嘉裕出來以後，他便只顧着找服務生拿藥，幫書冉清理剛才掙紮時留下的傷痕。
顧嘉裕先找服務生要了杯冰水，安安靜靜地喝完，周圍所有閑雜人等已經被請走。
舞臺的燈球還在轉，音樂持續隆隆。
但那個鬧事的男人此刻耳朵已經什麽也聽不見，純憑一口氣強撐在這。
“動了誰？”
顧嘉裕只緩聲說了三個字，語調低沉地讓施煙涵都為之一驚。
她從來沒見過顧嘉裕這副樣子，令人生畏的程度像見到閻王爺。
男人一下腿軟，坐在後面的高腳凳上。
知道點情況的都知道顧嘉裕有個說都說不得的前任，而那個人現在就在眼前。
“我只逗了逗她的朋友，絕對沒動她！！”男人聲音顫抖，說話時渾身都在用力，“就算沒有顧總您的身份，我也不會輕易對她做什麽！您千萬不要誤會！！！”
“誤會？”他低笑，偏頭看顧桐正幫着處理傷口的人，之後默默收回視線，睨着那人，“你知道施煙涵，不知道書冉嗎？”
“她是我大學時關系最好的異性朋友，誰給你的膽子，敢動她？”
那人顯然不了解這一層，幹坐在那眼珠子四處轉。想了半天，賭一把，站起來往顧嘉裕那邊走了一步。
“顧總，這事都賴我，要不您開個價，或者，你找人打我一頓，這事兒就算翻篇了可以嗎？”
他想保全自己家裏的産業，也想悄無聲息握住一個把柄。
顧嘉裕見的場面多了，往後退了半步，雙手微微舉起來：“犯法的事我不做，我已經報警了。”
“以及，你讓我開價？”他笑，“我要真開，你以為你給得起嗎？”
施煙涵離他們最近，全程所有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淩灼扶顧嘉裕出來以後，就一直時不時給她補充一些人物資料。
今天鬧事的這位，是一家全國連鎖餐廳的公子哥。
家裏獨苗，性格放肆又自大，平常就喜歡欺負弱小。
“不過這人今天敢碰你身上，怕是完了。”
施煙涵瞥他一眼，“我不像你們，報警處理完就不會咬着。”
淩灼拖長音調“啊”了一聲：“确實不一樣，我們就會咬着。尤其是顧總，任何事情跟你挂鈎都會不一樣，你見識過就知道刮目相看。”
施煙涵被提醒，下意識擡頭看牆上的挂鐘。
57
還有三分鐘。
思緒跳脫了會兒，她複又接着剛才的話，心不在焉問：“怎麽不一樣？”
淩灼吊兒郎當地彈了下舌頭，稍微歪頭湊近她一些。
“知道瘋狗吧？滿大街追着人跑，走哪到哪，四處碰壁，記仇記到祖宗十八代以後那樣。”
“............”
真有夠刮目相看的。
顧嘉裕：？
作者有話說：
顧：？你就這樣宣傳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