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部好好的歷史劇硬是拍成了後現代先鋒作品
不太對?
聶澤在背包的掩護下,槍口慢慢對準野豬。
悠閑踏花的野豬君渾然不覺,還挺開心地在花毯上打了個滾……
說時遲,那時快,聶澤趁着野豬肚皮露出來的一剎那射出一彈,恰好插入了野豬的蛋蛋。
“……”(o゜▽゜)o☆
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一眼——這是準還是不準呢?
唐笑憋笑憋得很辛苦。
野豬抖了抖小唧唧,用蹄子撓了撓,沒事兒豬似的站了起來,順便還掃了二人一眼,眼神不屑。
是等,還是繼續?
可這個藥對野豬似乎完全沒有作用,萬一惹惱了他怎麽辦?
聶澤掏出手機——信號0,他擡頭望天,萬裏無雲。
兩人一豬就這麽突兀地對峙着。
野豬一點點地拱着花毯,也離人越來越近。
聶澤的槍口正對準了野豬,随時準備發射第二顆麻醉彈。
機械的噪音隐約響起,一點兒不緊張的唐笑先發現了遠處的黑點。
“那是什麽?”她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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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澤看了一眼,心中的石頭落了地——狗頭軍師終于來救場了。
直升機離山頂越來越近,卷起一陣風沙,韓秦遠遠地在機上朝二人招了招手。
一條粉紅色的豎條幅緩緩降下,上書“唐笑,嫁給我吧!”幾個大字。
唐笑無語地看向聶澤。
韓秦仍在笑,一點兒沒發現地面上的異常。
“我來晚啦!!!”他一手作喇叭狀,另一手十分騷包地扶着直升機的門。
野豬似乎被這響動吓了一大跳,十分不安地蹶着蹄子。
“快帶我們上去!”聶澤一邊注意野豬的動靜一邊回應道。
“好——!”韓秦開始往下撒玫瑰花瓣。
——所以這人根本沒聽人說話嘛。
野豬更加騷動,迎着花瓣雨走向唐笑他們。
自顧自發瘋的韓秦終于發現了異常,要求直升機下降。
無數花瓣迎風而起,整個山頂上的花與沙塵交錯紛飛,有種炫目的朦胧美。
野豬興奮起來,迎風打滾,身上鬃毛根根分明,上頭戳着不少花瓣。
唐笑和聶澤一邊捂着口鼻,相攜逃上了直升機。
韓秦笑得幸災樂禍:“沒跟你們說,我來晚了就是因為陸導的營地也被野豬襲擊了。”
他刷開微博亮給聶澤看,熱門話題之首赫然寫着#《香府》劇組野豬大作戰#。
相比唐笑他們受到的精神損失,劇組受到的經濟損失才叫嚴重。
因為壓根兒沒想到真能碰上野豬 ,劇組的防範不強,晚上守夜的哥們兒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場記,一看見野豬魂都吓掉了一半兒,直到野豬拱進了裝器材的帳篷這才反應過來喊人。
等野豬終于在一片女性的尖叫聲與男性的追打聲中奪路而逃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器材被拱壞了。
其中還包括不少國外才能買到的配件。
陸闡不是個可以将就的人,臨時借了幾臺機器來完成了拍攝,不過剩下的片段還是要等新的器材從國外調運回來才能繼續開拍。
唐笑樂得放了個大假,順便回家和父母報備一聲兩個人的感情進展。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欺瞞不報的。
唐笑本來就不是喜歡走形式的人,唐媽又太過熱衷于打聽女兒的感情生活,随便一說那都能扯一個多小時,萬一真給她知道聶澤向女兒求婚了,那還不一天一個電話八卦個沒完?
所以唐笑十分低調地天天窩在聶家的沙發上看美劇,順便有心情的時候構思構思她的西幻文,朋友圈裏既沒秀恩愛,也沒曬鑽戒,連虐狗照都少有。
挖不到自家閨女八卦的唐媽十分傷心,唐笑對敵經驗豐富、口風又緊,她只能轉移突破口,打電話給聶澤旁敲側擊。
聶澤本就是八到八十歲的女性通吃,對未來的丈母娘更是很有一套,沒等那邊問起來就坦白:“我向唐笑求婚了,她沒說回家辦訂婚宴的事兒嗎?”
“那個死丫頭!”唐媽吃了一驚,好半天才罵了一句,随即喜笑顏開,“訂婚可是件大事,一會兒我和她商量商量。”
轉頭唐媽就對女兒一頓教育,一把鼻涕一把淚,就差指着鼻子喊“負心漢”了。
唐笑十分頭疼,提醒老娘道:“我那些同學好多都不來往了,朋友也都不在老家,親戚也沒幾個,就不要麻煩了。”
唐爸是北方人,在南方沒半個親戚,多年不回老家和那邊也挺疏遠的,唐媽那邊則是親戚太多,要麽不請,要請那沒個五六桌下不來。
唐媽兩相權衡,再加上顧及着唐爸的心情,忍痛聽從了女兒的意見。
“不過照片也要拍一張的吧?我們小聶那麽帥,樓下你張姨王嫂都羨慕壞了呢!”唐媽美滋滋地說。
唐笑小半年沒回家,好不容易又有了空,只能懷着視死如歸的心情帶着老大一個帥哥回家了。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唐媽對聶澤的喜歡那可不是一點兩點。
唐笑才按了門鈴,唐媽就一陣風似的開了門,眉眼含笑,張口就說:“小聶來啦?”
全把女兒當做了空氣。
親兒子很快被拉進去喝水吃水果聊天,唐笑則被打發去陪老唐摘菜。
明明占了家中多數席位卻毫無地位的唐姓父女倆相對內牛滿面。
幸好聶澤心裏還記着唐笑,和唐媽寒暄了兩句就要給唐笑幫忙。
唐媽忙攔住了聶澤:“君子遠庖廚聽過伐,這種事情交給你爸爸做就好了。”
“君子”順利帶着唐笑一起回房間收拾東西,獨餘受盡了壓迫的唐爸風中淩亂。?
☆、戒指
? 因為女兒要回家,唐爸唐媽早就把唐笑的房間給收拾好了。
唐笑的房間不大,只有十五個平方,裏面除了床和衣櫃還有一張書桌和占了大半面牆的書櫃,這樣一來可以通行的過道就十分狹窄了。
因為長時間不住人,房間的桌上櫃子上幾乎都是空的。
聶澤四下打量了一下,半倚着床頭櫃坐下了。
“是不是太小了?”唐笑給他搬了張椅子。
聶澤束手束腳地坐着,稍一伸展四肢就得磕到碰到什麽地方,像是一名巨人進到了小人國。
“沒有,挺新鮮的。”他眯起眼來打量牆上貼的海報,是小時候很火過一陣子的《哈利波特》。
唐笑順着他的目光看,笑起來,問:“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上學的時候用圓珠筆當魔杖使啊?”
“記得。”聶澤憑空做了個一揮一抖的手勢,“我還記得你帶書到學校裏,結果被老程給收繳了呢。”
唐笑撇撇嘴:“沒幾天就還給我了,還說我不該在班上傳播不良思想呢,不知道誰傳播誰的。”
聶澤低頭哼笑。
唐笑說得更起勁了:“就那次,他還威脅我呢,說我要是月考數學再沒考好就得滾到他家補課去,沒想到我第二次就考了個第三,書就還我了。”
“你怎麽記這麽清楚?”聶澤用手遮住嘴角的笑意。
“那是當然的。”唐笑得意地拉開一張抽屜,一邊翻來翻去一邊喃喃道,“那個模仿魔杖的筆我還留着呢,等我找給你看……”
聶澤卻注意到抽屜裏的一個水藍色的小盒子,眼疾手快地拿起來。
“這是什……”
他還沒問完,唐笑臉色一變,伸手出來搶,可惜聶澤的手更快一步,已經打開了小盒的蓋子。
裏面是兩枚素戒,看起來是銀質的,一大一小,顯然是對戒。
聶澤揶揄地看着唐笑,把盒子舉得老高,就是不讓唐笑碰着。
“人家送的!”唐笑一邊搶一邊沒好氣地說。
聶澤低下頭,正要問是誰送的,突然發現了一點兒小破綻——誰送戒指會直接送一對兒呢?
他不懷好意地笑,低聲問:“送的?誰送的?自己送自己的?”
唐笑一點兒不臉紅地繼續撒謊,就是語氣有點兒虛:“我自己送自己的,不行?”
“當然行了。”聶澤把戒指取出來,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嗯,這個大的戴在你大拇指上還挺合适的,對不對?”
“對什麽你!還給我!”唐笑急了。
聶澤施施然把戒指戴在無名指上,迎着燈光看了會兒——還真挺合适,眨了眨眼,說:“別這麽小氣嘛,我都送你那麽大一個了,就看看還不行嗎?”
唐笑“哼”了一聲,自暴自棄,坐到床上作勢不理聶澤了。
可坐了半天,聶澤就是自顧自欣賞着那枚銀戒指,仿佛要看出一朵花兒來。
唐笑終于忍不住了,問:“有那麽好看嗎?”
聶澤反問:“不好看你一直留着做什麽?”
唐笑也是對這個突然小氣得要命的男人服氣了,說:“行了行了,是我買的行了吧!”
聶澤突然笑得狡黠,壓上去把唐笑撲倒了,問:“老實交待,什麽時候偷偷買的戒指?買給誰的?”
唐笑賭氣似的說:“買給小狗的!”
“小狗?”聶澤低頭蹭了蹭唐笑的面頰,“小狗要壓你了,讓不讓?”
“信不信我喊‘耍流氓’!”唐笑瞪他。
聶澤厚臉皮地貼上:“喊吧,咱媽求之不得。”
“……”一想到唐媽八卦的眼神,唐笑慫了。
“行了不逗你了。”聶澤一本正經地坐起來,順便給唐笑搭了把手,一邊給她理頭發一邊問,“什麽時候買的戒指?我怎麽沒聽說過?”
唐笑看他這架勢是今天不問到底不罷休了,照實說道:“你走之前買的。”
“走之前”,那就是聶澤去美國之前了。
聶澤表情一僵,等她繼續說下去。
唐笑卻沒多說半句,只是直白地與聶澤對視。
安靜半晌,聶澤終于忍不住問:“為什麽又沒給我。”
“因為你走了。”唐笑說得言簡意赅,低下了頭。
聶澤仿佛能感受到唐笑當時該有多麽的失望。
“是我的錯。”他說。
唐笑最不耐煩的就是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拉着聶澤的手晃來晃去,說:“行了行了,別在那裝面壁思過的小學生了。”然後就去撸他手上的戒指,想要放回盒子裏。
聶澤閃電似的抽回了手,問:“你要做什麽?”
唐笑不明所以。
聶澤笑得和狐貍似的,對光炫耀到:“這是我媳婦兒送我的定情信物,可不能給你。”
唐笑:“……”o(╯□╰)o
聶澤又拿過唐笑手裏的盒子,把另一只戴到她的手上,十分幼稚地把兩只手并在一起比劃了一下,拍了一張照片。
“不虐狗嗎?”聶澤晃了晃手機。
——太幼稚了!
唐笑默默地轉過頭,決定不搭理聶澤。
聶澤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趁着唐笑不注意仗着手長迅速抽出了唐笑放在櫃子上包裏的手機,又拍了一張。
兩個人手機是同款,待唐笑回過頭來,一點兒也沒發現異常。
于是兩張相同角度相同內容的照片就這麽出現在了聶唐二人的朋友圈裏。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唐媽正一邊用微信和老姐妹們誇女婿一邊削蘋果,很快就看到了這兩條信息,笑得比花還燦爛地湊到廚房裏給唐爸看。
不一會兒,唐笑和聶澤把旅行箱裏的東西都拿出來整理好了,一起進到客廳準備吃飯。
唐媽的眼睛不住地在二人手上轉悠,直到看得唐笑不自在地開始假咳,這才笑眯眯地問:“唐笑啊,這個戒指真好看……”
唐笑粗聲粗氣地“嗯”了一聲。
唐媽又問:“戒指都買了,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去登記呀?”
“噗——”唐笑正喝茶緩解尴尬,一口茶混着老血噴了出來。
——有您這麽積極的嗎!!!
聶澤一邊給唐笑扯紙巾擦水漬一邊笑得高深莫測:“快了。”?
☆、烏鴉嘴
? “什麽快了?!”唐笑吓了一跳,“我怎麽不知道!”
唐媽笑眯眯地塞了半個蘋果到唐笑嘴裏讓她閉嘴。
聶澤和唐媽商量了一會兒,發現兩邊都沒有大辦酒席的意思,特別是唐爸身上還有領導職務,雖然他已經是半退休狀态了,還是有一定的違紀風險。
“那怎麽辦?”唐媽十分苦惱。
這麽漂亮的寶貝閨女嫁給了這麽帥的寶貝女婿,怎麽能不辦酒席秀一秀?她簡直恨不得辦他個一二百桌!
唐笑十分不滿意自己的發言權被剝奪,插了句嘴:“涼拌。”
果不其然收了一記眼刀。
聶澤親昵地牽起唐笑的手,不顧她滿是雞皮疙瘩的掙紮柔聲道:“我和笑笑都覺得旅行結婚比擺酒席要有意義,畢竟至親的人也就那麽些,到時候小範圍的請一請就可以了。”
唐媽向着女兒賣萌,問:“真的嗎?一個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婚禮,你可要想清楚了!”
唐笑巴不得不要結婚擺酒,最好連什麽小範圍請客都省略了,她那顆羞澀敏感而又小氣吧啦的文藝少女心還真看不得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拉着聶澤誇他好,總覺得轉頭人家就會說“唐笑這麽個老剩女竟然還真的嫁了個金龜婿”之類的話。
“哪有空啊媽!”唐笑拉長了語調,“人家聶澤分分鐘幾十萬上下,陪我回家一趟都損失慘重了好不好。”
聶澤:“……”=_=|||
唐媽不由戳了一下唐笑的腦門:“你這個鬼孩子!”
聶澤先前倒沒有考慮到“一生一次”這麽嚴肅的問題,看向唐笑問:“也是,你真的不想要婚禮?”
“不想不想,又累又無聊。”唐笑實話實說。
唐媽十分無語——當年她是想要辦婚禮卻因為時代原因而不可得,這妮子倒好,拼命地往外推。
聶澤心疼媳婦兒,只能說:“有些旅行的地方有小教堂可以舉辦婚禮,也別有意義。”
唐媽立刻想起了之前查資料時蹦出的無數浪漫婚禮:海島、沙灘、小教堂、室內樂隊!
唐媽笑得合不攏嘴:“那就這樣定了,到時候帶個攝影師去多拍照片。”她頓了頓,又問:“那婚紗照怎麽辦?”
聶澤不想劇透太多,說:“這個還要等我回去再确認。”
唐媽無條件地相信聶澤,就這樣輕輕松松地把女兒給賣了。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唐笑仍沉浸在“突然就這麽把自己給嫁了”的憂傷中。
直到她接到一個粉紅色泡泡滿溢到聽筒外的電話。
“糖糖啊!我下個月結婚诶~~~你在哪裏,酷哎來陪我試婚紗嘤嘤嘤~~~”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以至于唐笑有些措手不及。
她掏了掏并不存在的耳屎,說:“你再說一遍?”
“哎呀你個負心漢!人家要結婚了啦!”朱小瑤以為唐笑是裝聾作啞。
唐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說好的要送我一輛瑪莎拉蒂當結婚禮物呢,可不能耍賴!”朱小瑤又說。
——當時明明說的是“燒”一輛好嗎!
唐笑當然不會說這麽觸黴頭的話,只說:“你滾你滾。”
朱小瑤作勢傷心了幾秒,聲音終于正經起來:“明天陪我去試婚紗,好美好美噠,順便給你看一下我的大、鑽、戒!”
唐笑默默地吐槽:“你已經在朋友圈曬過好多次了。”
“照片和實物怎麽能一樣!”朱小瑤大喊道,“反正明天下午一點半!地址我回頭微信你。”
說完朱小瑤就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
聶澤看唐笑的臉色變幻,十分有趣,問:“又是朱花癡?”
“……”唐笑和聶澤說過好多次別這樣叫了,可就算是當着三言的面聶澤都沒改過口——就當做他是外國人不懂中文好了。
聶澤不經意道:“上次三言和我說,他們好像下個月要結婚了。”
所以連聶澤都已經知道了。
作為朱小瑤曾經的天使,唐笑只想大吼一聲——負心漢!
見唐笑不應聲,聶澤又說:“你想想看,我們也不算很快,畢竟認識十多年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前後加起來,也算是戀愛了兩年半,人家閃婚族孩子說不定都能打醬油了。”
——你家孩子一歲半打醬油!
為了制止聶澤越來越不靠譜的勸說,唐笑果斷地肯定:“是不算快。”
聶澤露出得逞的笑:“所以我們什麽時候去登記結婚?”
“……”唐笑懵逼了。
“那什麽……我們最近這麽忙,怎麽有空和你出國去登記?”
聶澤奇怪道:“我們家附近幾公裏就有個民政局。
和外國人到民政局登記嗎?!好像畫風不太對!
聶澤說:“需要的材料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領事館的證明應該這個禮拜就能收到,你覺得哪一天去登記比較好。”
唐笑确定聶澤一定是預謀已久。
“可是我都還沒和我爸媽商量……”
“我之前已經和咱媽商量過了,你沒注意嗎?”聶澤眨眨眼。
唐笑好像有點明白婚前恐懼症是怎麽來的了。
“那你家那邊呢?怎麽說?”唐笑似乎從未聽過聶澤談及自家的事情,萬一到時候鬧出什麽婆媳不和之類的狗血劇情……
聶澤頓了頓,說:“我家的事情,我說得算。”
——騷年,你的霸氣側漏了。
唐笑仍覺得心裏有些接受不能,毫無底氣地說:“我有空先到廟裏問個黃道吉日吧……”
順路在超市裏采購了一些零食,聶澤手裏大包小包,背上還背着個雙肩包,唐笑則背了個小雙肩包一身輕松地埋頭舔甜筒。
“你少吃一點,等會兒吃不下飯。”兩人一道走出電梯,唐笑一馬當先,聶澤跟在後頭念叨。
唐笑應得含糊,一手開門,另一手舉起甜筒喂給聶澤。
“外賣還有一會兒吧,我……”她擡腿跨進門裏,一個手抖,把甜筒掉在了地上,順便糊了聶澤一下巴一T恤。
一名燙着精致短卷發、身材纖細嬌小、穿着一身藍色半袖旗袍的中年女人正靠在玄關的北歐風格影壁上冷眼看着二人進門。
怎麽看怎麽像聶澤的媽。?
☆、聶媽
? 唐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聶澤手上的塑料袋,丢下一句“我先去放東西”,兩步奔進了廚房。
聶媽一對和聶澤一模一樣的桃花眼半開半阖,輕飄飄地掃了唐笑一眼,甩手扔了一個信封出來砸在地上。
“就是她?”她的語調傲慢,帶着不容違逆的威嚴。
聶澤抹掉臉上的冰淇淋,聳聳肩,露出淺淺的微笑,篤定道:“就是她。”
聶媽也笑:“真是長進了。”
唐笑走進了廚房才反應過來不對,她鴕鳥心态太旺盛,根本就忘記了這位是她未來的婆婆,連個好感度都沒有刷就跑了,這下子怕是聲望已經冷淡了。
她咬着指頭來回猶豫了五秒鐘,突然想起聶澤臉上身上還挂着她的甜筒。
找到了好理由,她揣了塊抹布,對着洗碗機的鋼琴烤漆面照了照臉,順便練習了一下笑容,迅速又走回了客廳。
“阿姨好。”她盡量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可惜還是有些僵硬。
聶媽沒應話,唐笑尴尬兩秒,吧嗒吧嗒跑到了兩步,想想太冒失,又改為走到聶澤面前,幫他擦臉擦手擦衣服。
“我上周收到一封郵件,說你在國內和一個演員糾纏不清,還上了娛樂新聞?”
唐笑和正從她手中接過濕巾的聶澤都是一愣。
“我怎麽不知道?”聶澤捏了捏唐笑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哼。”聶媽冷笑了一聲,“我也不想相信,可這是怎麽回事?!!婚姻證明?!!玩也不能太過分!!!”
她越說越氣憤,先前的高冷形象簡直被破壞殆盡。
“我特意讓人去查了那個小明星的背景,要是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就算了!”她變戲法似的又抽出一疊紙扔到地上,“整容、被人包養、還有虐待助理的前科,這種人你也看得上?!”
聶媽真是氣壞了,靠在影壁上喘氣。
唐笑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本着刷好感度的原則,她還是機靈地沖進廚房倒了杯溫水出來給聶媽。
聶媽接過水喝了兩口,氣息稍緩,又仔細瞥了唐笑一眼,說:“就是你這個鐘點工,也比那個什麽女明星強多了!”
某鐘點工:“……”∑(っ °Д °;)っ
聶澤:“……”("▔口▔)
唐笑默默上□□會了一番自己的衣着——灰撲撲的衛衣衛褲和夾腳拖鞋,就差一個女工頭巾,農村小保姆四件套get√(⊙▽⊙)
她好想大聲吶喊:“窩也是有小洋裝小旗袍的!只是沒有穿粗來而已!!!”
——再者說!哪個鐘點工會有如此細嫩的肌膚!會頂着兩千塊的卷毛!會戴MCQ的手環!!快看窩精致的細節呀細節!!!
然而聶媽并沒能接收到唐笑的腦電波。
聶澤笑道:“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走上前牽起唐笑的手,“這是我未婚妻,不是什麽演員,是個作家。”
作家……頂了好大一個名頭的唐笑有點心虛。
這回輪到聶媽吃驚了。
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唐笑一番——這可憐孩子雖然穿的比較像鐘點工,好歹眉目清秀、氣質大方,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比什麽小明星不知道高到哪兒去了。
所謂有對比才有長處嘛。
聶媽心裏好受了些,沒好氣地問:“那那個小明星呢?”
聶澤大概猜出來是柳眉在其中使得壞,卻不想再惹什麽是非,只說:“國內的娛樂雜志,都是胡編亂造的。”
他攬住唐笑的腰,頗為得意地說:“不過唐笑長得這麽好看,會被當成小明星也不奇怪,對不對?”
這貌似是聶澤第一次當面誇獎唐笑的臉,饒是她的臉皮再厚也不由得有些面頰發熱。
聶媽挑了挑眉,施施然走到沙發扶手上坐下了,雙手交疊搭在大腿上,一副民國美人狀。
好高冷,好寂寞,簡直不知道要怎麽搭讪。
聶澤拉着唐笑在聶媽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正對着她的側臉,說:“我們準備過幾天就去登記。”
“……”聶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聶澤,“你們才認識幾天!荒唐!!!”
她站起身,一手叉腰指向聶澤,就差罵一聲“你這個小孽畜”,剛端好的架勢又崩了。
聶澤絲毫不受影響,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畫風突變,淡定地繼續說:“到時候可能會去國外旅行結婚,”他突然轉向唐笑,“婚禮的話是預定教堂還是酒店?”
唐笑仔細思考了一下,說:“教堂好像比較有感覺。”
聶澤點頭,食指交疊,一副談判的姿态:“到時候可能會請小範圍的請一些朋友,比如韓家的韓秦、江家的那幾位,還有陸闡……”他刻意頓了頓。
還沒等聶澤繼續往下編,聶媽突然眼睛一亮,主動入套:“陸闡?!”
那花癡的表情,唐笑簡直不忍細看——果然天下的麻麻都有一顆嬌嫩的少女心嗎?
聶澤裝作不在意地道:“就是你老說的那個拍……拍……”他用指節叩了叩太陽穴,演技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劍閣》!”聶媽很不滿意聶澤的壞記性,“你一個做文化業的,連這種常識都記不住!虧得你舅舅願把公司交給你!”
聶澤聳聳肩,繼續說:“你知道我們唐笑是作家嘛,陸闡最新拍的電視劇的劇本就是她的作品……”
還沒等聶澤說完,聶媽就抛棄了先前的高冷,親親熱熱地坐到唐笑身旁:“你就是《香府》的作者,哎喲那個劇本寫得太好了……”
搞得唐笑措不及防,誠惶誠恐。
沒多久客廳裏就演起了一出婆媳一家親,聶澤則端茶倒水伺候水果,一直到外賣到了聶媽還戀戀不舍,若不是因為“食不言”的古訓,這話說不定說到晚上都沒完。
飯畢,聶媽還想和唐笑一起看《香府》的電視劇,被聶澤以“她還要寫後面的劇本”為由嚴詞拒絕了。
聶媽依依不舍,站在玄關牽着唐笑的手問:“阿笑啊,下次能不能帶媽媽去看我們家闡闡?”
唐笑對“闡闡”這個稱呼實在有些吃不消,笑着敷衍。
倒是聶澤十分不客氣地一手撐壁,說:“陸闡又不是猴子。”
聶媽嗔怪地瞪了聶澤一眼,高高興興地走了。
唐笑合上門,揉了揉笑僵了的臉,挂在聶澤身上充了一會兒電,疲憊地說:“你媽媽好像和你關系沒有那麽差?”
聶澤回抱唐笑:“大概是看在陸闡的面上。”
唐笑:“……”-_-|||
所以陸闡就是聶家的“別人家的孩子”嗎?難怪聶澤對陸闡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這可是夙仇啊!?
☆、婚紗
? 朱小瑤試婚紗的地方是市內有名的婚紗買手店,搜羅了世界各地的婚紗成衣,并且可以代為訂購合适的尺寸。
“看,我像不像是個小天使!”朱小瑤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展示她的超大裙擺,語出驚人。
唐笑明顯感覺兩邊的店員臉上的表情都要開裂了。
站在朱小瑤身後的三言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的笑臉,說:“像。”
唐笑恍惚間感覺似乎看見三言的嘴角勾了勾。
——一定是錯覺。
朱小瑤心情大好,回身問:“糖糖!你也來試嘛!”她舉起一件露背式的淺金色婚紗,“你辣麽瘦,穿起來肯定很女神!”
“不試。”唐笑果斷回絕——美則美矣,就是穿起來太麻煩。
“那這件呢?”朱小瑤又拿出一件下擺足有兩米長的婚紗在胸前比了比。
唐笑扶額:“饒了我吧親!”
朱小瑤仍不罷休:“這件這件!”
一直問完了整整兩大排的婚紗,唐笑終于意識到如果自個兒不陪她試一件,這位姑奶奶是萬萬不肯放過她的了,便随便挑了一件看起來又不厚重又很好穿,類似于文藝複興時期油畫中女神風格的婚紗。
“這件根本不能算是婚紗吧?”朱小瑤有點失望,她十分中意之前那件露背裝。
店員說:“這是今年magica-c的新款,許天後也穿過呢。”
朱小瑤十分天真地問:“許天後不是三十多歲的老剩女嗎……穿婚紗做什麽?”
唐笑默默給店員點了根蠟。
唐笑身材本身就比較高挑,穿上店裏準備的超高高跟鞋身高直逼一八零,原本比較難穿出效果的簡單長裙硬是給她穿出了簡潔利落的模特兒範,幾名店員都贊不絕口。
朱小瑤一邊給唐笑拍照一邊說:“果然平胸就是容易當衣服架子。”
唐笑一口老血——你才是平胸,你全家都是平胸,老娘的胸是被女神範兒的褶皺給遮沒了好嗎?
唐笑陪朱小瑤試了一下午婚紗,簡直累得夠嗆,朱小瑤卻仍興致勃勃,沒能敲定最終的目标。
“畢竟一輩子只有一次嘛,當然要慎重。”朱小瑤如是說。
這是唐笑第二次聽到這個說法,有些不以為然,這年頭離婚和吃飯似的,結了好幾次婚的大有人在。
她和聶澤能重新走到這一步,本就是上天眷顧,只要感情好,婚姻更接近于一種形式。
——至少也要等忙完這陣兒再說吧。
《香府》劇組因為設備損壞停工一周後,統籌給唐笑打電話确認行程表,說是準備動身到法國拍最後一部分女主因為戰亂遠走異鄉的外景。
唐笑特驚訝,因為先前陸闡因為機器起碼要半個多月才能到發了好大一通飚。
“器材是德國産的,陸導已經親自去提貨了。”
唐笑真怕陸闡那小身板兒被笨重的攝影機給壓壞了。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直忙的要命的聶澤提出要和她同行。
有了野豬那一回的前車之鑒,唐笑十分警惕地問:“你要去做什麽?”
聶澤笑眯眯地說:“保護你啊。”
唐笑很無語,全然不信這鬼話。
“你又不會法語,我怕你走丢。”聶澤解釋道。
唐笑眼神一亮:“你會法語?”
聶澤:“不會。”
唐笑:“……”
聶澤:“可是我會看星星定位。”
唐笑:“……”
——請問這一招胡攪蠻纏您是跟誰學的?
只要聶澤想跟着唐笑,那麽不管唐笑再偷偷摸摸行動都是無效的,更何況她并不是真心想讓聶澤滾蛋,只是有些疑神疑鬼罷了。
也是托聶澤的福,唐笑的此次出行的住所從工作人員的小旅館一躍升成了和陸闡一樣的酒店行政套房。
她跟着陸闡工作了三個月,已經基本摸清了陸闡的脾氣,劇本也早就基本完工,這回出國外景,基本可以算是陸大導演格外開恩給了一個公費旅游的機會。
更何況還有齊奕這個陸氏克星在,只要一個招呼,唐笑就變成了齊大龍套的專業陪聊,兩個人一溜煙就跑出去血拼。
也有的時候,齊奕自個兒跑得沒影了,聶澤就陪着唐笑一起坐在劇組租賃的十八世紀別墅外頭乘涼。
接近殺青的那幾天,連韓秦也不知為何千裏迢迢跑來蹭飯,三個大男人一過晚餐時間就湊到一起鬥地主,還不讓唐笑和齊奕圍觀。
這讓唐笑不由得有一種三個人雖然互相看着都有仇似的,但其實關系還不錯的感覺。
有幾次唐笑想拖着齊奕去偷看他們打牌,齊奕卻沒什麽興趣。
“還不如去做SPA呢,上次那個妹子手法真好,我都睡着了。”齊奕的眼睛閃閃發亮,睫毛眨巴眨巴,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