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

作者有話要說:上午更新了第六章(上)的一小段,擔心有筒子沒有看到,放在這兒。=====莫靖言順利通過測試,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晚上興高采烈跑去左君的寝室。一推門,看到楚羚也坐在桌旁。她見莫靖言進來,說了聲“我回去洗漱了”,便起身離開。一臉喜色的莫靖言站在門口,有些尴尬。左君關上門,拉她坐下:“今天表現很神勇麽,我都聽說了。”“是楚師姐說的?”“是啊。”左君不覺莞爾。剛剛楚羚心事重重地進來,東拉西扯了幾句,還是忍不住描述了白天的情形,托着腮嘆了一口氣:“我在全隊面前丢人丢大發了。”左君佯作不明就裏,問道:“你嘆什麽氣,之前不是一直很希望女隊多招幾個人麽?”楚羚悶聲不語,過了半晌才低頭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麽,還問……”左君笑:“你還是對莫大他們的玩笑話耿耿于懷吧?當時莫大要出國了,拜托大家照顧莫莫,這群男生聽說是美女就一哄而上,什麽亂七八糟的玩笑話都講。莫大才拜托傅隊的,也無非因為他們從小就認識,比較熟悉。”楚羚撇嘴:“那他還一口一個妹夫叫了那麽久,傅師兄也不辯解,笑得還挺開心。想起來我就生氣。”“男生之間開開玩笑,哪兒考慮那麽多?你別為此遷怒莫莫。”左君笑,“她上初中的時候,傅師兄就已經高中畢業了,他自己也說後來見面不多,印象中莫莫還是個小丫頭。你別杞人憂天了。”“無論莫大說什麽做什麽,你都有一堆話為他辯解。莫莫還是他妹妹,難怪你向着她都不向着我了,重色輕友的家夥!”楚羚撅嘴抱怨,又憂心忡忡,“但那天,新生文藝彙演的時候我要了票,偷偷溜去了……大概沒有哪個男生,不喜歡她這樣的女生吧,苗條漂亮、乖巧柔順的小淑女。”左君失笑:“是你自己每天風風火火,不想做這樣的女生,現在又羨慕別人了?”“我就是這個樣子,我也相信,會有人欣賞真實的我。”楚羚抱膝,下巴抵在膝蓋上,“我一直認為,傅師兄不是那種淺薄的只看外表的男生……”“你為什麽不試探一下傅隊的想法?”“不是說女生不能太主動麽?我本來以為,我和傅師兄是有默契的,不需要事事都說明……”楚羚黯然,又問,“那你為什麽不試探一下莫大的想法?”“他……他早就定了要出國麽,是他自己說過在國內就不考慮了……”左君低頭。兩個女生陷入沉默。正在這時有人敲門,随即出現的,是莫靖言喜氣洋洋的笑臉。

楚羚走後,左君叮囑了莫靖言幾句,讓她不要因為攀岩隊和舞蹈團的訓練耽誤功課。

她連連點頭:“我知道,那個15分就退學的規矩挺吓人的。我一直發愁,要是兩個學期的高數都沒過,就已經10分了……”

“居然怕高數?”左君笑,“莫大當初還選過數學系的課。”

莫莫赧然:“我們倆的基因大概不大一樣……到底是堂兄妹……”

“不過楚羚說,你攀岩倒是滿有天賦,到底是莫大的妹妹。”

“她這麽說?”莫靖言訝然,“我總覺得楚師姐她……”

“熟悉了就好了,她有時候心直口快,像個假小子。不過她真的很愛這個隊伍,不會假公濟私為難你的。”

“假公濟私?”

“莫莫,”左君挽着她的胳膊,“你喜歡傅師兄,是不是?”

莫靖言倏地紅了臉,只覺兩頰發燒,小聲道:“哪有,誰說的啊?”

左君點點自己的眼睛:“大家都會看啦,要不你忽然跑去攀岩隊幹什麽?”

莫靖言繼續忸怩:“那,我到底是莫大的妹妹麽……”

左君失笑:“沒關系,我不會和別人說的,不會告訴傅隊,也不會告訴楚羚。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對傅隊,是真的了解和喜歡,還是偶像一樣的崇拜和迷戀。還有,在清楚對方心意之前,自己不要有太多幻想,陷得太深。”她有些悵然,“說這些你現在未必真的明白,但我多希望,在不懂事的時候,就有人和我這樣講……說太多了,言多必失。”她收斂心神,笑了笑。

莫靖言一瞬間覺得事情急速複雜化,來北京之前,堂兄有意無意說過傅昭陽還是單身,她便沒有思考過任何深刻的問題。無論崇拜或了解,迷戀或喜歡,自己只是單純地想要見到一個人,更多地陪在他身邊,何必要給出一個理由呢?

所幸如她所願,加入攀岩隊後,和傅昭陽相處的機會确是比以前更多。隊裏每周固定訓練三次,技術和體能練習同步進行。雖然傅昭陽不直接帶領新隊員訓練,但想到他就在附近,随時能看到自己,莫靖言便動力十足。長年的舞蹈功底使她擁有更好的柔韌性和協調性,加上良好的領悟力,很快便在新隊員中脫穎而出。傅昭陽對她并沒有格外關照,倒是楚羚偶爾看她練習,不冷不熱地為她做動作示範。

更多時候老隊員們在一起練習,大家輪流攀爬保護,相互指點路線,傅昭陽、邵聲和楚羚幾乎是颠撲不破的三人組。莫靖言和其他新隊員常常在練習的空當觀摩三人輪流攀爬,他們在傾斜的岩壁猱身而上的身姿令衆人嘆為觀止。楚羚臂力不如兩個男生,但勝在腳法細膩,在岩壁上輕盈無聲的移動,偶爾擡高腳挂在點上,腰肢一擺,便如同一支被壓彎又彈起的細竹,姿态優美地挺立起來。

莫靖言心中羨慕,低處抱石牆上有一處類似的屋檐,離地兩米有餘。她拖了海綿墊鋪在腳下,模仿楚羚的樣子橫過身來,将腳跟挂在點上。然而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她腰力尚未發出,手指已經酸痛,“呀”地叫了一聲,狼狽地跳下來。

邵聲過來,在她後腦勺彈了個爆栗,“誰讓你上去了?沒學會走就要學跑。讓你橫移十圈,都做完了?”

“做完了。”

“哦,那就閑着沒事兒了?”邵聲指了指斜壁,“在低處找幾個點,挂半個小時吧。”

“明天吧。”莫靖言哀聲道,“今天的份額都完成了呀……”

“還和師傅讨價還價啊。”

“誰拜你為師了?”莫靖言嘟囔着,“我們都在跟着大周練習。”

“那是我徒弟,我說一他不敢說二。”邵聲招招手,“大周,去,指力板上做三組引體向上。”

“好!”大周憨厚地一笑,跑到牆邊吭哧吭哧做起來。

莫靖言皺眉:“你怎麽變得這麽壞啊。”

“你是我推薦來破格錄取的,要是你表現平平,不顯得我眼光太差?”邵聲笑得狡猾,“還不快去練習?要不等大周下來我把你挂上去。”

莫靖言吐吐舌頭,認命地走到牆邊。手剛搭到岩點上,便覺得一陣銳痛,跳下來翻過手掌,才發現剛才中指指肚磨掉了一層皮,還滲着血點。

邵聲走過來看了一眼:“小事。回去別一直捂着,見見風,好得快,等手皮磨厚些就沒那麽嬌嫩了。半個小時的練習,我給你記到下次啦。”

傅昭陽剛剛給楚羚做了保護,這時走過來,微笑道:“不能因為你推薦來的,就給額外開小竈啊,和大家完成一樣的訓練額度就好。不能累得握不住筆,回去還得寫作業呢。”

老隊員何仕在旁邊起哄:“哦,隊長發話喽!少爺,你懂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啊……”他發現楚羚冷着臉瞪過來,連忙收聲。

訓練結束後,衆人嬉鬧着整理裝備。莫靖言将安全帶收好,送回裝備室,傅昭陽在門外理着繩子,她在旁邊站定,略帶忐忑地問:“過兩周高數要期中考試,我還有一些公式不明白,一會兒能問問你麽?”

“今天恐怕不行。”傅昭陽看了看表,“一會兒我要去團委開會,之後還得去一趟實驗室開組會,恐怕散得比較晚。要不我讓邵聲或者先給你講講?”

“沒關系,我先和班上的同學讨論一下吧。”莫靖言恹恹地說,“少爺總取笑我。”

做到圖書館,莫靖言才意識到什麽是傅昭陽所說的,累得握不住筆,她趴在桌上,伸手給對面的楊思睿看,低聲道:“我現在生活不能自理,大概要你喂我吃飯了。”

楊思睿“撲哧”一聲笑出來,探身低語:“你大點聲再說一遍啊,肯定有人跳出來報名。”她推推莫靖言,“你斜後方四點方向,趙天博一直蠢蠢欲動。”

莫靖言有氣無力地回頭,果然對上趙天博的視線。他笑了笑,大方地走過來,坐在莫靖言旁邊:“你是來自習,還是來睡覺?”

“當然自習,要期中考試了。”

“那怎麽這麽累?最近再忙什麽,都看不到你。”

莫靖言心想:“師兄,本來我們彼此也看不到吧?”但還是答道:“參加了攀岩隊,比較忙。”

“你攀岩?”趙天博驚訝,“看你柔柔弱弱的。”

“沒有啦,跳舞也是個體力活的。”

兩人雖然已經壓低聲音,斜對面埋頭看書的眼鏡男仍擡起頭來,不滿地打量着趙天博,甕聲甕氣道:“同學,你是來自習,還是來聊天?”

趙天博略擡手,說了聲“抱歉”,又拍拍莫靖言的胳膊,示意她和自己去走廊。

他說:“最近學生會招新,我想問你想不想加入文藝部或者女生部。”

“那我真要先變成三頭六臂的哪吒。”莫靖言搖頭,“我已經太忙了,再參加社會活動一定會被退學。高數期中考試還不知道怎麽搞定呢?”

“你們不就是學個C類數學麽?”趙天博笑,“來,我幫你看看。”

莫靖言想着有兩道全寝室集體智慧都無法完成的課後習題,便答應着,回座位上拿了書本過來。兩人便并肩趴在樓梯過道的窗臺上,你一言我一語讨論起高數習題來。

當天傍晚,傅昭陽結束團委的社團負責人大會,吃了一口晚飯便趕回實驗室參加組會,就看到何仕在門口探頭探腦向他招手。一出門,何仕就面色嚴肅地拍着他肩膀說:“老大,收到線報,有人在圖書館泡你的妞。”

從圖書館回來的路上,趙天博還在繼續做着莫靖言的思想工作。“其實莫大當初也在學生會,我入學的時候他在實踐部做部長,同時還在攀岩隊,只要把時間安排好了,是可以兼顧的。”

“可他不跳舞啊。”莫靖言攤手,“再說,我家多少年就出了這麽一個天才,從小他就說我笨。”

“可是,我覺得攀岩不大适合你。”趙天博抓過她的手腕,“你看,好多地方都磨破了,指節也會變粗吧。”

莫靖言将手抽回來:“手長出來不就是為了用麽,好不好看有什麽關系?”

走在二人旁邊的楊思睿都看不下去,咳了兩聲,說道:“莫莫,咱們快點走,一會兒水房關了,就打不到開水了。”

趙天博還想約莫靖言一起自習,随着她們一路走到寝室樓下,正要在多說幾句,就看見傅昭陽推着自行車,靜靜地站在路燈下。

“是傅師兄啊!”楊思睿比莫靖言還要興奮,沖上去打招呼,“師兄你在等莫莫麽?”

傅昭陽點頭:“我從實驗室回來,看時間圖書館和自習室也要關門了。”

“那你等很久了吧,莫莫還不快過來?”

“下次訓練的時候,可以先貼上。”傅昭陽遞過一盒創可貼,還有一卷醫用膠布,“膠布你帶着,回頭我告訴你怎麽纏手指。倒不是怕磨傷手皮,我看你最近進步比較快,怕你指關節受傷,纏一下比較保險。”

“哦。”莫靖言應了一聲,心中歡喜,忍不住微笑起來。

傅昭陽也微微一笑:“這麽晚才回來,還有不明白的高數習題麽?”

她如實答道:“趙師兄給我講了講,高數都做完了,又看了一會兒別的。”

傅昭陽向着趙天博點點頭:“多謝師弟了。”

趙天博一怔,粗聲道:“沒事,幫也是幫莫莫麽。”說完便倉促地道別離去。

楊思睿揮着手,歡快地說:“不送啊!”又轉身對傅昭陽說,“師兄你們聊,我先上去啦。”

“期中考試前,還要我講高數麽?”傅昭陽微笑着問。

莫靖言本想搖頭說“都會了”,話到嘴邊才意識到自己太愚鈍了,連忙點頭說:“當然要啊,我可不想被退學。”

“那等你看看課表,我們約個時間吧。”

莫靖言連連點頭。

“就是我都要忘了,得先找本課本複習一下。”傅昭陽難得孩子氣地蹙眉,莫靖言不禁笑出來。

“趙天博是游說你加入學生會麽?”他問。

“你怎麽知道?”

“猜的。”傅昭陽不習慣背後議論別人,略一遲疑,“去年新生彙演之後,他也這樣。我聽說過一些。”

莫靖言點頭:“哦,反正我不會加入。”

“是啊,答應了莫大,我就得照看好你。”傅昭陽溫和地笑,“回去早點休息吧。”

習習晚風中,路旁的戀人們細細私語。莫靖言站在路燈昏黃的光暈下,看着他騎車而去的身影,忍不住想問:“你只是因為哥哥的交待,才格外關照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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