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從嫩得能掐出水的臉蛋上滑落下來。文氏哄着道:“好妹妹,

不要急不要急,你先跟莫大哥商量商量也行。這裏麽,還沒到那局面呢,他就這

個脾氣!有我在,你放心!”玉夢蝶低泣道:“那妹子就只能拜托姐姐了。雨墨,

你去叫阿福把車子趕過來,我們走吧。” 院子裏一個小厮應聲而去,不多久,

一輛樸素無華的馬車轱辘辘馳過來。玉夢蝶梨花帶雨,跟兩人行過禮,道過別,

帶着個貼身丫頭,上車去了。那車夫一揮鞭,那馬往前輕行兩步,穩穩地拉着車

走了。

趙無常松了口氣,攬住文氏腰肢,往回走去。文氏埋怨道:“你今兒是怎麽

回事?就算是不喜歡官府,人家一個小媳婦子,又懂得什麽事?再說又可憐見兒

的,剛經過大喪,你說話就不知道婉轉一點?”

趙無常不答,摟着文氏進了房間,一掩門,兜住她下巴兒,笑嘻嘻道:“想

我不想?”文氏又好氣又好笑,啐道:“美得你來!你寶貝兒子在家天天打架,

天天有人上門指認,沒把我的頭漲破,就算不錯了!” 趙無常嘻嘻一笑,道:

“等以後我再傳他幾招,人家幹脆連上門指認都不敢,你就省事了。”文氏卟哧

一笑,道:“好好兒的,怎麽不出镖了?”趙無常道:“還不作興我陪陪老婆?”

文氏又啐:“算了吧,你那幾根肚腸,打量着我不清楚?就是怕了龍在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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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常不答,溫溫軟軟地摟着文氏,忽覺情動,低頭去咬她的耳垂兒。文氏

被他熱乎乎的氣息噴得半身酥軟,好容易掙脫出來,雙手一夾,将他的臉磨了過

來,正對着自己,道:“你還沒有說,你怕不怕龍在天?”趙無常一愣,不管不

顧,照是低下頭去,去親文氏富有彈性的後脖頸。文氏又一掙,堅持道:“告訴

我,到底怕不怕他?” 趙無常這一回真是懊喪已極,仰面朝天倒在床上,伸

手扯過一只枕頭,往臉上一蓋。文氏伸手過去,把枕頭揭開,卻見他一臉疲憊,

漠然地瞪着天花板,空空洞洞地道:“我餓了。”

事實上,也到吃晚飯的時候了。晚飯之後,趙無常帶着豆豆滿院子亂瘋,表

面上看起來,爺兒倆倒是玩得一團高興,只有夫妻倆各是心知肚明,如此這般,

不過是在拖延面對面的時刻。但是該要發生的事,總是要發生,怎麽拖,都有個

到點的時候。不久,豆豆睡了,趙無常也就只能撤回卧室裏來,雖然盡量不看文

氏,卻不用看也知道,她是在一臉審視地,朝他打量過來。 趙無常以最快的

速度鑽進被窩,翻身向裏。文氏披着衣服坐在床頭,卻久久不滅油燈。深秋天氣

向晚愈涼,趙無常有心叫她躺下,情知這一開口,她必又抓住機會,龍在天龍在

天個不停,一狠心腸,自管睡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模模糊糊中,忽然覺得

有雙眼睛在看着他。練家子警醒,頓時醒過來了。

黯淡的秋月底下,一雙眼睛隔不到一尺,俯視着他。卻是文氏的眼睛,細長

而秀美,眼珠子映着月光,深幽幽的。

一時四目交投,半晌無語。趙無常一伸臂,将妻子裹入懷中。肌膚親接之下,

白日的隔閡一霎時冰雪消融。兩人摟在一處,都是思潮滾滾,再也睡不着覺。良

久,文氏枕着趙無常的胳臂,凝望着窗外的月亮,幽幽道:“我知道我這麽要求

你,恐怕不對。可是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最優秀的、最勇敢的。我可以忍受你

血染征袍,卻無論如何無法忍受,你只因為敵不過一個人,就這麽龜縮在家裏。”

趙無常深深嘆了口氣,道:“這支镖,我接了。”

六、致命的誘惑

趙無常忽然變了卦,不免讓莫朝陽覺得奇怪。不過,他都這把年紀了,也這

把經歷了,自然懂得不該問的事,就不多問。當下也不說什麽,照舊給趙無常派

好人手,道:“這一镖到紹興張家,也不算很遠,走得快的話,年內還能趕得回

來。明年再休息,也是一樣。”

趙無常只苦笑一聲,帶着镖隊出發了。這一镖卻不比往常,帶了笨重的靈車,

又帶了許多女眷,趕不了多少路程,當天晚上,才到了廊坊。在客棧裏歇下,趙

無常照例安排值夜人手。雖說對于這一镖,他跟莫朝陽一致的意見,都認為是無

驚無險,但是真正接在手裏,還是擱不下職業性的警惕。所謂天地無常趙有常,

只不過三十來歲,就闖下這種名頭,除了武功上無可挑剔,謹慎,自然也是少不

得的一種品質。因此這一天還是老規矩,趙無常自己先帶着三個趟子手值第一夜。

深秋天黑得早,走慣镖的人都知道長路辛苦,晚飯過後不一晌,都歇下了。

一時只剩下四個值夜的人,在院子中央生起一堆火來圍坐着,看守镖車。細碎的

燃燒聲中,只見四周廂房裏的燈,漸次滅了。最後,只剩下一盞,卻是玉夢蝶的。

她好象有一點六神無主,在屋子裏希希簌簌走動了半天,終于吱呀一聲開了門,

走到火堆邊,坐下來。

趙無常見她打扮,已經卸了妝,一頭長發烏油油地披在肩上,外衣也寬了去,

只罩了件松松軟軟的棉袍子,明明已是睡前的裝束了,不知怎地卻又到這裏來,

道:“路途上也只得這樣,畢竟比不得家裏,沒奈何,只能先忍着些。”

玉夢蝶苦笑道:“我哪裏是這樣挑三揀四的人?我是睡不着,一合眼便……

自從出事那天起,一直便是這樣了。”

趙無常道:“那也得勉強睡一會兒。在家裏也罷了,如今長路颠簸,再不睡

覺,病了怎麽辦?”

一陣秋風瑟瑟地吹過來,玉夢蝶仿佛有些畏冷,緊了緊身上的棉袍子,伸手

向一向火,卻不說話。趙無常等了一會,道:“回去睡了吧。”玉夢蝶道:“我

怕。一閉眼,就看見……姓龍的……殺了相公……我這些日子,總是白日裏才眯

一會,晚上,就只是醒着。”

趙無常心想,現在白天可要趕路了,道:“那多叫幾個丫環到房裏陪你。這

長路漫漫,不睡覺可怎麽成?”

玉夢蝶笑得又無奈起來,道:“她們頂什麽用?便百十個圍起來,又有什麽

用?”

“那我們還在這裏呢,”趙無常忽然笑道:“你若叫了我們保镖,卻還是怕,

那銀子不是冤枉花了麽?”

玉夢蝶也讓他說得笑了,想了想,道:“那我……把門開着,對着你們,放

心一些。”

“你覺得怎麽好,就怎麽做吧,”趙無常道:“反正我們整晚都在這裏,一

有什麽動靜,肯定比你知道得早。”

玉夢蝶終于下定決心回去了。走到房間裏,果然把門開得很大,但燈卻是無

論如何,不敢吹滅的了。這以後很長時間,再沒有動靜,火堆邊四個人知道她已

經睡下,各自在心裏籲一口氣。

秋夜,凄清而漫長。時而有一片落葉,被風輕吹着,飄飄搖搖地落在地上,

發出一聲輕響。值夜的四個人默不作聲地坐着,看着火焰伸縮跳動,聽着那不是

很幹的柴禾燒得噼啪作響,也不知道神弛何地,都在想着什麽心事。剛剛才離開

京城,或者這時候都在想着,僅僅幾十裏之外,那家的溫暖?

“呵——”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趙無常一個激靈,直跳了起來,向玉夢蝶的房間沖将過

去。慘叫是從這個房間傳來的,因為叫得太慘,分不出來是誰的嗓音。難道,還

真如玉夢蝶所擔心的,龍在天殺了張浩然,還會再來殺她?

“呵——”,直到趙無常沖進房間好一陣子了,玉夢蝶還在直着脖子,拼命

叫喊。趙無常左右一看,并無異樣,又好氣又好笑,走過去,道:“怎麽了?”

玉夢蝶聽見這一聲,才回過神來,看見趙無常,死死抱住,顫聲道:“他又來了!

他殺了相公!好多血!好多血!”

腳步聲雜沓響起,除了三個值夜的之外,所有入睡的镖客全部驚醒,還來不

及穿衣服,抄起兵刃,紛紛沖将進來。一進來,卻見屋子裏只不過是這種情景。

趙無常一只手被玉夢蝶抱定了騰不出來,餘下另一只手朝他們擺了擺,道:“回

去吧,下次只要不是我出聲,不必理睬。”

人群又潮水般退走。過了一會,來了另一撥人,卻是店主人叫齊了小二,各

執燈籠火把、切菜刀擀面杖,走進來問道:“出了什麽事?”趙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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