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瑾文姐,稍微靠過來一點也沒有關系的

鄧子墨坐在計程車的副駕上,給出租車師傅指着路,車內特別安靜,後車座上更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就好像根本沒有範瑾文的存在。

想不出搭話的措辭,鄧子墨也只得保持沉默,更沒有輕易回頭。在等紅燈的間隙,車頂上方的路燈光亮毫無保留的灑進車窗內,這裏是路口位置,亮度比道路上更加充足。鄧子墨有意無意瞄向後視鏡,鏡子裏映出的身影縮在了角落裏。

如果不是一起上的車,恐怕他絕對不會将那瑟縮的小身影和平時禦姐的身姿聯系在一起。範瑾文總是帶着當仁不讓的氣場,情感變化掩飾的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常年淡然,可現在縮在角落裏的她就像是落水後被撈上來的小動物,渾身發抖,甚至不願意去接觸窗外的光亮,孤單的隐逸在黑暗中,這樣誰都看不到她此刻的面目了。

回想起剛才的經歷,鄧子墨還恨得牙癢癢,那個姓錢的衣冠禽獸,人渣敗類,簡直讓人作嘔,只打掉了他一顆牙,簡直太便宜他了!就算打得他滿嘴漏風都不足為過!

……

家裏的燈還亮着,鄧子墨走的時候都沒關,電腦已經進入休眠狀态,游戲太久沒有操作也掉線了,桌子上放着外賣袋子,客廳的紙簍旁散落着廢紙團,是他扔歪了的傑作。

範瑾文呆呆的站在客廳中央,屋裏并不算幹淨,鄧子墨總是把動過的東西不放回原位,桌子上也是亂糟糟的。可此刻,她不但不反感,反而像是心裏踏實了一樣長出口氣。

太好了,家裏有個人,還能多一點生氣。如果她打開門,四周都是冰冷又整潔的陳列,還要承受開燈後刺眼的光束,她不敢想象那樣孤漠的場景。

鄧子墨從一進屋就沒閑着,他去燒熱水,把垃圾袋一股腦的扔到屋外,礙事的墊子都被他拿開,給沙發騰出更大的空間。

範瑾文坐在沙發上,擡起沉重的眼皮,有意把語調放松一點。

“子墨,今天謝謝你了,你也累了,去睡吧。”

“沒事。”鄧子墨從冰箱裏拿出飲料,随手丢給了範瑾文一聽,“我還不困呢,呆會再睡了,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就在門廳裏,有什麽事你喊一嗓子就行,随叫随到。”

他有意邊說邊喝着飲料,主要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情緒來面對範瑾文,這姐姐自從下車後情緒就好像調整過來了,變的冷靜得不得了,明明在車裏的時候還像個易碎品,下車之後立馬筆杆條直,回家連鞋子都碼的特整齊,和平時別無二致。

她是真緩過來了?有點太快了吧……

還是有些不放心,鄧子墨決定在客廳看着她。

範瑾文把耷拉下來的一縷青絲撫到腦後,手指深陷在發絲中,捋過後腦勺,發絲纏到指縫間,她淡淡的說着:“我也不困,還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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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不看會電視?”鄧子墨建議着。

屋子裏有點聲響總是好的,至少能分散下注意力。國內的午夜檔自然是沒有什麽激情劇,都是些各個年代的泡沫劇。手持遙控搜了一圈,鄧子墨最終鎖定在一檔韓劇上,對于他這樣八百年不看電視的“土老帽”來說,韓劇的“療效”已經被吹捧成萬能的神藥了,各種媒體一致報道,給女人看韓劇準沒錯,要是再有啤酒和炸雞就更好了。

兩個人不聲不響的對着電視,光影透過顯示屏打在他們臉上,晃着白光,輕微閃動。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一定是認為他們正在就看類似《電鋸驚魂》那樣慘絕人寰的電影。

看過一會後,韓劇裏的情節開始放大招了,鄧子墨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韓劇都這樣,得下場大雨,女主在風雨中瘋跑,男主哭的鼻涕泡破裂。

熒屏裏哭得撕心裂肺,劇情演的比上墳都悲痛,他們倆卻在一旁心如止水,完全是沒看進不去的狀态。鄧子墨的眼珠一直往範瑾文的方向歪,一趟又一趟,他始終想不明白,女性在遇到了禽|獸敗類之後該是什麽反應,就像範瑾文現在這樣嗎?平靜的看着韓劇,連句情感表達的話都不說?

到底是就該如此,還是她有意……

鄧子墨正在自己的小心思裏琢磨着,範瑾文已經起身去倒水了,她攥着水杯懸在空中,另一只手拿着水壺,熱水鋪滿杯底蒸騰出熱氣,水蒸氣化作青煙消散,水越到越多,範瑾文低着頭盯着杯子,卻沒有停下的動作。

“危險啊!”

熱水溢出的剎那,鄧子墨打掉了她手裏的杯子,一把拉開了她,滾燙的熱水随杯子一起摔落地面,刺耳的破裂聲後,地上騰起一層水蒸氣,熱度和濕度都增加了,有點熏眼睛。

攬着範瑾文的肩膀,鄧子墨把她拽到安全地帶焦急的問着:“有沒有燙到啊,這可是開水,新燒的!”

如果被燙到可不是鬧着玩的,大夜裏哪那麽多診所專治燙傷啊,他急得就差跺腳了,可範瑾文卻像斷片兒了是的,只是看着他,又看看地上的水漬,忽閃着迷蒙的眸子,被問了好幾遍之後才恍惚般的搖搖頭。

水蒸氣散去,電視裏依舊閃着影像的白光,顯得蒼白無力,鄧子墨僵持在原地動彈不得,他驚愕着,更多的是類似震撼的感覺。

淚水沖破長長睫毛的阻礙從範瑾文的雙眸裏湧出,在眼眶間彙聚形成大滴的淚珠,滾落于面頰,留下長長的淚痕,淚滴象征着她的心情,淚痕是她憂傷的見證。

……

鄧子墨完全傻了,他的雙手還扶着範瑾文的雙肩,女人就在堅實的兩臂之間,對着他的胸膛,此刻淚眼婆娑,哭的欲罷不能。範瑾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咬着牙撐着,分散注意力,自我安慰,能用的都用了,可心底裏還是怕的要命,那種被人侮|辱的感覺,簡直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開水撒出來的剎那,就像她的心一樣,決堤了,崩潰了,她不能再違背自己的心情了,好可怕,簡直是怕的要命,死撐只會讓恐懼翻倍,她躲不開了,她需要溫暖,需要安慰,需要一個擁抱。

“瑾文姐……”

“你要是需要的話,稍微靠過來一點也沒有關系的。”鄧子墨磕磕巴巴的說着,眼下他覺得這是最好的安慰了。

“嗯。”範瑾文悶頭應了聲,緩緩前傾着身體,她的動作很輕很柔,就像是飄了過去,先是額頭抵達了寬厚的肩膀上,然後面頰蹭了過去,靠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他們并沒有相擁在一起,只是範瑾文借着他的心口靠一會。

完全沒有知覺了,鄧子墨覺得自己脖子以下都僵了,和被凍住的感覺差不多,肩膀依稀能感覺到抽噎,她似乎哭的很傷心,斷斷續續的嗚咽連鄧子墨的心都跟着抽動了,果然悲傷是可以傳染的。

假裝木頭樁子真的很遜,鄧子墨嘗試着擡起手,手型僵硬的就和少先隊行禮是的,他小心翼翼的撫摸着範瑾文的頭發,才摸了一下他就愛上了這種感覺,女人的頭發好柔順,感覺真好。

範瑾文真的很後怕,她就像是一只劫後餘生的小兔子,只知道往安全的地方鑽過去。男性總是會在這個時候産生保護的*,鄧子墨也不例外,他很快就适應了角色,甚至心裏産生了被依靠的愉悅,他很想收緊手臂,把這只小可憐摟在懷裏,甚至……輕輕的吻上去。

“咳咳。”他咳了一聲,一方面是給自己不切實際的思緒提個醒,一方面是他很想逗弄下範瑾文,這個一直在她面前沒有示弱過的姐姐。

“你也真是的,剛才想哭就哭嘛,你這是忍了多久了,哭成這個樣子。”他并不帶着惡意,而是有着一點點戲谑。

壓抑不住了,範瑾文哭的有點猛,她聽出來鄧子墨的戲谑口吻,卻很難緩過勁兒來,只能帶着顫音反駁着。

“嗚嗚嗚,真讨厭,別和年紀比你大的人這麽說話,我也不想這樣的。”鼻音夾雜着鼻水,聽起來嗚嗚咽咽的有點滑稽,又倔強的有點可愛。

……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鄧子墨最終還是忍不住了,他收緊了手臂,把範瑾文摟了起來,抱住剎那他簡直不敢相信,好瘦,好纖細,好像一用力就會折斷了,可是又很柔軟,讓人舍不得用力。

範瑾文明顯遲疑了下,簡單的回了句:“嗯,謝謝你了,就到此程度吧,別再……”

“我懂的,你放心吧。”鄧子墨的下巴蹭着範瑾文的頭發。

“別哭了啊,哎呦喂,這小眼淚兒流的……”

“別和年紀比你大的人這麽說話!”範瑾文再次表示了她的不滿。

呵呵,鄧子墨卻偷着笑了,他莫名的高興起來,以前他以為這女人身體裏不會有眼淚這種物質,現在看來那不過是她掩飾的好罷了,越是掩飾死撐着,當眼淚湧出眼眶的時候,他覺得範瑾文從來沒有這麽真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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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太晚了,鄧子墨都不記得睡着的時候太陽出來了沒有,總之他是睡死過去了,還是特幸福的那種。

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總之他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腦子是空的,他靠着條件反射走過去開門。

“什麽事啊。”鄧子墨開門的态度絕對不能算好。

……

熱切敲門聲赫然而止,取而代之是長時間的冷場,時間長得連鄧子墨都清醒過來了。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男士,西裝革履,長得挺帥,他的眉頭從焦急的狀态逐漸下榻,變得有的點陰沉。

“這裏是瑾文的家吧,你是誰?”

鄧子墨咧嘴笑了,他緊接着回了句:“這裏就是瑾文的家,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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