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部好好的歷史劇硬是拍成了後現代先鋒作品
問題是一邊拍一邊送到電視臺去放映,收視率竟然還出奇地高。
唐笑一邊寫劇本,一邊就聽着齊奕在她邊上刷着微博吐槽那些個腦細胞還沒草履蟲大光沖着帥哥美女來看劇的小青年們一本正經地胡扯劇情。
“這劇簡直為提升國民智商平均水平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齊奕把一張狗屁不通的推理帖遞到唐笑面前。
齊奕在這部劇裏演的是個龍套,難得在片場亮相,可得益于後臺夠硬,片場一直有她固定的座位,助理一只手都數不完,喝個水都有倆人一左一右伺候着,比太後還太後。
唐笑時常跟着她蹭伺候。更重要的是,在齊奕身邊的時候,陸導的脾氣立刻就從茅坑裏的臭石頭變成了帶着花香氣的和煦春風。
而這點态度的不同,落在有心人眼裏,那就更印證了某些謠言。雖然陸闡從前對齊奕就這麽好,可不管是不是順帶的,多一個人承受這份殊榮,那就有些不平常了不是?
“呵。”齊奕去上妝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冷笑聲從唐笑的頭頂上響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單向)的緣故,從第一天起柳眉就對齊奕諸多不滿,不過她表現的并不明顯,只是時有時無地挑刺,比這自己個兒做了這麽多年演員的經驗挑出劇本裏的不好來,又或是有意無意地給唐笑下絆子。
唐笑先開始還覺得她就是這工作态度,可有時候陸闡都說是模棱兩可了,柳眉還硬要分出個對錯來。
她沒跟聶澤講,一是因為聶澤工作忙,二則是作為一個看慣小言的人,她也有身為女主的自尊在,若什麽事兒不順當就要找男主護着,這不是标準的心機婊白蓮花女配嗎?
“唐小姐的劇本可真是寫得認真,也不知一會兒能不能得陸導的幾句誇獎?”柳眉穿着一身旗袍,笑得輕蔑。
唐笑懶得理她,繼續碼字。
可柳眉哪會輕易放過她,又說:“你說聶澤到底喜歡你哪一點?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當年他明明甩了你遠走高飛,怎麽到頭來你們又在一起了呢?”
唐笑“嘿嘿”地皮笑肉不笑,瞥了柳眉一眼,說:“緣分呗,真愛呗。”
柳眉被噎得一口老血。
可她硬是不氣餒,繼續挑撥離間:“呵,誰不知道你和他的好哥們兒勾三搭四的,這會兒就搭上了陸導……”她頓了頓,笑得別有深意,“我還聽說你和韓秦也有一腿?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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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可不是包子,當下就合上筆記本站起來,與她争鋒相對:“你嘴巴放幹淨點兒!”?
☆、緋聞
?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柳眉言之鑿鑿,偌大一個屎盆子就這麽給唐笑扣了下來。
她掏出手機,打開一條微博遞給唐笑——
@每日八卦:
上回八到某國際著名導演L因為女演員Y力捧某網絡寫手,而寫手T正被某網站ceoN包養。
今天微博君又得到一猛料,L導已經移情別戀,和寫手T好上了_(:зゝ∠)_[圖][圖]
3分鐘前
評論:568 轉發:1437 點贊:912
這兩張照片十分模糊,看得出來是偷拍放大的,臉部亦打了□□,但卻可以分明地看出是一男一女。
第一張照片中男的坐在釣魚椅上,雙腿交疊姿态慵懶,腿上搭着薄薄的幾頁紙,正側擡着頭向上看,女的則站在男人身後,俯下身子往下看,至于看的是男人還是那幾張紙,全被碼給蓋住了,只看得出來兩人湊得挺近。更絕的是旁邊還有個模糊的影子,上頭畫了個圈标明是演員Y。
照片下附一行小字——新歡舊愛齊登場,L導坐享齊人之福。
第二張照片照的則是一個穿着長開衫牛仔褲的女人坐上一輛奔馳G55的副駕駛,下附小字——灰姑娘一腳踏入豪門。
不用說,兩張照片的女主角都是唐笑,第二張自不必說,至于第一張,唐笑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候陸闡正拿着她才打印出來的幾張紙,一臉嘲諷地說她的文筆連小學生都不如,還妄圖當編劇。
——去他大爺的形容親昵啊!有這麽打碼的嗎?!!
唐笑心裏一點就炸,臉上卻沒表現得太沖動,只是皺了眉想——她一個半紅不紅的寫手,有幸當了編劇還被導演罵成狗,是誰這麽不遺餘力地要黑她呢?
她又把這條微博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這條微博主要攻擊的對象還是陸闡——潛規則、移情別戀,都是掉粉的好詞兒。
至于唐笑自己……沒名沒氣的,也沒搞過簽售,唯一認得她的粉絲也就是一個齊奕,說有人要整她那還真是沒事兒自個貼金。
唐笑混跡水深堪比娛樂圈的網文圈十餘載,被人扒皮挂牆頭無數回,什麽亂七八糟的破理由都有,心理承受能力極強,更不在乎那捕風捉影的名聲,當下就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把手機還給了柳眉。
這回輪到柳眉看愣了,只當她吓傻了,笑道:“怎麽,要找陸導訴苦了?”
唐笑挑了挑眉,“呵呵”了她一臉。
聶澤是在看自家網站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這條新聞的。
鴻蒙文化除了中文網,旗下還有一個更主要的綜合門戶網站。
他正一邊喝着休息日和唐笑一起去買的咖啡一邊摸魚,琢磨着是不是該去接人呢,順手就點開了娛樂版,順眼就看見了那條名為【某名導潛規則新人編劇】的新聞。
潛規則潛規則,一旦放到了明面上,就特別惹人注目,特別是在自家還有個小編劇的情況下,他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這篇自動從別的網站抓取的新聞。
然後就看見自己的愛車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第二張照片上。
“……”
聶澤差點把剛好不容易咽下去、難喝得要命、“充滿了愛”的阿拉比卡咖啡毫無形象地一口噴出來。
他漱了漱口,開始給網站的負責人打電話,先是撤掉自家網站上的新聞,再致電幾位圈中好友想辦法拿掉別家門戶的相關緋聞,剩下的小網站則讓公關部去處理。
很快這則八卦的源頭也查了出來,是來自一封投給營銷號的私信。
私信人是一個臨時注冊的小號,用的手機號碼也是街邊五十塊錢一張買的新卡,歸屬地顯示就是本地。
兩個小時後,出售這個手機號的小店地址,錄到買手機卡的人相貌的監控錄像以及發出這條私信的網吧地址全都發到了聶澤的手機裏。
而聶澤本人正在攝影棚的門口……與無數亢奮暴躁的陸闡腦殘粉做鬥争。
讓我們再次回到兩個小時前,某條微博在發出之後迅速地蹿上了微博熱搜榜首,而某導L、女演員Y迅速被扒掉了馬甲。
#陸闡潛規則新人編劇#這一關鍵字立刻成為熱門話題。
雖然不到二十分鐘這個詞條就莫名其妙地消失,可網友的記憶不會被消除,小道消息在貼吧、天涯、粉絲群裏以光速流傳。
陸闡雖然是導演,但因為顏值極高,粉絲無數,大群的腦殘粉并沒有因為這個□□而指責自家男神,而是把箭頭指向了編劇T——畢竟是某位編劇腳踏兩條船不是?
而《香府》劇組正在租用的攝影棚距離市中心……只有一個小時車程。
唐笑打了一下午噴嚏直以為自個兒感冒了,縮在角落裏默默向朱小瑤賣萌。
【糖糖】:我感覺我已經感冒到幻聽的程度了(>_<)
【豬腰】:銀|行|卡密碼多少快告訴我我幫你轉告唐太後(*/ω╲*)
唐笑朝手機屏幕豎了個中指,正要打電話找聶澤帶點感冒藥,然後就聽見場務過來彙報說攝影棚外頭聚集了大量激動的粉絲。
——原來不是幻聽,是真的外頭有“嗡嗡嗡”的聲音。
陸闡聽到消息十分不耐煩,喊了“卡”之後朝幾個有咖位的演員擡下巴:“誰家粉絲鬧事誰趕緊去打發走。”
場務小哥默默道:“陸導……是您的粉絲。”
陸闡皺着眉看了他幾秒鐘,直到場務小哥臉上的谄笑都兜不住了,這才揉着額角問:“哪來的神經病?”
陸闡的助理默默掏出手機給他看新聞:“剛才您在忙,沒來得及通知……”
陸闡“啧”了一聲,戴上鴨舌帽站起身,十分不耐煩地道:“給你們一個小時時間,拍照的那個自己滾吧。”
片場平時沒有外人,能蹲點弄到陸闡和唐笑近照,而且是這樣特殊角度的,一定是內鬼。
“不用等了。”一個低沉冷冽的男聲接道,把才從劇務那兒打印出來的一疊文件遞給陸闡。
陸闡迅速掃了幾眼其中的圖片,哼笑一聲,朝仍穿着戲服的柳眉豎起其中的一張:“這是你的助理?哼?”
他把東西扔還給聶澤,不客氣地刺了一句:“你們的爛事兒。”大步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擁下到外頭去安撫粉絲。
聶澤本還想繼續調查下去,沒想到陸闡一眼就看出了主謀,眼神危險地看向柳眉。
唐笑一時間也搞不太懂,這微博還是柳眉給她看的呢,難道這人智商已經低到這樣,一發出去就趕緊來邀功請賞?
她起了逗樂的心思,附到聶澤的耳邊叽叽咕咕。
聶澤被她說得眉頭散開又聚起,而後寵溺地笑起來。
看得柳眉牙酸得不行。
她一點兒都沒有事發的驚惶——說實話這事兒她做得太拖泥帶水,簡直辱沒了娛樂圈潑髒水的平均水平——朝正面如土色躲在角落裏的助理使了個眼色,讓他滾蛋,又笑盈盈地對聶澤道:“不好意思,是我沒管好手下人,給你們添麻煩了。”
唐笑笑眯眯點頭,順便捅了一下聶澤的腰。
聶澤顯然遲疑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終于在柳眉期望的目光中視死如歸、咬牙切齒、故作平靜地說:“女人,你惹惱我了。”
“噗——。”唐笑憋不住猛地笑彎了腰,一雙手挂在聶澤的腰上箍得死死得,仿佛這是那根不讓她笑死的救命稻草。
聶澤在聽見唐笑的馊主意時就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只覺得自家媳婦兒越來越心大得離譜,這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要知道,腦殘粉們一腦殘起來可是要人命的。
柳眉不明所以,看對面的小情侶自顧自地傻樂,愈發不明白聶澤到底是看中了唐笑的哪一點。
不過她很快就沒有心思想這想那了,一條【某女星被著名娛樂圈大佬包養】的新聞迅速蓋過了之前一條新聞的風頭,整容、被包養、陷害同公司藝人,一條條一件件雖未指名道姓,卻明裏暗裏全都直指柳眉,還不到收工時間她就提前被經紀人給接走了。
女主角陷入醜聞,香府劇組幾乎要停工,陸闡很不滿意,朝正蹲在桌子邊上視奸唐笑寫男二號“友情線”的齊奕抱怨:“你給我找的什麽編劇,殺敵一百自損三千,你們家沈總也惹得一身騷。”
齊奕看得正起勁,對于那些緋聞,她向來都是持不信态度,根本懶得理睬陸闡。
被無視了的陸導十分不爽,拼命想要找回存在感,他食指無意識地掠過劇本,在其中一頁停下,福至心靈,問:“齊奕,你要不要和你的‘巨巨’一起跑一幕龍套?”?
☆、擀面
? 齊奕原本在劇裏扮演的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龍套,戲份不多,而陪龍套跑龍套的戲份那就跟少了。
不過既然是導演和編劇牽頭,那就是想加什麽劇情加什麽劇情,拍個劇中劇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怕被觀衆打死的話。
介于唐笑對演戲一竅不通,齊奕又是個萬年龍套,陸闡雖有心縱容,但身為導演的節操還在,三個人一合計,從劇本裏挑了一段齊奕飾演的龍套跟蹤主角的戲碼。
按原作,齊奕只要躲在電線杆躲一躲就成了,為了強行加一個龍套,劇本被改成了齊奕飾演的小特務在跟蹤的時候怕被發現,裝作和路邊賣包子的夫婦交談賣包子。
至于為什麽是夫婦……那時候雖算不上兵荒馬亂,但也不怎麽太平,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哦不大嬸兒,自個兒一個人賣包子,那不是找調戲嗎?
所以為了劇情的合理性,臨時又添了個男龍套的角色。
而這個男龍套的人選,自然就當仁不讓地落到了聶澤的頭上。
聶澤聽到唐笑的通知,猶豫了片刻,問:“你想要向演藝圈發展?”
唐笑正被齊奕慫恿得頭腦發熱,興致勃勃地說:“沒有沒有,就是演着玩兒嘛。”
聶澤放心了,問:“那演的是什麽角色?”不會是躺槍的小兵什麽的吧?
唐笑神秘兮兮地笑,壓低聲音答道:“賣包子的大哥。”
聶澤:“……”∑(っ °Д °;)っ
陸闡大約不是為了整人而讓他們演這對角色的。
當天下午聶澤就被拉到了攝影棚好一通折騰。
身高一米九的英俊賣包子大哥和面容嬌俏包子西施就這麽粉墨登場了。
“哎,巨巨的顏值實在是太高了!!!”齊奕燙着個小卷發,圍着唐笑轉圈兒,無腦地丢出各種溢美之詞。
陸闡卻翻了個白眼,十分不滿。
按照陸闡的說法,聶澤長得太過“洋味兒”了、皮膚又細膩白皙,體型雖然健美但太過勻稱,一看就不是個老實正經的生意漢子,倒像個洋行裏人模狗樣、油嘴滑舌的小白臉兒。
為了中和這一股子“小白臉兒”的氣息,只能讓化妝師給他皮膚全刷成了深褐色,胳膊上臉頰上又打了老厚一層灰撲撲的玩意兒,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把聶澤刷成了個醬油臉。
唐笑坐在旁邊巴巴地看着聶澤變裝,一邊吐槽陸闡的“小白臉兒”——畢竟相比起來,陸導才更像是個小白臉兒,一邊默默感嘆:聶澤皮膚給弄黑了之後,似乎更有男人味兒了。
真讓人恨不得撲上去猛親一口。
不過理智告訴唐笑,現在撲上去,那肯定得蹭得一嘴一身的褐色。
至于唐笑的裝束,在齊奕的強烈維護下得以保留,沒有大改。
陸闡本就是為了讨齊奕的歡心而來得這麽一出,唐笑他們的鏡頭又不多,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放過了,一邊看着化妝師給聶澤他們灑“汗”,一邊講戲。
劇情簡單得要命,就是齊奕在街上走着,然後在包子店前望了一眼主角的方向,警醒地迅速回身,買包子。
至于聶澤和唐笑,請臨場發揮。
這可難倒了對“臨場發揮”一竅不通的唐笑。
“有臺詞嗎?”她問。
陸闡皺眉:“你要臺詞?”
“當然要臺詞,不然演什麽!”齊奕理所當然地為自家巨巨争取更大的權益。
陸闡按了一下額角,皺着眉說:“你們自由發揮吧,先感受一下。”
反正拍下來的也不一定就是最後剪輯的版本,主要還是要讓齊奕她們玩過瘾就行了。
于是賣包子的夫婦二人雙雙站到了攤位上。
當道具的土竈也不知是從哪兒搬來的,像模像樣,竈上是個大蒸籠,籠裏有半屜香噴噴的包子,一聞就知道是肉餡兒的,蒸籠旁邊則擺了個大砧板,板上有發好的面粉和擀面杖,這是唐笑的位置。
唐笑眼饞包子,問聶澤:“這個能吃嗎?”
聶澤看了一眼遠處正和齊奕說戲的陸闡,說:“一般這種道具拍完了就能吃吧?怎麽,餓了?”
唐笑搖頭,說:“太香了,忍不住。”說着咽了口口水,心裏琢磨着争取一次過。
聶澤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說:“這邊灰大,又是道具,指不定被怎麽弄過呢,你要想吃,我明天早上買給你。”
唐笑看着這包子白白淨淨的沒什麽大問題,卻又不好反駁聶澤的這一份關心,有些失望,默默點了下頭,開始體驗包子西施的生活。
她向來是五指不沾陽春水,面團是小麥還是大麥磨得粉做的都不知道,大咧咧抓了一團面就拿來當橡皮泥玩兒。
道具老師好心提醒:“搓一團下來,用擀面杖擀就行了。”
唐笑依言拿着擀面杖在面團上面滾了兩下,一個沒穩住,擀面杖骨碌骨碌地滾到地上去了。
聶澤:“……”(*^__^*)
道具老師:“……”Σ( ° △ °|||)︴
擀面杖被撿了回來,随便擦了兩下,繼續碾上了白花花的面團。
唐笑有點兒明白聶澤的“指不定”了。
那邊齊奕就沒這麽輕松,她雖然是個龍套,但卻是個有戲的龍套,一個鏡頭反複演練了三次才終于走到包子鋪前。
聶澤正從後環着唐笑的腰,雙手扶着她的手擀面,一邊還把腦袋湊到唐笑耳邊低語,唐笑則是格格地笑,耳邊的小銀墜子不住地抖。
整個劇組都被曬了一臉。
統共不過一分多鐘的戲,很快就拍完了,唐笑還沒玩過瘾,就連擀面的手法也才剛剛琢磨出一點兒感覺。
她看聶澤卸妝,眼裏閃着興奮的光,說:“我們一會兒去買面粉,明天早上自己做包子吧?”
聶澤尤閉着眼,知道她不過是一時興起說說而已,順着她的意答道:“好。”
待聶澤出去換衣服,化妝師有些羨慕地對唐笑說:“唐老師和聶先生的感情真好。”
唐笑有些不好意思,頗心虛地小聲說:“不就是做個包子嘛。”
化妝師搖搖頭:“我老公,從來不管我做什麽吃的,還老說和外面賣的沒得比。”
唐笑抽了抽鼻子,發出一聲不以為然地“诶”。
化妝師繼續抱怨:“就比如上周末,我一鍋馄饨包了兩個多小時呢,他硬說我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唐笑敏銳地抓住了重點,追問:“多久?”
化妝師不明所以,重複道:“兩個小時。”
“……”唐笑勉強地笑了兩聲,說,“我看你先生說不定也是心疼你呢。”
化妝師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劇組收工,聶澤帶唐笑回家。
半路經過綜合超市,聶澤問唐笑進不進去。
唐笑一臉茫然:“家裏缺東西嗎?”
聶澤笑着提醒她:“不是要去買面粉?”
“……”知難而退的唐笑敷衍道,“哎我餓死了,下次再說吧。”?
☆、租房
? 俗話說得好,是金子總會閃光,哪怕是一顆埋在土堆裏的金子。
唐笑和聶澤跑龍套的這一集電視劇播出之後,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這一對顏值奇高的賣包子夫婦。
其實聶澤和唐笑的長相相對于演藝圈裏的帥哥美女并不算出挑,可有對比才有差距,人家一般跑這種龍套的都是随便抓個劇組工作人員湊數,不有礙觀瞻就挺不錯了,乍一下來這麽一雙璧人兒,可不惹人關注?
一時間八卦四起,都在猜測聶澤和唐笑是不是哪家娛樂公司的實習生或是新來的藝人。
唐笑敷着個面膜窩在聶澤懷裏,十分得意地看着大把網友吹聶澤是多麽的“性感男神”,特別是那古銅色的肌膚……
唐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搭在她肋骨上的白皙手臂,要是知道那全是粉底和修容粉畫出來的效果,不知道影迷們會不會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可聶澤這身皮膚還真是天生麗質。
唐笑嫉妒地戳了戳,要知道,她最近一周敷三次面膜的臉皮都沒這麽好的膚質。
為了努力趕上自家男人的肌膚細膩程度,身為萬年死懶鬼的唐笑也不得不開始向朱小瑤學習那些亂七八糟的護膚方法。
比如說最近就比較流行一種海藻泥的面膜。
糊在臉上一大坨,味道也不怎樣,活像是在臉上塗了一堆嘔吐物,又或者像是“披了癞蛤蟆皮”。
朱小瑤把某寶地址發給唐笑的時候十分嬌羞地捏了捏她自個兒的臉皮,說:“你看看我用了這個,皮膚變得多吹彈可破,這叫老蚌藏珠,懂不懂!”
唐笑萬分确定朱小瑤的皮膚之所以這麽好是因為她愛吃豬肘子的緣故,畢竟膠原蛋白含量高嘛!
更何況,衆所周知……胖子的臉都比較嫩。
不過她還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買了這個海藻泥的面膜,并且十分不避諱地在聶澤面前惡心來惡心去,還特意趁着他專心工作的時候沖到他背後去吓唬人,賤兮兮地說:“嘿,吓軟了吧。”搞得聶澤十分無語,只能強行把她按在懷裏,省得直面這一張窩心的臉。
敷了沒一會兒,門鈴響了,唐笑一邊應着“來了”,一邊放下手機跑去開門。
貓眼裏一看,是房東家的小兒子,大約是替她媽媽收房租的。
唐笑挺熱情地開了門。
剛上初中的小男孩兒愣愣地看了唐笑三秒鐘,尖叫一聲“鬼啊——”,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地跑了。
唐笑:“……”-_-|||
聶澤聽到動靜跟出來,正對上唐笑茫然的“鬼臉”,心想還真是挺貼切的。
唐笑洗幹淨面膜,房東家的孩子還沒回來,估計是真被吓着了。
她頗有些不好意思,問聶澤:“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那孩子?”
——當然得去,估計那孩子都有心理陰影了。
不過聶澤沒直說,只說:“他敲門肯定是有事兒,你去看看也好。”
房東太太家就住在唐笑家同一棟的樓上。
唐笑覺得有理,揣了個手機準備一會兒轉房租用。
正換鞋,門又被敲響了,來的是房東太太本人,兒子不在。
唐笑才吓着了人家孩子,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打哈哈:“剛大旭來不知道什麽事兒,敲了門就跑回家了。”
房東太太亦跟着笑:“是哈,那死孩子,硬說是見了鬼,窩廁所裏不肯出來了。”
唐笑臉上笑容一僵,忙轉移話題:“阿姨您是來收房租的吧?我還是轉錢寶轉給您?”
房東太太笑容可親,說:“不是不是,我是來退錢給你的。”
唐笑一時間轉不過來這個彎兒,眼神迷惑。
房東太太說:“這房子,我不租了。”
唐笑:“……”Σ( ° △ °|||)︴
——不就是敷個面膜嗎!不就是吓着了您家孩子嗎!有這麽嚴重嗎?!!
唐笑醞釀了半秒鐘情緒,正要為自己洗刷冤屈,房東太太立刻截住了她的話:“跟你沒關系,是我女兒要回家了。”
唐笑左思右想,終于回憶起來當年租房子的時候房東太太告訴她的:這是給北漂打工的女兒準備的婚房。
所以現在房東的女兒北漂失敗,要回老家結婚了?還是說成功在釣了個京城闊少,衣錦還鄉了?
額……既然還是要娘家出房子,多半是前者了。
唐笑的思緒神游到半人馬座β星轉了一大圈,終于跑回了現實——她沒房子住了。
聶澤先前一直住的是酒店式公寓,自從和唐笑确定關系之後就把東西一股腦兒搬到這兒求收養。
房東太太給出的最後期限是月底。
今天是二十三號。
也就是說,一個星期內他們兩個要是找不着房子,那就得流落街頭了。
當然,按聶澤的作風,到時候肯定會先包個酒店的房間什麽的住下,雖然每天有人整理房間的感覺很好,可一想到聶澤平時住的酒店的平均價位……唐笑瞬間一點都不覺得美好了。
——一晚上得睡沒了多少張點卡啊!!!
她一邊默默做除法,一邊上同城找房源。
聶澤處理完郵件,見唐笑不吵不鬧地坐在沙發上刷平板,連一向喜歡搭在他大腿上的小腳都老老實實地放在拖鞋裏,十分好奇地湊上去,問:“玩什麽游戲呢這麽認真。”
唐笑吓了一跳,把屏幕往胸口一捂,說:“沒什麽沒什麽!”
聶澤更好奇了,眯起眼睛問:“不是什麽奇怪的小游戲吧?”
比如堆疊筋肉男、鴨子魂鬥羅什麽的?
反正唐笑在游戲方面的品味向來總能超乎聶澤的想象。
唐笑一個側身躺在沙發扶手上,平板半舉起來背對着聶澤,兩條小腿則利索地搭到聶澤的大腿上。
“我搭一下。”她動了動腦袋的位置說。
唐笑此人一旦和人熟稔之後,節操幾近于零,這麽遮遮掩掩……難道是在看小黃片兒?
聶澤微微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伸手就去撓唐笑的腳丫。
唐笑一個哆嗦就把手裏的平板給扔了。
“幹嘛啊你!!!”唐笑捂着腳丫,眼圈都紅了。
聶澤晃了晃平板,站起身舉起來掃了一眼。
“你要買房?”他一臉古怪地看向唐笑。
“不買不買。”唐笑站在沙發上把平板搶回來。
聶澤把她箍在懷裏,又仔細看了兩眼,圖片上的房子都半新不舊,有的還帶着家具,顯然都是二手的。
“租房?”聶澤問。
唐笑眼見瞞不過了,“嗯”了一聲。
“為什麽?怎麽突然想到要搬?”聶澤随便翻了兩頁,狀似随意地問。
“想搬了呗。”唐笑合上屏幕,立刻想了個不錯的理由,“你看二樓那麽矮,你走着多憋屈。”
聶澤揉了揉唐笑的頭發,很高興的樣子,心裏琢磨的卻是另一件事兒。
一周的時間轉眼就要過去了,房東太太又來催了一回,聶澤挺忙,一直不着家。
唐笑和劇組請了假,白天到處看房,晚上回家趕劇本。
這年頭都說房地産是泡沫,可新樓盤還是一個賽一個的貴,外地人不是家裏資金雄厚根本別想在本地落戶。
人總要有個地方住,所以租房的房源就特別緊俏。
唐笑琢磨着聶澤這麽老大一個高帥富,住的屋子只能比現在的好不能比現在的差,再加上他人高馬大,住個小房子也不像話,就比如現在公寓的衛生間,有時候早上唐笑在裏頭刷牙,聶澤想擠進來尿個尿都有些空間緊張,她還得揣着個牙杯跑到廚房去漱口讓位。
她看了好幾處八十平米左右的房子,要不就是房子房齡太老,要不就是貴得飛起,一點兒都沒有出租的誠意。
可就算是這樣,她一個沒想好,那些“一看就沒人租”的房子轉眼還就真都租出去了。
唐笑十分郁悶,約朱小瑤出來喝茶訴苦。
朱小瑤一看唐笑的預算,特別不解地問:“你怎麽不直接買房算了?租六千一個月的房子?我一個月工資都搭進去了還不夠你租個房?”
不得不說,朱小瑤傍上三言之後,越來越有一言驚醒夢中人的潛質了。
可唐笑随便一搜,市區稍微好一點兒的房子那都是千萬起步,就算是外環那兒十幾年房齡的舊房,那也是賣了自個兒都買不起。
簡直就像是明明只想買個小奧拓,結果人家建議強上布加迪威龍。
唐笑覺得她還是默默租房比較實際。
朱小瑤又說:“聶澤不是壕壕壕嗎?要買房還不是随随便便?”
唐笑噎了一下,她對聶澤的身價唯一的概念就是那輛G55,至于其他的,兩個人吃穿用度的水平都差不太多,聶澤有時候雖然也會帶她去吃一些比較貴的館子、或是買一些奢侈品牌的衣服包包,可都是唐笑從前咬咬牙也能買得起的水平,所以她倒沒感覺出什麽差距。
畢竟人家是霸道總裁,總要壕一點兒不是?
唐笑突然十分好奇,聶澤的銀行卡裏到底有多少個零呢?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馬上就要流落街頭了。
一想到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唐笑就不由歇了菜。
朱小瑤一副財大氣粗的土著樣兒,拍着胸脯說:“沒事兒,我家在南中環那邊不是還有套拆遷補的房子嗎?不然先借你住一段兒?”
唐笑擡起擱在桌面上的下巴,想了一會兒,問:“那不是毛坯房嗎?你讓我打地鋪啊?”
朱小瑤一股智商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你不會去宜家裝一車回來?”
唐笑十分懷疑那些合成木鋼管床能不能承受得起聶澤的重壓。
“我還是再找找吧。”她嘆了口氣,早知道朱小瑤這麽不靠譜,還不如蹲在租房中介那兒多看一會兒呢。?
☆、收拾收拾走人
? 唐笑還沒來得及重新到中介那兒報道,就被陸闡一個電話催回了片場。
陸大導演出了名的吹毛求疵,唐笑的劇本寫一回改兩回,到了真槍上陣的時候說不定還是要被改的面目全非推倒重來。
她有些好奇當年韓秦和陸闡合作的時候是不是也被這麽折騰過。
停好自個兒的小車,唐笑風塵仆仆地就往導演那把鶴立雞群的大陽傘下跑,才跑到一半,就見衣着光鮮、一臉春風得意的柳眉正笑眯眯地立在那兒,一點沒有先前那副差點被緋聞逼得退出娛樂圈的落水狗樣子。
她的身旁站着個身量高大男人,站姿挺拔,像是軍人出身,正背對着唐笑與陸闡說話。
陸闡則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一對貓眼懶洋洋地垂着,卻在見到唐笑的一瞬間眼神一亮,猛地站起來道:“怎麽才來!打你電話你又不接,昨天晚上你發給小徐的都是什麽垃圾。”
小徐是陸闡的助理之一。
陸闡向來是個要死不活的樣子,就連罵人也懶洋洋的,唐笑驟然得了他這樣“熱情”的歡迎,簡直像是大白天活見了鬼。
和陸闡敘話的那個男人也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