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論道大會(四)

是夜, 謝風飛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盡管他雙眼禁閉,整個人卻是采奕奕!

三更天的都過去許久了, 他卻連一絲睡意都沒有!整個人心慌氣亂的, 煩躁極了!

季辭淵默默地将謝風飛這些反應看在眼裏, 偷偷摸摸的, 竟然還覺得挺有趣!

這謝天師, 見到點好東西就迫不及待的往嘴裏塞, 不給他點教訓,那還得了?這千年雪參大補,然而他季辭淵身強體壯的,哪裏需要補身子?

這一晚夠他精的了。

謝風飛又翻了好幾個來回,最終還是沒忍住, 叫了季辭淵:“季兄, 我覺得我白日裏恐怕不該吃那雪參……”

季辭淵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看得甚是有趣,甚至這次回話之時,連那聲傲慢的“哼”都省略了:“謝天師, 你現在終于知道不該吃了?我看白日裏你恨不得将那雪參整個吞下去呢!”

謝風飛也是有苦說不出, 如若他真的只是腦子精就算了, 他起來看看書,把今晚混過去也不是不行。關鍵是……關鍵是這雪參的功效他可能沒全摸清楚,再加上他随手刮得那一片可能有些大了,不但是腦子精得緊, 就連這身體都精到在危險邊緣徘徊!

以往他也不是沒碰到過這種情況,那時他自己動手弄弄就過去了,然而現在他用的是季辭淵的身體,而季辭淵尊還在這身體裏看着他,縱然是謝風飛臉皮厚如城牆,也萬萬做不出此等沒臉沒皮之事!

他只好嘆了口氣,道:“季兄,這可如何是好?我現在覺得全身如火燒一般熱,毫無睡意。可是明日就要商讨南山弟子參加論道大會的事宜,還要宣布你入座長老席之事,我要是頂着雙一夜未睡的眼睛去,恐怕不大好吧?”

“活該。”季辭淵似乎并未發現謝風飛的異常有何不妥,整個人少有的樂呵呵的,“反正今夜你就這樣熬着呗,這千年雪參藥效大,說不準明天過去,你都還精着呢,怕什麽?”

謝風飛:“……”

他不知這季辭淵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難道是他說得太含蓄?

他現在渾身滾燙,心火燒得一陣比一陣厲害,然而季辭淵竟然對這些反應視而不見!

如若是以往自己一人之時,他謝風飛早就……

罷了罷了,謝風飛到底還是嘆了口氣。這事也怪他,他為何要跟一個必須維持元陽之身到二十歲的可憐人說這些呢?

那廂,季辭淵還在教育謝風飛:“我十六歲那年外出游歷受了些傷,我娘也是,給我弄了好些補身子的藥,我吃也是你這般模樣,渾身難受得緊。不過這倒對身體無大礙,只要忍過去便好。”

“……”聞言,謝風飛郁悶極了,難以置信地問道:“季兄,你這十八年來,當真未曾喜歡過一個女子?”

季辭淵方才還在嘲笑謝風飛,卻不想這謝天師突然就轉移了話題,不由得一愣。不過他也未多想,答道:“有何好喜歡的?一個人不是更自在?”

“可是季兄,你早晚得成親啊……”謝風飛也是無奈了,果然,跟季辭淵談女子,比對牛彈琴還不如。

至少公牛還懂得去找頭母牛……

“哼,”季辭淵似乎不以為然,甚至還教育起了謝風飛:“謝天師,人活一世,如若只将目光放到這些情情愛愛之上,那他注定不會有多大成就。男子志在四方,哪能被這些小事絆住了腳步?萬鬼窟之異動、古靈族之複出、天下蒼生又有那麽多人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我怎能對這些大事坐視不理,而沉溺于這些男女小事之中?”

“……”謝風飛頓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得,這倒成他的不是了。這季兄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麽好……

那廂,季辭淵還在繼續:“再說,我就不懂,這人為何非得成親不可。像我爹和我娘,我小時候聽爺爺講,他們自幼便認識,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對這訂親之事,都未有一絲不滿。然而呢?還不是成了現在這般模樣?所以,這成親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謝風飛沒想到自己只是因心中的火氣有感而問,季辭淵竟然還較上了真!奈何此時他身體不舒服,并不想聽這些,所以趕緊開始打圓場:“季兄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唉,人生就是這樣,一切都是命數,該你遭受的,逃都逃不開。”

說,謝風飛便爬下床,打開房門往院子裏走去。

可不,他就倒了大黴,要在這裏接受季辭淵的摧殘。

溝通不了啊這是!

季辭淵想繼續與謝風飛探讨人生,卻未想這謝天師竟突然有了這番動作,不解道:“謝天師,你這是去做甚?”

“熱,沖個冷水澡。”

季辭淵:“……”

……………………

夏日應炎熱,然而這南山之中不知是因樹木環繞,還是處于結界之中,倒是頗為涼爽。時有涼風拂過,帶着周圍的樹葉嘩嘩作響。

謝風飛一走到庭院之中,霎時便覺得一陣清涼,身上那灼熱之感也緩解了許多。

只是他的燥熱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這些涼風雖好,卻只治标不治,還是得沖個涼水澡才行。

好在季辭淵這庭院裏便就有一口井,倒是方便了謝風飛的行動。他嘆了口氣,走到井邊就開始汲水。

“謝天師,有這麽熱?南山冬暖夏涼,我往常睡覺穿着裏衣、蓋着被子都不覺得熱,你這是怎麽了?”季辭淵不明白。

謝風飛只覺得心裏一陣陣地泛苦,你不熱那是因為你沒吃千年雪參啊……

“可能是我比較怕熱吧……而且又睡不着,出來沖個冷水澡,或許就能睡着了。”

季辭淵聽後便沒了聲音,好半晌後,才喃喃道:“什麽歪理這是……”

謝風飛也沒理他,将汲上來的水倒在了一旁的木盆裏,然後端着木盆從自己的頭頂将水往下一倒。

霎時,冰涼的井水便凍得他一個激靈!嘴裏也不可控制地發出一聲悶哼!

“啧,”季辭淵看不過去了,“謝天師,你這是在當苦行僧呢?這是吃了千年雪參想試試效果,看是否真的能強身健體?”

謝風飛冷得上牙和下牙直磕,根不想跟季辭淵說話。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他這一盆冷水下去,心裏的那股灼熱躁動之感,似乎竟真的下去了一些!

看來這涼水還是有些用的。

謝風飛趕緊又打了一盆,再接再厲,争取把心裏那股邪火全澆熄了才好。

這一次,季辭淵是真看不下去了,他想說點什麽,但是話到嘴邊了,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得,就這樣吧!他也懶得管這謝風飛了。反正他的身體好,也沒少在寒冬時節入寒潭苦修,這點冷水澡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而且他也知道謝風飛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吃了那千年雪參的關系,但他想說的是,那雪參藥效極強,須運功煉化才行,單單沖個冷水澡,如何沖得掉藥效?

只是他看此時謝風飛正在興頭上,便不好掃他興。而且,季辭淵甚至有那麽點壞心眼,他想看到謝風飛沖冷水澡後,回到房間,發現自己依然睡不着的那懊惱的模樣。

那一定很有趣!

謝風飛又是從井裏打了一桶水,倒進了木盆。

今夜月色明亮,天空中無一朵雲,那月亮的倒影映在木盆之中,随着水波的蕩漾,波動成一片片白金色的碎光。

謝風飛再次端起木盆,如前兩次一般,自頭頂淋下。

然而這一次,這水剛一倒下,謝風飛突然渾身一震,頓時大驚!趕緊将手裏的木盆往遠處一扔,吓得噔噔後退了好幾步!

“季兄!”謝風飛一聲大喝。

季辭淵也愣住了,這……這是為何?他方才分明未感受到任何異樣,但這水……

此時,謝風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将那被打濕了的手,緩緩舉到面前。就着月光,他果然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那一片鮮紅!縱然是收了數十個厲鬼的謝風飛,也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就在方才,他從井裏打起來的水,竟不知為何變成了鮮血!

霎時,謝風飛體內的那股燥熱之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這情況,可比沖冷水澡能讓人冷靜得多了!

“謝天師,你小心一點!”季辭淵也全貫注地留心着周圍的情況。

将井水替換成鮮血,這是厲鬼愛用的招數,然而方才季辭淵并未感受到一絲鬼氣,再者南山乃仙宗聖地,厲鬼躲都躲不及,哪裏還敢到這裏來吓人?

想來這應該是人為。

謝風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到那被自己扔出去的木盆旁,緩緩蹲下。

然而這一次,待謝風飛想要仔細察看之時,竟然發現那盆裏的血竟又變成了水!

他趕緊伸出手一看,果然!他的手幹幹淨淨,方才那滿手鮮血的模樣,似乎就像是他的幻覺一般!

謝風飛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季兄,這是為何?明明方才還是……”

“幻術。”季辭淵的聲音聽上去也是少有的嚴肅。

“幻術嗎?”謝風飛腦子有些懵。這施術之人……是誰?難道……是那想害季辭淵的人?

很顯然,季辭淵也想到了這裏:“看來那古靈一族之人,已經到南山了。”

他此時突然對謝風飛使出這種沒有實際攻擊性的幻術,極有可能是在示威,像是在大張旗鼓的告訴他們,他已經來了。

着實嚣張至極!

來萬裏無雲的晴空,不知何時竟突然出現了幾片黑雲,它們被風朝着吹動着,慢慢的覆蓋住了那清亮的月亮。

作者有話要說:  季辭淵:“謝天師這個戲精!”

謝風飛:“季兄真是個中二病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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