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父子反目

哪知，束管事帶着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他們了，其中包括顏巴顏顧兩個人，“兩位請留步。”束管事道。

聞人遠嘴角微翹，“怎麽，見我們要走，終于繃不住了嗎？還是你們的主子不讓我們走了？”

束管事根本不理會這個問題，只對衆人說道，“抓住他們。”

“區區這點人，就能攔住我嗎？你也太天真了。”聞人遠威風凜凜立于人群內，手中的長劍閃着寒光，“但我不想濫殺無辜，你們若有人能打敗我，我就留下，如何？”

束管事哼笑了一聲，“顏巴顏顧，抓住他。”

“是。”兩個人齊聲道。在府內，他們只聽兩個人的命令，一個是公子無詭，另一個就是束管事，不管他們的對手是不是舊識，都不會手下留情。

顏巴上前一步，淡然道，“顏并，說起來這些年我一直都困惑一個問題，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備受顏回器重，一直壓在我們上面。”

“那也要試試才知道。”聞人遠并不畏懼，松開拉着顏青的手，也上前一步。

顏青見這陣勢一頭霧水，見這兩個曾經的好兄弟竟要鬥個你死我活，忙道，“等等。”上前幾步站在聞人遠的前面，看着他，“這是為何？能說與我聽嗎？”

聞人遠眼睛看着束管事，說道，“在鹹秀城我們被抓的那次，我被打成重傷回去找你的時候，就看見了他，長劍直指束管事，我們被抓被脅迫，都跟他有關，或者說都與無詭有關，你讓我怎麽能忍？怎麽忍？你說！”聞人遠看着顏青。

顏青看向束管事，束管事沒有否認，她見此狀連退了兩步，是這樣的嗎？真正想要她命的是公子無詭嗎？那麽這些天的關心又算什麽？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退出場外，向場內望去。她本就是多疑的性格，這為數不多的信任，也微微地動搖了。

顏巴的功夫很好，在顏家是可以數得上的高手，以前在顏家時，不管是他自己還是和旁人一起完成任務，從沒有失敗和失誤的時候，就算是江湖中數得上的高手也要畏他三分，他出手絕決，速度無人能及，所以當初才被調來為無詭所用，也被無詭納為己用。

而聞人遠的功夫到底有多高？沒人知道，他甘願為顏回賣命，只是因為顏回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他而已，他卻願意用命去償還一輩子，顏靈兒的功夫極好極詭異，對他也不敢正面沖突，才用攝魂術控制他，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兩個人皆不動如山，大風卷起地上的霜雪打在人的臉上，更填了幾分冰冷，這不動的氣氛比動還要讓人緊張。

就在此時，顏巴突然動了，劍光一閃，劍速如破竹之勢，這一劍本就極快，在翻起的風雪中根本看不清來勢，便已經到了聞人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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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快的出劍速度，江湖中能躲開的人寥寥可數。

然，聞人遠偏偏就是那寥寥可數的幾人之一，劍剛一近身，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顏巴大驚，待想抽劍轉身的時候，聞人遠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他的身後，抽出的長劍劍尖已經抵在了他的後頸之上，涼氣逼人，再近一點，他就見閻王了。

勝負竟在這一瞬間就已分曉，聞人遠的輕功奇高，出劍的速度不比他差，顏巴驚得一身汗。

“你敗了。”聞人遠說完，放下了劍。

顏巴釋然笑道，“我敗了，看來當年顏回重用你确實理所應當，你輕功極好劍術極高，又深藏不露，我服了。”這才退到人群之中。

顏顧見他這麽快敗下陣來，驚異的同時也想試試自己能不能打敗這個人，“看來顏并兄的功夫一直沒落下嘛？！”他慢慢走了出來，“前些時日施藥迷昏了我，我可一直念着呢。”

語罷，顏顧抽出長劍，運真氣至劍上，飛身上前直對聞人遠咽喉要害，然，中途卻突然變換路數，攻聞人遠下盤，聞人遠像早知如此，騰空一躍而起，手中長劍一揮，顏顧避開的同時，長劍向上揮出，聞人遠竟在空中改變方向閃開，又揮劍一抗，這本是很簡單的招式，并不致命，但哪知兩把劍相撞之時，若不是顏顧抽劍及時，聞人遠的劍早就震飛了。

聞人遠的右手顫抖地拿着劍，跟顏巴對打的時候他已經很吃力地拿劍運氣，如今這一撞擊，使他再握不住劍，劍竟落地了。

這一幕，驚了所有人。

一個握不住劍的江湖人，還配做江湖人嗎？

“你有傷？”顏顧問道。

顏青也跑到他的面前，“怎麽會？你的傷沒好嗎？”

他的右手唯一一次受傷，就是被楊熙凡重擊的那一次，難道留下隐疾了？

顏青為他瞧脈，仔細看過之後，說道，“以後右手都不能拿兵器了。”

聞人遠聞言，對顏青抱以安慰的一笑，“放心，我的左手一樣能打，今天我一定會帶你離開。”說完就要站起來。

顏青按住他，“別打了，我找無詭問清楚，我來帶你離開。”

“你不信我？”聞人遠挑眉問道。

顏青道，“我當然信你，你說束管事出現在那裏，我信，但我還是想搞清楚是不是受無詭指使，就算是無詭指使，我也要知道原因。”

“打過再說。”不再理會顏青，左手拾起長劍，“來吧。”

顏顧哼笑，“來吧！這次你有傷在身，你先來。”

聞人遠不再廢話，長劍一出，劍光一閃，竟不比右手使劍慢，甚至更快上一分，顏顧一見驚詫，抽身躲閃，不再小看聞人遠，劍身已出。已經見識過他的輕功，顏顧全力以赴，使出渾身解數應戰。

轉眼間兩個人已經鬥了十幾個來回，顏家沒什麽系統的劍法，顏家的劍法決不花銷，也不拖泥帶水，每一招都是殺招。招招要人性命，配着霜雪飛揚的天氣，看得場外的人目瞪口呆。

此時只聽一陣馬蹄聲越來越近，到門口嘎然而止，衆人望去，只見一人一身白衣戴着鬥笠，騎于良駒之上，問道，“這是為何？”原來來人正是公子無詭，大家都退在了一旁，場內打鬥的兩個人也跳出圈外。

無詭何等聰明之人，眼睛掃了一圈，見這陣勢，轉頭看向她，問道，“葉姑娘，你要離開？你要離開我不會攔你，但你為何要不辭而別，若不是我及時回來，你豈不是消失了？”

聞人遠哈哈一笑，起身長劍直指無詭，怒道，“你不要這樣假仁假義，表面上對我們好生照顧，背地裏卻追殺我們，我真是糊塗，怎麽會帶她來投奔你。”

無詭皺眉，表情嚴肅，聞人遠說這些話本是大不敬之罪，他本可不必理會，甚至拿下他都無妨，但事關顏青，他沒有動怒，“哦？我聽不懂了，今兒這事兒，定要說個清楚明白才行。”

聞人遠劍指束管事，“我和葉姑娘被抓的時候，他就在現場，他就是幕後指使者，若沒你的指示，他怎麽會出現在那裏？就算不是你的指示，跟你也脫不了關系。”

無詭翻身下馬，缰繩扔給一旁的将士，走到束管事身前，緩緩且強硬地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束管事見瞞不住，遂坦然承認道，“是的。”

他一直知道束管事是父親的人，但他一直坦坦然然所以從未在意過，父親跟她無冤無仇自然不會平白無故殺他們。

難道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在乎她？“是王爺的主意？”

“是的。”束管事答道。

無詭沉默了，束管事是會對他有所隐瞞，但至少不會欺騙他。

“是因為我收留她？”無詭問道。

“這個還請世子問王爺，屬下只是聽命行事。”束管事回道。

“好，那我就問些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她來了卻一直沒有行動，是在等我出門嗎？好趁機殺了她？”無詭嘴角微翹，一股駭人的冷意呈現在臉上。

“老爺是這樣吩咐過。”束管事不再隐瞞，說道。

“那麽，今天這陣仗就是在我離開之時抓人的了？只是您沒想到，我竟然有事臨時回來。”無詭哼笑一聲，“您是父王的人，我一直敬您為長輩，雖然知道您是代父王來監視我，我行的正坐得端也沒什麽可在意的，看來是我想的太天真了。”說完揚起手中馬鞭，一聲鞭響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傳令下去，自此以後，司寇衙的人只聽我一人命令，任何人喚你們，均可不理。”再看向束管事，“束管事，想必您年事已高，還是在父王身邊與父王一起頤養天年吧。”

束管事行一大禮。

無詭凝眉抿唇，走向顏青，說道，“此事我才知道，我沒有殺你也不會殺你，都是我父親的主意，待我去見見他，回來再從長計議，好嗎？”

顏青點頭，“公子不要與王爺治氣，王爺行事必有他的理由，我離開便是，若惹得您父子二人不快，倒是我的罪過了。”

聞人遠在旁邊聞聽此言哼了一聲，“姑娘信你，我可不信你。”

無詭沒有理會他，他只要顏青答應就行了，見顏青點頭，他才放下心來，“不會的，等我。”便翻身上馬離開了。

他自小便跟父親流浪，後來大一些便只身一人闖蕩江湖，後父親被宣回封為親王，他便回家幫助父親，這些年，他因為體諒着父親，一直對他唯命是從，父親想要的是什麽，他一直都知道。

如果他也是與王位擦身而過，從那麽高的地方跌落下來，并且流離失所十五年，他只會更心狠，更手辣。

但這不代表可以傷害他所在乎的人。

那個高貴的冰冷的地方，是父親想要的，他，并不想要，甚至是恨，一個心懷恨意的人，如何坐擁天下？他不行，他的父親也不行，但因為是父親想要的，他出于孝道，只能竭盡全力支持。

他一路快馬狂奔直奔王府，推開攔住他的侍衛，徑直走到父親的書房，推開房門直接走到父親的面前，“你要殺顏青？”語氣毫不客氣。

老人擡頭看他，手裏的書啪的一聲摔在桌上，“放肆，為一個女人，連最基本的禮儀都忘了？王府豈是這等沒規矩的地方？”他的這個兒子從來沒這樣過，從來沒有。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要殺顏青和顏并？”無詭仍然毫無規矩，正色問道。

老人怒極，反而笑了，“是又如何呢？”看着這個他曾最喜歡的兒子，“為一個女人，你差點壞了我們多年的大計，我不除她，你就要迷失了。”

無詭正色，答道，“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我承諾過的事情，現在我只是慶幸，幸好她身邊有顏并，幸好她夠聰明化了危機，更幸好顏并當初聽到我會保她，原來我以為她死了，沒想到她好好的出現在我面前，這要謝謝你，父親，不是您的追殺，如今我還不知她的死活呢！”

“你！！”老人無言，這個孩子何曾這麽氣過他？！

“父親，您若還想要那個位置，就請別再傷害她，我自然助您登上那個位置，如果您再傷害她，那麽以後的路，恕孩兒不能奉陪，您自己籌劃好了，要知道，那從來都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公子商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他們多年來共同的目标？為父寒心至極。長嘆了一口氣。

這時門外有人來報，“禀告王爺，二公子、四公子、五公子已進城了。”

公子商人一共有五個孩子，大公子無嗔死于早年的逃難中，二公子無恨曾假意過繼給叔父，無詭排行老三，跟着父親逃亡，大了些以後便不在父親身邊，邊闖江湖邊學本事，四公子無仇倒是一個博學多才的人物，只是酸腐了些，五公子無戾，只是個八歲大的娃娃。

公子商人揮揮手，對侍衛說，“下去吧。”語罷又長嘆一聲，無可奈何道，“既如此，為父就暫且放了她。”

無詭卻沒搭茬，問道，“二哥四弟五弟都來了？”

公子商人颔首。

無詭嘴角輕輕上挑，“您是怕我不幫您，為您自己留退路嗎？”他深吸一口氣，“您為什麽不跟我商量？這麽冠冕堂皇地讓他們回來，皇上本就疑心，這下非下手不可了。”無詭頓了一下，又道，“五弟是個娃娃，不能幫您，四弟只是一介書生，縱然才高八鬥出口成章，對您也無益，二哥一直在關外，在朝廷并無根基，這幾個人，怎麽幫您？”您才是毀了大計的那個人，但這句話，他沒說，“再者，讓他們回來，也要慢慢回來，請皇上調令，方可沒有嫌疑。”無詭又深吸一口氣，“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如今只能兵來将擋了，孩兒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