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論道大會（六）
“這是何情況？難不成季辭淵今年不打算參加論道大會了？那個季步光又是誰啊？我為何從未聽說過他的名號？”
“這位仁兄有所不知, 其實季辭淵乃是南山宗主季清風的小兒子，而這季步光，則是季宗主的長子。”
“小兒子？！可我此次來南山之前, 便聽說季辭淵是道梓仙君唯一的兒子, 這為何又突然出現了個長子？”
“咳……你懂的……”
“……好吧。”
……
聽着周圍的議論聲, 饒是謝風飛早有準備, 也還是免不了有些尴尬。果然, 如若他只是不參加論道大會, 定免不了議論紛紛。也幸得季清風想得遠，安排了接下來的事，讓一切都顯得合理了不少。
只是周圍關于季步光身份的讨論源源不斷地傳入謝風飛耳中，而從剛才開始，季辭淵便沒了聲音, 謝風飛不由得有些擔心。
“季兄, 你可還好？”謝風飛關切地問。
“我沒事。”季辭淵的聲音聽着倒真像沒事一般，然而下一句，他就暴露了：“謝天師，你幫我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我背後嚼舌根子, 待我恢複後, 一定一個個地找過去教育一下他們！”
謝風飛：“……”果然, 季兄還是那個季兄，一點都沒變……
很快，各門派參賽弟子便已全部集結到了練武場中。謝風飛粗略算了算，這場中約莫有兩百多人, 按一個宗門兩個弟子來算，這與會的宗門确實超過了一百個。
這論道大會實為百門之會，也不算虛傳。
按照以往的習俗，季清風又講了些激勵參賽弟子的話，便開始了今天的重頭戲，決定十三個長老席位，究竟該由哪些宗門的領頭人來坐了。
按照以往的規矩，長老席位的決定，除開宗派實力之外，很大程度上還取決于上一次論道大會與會弟子的排名。尤其是實力相差不大的宗派，上屆弟子的排名，則能起決定性作用。
上次的第一是季辭淵，而南山又是當之無愧的大宗門，所以這次的長老席位，毫無疑問，季清風是第一個确定的。
很快，虛吾山長老文愁、扶英山宗主趙英、萬象宗劉傲、會蘭宗秋蕊仙君等大宗門領頭人便已确定。
而剩下的三個席位，則由其他稍弱一些的宗派去争。每年這幾個席位的争奪，往往都是最激烈的。
就在好幾個有希望的門派摩拳擦掌等着在剩下的席位中分一杯羹時，季清風再次清了清嗓子，終于是準備行動了。
“各位，對于這長老席位，我想大家應該都清楚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他一開口，不知為何，那幾個準備争奪長老席位的宗派領頭人，突然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季清風便開口了：“自論道大會舉辦之始，各大玄門就立了規矩。凡是能在大會上連續三次奪魁之人，無論出身與年紀，皆能入座長老席位。只是各仙宗人才濟濟，這連續三次奪魁的條件又太過苛刻，自論道大會開始至今，一直都未有人達到此條件，這條規定便漸漸不再被人提起。”
聞言，各大玄宗之人頓時變了臉色。以往是未有人達到過此條件，但現今……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謝風飛，這位南山少宗主，奪魁次數早已超過了三次！只是以往南山一直未提起此事，加之季辭淵年紀尚小，衆人便也将此事抛到了腦後……
這一下，衆人都明白了，難怪此次論道大會季辭淵未參加，沒想到這季清風竟打得這種算盤……
果然，下一刻，季清風便道：“所以此次論道大會，犬子辭淵因連續在論道大會上奪魁九次，便決定不再參與論道大會，而是入座長老席位！”
此話一出，頓時，整個練武場就炸開了鍋！各種議論之聲交織在一起，直沖雲霄！
最終，還是有人沒忍住，大聲質疑道：“季宗主！這連續三次奪魁便入座長老席位之規定，雖說我們都有耳聞，但到底以前從未有過實例，加之貴宗少宗主年歲尚小，論功績與資歷，都不如其他宗門宗主更合适！”
“沒錯！”一旦有人帶了頭，反對者便多了起來：“季宗主，我們也承認季少宗主有資格有實力入座長老席，但他現在到底年歲太小，對玄門的貢獻也不多。更何況如若季少宗主也入座了長老席，那十三個席位，你們南山不就占了兩個了嗎？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聞言，季清風也不惱，笑了笑，道：“辭淵前些日子去萬鬼窟探查萬鬼躁動之因，前幾日方才歸來。去年的鬼占山，辭淵更是以一人之力，深入鬼山，收服鬼王。再之前的妖王現世、無常劫道，辭淵雖說參與之事不多，但表現都尚可。”
他這話說的含蓄，其實就是在反駁方才那二人說季辭淵對玄門貢獻不足一事。
其實在場之人都明白，季辭淵的實力，比起已經入座長老席的那幾位大宗門領頭人都不遑多讓。只是……讓南山一宗占兩席位，如何都不能讓人甘心情願……
再者，萬一這南山以後想要一門獨大，做這號令百宗之玄門之首，豈不是會亂了玄門幾百年來的清淨？
就在雙方僵持之時，這時，一直未有動作的虛吾山大長老文愁緩緩起身，在環視各宗門後，微微一笑，道：“我虛吾山同意季辭淵入長老席位一事。這規矩就是各派前輩一同定下的，季辭淵既然已經做到，又怎能因其年紀尚輕這種借口來搪塞？更何況，當初就定下了不論年齡這一規矩。再者，自古英雄出少年，玄門中人該超脫世俗，又怎能以世俗之目光來約束他人？”
這文愁突然到季清風那一派，頓時，場上多人便立刻黑了臉。
無論是南山還是虛吾山，都是大宗門，大宗門說的話，自然比他們這些小宗門更有分量，更何況……此次他們就不占理……
況且，這文愁老奸巨猾，分明是有自己的私心，卻又講了一堆冠冕皇皇的理由來訓斥他們。
誰都知道，季辭淵為玄門年輕一輩第一人。也正是因為他太過引人矚目，所有人都忽略了虛吾山的文賢文淑，這兩位一直在論道大會有着不俗表現，取得第二和第三位的年輕弟子。
如若季辭淵不再參與大會，那麽文賢和文淑很快便能嶄露頭角，更甚者，如若近幾年各玄門沒有再出現實力強勁的弟子，那麽只要虛吾山內部安排妥當，那麽幾年後，文賢文淑都能相繼進入長老席，甚至比南山還能多一位，也難怪他會突然發聲支持季清風。
只是……這樣一來，十三個長老席位，遲早都會被這些大宗門所壟斷……
“文愁！你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南山和虛吾山是想将這論道大會開成自家的嗎？”
……
衆玄門宗派便開始在這練武場唇槍舌戰，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謝風飛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想磕點瓜子，全沒有作為暴風中心的自覺。
倒是季辭淵激動得不行，一個勁地在謝風飛腦海中破口大罵：“這些家夥，真要讓他們去為天下蒼生做點事，一個個推脫得比誰都快，争起利益來，倒成了他們功勞最大了！”
“就是那個誰，剛才那個說我資歷淺的，他娘的，上次鬼占山，讓他跟我一道潛入鬼山，這家夥各種推脫，就是不去！我為何會獨自潛入？就是因為他不肯跟我去啊！現在倒好，這他娘的還敢說我資歷淺！”
“還有那個說我年紀小的，當初他還非讓他那法力比謝天師你都低的兒子當除鬼将軍呢！”
謝風飛：“……”這個“都”字，用得真妙啊……
他就看個熱鬧，怎麽還莫名其妙被波及了呢……
不過看季兄這模樣，要不是控制不了身體，早就沖出去跟這群人互罵了。而且就季兄這種随口就帶“他娘的”、“他奶奶的”的，不過多久，這裏恐怕就跟菜市場口沒什麽兩樣了……
“季兄，他們聽不見你的話的……”謝風飛好言相勸，然而他的話卻被季辭淵下意識地忽略了，依舊是對着那些反對的人破口大罵。
“他娘的，也是我現在動不了，否則我看看誰敢在我面前說個不是！”
謝風飛：“……”
一時間場上雙方僵持不下，這時，謝風飛覺得，終于到了自己這個中心人物出場的時候了。
他清了清嗓子，從座位上起身來。
謝風飛這一動，霎時，場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不就是一個長老席位嗎？”謝風飛兩雙手負在身後，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我為何去座長老席位你們心裏沒點數？不說這場上弟子，就是你們這些已經坐上長老席位或者想要坐上長老席位的，又有幾個是我的對手？”
謝風飛從未說過這樣大的話，一時間，竟覺得渾身舒暢極了！
季辭淵：“……”
他到底是做了什麽，讓謝天師對他是這種印象啊！這家夥，狐假虎威這一套倒是玩得越來越熟練了……
這時，季辭淵的聲音幽幽響起：“謝天師，我就想知道，萬一這時有人要挑戰你，你該如何應對。”
謝風飛：“……”這倒真是個問題……
幸運的是，或許是平日裏季辭淵積威太大，謝風飛話音一落，全場竟突然安靜了，沒有一人敢接他的話！
季清風環視一周，這才開了口：“當初各仙門前輩聯合舉報論道大會的目的之一，便是挑選優秀的玄門年輕人。而辭淵已連續九次奪魁，可見現階段再無年輕一輩能與他一戰。若他繼續參加，反倒是成了其他弟子出頭的阻礙，豈不是違背了各門前輩創辦論道大會的初衷？這也是辭淵此次不參加的原因。”
謝風飛暗自咋舌，這宗主果然不一樣啊，說的話都有水平，這倒成他們未年輕弟子着想了。
這時，季辭淵的聲音突然響起：“謝天師，去，走到那長老席坐下。”
謝風飛得了令，趕緊屁颠屁颠地走過去坐了下來。
一時間，臺下竟無人敢有異議！
畢竟這季辭淵人素來行事乖張，萬一一個不注意惹他不高興了，說不定真會下場出手。
到時候，就不知是哪個倒黴鬼遭殃了……
再說了，這就是南山的主場，在別人的主場找事，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于是，謝風飛當真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坐穩了。
季清風自然不想南山留個以強淩弱、妄想統領各玄門宗派的名聲，畢竟以往強盛一時的古靈族就是因此而族滅，他可不想南山在自己手裏重蹈覆轍。
“各位，在下知道各位的擔憂，無非是怕南山想做那號令百宗之主。不過我季清風在此立誓，我南山斷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此次論道大會因辭淵對與會事務不甚熟悉，所以這長老席上，才會有兩位南山之人。待得下次大會舉辦之時，我便會退出長老席位之争，南山之席位也将會由辭淵代我參加！”
此話一出，其他宗門的長老、門主們，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點。如若季清風此話當真，那麽以後南山還是只有一個席位，他今日之舉，無非就是在幫他兒子季辭淵鋪路罷了。
如此想來，倒是讓人好受了一些。
倒是那文愁，看向季清風的眼裏，多了幾分詫異。
此事便這樣告一段落了。
很快，接下來的兩個長老席位也都确定了下來。
這時，所有長老就坐，這論道大會也終于要開始了。
謝風飛坐于高臺之上，此處視線極好，看得清晰極了。
場中弟子早已入場畢，很快就要開始比試了。
謝風飛的目光在場上弟子身上游移，最終還是将目光放到了季步光、文賢和文淑三人身上。
“季兄，這三人實力如何？”謝風飛問。
“文賢和文淑還是不錯的，以往他倆一直占着二、三位，此次我不參賽，文賢極有可能奪魁。”說到這裏，季辭淵頓了頓，才又道：“季步光的話……法力想來與南瑞相差不大，而南瑞上次論道大會，是第八位。”
“第八位嗎……”謝風飛喃喃道。那這一次，南山豈不是不能有個好成績了？
如若那南瑞和季步光未取得好成績，那下次論道大會開始時，季辭淵還能有資格坐上位置較高的主座嗎？
就在謝風飛胡思亂想之時，季辭淵的聲音突然想起，語氣中竟還有幾分急促：“謝天師！快！你快看向季步光！”
“他怎麽了？”謝風飛一驚，趕緊将目光望向季步光。
這時，季辭淵突然沒了聲音，好一陣之後，才喃喃道：“看他腰間那劍……”
謝風飛趕緊往季步光腰間望去，果然看到他腰間除了那承影劍與宵練劍外，竟還有一把之前從未見過的劍！
謝風飛一愣，而後差點笑出聲來：“季兄，你這兄長也真是，挂如此多劍在腰間，不嫌重嗎？”
然而這一次，季辭淵并未同往常一般與謝風飛一道笑，而是突然沉默了。
不知為何，看着季步光腰間這劍，季辭淵總有一種熟悉之感，就像是……就像是曾經在哪裏見過一樣，然而他又十分确定，他并未真的見過那把劍……
這種感覺，是為何？
長老席的正中間，季清風的目光也正追随着季步光，眼中更是少有的熱切！
這位大人……終于是要現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想日個萬的，想了想算了……我不是那塊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