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落日

◎提褲子跑了。◎

施煙涵不會忘記第二天早晨徹底恢複清醒後的場景。

脖子下枕着他手臂, 耳邊是他均勻的呼吸,溫熱的氣息時不時掠過她耳朵。

他手在自己腰上随意搭着,胸腔的心髒一下一下有力地跳, 形容誇張些, 便是在自己肩胛骨上擊鼓。

昨晚下了一夜雨, 今早天氣放晴,這很難得。

施煙涵邊想,邊小心翼翼地挪開他的手。

過程比她想象中容易,顧嘉裕似乎也累壞了,沒有要醒的意思。

伸手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 光着腳走到浴室。以前總聽書冉形容自己看的小說,說歡愛過後空氣都充滿旖旎氣味。那時候她不懂, 現在算是明白了。

拿起浴巾搭在門邊架子上, 無意瞥到垃圾桶中用過的袋子。

足足有四個。

“……”

昨晚是有多饑.渴啊……

施煙涵甚至不敢回想, 痛苦地用哭腔小聲說了句“救命啊”,緊接着就聽到一把磁沉的嗓音接話。

“怎麽救?”

“…………”

施煙涵盯着鏡子裏的人,目光複雜。他沒穿上衣, 此時看那個紋身比昨晚任何時候都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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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她吐字清晰,邊罵邊認認真真觀察他的紋身。

顧嘉裕原本只探進來半邊身子, 見她想看,索性走進浴室将門關上。

她看她的,顧嘉裕拿毛巾浸濕涼水後, 自顧自給她冰敷脖子。

突然一陣刺痛,施煙涵蹙了下眉。昨晚太驚慌,根本沒心情體會痛不痛的事。現在稍微平複下來, 那片密密麻麻的刺痛便鑽進她神經, 占據她每分每秒的感覺。

“你輕點!”施煙涵皺眉往後縮, 有些不滿。一早起來發現什麽都亂糟糟的,脾氣自然不好。

更何況她說出這句話後,腦海裏立刻浮現出昨晚的自己,也無數次跟他這樣強調。

強調又強調,還是差點沒把她疼死。

顧嘉裕幾乎只是擦過她皮膚,立刻聽到跟前人“啧”一聲,之後便把手拿起來,自覺呈投降狀微微舉着,往後退開些。

施煙涵:“你是不是故意的!公報私仇。”

顧嘉裕:“我哪裏敢。”

施煙涵:“……”

她一把将他手裏的毛巾拿走,自己對着鏡子擦,結果一下手,差點沒疼得跳起來。

“你看,還是得我來。”說完他半哄半命令地讓她到外面床上坐着,給她冷敷一會兒。

施煙涵從坐着,敷着敷着又躺下。看他時不時看手機,問:“昨晚的事的進展到哪了?”

“逮捕之後審訊,承認了他對你的企圖。但是不是全部還有待調查,接下來會起訴。”

“他這樣算殺人未遂,會判很久吧?”

顧嘉裕點頭:“罪有應得。”

他們今天都無事可做,吃早餐時,許芝雅趕在上課前給她打了個電話,上來有一句就是:“你之後還回家不?”

“……”怎麽立刻就有了個不着家的人設。

許芝雅攪着手裏的咖啡,語氣悠然:“多休息兩天,找個天氣好的日子帶小顧回家吃飯。”

施煙涵下意識反駁:“我和他還沒有……”

眼神瞟到一旁盯着屏幕皺眉開會的人,他擡眼看來,滞後地倒回她說的上一句,微愣。

“哎呀你趕緊上課去,哪有你這麽閑的老師,挂了。”說完她迅速結束通話,卻又心虛地不敢看他。

顧嘉裕見她一副随時想跑路的樣子,不禁失聲笑:“你可不能那樣對我。”

施煙涵臉有點紅,反問:“哪樣?”

“提褲子跑了,我怎麽辦。你得對我負責。”

“……誰讓你沒有定力。”她越說越心虛,頭快埋到桌底下。

“我沒定力?”他笑着,嗓音莫名有點蠱,點到為止,目光帶笑地看着她。

施煙涵依舊想跑,強行解釋:“都是成年人了。”

顧嘉裕看了眼屏幕,把電腦合上,忽然站起來走到她這邊。

施煙涵吓了一跳,立刻想往後躲,卻被他伸手輕輕扶着腰往前推。蹲下來,和她平視。

“我沒見過這麽容易臉紅的成年人。”

“…………”

徹底說不過他,也繞不出去。而且事實上她也沒有這麽希望能繞明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已經重新開始糾纏不清。

施煙涵挺喜歡這種感覺。

“再試一次,再信我一次。”他語氣平靜卻篤定,像海底滾滾爆發的火山,看不到烈焰,卻連連有滾燙的氣泡升騰。

起碼他現在能非常堅定地告訴她,他比以前更加值得信任。

施煙涵看着他,心有不甘:“總覺得還是有什麽過不去。”

正好看到他家打印機有文件傳真過來,施煙涵指了指那邊的一摞白紙:“你給我寫份檢讨吧。”

她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個什麽樣的結果,就先忽悠着:“字數不少于三千字。”

“要手寫。”

“要有誠意。”

顧嘉裕一條條聽着,“好。”

“還有!”施煙涵不滿他的打斷,輕輕踢了他一腳,“不能占用今天陪我的時間,兩天內交給我。”

顧嘉裕認真應下,沒動。

施煙涵忘性大,下意識問:“怎麽不去?”

他擡手摸了下她腦袋:“不占用陪你的時間。”他重複題目要求。

施煙涵:……哦。

顧嘉裕以前的生活很單調,叫他看電影說不太感興趣,逛街說網購更實惠。久而久之,施煙涵去幹什麽都不敢問他,因為每一次提出就像在等待審判,盡管結果通常是拒絕。

現在,顧嘉裕幾乎對她言聽計從,就算不感興趣不喜歡,也不會直白拒絕。

“早上看電影好像有點浪費天氣。”她站在窗邊思索今天的行程,往遠處看,那邊正好有個中學在上戶外體育課,她忽然有點想運動了。

見顧嘉裕在等她的決斷來挑衣服,她走上前假裝不經意地摸了下他的腹部,上面規則凹凸隆起着堅實的肌肉。

“打籃球去不去?”

顧嘉裕有些驚訝,“你會打球?”

“不會啊。”她理直氣壯,“但投個球拍兩下總可以吧?”

“再不濟,我在旁邊看着,你去和那些路人打。”

顧嘉裕笑了笑,“行。”

……

出門前,她已經做足防曬準備。脖子上的傷太紮眼,她特意在外面穿了一件領子很高的防曬衣。

“今天很熱,會不會受不了?”顧嘉裕手裏轉着籃球,眉眼間恣意輕松。

她很久沒見他這個樣子,荷爾蒙爆表的清純大學生。不得不說,很令人心動。

“我沒這麽嬌氣,以前寫生被曬脫一層皮都不帶吱一聲。”

他微愣,竟然不知道還有這件事,心情不由得低落。

“愧疚吧,再愧疚久一點。”有人幸災樂禍,樂在其中,“你越這樣我越高興。”

“……”

現在還不是太陽最大的時候,然而被烘烤幾個小時,地面已經燙得仿佛能煎熟雞蛋。

隔壁場上,有一群大學生模樣的人在打比賽,裁判吹哨,啦啦隊尖叫,氛圍十足。

顧嘉裕把球放下,伸手将她腦袋輕輕扭回來,迫使她的視線只能停在自己身上。

“準備運動,等會兒別扭傷了。”

“哦。”她悶悶一句。

活動開,施煙涵興致勃勃地抱起籃球,第一下砸球,就準确無誤地砸到自己腳背上。

“……”

施煙涵知道這人可能想笑,沉着臉看他。

顧嘉裕果然還是沒忍住,偏頭笑了會兒,之後才走上前幫她把球撿回來,一臉正義地說:“這球真該死。”

“……”

施煙涵:該死的是誰。

顧嘉裕拿着球随意拍了兩下,站在原地屈了屈腕,手臂肌肉一繃一松,球就穩穩投進框中。

球落到她手上,她站在框下連着投了三次,才在最後勉強滾進。

“……”

原本興致很高的人突然洩了氣,把球扔給他不想玩兒了。

“還是看你打吧,累了。”她知道如果只說前半句,顧嘉裕還是會哄着她再試幾次。但只要她說累了、不舒服了,他絕對不會繼續。

他看了眼,隔壁場似乎也中止了比賽。有一位球員受傷後被扶到一邊休息,兩邊視線交換,顧嘉裕就這麽順利地加入進去。

他們應該常年打球,身體被太陽曬得黝黑。施煙涵注意到他們當中不乏有人對他露出鄙夷的眼神。

她有點生氣,但卻也只能忍着,這是她讀書時就知道的道理。還沒打到家門,先別應激。

哨聲吹響,隊友拍拍顧嘉裕肩膀,有意多傳球給他。而他像二十出頭時那樣,永遠能承受很大的壓力,在所有人懷疑、期待下順利進球。

隊友小跑過來跟他擊掌。

那人的家境應當并不富裕,施煙涵看到他的球鞋已經磨得幾乎能看到襪子,但他依舊沒有換。

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今天中途加入的人背後擁有多少財富,在球場上,大家都只是熱愛籃球的熱血少年。

這個想法從腦海裏冒出來時,顧嘉裕又過人在籃下得分。一旁的啦啦隊為他喝彩,他從來不缺掌聲和尖叫。

收到他望來的目光時,她擡手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他站在熾熱的太陽下,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額前頭發偶爾往下滴水,脖子被曬得很紅。

她忽然覺得,雖然顧嘉裕因為工作時常穿得板板正正,交際的人群大多是跟他父母同輩的人,他依舊不顯老成。

就像現在,她覺得球場上的顧嘉裕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随便做些什麽就能刮起華京大學一陣風的少年。

視線瞥到一旁一家生意冷清的小店,她忽然起身,趁場上焦灼,悄悄離開了一會兒。

…….

比賽愈漸焦灼,對方并不知道顧嘉裕這麽能打,原本毫無懸念的比賽竟然也出現了轉機。

中場休息時,施煙涵見他累得很,抱着剛買的冰水和毛巾過去:“還可以嗎?累的話我們回家。”

他擰開瓶蓋灌了兩口,眼中帶笑,施煙涵從裏面看到了輕狂和驚訝,仿佛在說:他怎麽可能放棄?

施煙涵連連點頭,小聲說她錯了,顧總一不做二不休勢必贏回來。一邊說她還順手拿毛巾給他擦汗,他那時正巧回頭和隊友交流戰術,她一下夠不到了,輕啧一聲。

身後的隊友笑着打趣他們,施煙涵聳肩表示無奈。

顧嘉裕笑了聲,彎下身子湊得近:“都怪我長那麽高,累着你了。”

“……”該說不說,很會認錯。

“下輩子別長那麽高,擱這炫耀呢。”施煙涵說,沒擦兩下,哨聲響起準備開場,顧嘉裕沖她笑了下,讓她到棚子底下坐着。

等人到對面半場,她才慢悠悠晃過座位。兀自在心中呸呸呸,對剛才的話表示懊悔。

還是長高點好,施煙涵的擇偶标準裏,身高是其中一條硬指标。

球場上身體阻擋難免受不住力量,顧嘉裕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打球就容易受傷。有幾次差點摔倒,施煙涵就已經有點緊張。

等他真摔了一下,立刻站起來繼續打,她眉間便輕輕蹙着沒平下來。手邊剛買的小東西也不想給他了,想直接扔到垃圾桶。

一聲哨響,比賽結束。顧嘉裕那隊勝利,原準備走,又被他們拉回去拍照。

有人叫施煙涵也過去,他們是朋友都是熟人,但和顧嘉裕認識是意外,外國人重視這樣的緣分。

兩人站在中間,一群人鬧哄哄地留下照片,說晚些時候會上傳ins,給了賬號讓他們記得保存。

兩人笑着道好,走到外邊離球場遠些的公園。

顧嘉裕把手仔仔細細洗幹淨,偏頭看了她一眼。

小眉頭皺着,有點像只憤怒的小鳥。

他忽然停下,伸手撫平她的眉間:“怎麽不高興?”

施煙涵伸手指了下他的膝蓋:“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受傷。”

他微愣,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欣喜。

但他不敢表現出來,因為深知那樣他讨不到什麽好處。

施煙涵的指責還在繼續:“一打球就摔,以前就這樣,你是不是運動功能障礙啊,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他在旁邊沒忍住別過頭笑,聲音不敢太大,怕火上澆油。

施煙涵捏了捏手裏的紙袋子,猶豫了會兒,還是堵着氣扔他懷裏:“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話畢,轉身就要走。

顧嘉裕反應快,立刻把人拽回來。一輛自行車呼嘯而過,應當是騎行鍛煉的。雖然不是汽車,那個速度相撞也足以讓兩人受重傷。

拉手了,他就不可能放開。一手牽着不太情願的施煙涵,另一手拿出袋子裏的東西。

是一把幹花。

深紫、淺藍、淡黃和白色混雜的風信子。

顧嘉裕沒想過這輩子自己能收到花,以往都是想着要給她送什麽。

“許女士無數次差使我去買花,導致我對花的浪漫神經被強行阻斷。正好看到有,就給你買了。”她淡聲解釋,說完心跳得厲害,直感慨自己應變能力強,沒把不該說的說出來。

剛才去買花的沖動,是她覺得一段感情裏總得有花才像點樣。她不喜歡收,就讓顧嘉裕收。

只是等把東西買回來後,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現在還只是考察期。

于是最後,幹花送出的理由淪為“買都買了,不能浪費”。

……

上午跑出去打球,回家後兩人都痛快地洗了個澡。

運動能讓人心情愉悅,施煙涵包着濕淋淋的頭發出來時,感覺呼吸都暢快許多。

顧嘉裕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見人出來,問中午想吃什麽。

“想吃你做的。”她直白道。

他視線一定,立刻起身往廚房走,走到半路,又轉身折回去。

“早知道剛才順便買菜回來了。”他抓起衣服下擺,似乎要換件衣服出門。

施煙涵:“你就這麽當着我面脫?”

顧嘉裕:“……”不然呢。

“算了,去樓下買份飯回來吃方便點,回國再給我做。”

“你有計劃回去?”顧嘉裕很會抓重點,聽到後立刻敏感。

施煙涵輕挑了下眉,竟然說漏嘴了。

她本來就沒打算在這邊待太久,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周圍都是中文的氛圍。

實在缺乏創作靈感再跑回來畫個半年也不是不可以,一切都很靈活,全在她。

但是回答自然不會說實情,語言的博大精深展現于此。

“五六十年後也得魂歸故裏吧?那也是回國。”

“……”

見他面色微暗,施煙涵很滿意,也不多解釋,叩上帽子準備下樓。

他嘆息一聲,将她輕拉回來,“你待着,我去買。”

上午時間被運動占據,施煙涵難得清閑,卻忽然不知道下午要做什麽。

倒是顧嘉裕在英國的事不知道被誰說漏了嘴,他在這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叫他去喝酒。

第六通電話打來,施煙涵趕在他接通前問:“真不去玩?”

“今天時間是你的。”他其實腦子裏第一句不是這個。

他想說的是,今天我是你的。可他怕施煙涵嫌肉麻,臨時換了一個說法。

施煙涵:“都有誰去?有我認識的嗎?”

顧嘉裕想了想,“應該有你聽過的,但沒見過。”

他聽出她的興趣,便從剛才一衆邀請中選了個不會出錯的:“有個叫褚邺澤的,最近跟他夫人在英國準備演奏會的事。”

“臨纭老公?”

顧嘉裕點頭:“認識?”

“說來也巧,我雖然是個畫畫的,卻認識很多音樂的朋友。邢易算一個,臨纭算一個。”

“那去玩玩?”

施煙涵興致一下高漲:“行啊,讓褚總帶我見識見識好酒。”

“……”

顧嘉裕:明明我家裏的更好喝。

心中暗暗較勁,面上卻不顯,伸手沒來由地摸了摸她腦袋:“正好他今天在酒莊。”

于是,施煙涵就這麽順理成章地跟顧嘉裕去認識了新朋友。

第一次見褚邺澤本人,只覺得這人冷得讓人想避開。褚邺澤站在一叢花前拿着水龍頭澆水,另一只手拿着只漂亮的琉璃杯,裏頭裝的金黃色酒液。

遠遠見到股嘉裕,擡手舉了舉杯當是打過招呼。

走近後,施煙涵發覺他臉色有點沉,心情不太好。

股嘉裕見怪不怪,環顧一周沒見到女主人,猜出一星半點:“又惹老婆了。”

“……”

氣氛一時尴尬,有一瞬間她還覺得顧嘉裕玩笑是不是開大了。

結果等半響,褚邺澤忽然望向施煙涵:“我實在不記得桔梗的花語是什麽。”

施煙涵看了眼腳下即将要被水泡發的白色花,一瞬了然。

顧嘉裕:“她不知——”

施煙涵:“永恒的愛,無望的愛。”

褚邺澤思索片刻,皺眉将酒喝完,放下水龍頭:“我知道了,謝謝。”

他似乎急着找什麽人,走到一半轉身指了指不遠處的房子:“裏面的酒随便喝,我等會來。”

顧嘉裕朝他點了下頭。

等褚邺澤走了,施煙涵才小幅搖了下頭。

“怎麽?”

施煙涵低笑:“覺得他性子有點怪。”

“你是正好碰上他和老婆冷戰,平時不這樣。”

施煙涵不置可否,跟顧嘉裕走。

酒莊規模不小,顧嘉裕輕車熟路在裏面晃悠,甚至蹲在一旁看守的狗看到他也不吠。

“你覺得是你家的酒好,還是褚邺澤家的好?”

“現在才問是不是晚了?”他有些暗自委屈的模樣,只敢小聲控訴,“你都不知道我家酒櫃都是什麽寶貝。”

“哦,是我不識好歹了,顧總別見怪。”她十分敷衍。

“……”

話是這麽說,一點誠意沒有。

褚邺澤到底也是北城名氣不小的世家,被顧嘉裕比了一下,施煙涵還以為多不堪。結果酒一入口,她眼睛都亮了。

“好喝!”

“……”

“我只說他這裏的略比我的差一些,但肯定還是很能打的。”

說話間隙,一道女聲不緊不慢傳進來:“不帶你這樣攀比的啊。”

施煙涵聞聲識人,放下酒杯時,顧嘉裕見她臉頰微紅,站起來直接小跑過去把別人抱住,語氣嬌嗔:“臨纭姐姐——”

顧嘉裕&褚邺澤:……

靠得近,臨纭和這小姑娘貼完,眼尖看到她脖子上紮眼的痕跡,臉色立刻變了,手指了指,“怎麽搞的?”

她有些遲疑地看了顧嘉裕一眼:“玩這麽大?”

施煙涵猛的嗆了嗆,連忙擺手解釋:“跟他沒關系。”

褚邺澤得知自己的酒被某人拿來當讨好自己女人的攀比工具後,不由得補刀:“他都沒個正經位份,沒那資格。”

“…………”

臨纭聽後,拉着她到軟沙發上坐下,皺着眉直接翻開她的衣領。

褚邺澤看到後,目光也頓了頓。

大致解釋完前因後果,臨纭有些無語:“這不得給他關個七八年?拿女人出氣算什麽東西。”

施煙涵拿起桌上的酒,一下喝了半杯。臨纭還想提醒這度數很高,她已經灌進去了,便沒再出聲。

然而施煙涵比他們想象中能喝,喝到最後也沒失态,頂多變得話多了些。

和許久未見的好友聚在一起,她的話匣子也打開,說起了很多大學時的“風光事跡”。

“有一回喝到酒精中毒進了急診,當時還以為我會死。”

“你那助理不攔着?”她笑意隐隐,不忘掃顧嘉裕一眼,“就Dex對你的關心程度,我開始還以為你倆會成。”

顧嘉裕手一頓,繼續在褚邺澤的大酒莊給他泡茶喝。

褚邺澤很無語。這人怎麽就滴酒不沾,還在那顯擺他的泡茶技術。

一旁的對話還在繼續。

“不是在英國。”她下意識瞥了眼心思不在這邊的人,壓低聲音說:“是在華大的時候。”

“失戀買醉啊?”臨纭輕啧兩聲替她不值,“還是要多位自己着想。”

施煙涵笑說:“所以就跑來英國享受生活了,這不還認識了你這個大美女嗎?”

“現在小姑娘嘴真的甜。”說完,她起身到旁邊冰箱洗了點水果。

給施施的一塊塊切好,精致擺盤。給隔壁兩個男人的,從冰箱拿出來什麽樣,拿過去就是什麽樣,只在盤子旁放了把水果刀,意思是要吃自己切。

“……”

顧嘉裕和褚邺澤在這邊聊了很久,從生活到生意,再到近來的股市,總之臨纭的總結就是“張口閉口都是錢。”

而這邊的藝術二人組,等到臨纭微醺,便被領着到隔壁音樂室玩兒去了。

她們倆離開,顧嘉裕望着她背影有些失神。

“我聽說,施煙涵的爸媽一直撮合你倆。”褚邺澤難得八卦,笑着把他杯子裏的茶倒了,直接上酒,“都這樣了追不到,你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

顧嘉裕沒碰酒杯,只笑了聲:“不太好哄,也确實傷得深。”

“不行就換一個,你要什麽樣的找不到?”

“當初你跟嫂子那事兒——”顧嘉裕雖然年紀比他小,卻不會嘴下留情。在腦子裏回味了一下事情經過,當初玩得好的誰不說他一句’舔狗‘,還擱這裝。

“你應該慶幸的是嫂子大度。”而不是在這嘲諷我。

褚邺澤:……

“走了。”

“不留下吃飯?”

顧嘉裕随意擡手往後擺了擺:“今兒是我和她二人世界。”

“……”肉麻死了。

作者有話說:

施和顧其實挺宿命的,施自己應該也知道,只是那道坎過不去一直不願意公開承認或者給他“名分”。

但是該跨的一定會跨,要解釋的肯定會解釋,不用擔心施莫名其妙就跟他和好,她不會這樣(輕輕放下我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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