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落日

◎送我束花◎

落地後, 顧嘉裕和施煙涵先去節目錄制地，區泳豪留下來，與剛才那個人交涉。

經過她時, 施煙涵聽那人語氣很強硬, 無論如何都不承認自己做的事。

一直以自己稍後有事情忙為由, 想找機會跑。

逃跑着急的很，那雙盯着顧嘉裕的眼，倒是一直死死黏着。

施煙涵覺得女人的聲音有點熟悉，只是精神頭不好，看得也不仔細, 認不出來。

想到耽誤的時間和耗費的精力，她瞥了眼顧嘉裕。

“還是這麽麻煩。”

低低怨了一句, 走快兩步把顧嘉裕留在後面。

“......”冤枉。

...

顧桐是節目負責人, 所以到達南港的時間比他哥早兩天。他們一落地, 便給他安排了專門的司機接送。

一路開往海邊，施煙涵的眼睛一直捕捉窗外的景色。

車上除了他們仨和司機，前排還坐了一個顧桐的助理。

她時不時提兩句稍後的注意事項, 全程施煙涵注意力四處分散，是顧嘉裕一直在聽, 并且禮貌應答。

講解的助理莫名覺得心慌，尤其對正後方全程沒有出聲的施煙涵不了解。

Advertisement

這兩位都是比較有個性的，萬一什麽地方沒控制好, 恐怕容易生出話題。顧嘉裕見慣大場面，對這些事有分寸。剛才好歹回了自己幾句，但施煙涵是一聲沒吭。

機場到錄制地不遠, 都在遠離市區的地方。等周圍逐漸空曠, 施煙涵遠遠便看到那邊勤懇工作的攝像收音老師已經在做準備。

化妝室外時時有人走動, 聽到動靜，他們全部齊齊看過來。

還在車上，施煙涵弱弱問了句：“我們是最後到的嗎？”

助理回頭：“對，他們已經吃過飯，等人齊就可以開始。”

施煙涵：......

下次一定設日程鬧鐘提醒，讓所有人等實在太不好意思。

她看了眼顧嘉裕，話還沒說出口，他便已經出聲：“今早是航班延誤了，沒辦法。”

助理聽到，意識到她說這話的意思，忙道：“他們也沒來多久，我們本來錄制就定在下午的。”

施煙涵沒說話，只點點頭。

車緩緩停下，門打開時，不少人眼神看過來。

這檔節目跟當初預期的一樣，請來的嘉賓是各行各業的人。

相比之下，施煙涵和顧嘉裕算在公衆視野中曝光比較大的。

所以大家看到他們時，恍然有種見到“紅人”的錯覺。

“來啦？”顧桐欠欠一句，掉轉了此刻的氛圍，瞥了眼顧嘉裕陰陽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先環游世界去了。”

“......”

顧桐上下掃了眼某位一大早就起來折騰自己的某人，再很有禮貌地向Sighn打了個招呼。

“人來的差不多，我們可以準備錄制了！”

說完，他們各自按分組坐好。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安排，施煙涵他們竟然坐到了c位。

想說別這麽紮眼，怕有人說顧嘉裕走後門搶曝光。可按照請嘉賓的順序，施煙涵确實處于中間的一個，遂沒再糾結。

第一個環節是慣例互相介紹。

除了自己的搭檔，大家對其餘人知之甚少。

鏡頭對準紋身哥時，他語氣懶散地介紹完自己的工作，以及性格、處事風格。

說完這些，他忽而頓了下，偏頭看向坐在最中間的桌子。

“我和小顧也認識，時間有限，想要知道我和他的故事，記得鎖定這個頻道。”

【哈哈哈哈沒想到紋身哥這麽幽默！！】

【哇，顧嘉裕會和紋身的人認識，難道他也紋身？？】

【不吧......他雖然看上去是玩得花那種，但應該家庭教育方面比較傳統，不敢去紋身（？）】

【有的人就是有反差呢......我賭他有紋身，還是那種大花臂。節目組能把他袖子撸起來嗎（邪魅一笑）】

突然被cue到的顧嘉裕并沒有做準備。

被鏡頭對準時，他眉眼輕松，熒幕上少見的疏懶姿态。

可是。

這麽疏懶的樣子是在做什麽呢。

鏡頭下移，定在他那雙極好看的手上。

骨節分明的手，正在剝橘子。剝皮時力求完整，絕不撕扯下小碎片。

等一大片橘皮剝下來後，又仔細地把上面的橘絡去掉。确認基本沒有突出表面的橘絡後，他輕放到盤子上。

之後，動作極其自然地推到旁邊那人桌前。

更不可思議的是，施煙涵在聽別人自我介紹，伸手拿時沒低頭看，碰到顧嘉裕手後，也沒有很大的反應，只是很平靜地挪開。

【what the......】

【這倆在幹嘛！？（退出去）（仔細看綜藝名）（不是戀綜）（回來再看一眼）（突發高血糖120直接拉走）】

【沒複合我倒立洗頭】

【我倒立吃飯】

施煙涵渾然不覺，就連周圍有工作人員在小聲議論都沒注意。

流程走到顧嘉裕這邊。

他語氣平淡，言簡意赅地介紹完自己，很快把環節推進到施煙涵。

“......”

“大家好，我是施煙涵，也是畫家Sighn。之前的節目上大家應該對我有一定了解，我也通過節目認識到很多新朋友。希望這次收官旅行我們能相處愉快，留下難忘的回憶。”

顧桐一臉迷弟樣，片刻緩神後，他問：“這次旅行有特別想做的事嗎？”

施煙涵思索幾秒：“南港的海很漂亮，日出一定會看的。”

顧桐：“這邊也有很多美食小鎮，到時讓顧嘉裕帶你四處轉轉，這片他熟。”

他不經意說這麽一句，瞬間激起萬重浪。

這語氣，頗有一種大家都非常熟絡的感覺。

雖然經常八卦的知道顧桐是顧嘉裕的弟弟，大學也都是華京大學，但語氣這麽自然.....

變向證實！？

施煙涵在這方面神經很鈍，她還在低頭吃剛才拿手裏的橘子，顧嘉裕已經眸光冷淡地看向顧桐。

礙于周圍都是機器，他才沒有出聲。

從小生活條件優越，他的性子不受約束，總是很皮。

顧嘉裕很少管他這方面，但和施煙涵有關的內容，他向來特別敏.感。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公衆場合主動暗示什麽。

如果這是真實存在的還好說，可眼下情況是，施煙涵并無此意。

甚至，她在感情問題上非常抗拒他。

萬一之後節目播出出現輿論導向，那他好不容易和施煙涵建立的脆弱友誼關系又會出現崩塌危機。

顧桐還在跟進流程，施煙涵吃完橘子，覺得手有點髒，動作幅度很小地想四處找尋，但桌上并沒有能用的工具。

畢竟桌上的橘子本身也只是擺設，節目組也沒想到她真會吃。

施煙涵見顧桐回到正中間的位置，想着等下一個流程布置下來後，她再找洗手間處理。

忽然，手肘被人輕輕碰了下。

施煙涵偏頭，看到他遞來一張不知從哪弄來的濕紙巾。

她微愣，伸手接過：“謝謝。”

......

下一個環節是選擇這七天的住處。

節目組承包了一個度假山莊的七幢小別墅，都非常漂亮，只是風格各異，想要入住必須通過比賽來定選擇順序。

施煙涵一張張掃過照片，看完最後一張後，又緩緩将目光倒回，停在那間通體木質結構，有一個很漂亮小花園的03號。

“正對海邊開了一扇窗，樓下的花也很漂亮，坐在二樓看日出還能聞到花香。”

施煙涵一句點評，顧嘉裕心下已然明了。

“你呢？偏向哪一個。”

她自己說完，覺得不能過度“專.制”，于是禮貌地詢問他的意見。

不出所料，他說了一句她以前就經常聽的話。

“聽你的。”

熱戀時，施煙涵像其他憧憬愛情的小姑娘一樣，覺得這句話是世界上最蘇最甜的情話。

然而愛意冷卻後，她恍然發覺這只是一個借口。

——一個裹着甜蜜糖衣的敷衍借口。

毫無興致地跟随對方的喜好，最終不會展現出明顯的“喜歡”或者“不喜歡”。

只會再補一句：“你喜歡就好”。

施煙涵讨厭這句話。

因為他再次重現的話術，她的面色立刻有些變化。

輕蹙了下眉後，語氣有些不耐煩：“別整天聽我的，你自己也選。”

頓了頓，她擡眼看他，聲音壓低只他們二人能聞及：“現在還這樣真的沒必要。”

顧嘉裕反應須臾，垂眼低聲說：“我也喜歡3號，這就是我的選擇。”

“那你下次不要再說剛才那樣的話，我很不喜歡。”

兩人剛開錄就吵嘴，周圍兩桌看似在讨論，實則都在悄悄豎着耳朵偷聽。

顧嘉裕什麽身份？

抛開他不說，當年顧氏還握在他爸手裏時，誰提起不說聞風喪膽。

他們一家都是讓人恐懼的存在，也就只有施煙涵敢這樣直接指點。

然而他們預料中的翻臉沒有出現，顧嘉裕沉默許久後，拿出手機敲敲打打。

神色也不對，但沒有出聲。

等他放下手機，施煙涵口袋震了兩下。

她懶得看，肯定是他發了什麽東西。

顧桐：“大家選出自己的理想別墅後，就要開始今天的第一個小游戲咯。”

說着，工作人員推出一個小推車，上面放了一籮筐小辣椒、滿滿一碟檸檬片和黑綠黑綠的苦瓜汁。

“游戲規則很簡單，每組派一位代表出來參賽，可以選擇吃辣或者吃酸，最短時間吃完10顆小辣椒，或者5片檸檬的勝出。”

決出勝負後，兩人休息一會兒，用最快的速度吹完一瓶苦瓜汁即可，先喝完的勝。

聽完規則，大家紛紛做出選擇。

身材苗條的女孩說自己每天早上都吃半個檸檬，北方愛辣男士表示從小無辣不歡。

只有施煙涵和顧嘉裕，他們盯着那車上的東西陷入沉默。

許久，施煙涵率先開口：“我不太能吃辣......你知道的，火鍋都吃白水清湯。”

顧嘉裕口味也淡，偶爾吃一兩次倒沒什麽，但連吃生辣椒......

“我可以試檸檬。”

“可以嗎？”施煙涵眼中已然沒了剛才的陰霾，多了幾分星點閃爍般的期待。

“那邊的小姐妹好像真的很能吃檸檬。”

“我也能。”他淡淡撇下一句，站起身走過去。

施煙涵：......

吃個檸檬也要争第一。

怎麽不酸死你！

不過，好賴是為了他們的別墅。施煙涵暫且放下對他的吐槽，認真觀戰。

剛開場，那位自稱經常吃檸檬的女孩确實吃的很快，全程表情自然，甚至享受。

反觀顧嘉裕，咬下第一口就微微皺眉。

估計是被酸壞了。

施煙涵看他的反應，大概知道今天和第一無緣，但第二第三還是有可能的。

然而兩分鐘後，局勢随着那女孩子被嗆到發生扭轉。

像龜兔賽跑一樣的道理，顧嘉裕這個慢條斯理的烏龜竟然反超了。

【有劇本！！（尖叫怒吼）】

【顧嘉裕好能吃酸，在家一定沒少吃吧】

【顧：哪有某位釀的醋酸？灑灑水，小菜一碟！】

過了檸檬關，還有苦瓜汁在等待。

施煙涵眼尖地發現顧嘉裕按了按自己的胃區，面色有些變化。

她站起來走過去，先是拍拍他肩膀以表示鼓勵，之後躲開鏡頭，問：“胃不舒服？”

他如實點頭。

“有胃病怎麽不早說！”她看看旁邊的幾乎空掉的檸檬碟有些生氣。

但她的氣來的沒有道理，顧嘉裕是為了別墅，如果剛才不是他挺身而出，施煙涵一個不能吃辣的也會出去嚼辣椒。

“晚點我就找邱澤中給你開藥，這個苦瓜汁也不要喝了，你快去喝點水。”

顧嘉裕沒動，片刻後緩聲問：“不喝的話，你想住的別墅就要被人選走了。”

許是他現在被舊病牽制，說話時帶着點脆弱破碎感。施煙涵竟然心裏有些酸澀，湧起極少的委屈和難過。

“沒關系啊。”她坦然解釋，“想去看海，我們可以走出去看。”

“透過窗子的光被打薄，我更喜歡整個人被太陽光暴曬。”

施煙涵：“至于花......”

她想了又想，開始時一直糾結于怎麽去別人那兒做客，順便聞花。

直到目光與他相接，腦子裏有條路線瞬間連通，彈出一個更合适的完美方案。

“至于花……”

“你送我一束不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可憐版（苦肉計）小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