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單身狗

回了家,匆匆洗了個熱水澡,父女倆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許仕強覺得腦袋有點兒暈,試了試溫度計,攝氏三十八度五。他送許樂樂上了學,就給張仁和打了個電話,請了半天假,去門診輸液。輸完了液,已經是早上十點鐘了。

怎麽着也是晚了,還是先去把電動車騎回來吧。

許仕強打定了主意,直接坐公交車到了花園裏。到了陳少華家門口,卻沒有看到電瓶車。

許仕強吓了一跳,別真給小偷順走了。

正着急,張媽買菜回來了,見許仕強在門口站着,笑着叫了一聲,“許先生?”

許仕強擦了擦額上的汗,尴尬笑道:“你好,我想問問電車……”

張媽明白過來,把菜籃子往胳膊上提了提,笑道:“許先生別着急,先來家裏坐坐。電車啊正在地下室裏充電,估摸中午就能充好了。”

許仕強本不想進屋,但身體實在有些不舒服,便答應下來。

誰知,門一打開,發現陳少華在沙發上坐着,不禁怔了一怔。

陳少華仿佛還是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副模樣,一本正經地拿着張報紙,聽見聲音,頭也不帶擡的。

張媽先跟陳少華打了個招呼,便對着許仕強笑了笑,解釋道:“先生每周二歇班。啊,許先生,別客氣,快請坐吧。”

許仕強心裏有些別扭,只恨不得立刻走人。但剛進屋就走,仿佛帶着點落荒而逃的意味,顯得自己太慫包了。正好他腦子發暈,幹脆屁股一沉,重重地坐到了沙發上。

陳少華擡擡眼皮,淡淡地掃了許仕強一眼,接着又低下頭去,繼續盯着手裏的報紙。

許仕強強迫自己把目光集中在茶幾上的透明玻璃杯上,但他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腦袋也越來越重,終于身子一歪,栽到了沙發上。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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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陌生而華麗的房間,許仕強的腦子有些發懵。他摸了摸腦門兒,熱度已經退了,身上也不似之前那麽重了,估計發燒好得差不多了。他下了床,出了門,看到熟悉的客廳,總算想起來發生了什麽。

沒看見陳少華,許仕強心裏松了口氣。

張媽正在客廳拖地,見許仕強出來了,笑道:“許先生醒了?”

許仕強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壓亂的頭發,尴尬地笑道:“身上有點兒難受,沒想到竟然給睡着了。”

張媽停下手裏的活兒,笑着搖頭說:“你那可不是睡着了,是暈過去了,三十九度五呢。幸好先生在家,給你喂了藥,不然,還真不好說。”

許仕強怔了怔,雖然他不喜歡姓陳的,但他向來恩怨分明。怎麽說,姓陳的畢竟是幫了他一把,總得當面道一聲謝。于是他打了個哈哈,道:“這樣啊,陳醫生現在哪兒呢,我得謝謝他。”

張媽彎着腰,一邊拖地一邊笑道:“半個小時前,醫院來電話了,先生接了之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說是有臺要緊的手術,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呢。”

許仕強心裏暗暗松了口氣,這可不是他不道謝,是這孫子沒福氣消受。他想了想,道:“那陳醫生的愛人呢,不行我跟她說聲。”

張媽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嘆了口氣,道:“先生跟太太兩年前離婚了,現在是先生一個人帶着孩子,幸好佳銘還算懂事。”

許仕強怔了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陳少華确實是一個鑽石王老五,人長得好,工作也體面。能開得起寶馬X5,自然不會缺錢。這樣的人,按說應該有無數女人挖空了心思往跟前兒湊,怎麽還離婚了呢?

張媽顯然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她笑了笑,轉了話鋒道:“許先生,你先在沙發上坐一下,桌上有水,別客氣。”

許仕強順坡下驢,看了眼牆上的挂表,告辭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真是麻煩你了。”

張媽也沒再客氣,她放下拖把,從茶幾上拎起一個塑料袋,笑道:“這是先生開的藥,你帶回去,一天三頓,飯後半小時吃,不出幾天,保證好了。”

沒想到這姓陳的還給他備上藥了,許仕強連連擺手,推辭道:“不用了,不用了,陳醫生實在是太客氣了。”

張媽笑着解釋說:“先生就是這樣,外冷內熱。他囑咐我一定要讓你把藥帶回去,你若不收,回來我就不好交代了。再說了,感冒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再傳給丫頭,問題就大了。快,拿着。”

這一番說辭,簡直是滴水不漏。

許仕強說不過,只好收下了,道:“那還真是謝謝了。”

張媽從抽屜裏拿了地下室的鑰匙,邁開腿往門口走,“先生回來後,我會跟他說的。你跟我來一下地下室,電車應該已經充好電了。”

許仕強拎着藥,心情有些複雜。得,這下可好,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

只不過,他實在沒有想到,陳少華這麽好的條件,竟然也是個單身狗。看來,老天爺偶爾也會公平一把。想到這裏,許仕強忍不住樂了。

從花園裏出來,許仕強直接去了汽修廠。剛進門口,吳彬就沖上來了,上下打量了一通,緊張道:“師父,你這是被人打劫了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到底出了什麽事?”

許仕強抽抽嘴角,只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道:“張頭兒呢?”

吳彬拿嘴角努了努辦公室,低聲道:“裏頭呢,來了就問你在沒在。我看你還是小心點兒吧。”

許仕強心裏咯噔了一下,別是姓陳的在張頭兒面前告了他一狀?想了想,他決定進去探探情況。

進了辦公室,就見張仁和正仰在老板椅上打盹兒。聽見腳步聲兒,張仁和睜開眼看了看許仕強,搓搓臉道:“來啦,強子。”

許仕強見張仁和神色如常,心裏的石頭先落下來一半,道:“發燒燒糊塗了,來晚了。剛聽吳彬說,您老找我有事兒?”

張仁和伸手指指對面的椅子,笑道:“站着幹嘛,坐啊。”

許仕強應了一聲,在對面坐了下來,仔細觀察張仁和的表情。“張頭兒,到底什麽事兒啊?”

“陳醫生昨天打電話來……”

聽到這裏,許仕強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來。

張仁和笑了笑,擺擺手道:“別緊張。我是想說,陳醫生昨天打電話來說咱們公司維修人員的專業技能很高,回頭每月的保養和月檢都從咱們這兒走了。這都是你的功勞,這個月給你二百塊錢獎金。喏,拿着,可別跟別人說。”說完,從兜裏掏出二百塊錢放到了桌上。

許仕強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機械般地拿過二百塊錢放到了褲兜裏,直到從辦公室出來了,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陳少華突然來這麽一招,是他萬萬沒想到的。只不過,陳少華為什麽要這麽說呢?難道是心中有愧?許仕強想了一個下午,想的腦袋都疼了,還是沒得出什麽結論。算了,愛咋地咋地吧。

六點鐘下了班,許仕強騎着電動車到了學校。學校門口已經沒幾個小朋友了,許樂樂和陳佳銘在最裏頭站着。

許樂樂眼尖,看見許仕強大老遠就喊上了,一邊喊一邊揮舞着小胳膊,拉長聲音叫道:“爸爸——爸爸——”

許仕強心裏美得不行,笑着按了按電車鈴兒。

來到跟前,許樂樂早跟陳佳銘介紹上了,昂着小下巴,伸手指着許仕強道:“這就是我爸爸,怎麽樣,帥不帥?”

陳佳銘眨了眨眼,皺着小眉頭道:“一般吧。”

許仕強聽了,忍不住笑了笑,他伸手在陳佳銘腦門兒上敲了一下,調侃道:“小子,跟誰學的,這麽說話長大了可找不着媳婦兒。”

陳佳銘摸摸腦袋,紅着臉道:“我還小,用不着媳婦兒。”說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了一眼許樂樂。

許樂樂咧開一口小白牙兒,笑道:“你看我幹嘛,我又不是你媳婦兒。”說完,小臉兒跟着紅了。

許仕強見閨女吃了虧,伸手在陳佳銘臉蛋上掐了一把,虎着臉道:“小子,想娶我閨女,先得過老子這關。”

陳佳銘皺着眉看着許仕強,也不說話。

許仕強剛要再逗逗陳佳銘,就聽張大爺道:“哎,你說你多大的人了,還跟人小孩兒鬥嘴,讓我說你什麽好啊。”

許仕強臉上有些讪讪,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跟他鬧着玩兒呢。是吧,小子?你爸呢,怎麽還沒過來接你回家?”

陳佳銘忽然低下頭去,眼圈兒似乎有些泛紅。

許樂樂上前拉過陳佳銘的手,可憐巴巴地望着許仕強道:“爸爸,咱們送陳佳銘回家吧。陳叔叔今天晚上不回家,張奶奶又臨時有點兒事,估計得七點多才能過來接陳佳銘。咱們送他回家,好不好?”

許仕強看了眼電車的電量,得,送這小子的話鐵定又到不了家了。想到感冒藥還有那二百塊錢獎金,許仕強皺了皺眉。算了,就當是還陳少華人情了。于是,他對兩個人招了招手,無奈道:“上車吧。”

許樂樂歡呼一聲,快步來到電車前,站在了前面的踏板上,陳佳銘就坐在了後座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出發了。

果不其然,還沒到陳佳銘家,電車就沒電了。許仕強推着電動車,倆小孩兒在後面跟着,一路走回了花園裏。

張媽正要出門接人,見了仨人高興壞了,叫道:“謝天謝地,許先生,真是謝謝你,謝謝你啊。”

許仕強苦笑一聲,嘆道:“太客氣了,就是電車又沒電了,要是有電,應該早就回來了。”

張媽晃了晃手裏的車動車鑰匙,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讓你進去坐了。這樣,你騎我的電車回去,回頭有時間了,你再過來換,你看這樣行不行?”

許仕強雖然不想再過來,但他家離花園裏實在是太遠,若要推回去,不知道哪個朝代才能到家。他想了想,只得應下了,“那行,那我騎您的回去,回頭再給您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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