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主線·娃娃之中 11
藤丸立香再度做夢。
夢中的內容是從成為禦主的第一天起到現今所有的經歷, 多數是在與魔物打鬥的畫面，倒也不是非常可怕的噩夢。只是回憶起先前的副本，他滿腦子都是那一句——
“醒了嗎, 要開活了。”
藤丸立香：？？？
……這樣的噩夢為什麽會被愛德蒙放出來。
在他終于把惡魔打到服服帖帖看到自己就會掏出心髒捧過來的時候, 兩道鎖鏈一樣的東西像是沉入了回憶的海裏，纏繞住他将他拉了起來。
哎？他愣了愣，介于是在夢裏，沒有抵抗。
“我在等你。”有一個聲音這麽說道。
拉他起來的人将他帶離回憶很遠很遠, 用令人覺得舒服的語調抱怨道：“這次時間太久了, 我發現了新的作物, 快到收成的時節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黑色的人影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有光的地方。
“所以趕緊醒來吧。”
……
藤丸立香睜開眼睛，先是慣例的一陣頭暈眼花, 然後發現自己在醫院某個病房裏, 而不是與謝也的手術臺上，松了口氣。
病床邊坐着一個紅發青年, 正在拿着随身攜帶的筆和筆記本寫些什麽，感覺到他醒來，擡起了頭。
“醒了嗎，立香？”
“啊，作之助，你回來了？”
織田作之助合上打好的手稿, 移着凳子朝他靠近了一點。
“嗯, 因為在游樂園遇到了炸彈狂放置的定—時—炸—彈, 所以前天就回來了。”
藤丸立香：？？？
你好像非常淡定地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啊，我說的犯罪率高可不代表就是這樣恐怖的犯罪啊！
“現在連橫濱外面都這麽危險嗎，克己他們沒事吧……不對！前天？我在醫院呆了多久？”他猛地爬了起來。
“他們沒事。”織田作想了想，“應該有三天了。”
藤丸立香也摸到了旁邊的手機，很驚訝。
“怎麽過去了那麽久，我明明好像只是昏過去了？”
“嗯，醫生也說你只是在睡覺，沒事就好。”
四年前藤丸立香是港口黑手黨底層中的底層，只不過因為上頭有紅葉壓着，本身沒什麽異能還有個癡呆debuff，基本就是一個吉祥物的存在，所以不是很了解關于Q的事情。
織田作之助倒是參與過捉拿Q的行動。他告訴藤丸立香精神控制系異能者非常危險，Q是一個不分敵我瘋狂異能者，只要是傷害到他的人，都會變成被詛咒的目标。那次行動讓港黑損失了不少人手，最後還是靠異能無效化才把他送進了禁閉室，所以Q非常讨厭太宰治。
藤丸立香捶牆：“所以我是正好倒黴撞上了要對太宰開的槍口了嗎！”
織田作擡手揉了揉他的頭，“辛苦了。”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關系真的很奇妙，明明只是咖喱之友和室友的關系，藤丸立香垮着臉擡頭，突然感到了一份來自老父親般的溫暖。
“作之助qaq明明我只是想去撸貓，為什麽要遭受這種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嗯，太宰送你過來的時候也覺得很抱歉……”
太宰治發動人間失格之後Q就搭乘列車離開了，以他為了讓自己受傷都把刀片纏在手臂上的樣子，完全是一個人形自走炸彈。
港口黑手黨打出這一張牌，明顯是要為取勝而不擇手段了。
既然身體沒什麽問題，檢查也通過了，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閑下來等待的藤丸立香發現織田作之助像是在留意他身後，準确來說是他身後的地面。
他自己低頭看了看，什麽問題都沒有，地上只有他的影子，但伊芙堡停止了發動，愛德蒙·唐泰斯已經不在他的影子中了。
“作之助，你在看什麽？”
過了一會兒，紅發青年才像是确定了什麽，說了句：“不在了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稍帶了疑惑的尾音讓藤丸立香整個人一下子頭皮發麻，僵在原地。
織田作之助看過來，“啊”了一聲，解釋道：“這是什麽魔術嗎，之前一直感覺立香的影子裏有一道視線，在你遇到危險之後就消失掉了。”
沖擊有點大，少年牙齒上下碰撞，“你你你你……你什麽時候察覺到的。”
織田作之助神色自若：“最近才确定的，不過昨天安吾還聯系了一下我，難得是異能嗎？”
藤丸立香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确定地說：“……異能吧，應該。”
啊，據說織田作之助以前是殺手，會對視線敏感也很正常。
結果對方下句話又讓他警惕了起來。
“立香有很多秘密啊。”
“……”
但織田作之助只是看了他一會兒，再度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想什麽時候說都可以，不要受到傷害就好。”
qaq爸……
分別的時候他問藤丸立香是否需要搬回來，後者久違地想起了自己還有主線，搖頭拒絕了。
織田作之助也沒問為什麽，點了點頭。
明明只是休克卻因為魔力抽空活活睡了幾天，藤丸立香神清氣爽地出了院。
春野绮羅子和谷崎直美都給他留了簡訊，他一一回複自己沒什麽問題，又試着給太宰治和中島敦發消息，沒有得到回應。
時隔四年再次被卷入異能者組織間的戰争，他有點發愁。這次主線所在的舞臺不意外就是橫濱，因為“安妮的房間”很快就來送了一血，讓他确定了地點。
至于夢野久作的那個強力的詛咒娃娃裏有沒有碎片……他因為後面昏過去了所以不太清楚。
經過織田作之助的提醒，他對自己“異能”的隐瞞在許多人眼裏就跟小孩子捉迷藏一樣，大概是四年來他從沒有表露出任何一點危險性，大家漸漸就不去理會了。坂口安吾在知道他是屬于“審神者”的同時——不屬于的特務科管理範圍，也不會再去研究他的異能是什麽。
如果僅僅是“藤丸立香具有異能”這點被摸出來還沒什麽，唯獨聖晶石碎片和穿越時空這兩個秘密，只要他不說，就是無跡可尋，不會有人能推敲出來。他剛剛也就是想到這裏，才很快地冷靜了下來。
他隐瞞的目的是不希望迦勒底所在世界的知識與概念被這個世界的更多人所知，以免産生太多聯系。
這和魔術的隐秘原則很類似，魔術要是被更多人所知，它的神秘程度就會降低，術式作用也會大大減小。
所以要是Q的娃娃裏真有碎片并且落到了太宰治手裏，大不了他就找個從者偷出來！
盜竊行為不可取，但被害者的身份讓藤丸立香摸了摸自己的良心，發現沒有痛。
就這麽思考了一路，快到前往書屋的最後一個拐角的時候，有個穿着和服的老人站在電線杆下，見到他過來，摘下帽子打了聲招呼。
“藤丸小子，好久不見。”
“輪入道爺爺？”
藤丸立香感到意外，小跑上前，疑惑之後又很快了然：“您怎麽有空過來……啊，是有工作嗎？”
慈眉善目的老人迎着陽光眯着眼笑了幾聲，沒有直接回答。
“你先看看書屋前的情況吧。”
黑發的少年莫名其妙地走過拐角，就被眼前的情況震驚了。
藤丸立香的書屋坐落一條小商業街的尾巴上，商業街客人不多，現在的時間接近傍晚，許多門店都關上了門，周遭的建築街道都沐浴在暖暖的夕陽下，顯得很安靜。
可在書屋的門前，是一片凄慘的狀況。
地面、牆面，路邊的水泥電線杆、自動販賣機和告示牌等等全部被人破壞了，都像是被人用極大的力量和拳頭在四處敲砸，地面都出現下凹的蛛網的裂紋，看起來像是這一個兇客在發現書屋進不去之後，以暴力洩憤。
藤丸立香在太宰治提醒之後給書屋設置了一個結界，雖然術式很簡易，但對付一般的異能者也是綽綽有餘。
盡管如此，此時他的臉上是一個大寫的懵逼。
“這、我沒和誰結仇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驚異地看向身邊的老人，後者笑眯眯地說：“我家小姐的力量沒有那麽弱小，這似乎是在老朽來之前就造成的了。”
藤丸立香的眼神越發奇怪起來，艱難地點點頭，“總之，裏面應該沒什麽事，先請進吧。”
老人輪入道是一個付喪神，本體是一輛馬車的車輪，和刀劍的付喪神比較起來，沒有那麽強大的靈力和神性，更像是是屬于妖怪一類，目前在為地獄少女工作。
劃重點，目前是在為地獄少女工作。
作為真正的地獄使者，經營着一個只有午夜零時才能打開的名為“地獄通訊”的網站——只要将你怨恨的人的名字輸入進去，就會幫助你把那個人送入地獄的少女——閻魔愛。
初聽到的時候藤丸立香感覺這是個和無頭騎士塞爾提一個級別的都市傳說。然而似乎由于經營過久，“地獄通訊”這個網站沒能及時更新，反而只有一些老式的電腦才能開啓，所以地獄少女一般都出現于城市邊角的小鎮上，還有更落後的村落裏。
現在是個連無頭騎士都會用pad和騎機車的時代，藤丸立香不大清楚他們不與時俱進的原因。但也覺得這個都市傳說有點厲害，還是不要來烏泱泱的大城市接受荼毒了比較好。
兩人坐在書屋的小桌兩側，藤丸立香泡好茶，不負責任地猜測了一下：“難道說……是我被怨恨了？”
輪入道否認道：“今次老朽過來，是終于找到了一件可以報答藤丸小友的事情了。”
“哦……”
少年放松下來，他對于地獄通信的規矩，和地獄少女怎麽把人送入地獄不是很了解，只是認識輪入道而已。
這一個認識的過程也和地獄使者沒什麽關系，是以前他在某個小鎮上迷了路，當時一個着了火的胧車從天而降，說要報答他的恩情要送他回去。
藤丸立香起初很高興，但知道他的人形是一個老爺爺後，堅定地拒絕了，為了增加堅定程度，還直接叫了【幻馬】就飛了回去。
輪入道是地獄組裏年紀最大的一個，明明看起來和藹又睿智，有着很豐富的閱歷和對人性的理解，卻在這件事情上固執了起來。後來會經常來照顧一下書屋的生意，順便找機會報答藤丸立香。
少年撓了撓頭：“我的确沒什麽需要幫助的，您不需要這樣……”
輪入道笑着說：“老朽只是一介付喪神，但唯獨這一件事，只能有我來告知你。”
“哎，您說？”
少年注意到老人的态度變化了一下，變得客氣也正式許多。
“您有一位朋友，遭到了怨恨。”
“——名字叫作，太宰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