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璞珍武功比姜聲好,穴道先解開,她第一反應,是去給姜聲解開穴道。能動了,他卻不動,璞珍喚了聲“姜郎”,他卻撲通一聲跪下,把璞珍吓了一跳。

璞珍急忙去扶姜聲,他默不作聲,按住她的後腦勺,将她攬在肩頭。

……

之後數月,姜聲整個人都有些恍惚。阿克特力從西域趕回後,祭拜坊主,待了七夜,便自個離去。後來他在南越國娶妻,并沒有想象那般癡情,這是後話不表。

只說眼前,辦喪事,繼續經營勝悅坊,這兩件最重要的事,都是璞珍主持的。

自十年前武林大會後,她就不做統領了,這會管起勝悅坊數萬人,一開始無從下手,難免吃力。好在璞珍聰穎,一點就透,再加上有心去做,認真去學,只一兩個月,璞珍就摸着了經商的門道。她待人溫和,甚少争執,勝悅坊雖不能繁榮擴大,但也絕不會因為坊主的離世而衰敗。

一天中的大多數時候,璞珍都是繁忙的。偶爾有幾天,勝悅坊的生意不忙,她閑下來,就不由自主想起姜聲父親的話:姜業良到底是誰?

還有那句話,璞珍最在意的,“用情毒蠱解骰子心,倒是個好辦法”。

璞珍仔細思考,有時候想得入迷了,還在紙上推算分析:骰子心之所以反噬,是因為陰不能采陽,體內缺少陽氣精華。情毒蠱之所以毒,是因為能将人由陰變陽,由陽變陰。

中了情毒蠱,她體內陰氣逐漸轉為陽氣,而骰子心得到陽氣,就不會反噬,還能增進功力。

于是綜合抵消了?她既擺脫了情毒蠱,也擺脫了骰子心帶來的反噬?

按推是這麽個禮,但知情人已忘,璞珍心底最後那幾分疑惑不安,怕是今生都難解了!

“珍珍,你在想什麽?”姜聲本在門外,見璞珍手肘放在書桌是,手撐着腦袋,像是在想什麽想到入迷。

璞珍一晃身,忙笑道:“沒事,沒事。”她其實有些頭疼,遂道:“最近總覺着困,應該是太累了。”

姜聲不由想起來,以前在嶺南時,璞珍就是個容易犯困的人。有一次和他一起出任務,都困得睡着了。她這麽嗜睡的人……最近幾個月卻讓她忙裏忙外,經常幾宿不合眼。

姜聲深感愧疚,“這幾個月,多虧了你。我已經差不多好了,以後坊中有事,我來忙。”姜聲摸了摸璞珍的腦袋,笑道:“這幾個月都待在長安,怕是悶壞了你。等這幾天忙完了,我帶你去骊山上散散心?”

璞珍剛要應好,有下屬來報,說江湖上有重大消息。

璞珍不擅商界,但對江湖事處理起來都得心應手。之前下屬上報江湖事,她都是聽了,當即處理。所以這次也不例外,璞珍道:“講。”

那下屬便講,燕北曾家和江南柳家,聯手消滅了洛陽管家,成為雙雄。然而欲望無遏,誰都想當武林第一。曾柳兩家才同盟半年,就厮殺起來。本來不分上下的,峨嵋掌門骞逸卻帶着賀家舊部,突然殺到,助力燕北曾是,柳宏道不敵,被逼退回江南,又自在江南遭圍追堵截,節節東退,最後不得不攜妻跳入東海,落得了喂魚的下場。

大家都惋惜,柳宏道可是“江湖楚霸王”了。

璞珍聽到這個消息,心忽地一跳,接着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蔓延全身,動彈不得。姜聲察覺異樣,低頭細看她罩在素白紗衣下的那一雙皓腕,全是雞皮疙瘩。

是夜,璞珍躺在姜聲旁邊,翻來覆去,動作略大,導致姜聲跟着她心事重重,也是一宿未合眼。

寅時,姜聲實在熬不住了,坐起來點了燈,問她,“我陪你去一趟江南麽?”

“不去。”璞珍立刻道。

姜聲道:“那就繼續睡吧。”他旋即吹了燈,漆漆黑暗中,他的面目朦胧模糊,突然說:“少想些故人。”

“沒有想故人。”璞珍亦立刻做出反應,沒有絲毫的猶豫。

……

兩人迷迷糊糊又睡了幾個時辰,姜聲先醒的,一望滴漏午時了,忙推璞珍,璞珍“啊”地一聲驚醒!

姜聲低頭,縷縷青絲都垂在璞珍臉頰邊。他問她,“做噩夢了?”

璞珍坐起來,搖頭道:“倒不是噩夢。我做了兩個相反的夢,一個夢裏,我掉湖溺水,因此特別怕水。另外一個夢裏,我高高興興在水中劃着船,采蓮,覺得再沒有事能比這更開心。”

姜聲沉默片刻,笑道:“夢都是些歪理邪說,算不得真。起來吧,今天我們去骊山。夜晚遲了,就在山上住。”

璞珍“嗯、嗯”點頭,夢亦似真。她對師兄的心情,就像夢到那兩件小時候和師兄一起經歷的往事,相反兩極,十分矛盾。

……

又過半年,因勝悅坊商事,璞珍要走一趟西域。出關兩天後,她領着商隊,在自家的沙漠客棧歇息。

太陽烤人,口幹舌燥,璞珍喝了兩杯水,仍不解渴。要喚掌櫃加第三杯水,聽見客棧外頭有人在吵,一尖尖細細的女聲說:“你這駱駝原本就是圓滑無駝峰,憑什麽栽贓我丈夫将你的駝峰壓塌了!”

接着又有急粗粗漢子聲,給這女子幫腔撐腰。

女子聲音熟悉卻又陌生,想不起來是誰,璞珍手攥着空水壺,踱步到門口,用胡語問門外牽着駱駝的小二,“吵什麽?”勤學多練,璞珍現在能講一口流利的胡語。

與小二吵架的女子擡起頭來,驚得璞珍眼皮一跳。這女子細腰黃裙,雖描了眉抹了胭脂,但眉眼猶在,璞珍認出,“她”是賀骞舟。

攬着賀骞舟腰的漢子,是紅桑娘,桑娘的胡子在唇邊長了一圈,已成絡腮。

小二連忙給璞珍解釋,紅桑娘弄傷了駱駝,“桑娘”的娘子不講理,在這胡攪蠻纏,妄想不花錢就住店!

這真是世上最尴尬的再重逢了,璞珍未料到賀骞舟竟慫到這般境地。

賀骞舟也認出了璞珍,他緊緊盯着她。璞珍做漢女打扮,卻學胡女,披了一張紅色頭巾,遮風擋沙。風起一陣,頭巾飛揚,她的面容時隐時現。

她比以前美多了,皮膚白皙細膩,絲毫不受酷熱的沙漠影響。她的唇紅豔欲滴,比紗巾更飄揚動人。

紅桑娘在賀骞舟身後小聲嘀咕:“憑什麽她沒有受情毒蠱。”

賀骞舟冷哼一聲,突然出掌擊向璞珍,璞珍身形右閃,輕松躲過。

勝悅坊衆迅速湧上來,保護璞珍,圍住賀骞舟。

賀骞舟試探完畢,明白璞珍武功還在,且未見反噬跡象,不由心頭不平。又想起來江湖傳聞,說勝悅坊主娶了一位在嶺南與他共事的姑娘。

必是璞珍無意。

賀骞舟心頭酸得厲害:她不屬于他,她還能和她心頭那個人雙宿雙飛,無憂無慮……憑什麽她造了這麽多惡,卻還能事事如意?

賀骞舟拱手,朝璞珍笑道:“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勝悅坊坊主夫人!”賀骞舟轉身拉住紅桑娘的手要走,紅桑娘卻不甘心——璞珍未遭情毒蠱,既然已經不公平了,何不從璞珍身上撈點好處?

紅桑娘腳步不移,直問璞珍,“你這有沒有駱駝,還有……管夠三個月的幹糧?”

璞珍想了想,反問紅桑娘,“你們要去哪?支撐得住嗎?”

璞珍的問話,問的是他們路途究竟多遠?是否超出三個月路途?幹糧撐不撐得住?賀骞舟卻剎時觸碰心結,誤以為璞珍是問他情毒蠱撐不撐得住。

賀骞舟臉上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答道:“我沒多大在意,該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賀骞舟聲音稍作停頓,又添上一句,“反正死不了。”

說完他又後悔:每次一面對璞珍,他這張嘴就不争氣。從未有閉嘴不言的時候,她問,他就巴巴立刻去回應。而且每次都忍不住回應很多。

璞珍聞賀骞舟言語,卻是另一番心情。她想起自己擔憂中了情毒蠱,惴惴不安的那段歲月。那時候她剛認識到姜聲的有趣,初嘗了他的好,初嘗了幸福滋味,乍然要失卻,簡直如失卻生命一般惶恐忐忑。

如今總算是能與姜聲平安相依。

璞珍道:“人還是要惜福的,我也是最近兩年才明白,命不僅是你自己的。還要為你最珍視的人好好活着。”

賀骞舟冷冷地笑,“坊主夫人,我現在可沒你這份閑情逸致。我是一介流民,還要颠簸躲避,這不……都出關了,還逃得不夠,還要往西逃,逃去胡人荒地。骞逸那婆娘可是厲害咯,如今西南西北全是她的勢力,坊主夫人,你們長安波及沒有啊?”

賀骞舟說完,簡直想掌自己的嘴。不長記性,又和她說這麽多——待她再說話,他定會以“噢、噢”二聲,作無為敷衍。

于是璞珍又說了一句,賀骞舟立刻回應,“噢、噢。”回應完他才反應過來,璞珍說的是:我聽說過,骞逸陷害師兄的事情。

賀骞舟忽覺神清氣爽,雖不是心頭最痛快,但也是痛快。賀骞舟情不自禁回應道:“你怎知是骞逸陷害你師兄?沒準是你師兄陷害骞逸,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賠上了性命。不管怎麽說……柳宏道粉身碎骨,這回是死絕啦!”

璞珍道:“師兄水性很好,他墜入海裏,不會死的。”這是她固執堅持的小心思,不會對姜聲講,但能對賀骞舟道。

賀骞舟煩躁不已,仿佛吃了污穢物般難受。師兄、師兄、師兄……往日她和他在一起時,便是日日提十來遍師兄,全是柳宏道的好處,簡直是那十全十美完聖,全無錯處。

賀骞舟想提舊事,算舊賬,奈何紅桑娘陪伴在旁,不便出口。再則他身着女妝,脂粉掩蓋下純粹是女子模樣,怎麽說出那些話來……

~~~

璞珍後來給了賀骞舟和紅桑娘一匹駱駝,三個月的幹糧,不管兩人去處,她自領着商隊西行了。

這一走就走了一年零十個月後,近兩年後,璞珍從西方回來,重入關內。聽勝悅坊的江湖探子禀報:峨嵋骞逸的勢力迅速膨脹,已至驚人,幾乎可與曾是抗衡。如今兩人以秦嶺為界,成南北支撐。北方衆地衆門派,已盡數骞逸管轄,不服管不願管的,都已經被滅門不在了。

只剩下勝悅坊,因在天子腳下,骞逸不敢大動作。如今姜聲盡量維持和氣,與骞逸互不相犯,不撕破臉皮。

但武林私底下,皆稱長安是“江湖孤島”。

璞珍道:“知道。”她在西方時,都有收到信鴿,這些江湖進展,陸續已聞。

探子沒想到璞珍都已了解,他怕不能邀功,便絞盡心思,搜刮出一件較為不堪的邊角餘料:因着兩個孩子的牽連,骞逸的前夫賀骞舟,殺了紅桑娘,重回到骞逸身邊。

璞珍一聽,犯了惡心。她得擡頭仰看藍天,縱馬暢想微風,才能驅散這股作嘔。璞珍命令後面的随從們,“咱們進長安城吧!”

長安城還不是一時半會進得了,商隊太多,排在璞珍前面那支商隊,進了一批昆侖奴回來。黝黑的皮膚,一群黑壓壓的出現,若晴空裏忽壓的一片烏雲,引起轟動。不少進出城的百姓都在那圍觀,有雜耍商人,瞧着一時半會進不去城了,就在原地表演大變活人,賺些賞錢。

璞珍嘆氣,對身後随從道:“傳令下去,看好財物,原地待命。”她自己坐在馬上,等待。目光無聊四掃,掃至左上角時,忽然回神。

再望一遍,确認,她沒有看錯,左上角人群中隐着柳宏道。

璞珍目光定住,心中湧起幾絲雀躍。她想下馬去問問柳宏道近況,但旋即想起姜聲,身子便如定住般,坐在馬上不動。

只是目光盯着柳宏道,不曾移開。

柳宏道亦看見璞珍,她高高在馬上,白了瘦了,也不知飲食好不好?她皮膚與唇無病,漸漸恢複了少女時的風流态。柳宏道心情萬分激動,快步向璞珍走來,他萬千言語都到了嗓子眼,剛吐出第一句話,“最近好嗎?”

璞珍正要作答,卻聽見最熟悉的聲音,在驚喜叫喊着“珍珍”。璞珍回頭,見是原該在城裏等候的姜聲,久等不到她,按捺不住,出城尋來。璞珍見姜聲胡子未刮,三分憔悴,頃刻心疼,她的注意力也立刻全移到姜聲身上。

璞珍關切道:“怎麽瘦了?”

姜聲神采奕奕,星眸放光,笑道:“沒瘦,只是想你了。”他雙臂伸展,摟住璞珍腰肢,将她抱下馬來。

璞珍雙腳落地,旋即環抱住姜聲。她也日夜思念着他。

待兩人呢喃了一會,璞珍記起柳宏道,再四望尋找,已不見柳宏道蹤影。

璞珍告訴姜聲,“我剛才看見師兄了,他問我一句,我還沒答。這會又找不見他了。”

姜聲斟酌片刻,應道:“我剛才也瞧見柳兄了,這會又瞧不見了。”姜聲低頭,見璞珍的腦袋正耷在他肩膀上,姜聲甚感安心,感慨道:“柳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璞珍“嗯”了一聲,道:“姜郎,我走這兩年,江湖風波變動,辛苦你了。”

姜聲道:“這話應該我說,‘辛苦你了’。”前頭商隊已走,勝悅坊的商隊開始向城門方向挪動,姜聲和璞珍邊走邊說,姜聲問她,“如今南北紛争已至白熱,珍珍,你覺得最後會是誰坐上盟主座?”

璞珍道:“姜郎,你曾說四大家未聞出什麽英雄氣概,當世未有豪傑。我現在仍贊同着你的看法,曾是年老垂暮,骞逸不是正道,這兩人都不可能到頂峰。”璞珍側身,沖姜聲溫婉道:“孤島便孤島吧,我這一趟親自走了西域,才算真正了解了經商之道。商家利潤,遠比江湖利潤大,勝悅坊主要的事務,本就不在江湖上。我其實有心,想讓江湖事務,慢慢淡了,盡可能遠離江湖。”

姜聲道:“我正有此意。”雖說璞珍身為主事,不親自走一遭西域不能服衆,兩年,她走的時候,他覺着不久。可真走了兩年,卻相思難耐,忍受不了。

姜聲道:“珍珍,你別再一個人走這麽遠了。”再要去西域,兩人一起去。姜聲擁着璞珍,道:“我最喜歡你的地方,就是你老粘着我。”是的,嶺南襄陽,江南長安,她始終粘着他。

勝悅坊的商隊恰好在此時通過城門,夕陽西下,門洞陰影,情人相擁,一切都是那樣和諧靜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的投雷

完結啦,我看看還能不能寫出個小番外,能寫出來就今天更新。寫不完就全完結啦!

☆、番外

天冷,寒冬臘月,整張河面結了厚厚的冰塊,人馬可以在冰面行走。但是北風呼嘯,加上刺骨冰棱,能迎面将人臉頰撕出紅彤彤的大口子,誰會犯傻去過河?

這種天氣,根本就不想出門好不好?!

連一群年輕的武林俠士,身有內力,卻也不願用內力驅寒。他們全圍着火爐取暖,柴火噼裏啪啦地響,偶爾炸幾個火星子,飛半人高。

單只烤火太無聊,這群俠士們禁不住談論起江湖事。古往今來的,身前身後的,百無禁忌聊起來。近二十年來武林黯淡無光,無甚亮點,衆人很快聊至二十年前……從二十年前至八十年前,整整六十年,武林都由盟主柳宏道一統,在他的治理下,百舸争流,群星閃耀,每一顆星星單獨拿出來,都能說上三天三夜的故事。

但如今圍爐烤火的這群俠士,年紀輕,入江湖皆不過三、五年,心中仍揣着理想與希望。比起群星,他們更願意談起最強者柳宏道。柳盟主稱霸江湖六十年,事跡萬千,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在稱霸前,三落三起的傳奇經歷。

據說,在柳宏道之前又三十年,那時候的盟主也姓柳的,具體名號不可考。只知道,他是柳宏道的父親,所以柳宏道算是世家出生,天賦貴胄,從小就過着號令江湖的生活。只可惜柳父病逝,柳宏道少年失權,此為第一落。

後來他幾番經營,憑借自身實力,被江湖認可,為第一起。

柳宏道他二十一歲時,主持天下大戰,卻在雁門關慘白給胡人。遭遇人生第二落。

又奮鬥數年,柳宏道在江南重新振作起來,成為當時的武林四大家之一,此為第二起。

最坎坷,最精彩,最振奮人心的,是柳宏道的第三次落與起。當時,柳宏道與曾家南北對峙,他只要消滅最後一個敵人,就能制霸武林。卻不料,遭到不陰不陽妖人暗算,被逼退回江南,又自在江南遭圍追堵截,不敵節節東退,最後不得不攜妻跳入東海。

人人都以為,柳宏道葬身海底,做了“江湖楚霸王”。卻不料他是劉邦,強忍着失卻最心愛女人的巨痛,蟄伏隐忍,在五年後重新殺現江湖,一路凱歌,最後滅了妖人,登上頂峰。

……

俠士們唾沫橫飛,講到精彩處群起鼓掌。這群年輕人們,都因柳宏道的事跡受了鼓舞,近幾年遭遇的坎坷不公,都仿佛值得了。人人眼眸中都燃着希望。

有一位年輕俠士,在別處聽過不一樣的傳說,忍不住複議,“有人說,柳盟主第二次落,那雁門關大會其實不是他主持的,是他師妹!我聽我爺爺說,其實柳盟主的父親,和他師妹,都會一種神功。比任何武功都厲害的神功!可惜後來失傳了,在柳盟主稱霸前就失傳了……”

“切!”另一名俠士不信,“什麽師妹,聞所未聞!也沒聽柳盟主提到過呀。你、你、你,你們聽說過柳盟主的師妹嗎?”

“沒有!”大家齊答,接着哄堂大笑。

大家繼續談論關于柳宏道的其它事跡,說起江湖上的“虞姬別霸王”,說柳宏道在東海痛失愛妻,而後六十幾年,都未再娶。他年年回江南,去望東海,悼念愛妻,夫妻感情不可謂不深。

據傳,柳宏道之所以眷念妻子,是因為柳妻生前是他的侍女,青梅竹馬一處長大。最初喜歡的人,感情最為純粹。

衆俠士聊了一會柳宏道的感□□,繼而又唏噓:柳宏道活至近百,高壽仙逝,他膝下無子,亦沒有選擇繼承人。柳盟主一死,江湖失去主心,四分五裂,很快由極盛轉向極衰……

……

俠士們聊了四、五個時辰,天黑夜深,皆困了,就在爐火旁靠着草垛子睡覺。剛閉了眼,聽見門外響起馬蹄聲,整齊有序,好像是一群人從門外經過。衆俠士便推舉最勤快,最好說話的那一位,開門去看個究竟。

那俠士去看了,很快回來,告訴大家,“哎,我當是誰,是勝悅坊的商隊!”

衆人哎呀一聲,再次入睡。全天下無人不知勝悅坊—它由神秘的姜姓家族經營,幾乎壟斷了全部的鹽、米、油、茶和布匹經營。

有位俠士閉着眼,禁不住感嘆,“這些普普通通的商人,比我們還能吃苦受寒啊!”

衆人聽聞,都閉着眼睛點頭。可不是麽,勝悅坊是出了名的有紀律,能吃苦,這種天氣裏,也只有勝悅坊在照常工作了。所以人家賺得多,是有道理的,據說啊,勝悅坊的財富,比國庫還多三倍呢……

衆俠士們很快閉了眼,火爐暖和,溫暖融入他們的夢裏。在夢裏,他們各自夢見自己成了第二個柳宏道,一統武林,受萬人敬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支持,包括且不限于:閱讀、評論、收藏、投雷,包容我更新慢。

萬分感謝,以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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