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死陷阱
公子商人微愣,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只是覺得無詭再這樣下去非靠不住不可,就把另外幾個孩子一起叫了回來,雖然,以他們的才智,未必能幫上忙。但沒想過,皇上會如何猜想。
無詭出了書房,這個大的變故讓他心情有些糟糕,這時一個一身華服的小公子撲在他的身上,脆脆的聲音喊道,“三哥。”這個五弟平日裏最喜歡和他嬉戲,無詭一把抱起他,“想三哥沒有?”
“想了,三哥想我了嗎?”嫩嫩的聲音讓無詭忘記了一切煩惱。
“當然想你這個小滑頭了,有認真做功課嗎?”無詭問。
“有。”無戾小聲道。
這時另外兩個公子已經進了院落,無詭放下五弟,“二哥,四弟,好久不見。”
“是啊,這才幾年的光景,三弟已成為皇上身邊的紅人,得力的助手,為兄真是為你感到高興啊!”真的高興嗎?無詭當然清楚的很,幾個兄弟命運各不相同,初時他很羨慕這個哥哥免受流離之苦,後又習慣了自由闖蕩江湖,侍奉在皇帝身邊的時候,這個哥哥又嫉恨他了吧!這幾句話說得是真真的口不對心,尤其他是庶出,這嫡出的二哥,哪會好瞧他。
“是啊,三哥的事跡弟弟遠在付城就聽的真真的,為父親填了光彩,我們也跟着高興。”這話說得真心實意,這四弟也是嫡出。
二哥和四弟的娘親死得早,在颠沛流離中就受不了疾苦喪命了,這個世子的身份,本該輪不到他,但偏偏就給了他,這兩個兄弟怎會不記恨?
“哪裏哪裏,父親正在書房等着三位呢,我還有些公務,晚些時候再來一聚。”說完施禮便離開了。
再說司寇衙,見世子已經騎馬而去,衆人便都散了,顏青和聞人遠回到院落後,顏青便仔細地為聞人遠檢查右手,正常的拿東西還是可以,但拿武器卻不行,運氣也不暢通,右手算是沒救了。
“這只手是因為我吧?”确診以後顏青很是懊惱,“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去跟楊熙凡搏命。如果不是為了救我,這只手就不會延誤最佳治療時機,也許就沒事了。”自己難道是個災星嗎?任何人靠近她不是死就是傷。像她這種會給別人帶來災難的人,就應該早早離開。
聞人遠見她惱怒的神色,安慰道,“沒關系的,我本就是雙手皆可執劍之人,更何況左手比右手更快更狠。”
這一點顏青今天見識到了,可是——“左手本是你的秘密武器,常會給人出其不意,這以後,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放心。”見她一直悲傷,聞人遠知道多說無益,轉移話題道,“姑娘相信公子無詭不是殺你的主謀?”
“嗯,相信。”顏青知道他是怕自己難過,所以轉移話題,這樣的體貼的心思,她怎能不感激。
Advertisement
“姑娘本是難信人且多疑的個性,姑娘說相信那個人,倒真真的讓我意外了。”聞人遠笑道,顏家對她的創傷不小,這樣信人雖有些危險,但他反而是高興的,就算她因此中招,也有他在身邊保護。
“聞人大哥,這也是因為你啊,是你說,要我試着去相信人,至少要相信真心對我好的人,公子無詭從沒傷害到我,所以我相信他不是主謀。”語氣頓了一下,說道,“只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父親想除掉我,必定是因為他。”
這話說得多客觀啊,客觀到讓聞人遠錯覺兩個人是在讨論別人的生死。這個姑娘年紀尚小尚且如此,若是再大些,會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可是,就算如此……”聞人遠還未說完顏青便接道,“我懂,他們畢竟是父子,我們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兩個人正沉默着,就聽到門外有淩亂的腳步聲,後腳步聲一停,只聽叩叩兩聲敲門聲,“葉姑娘,我可以進來嗎?”一聽便是無詭的聲音。
“進來吧。”顏青站起來欲相迎,無詭已經進屋了。聞人遠行了個禮就出了門,給兩個人說話的空間。
無詭開門見山,“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會派人殺你……對不起……”
顏青點頭,一臉笑意,“嗯,我知道,殿下不用解釋,我都明白。”因為我還沒有礙你的路,所以你至少現在還不會有殺我的心思,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微微嘆息道,“只是王爺覺得我礙了你的路。殿下是心懷天下的人,切莫為一女子毀了前程……”這一聲殿下,生生地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無詭已經明白她的意思,放在膝蓋上的手用力握拳,“心懷天下的是我父親,不是我。”
顏青冷靜道,“可是,殿下您必須幫您父親,不是嗎?!”
無詭嘆了口氣,“顏青,如果你執意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語氣裏滿是無奈。
顏青低頭,額前的頭發遮住了她略帶憂傷的神情,“所以,我和聞人大哥還是離開吧,我們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不是嗎?”
無詭也低下了頭,再擡頭時眼神沉靜,看不出悲喜,“姑娘執意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了,姑娘要我調查的事情,已有了些許的眉目,待我查清楚了,與姑娘交代一番,姑娘再走,如何?”
顏青想了想,“也好。”如果能知道當年郁家滿門抄斬的真相,那麽等上幾天也無妨。
無詭便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直到三日後,無詭命親信送來了一封信,信上寫明當年陷害郁将軍的是嘉威王,因嘉威王有叛亂之心,與手握重兵的郁将軍聯手,但皇帝得到消息,已經布局,嘉威王就把郁将軍推到了前面成了替罪羔羊,把此事推得一幹二淨。
嘉威王是皇上的弟弟,是公子商人的兄長,難怪一直查不到。
這比殺顏回要難得多,只有兩個辦法可行,一個是翻案,可是沒案宗如何翻案?另一個就是殺了嘉威王,翻案不易,殺一個王爺更不易。
顏青看了幾遍便把信件燒了,她可以想象查此事有多難,無詭真的幫了她一個大忙,當年的案宗已經沒了,所有關于此事的記載也都消失了,無詭只能通過當年參與此事的人口中得知,可是,那些人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也身居高位,金錢不能收買,寶物不能收買,女人更不能收買,只有威逼,應該是掌握他們的把柄以此交換,到底有多難?必然會超過她的想象,更何況對無詭而言,這些得罪重臣的事情必會給他帶來麻煩,一旦秘密洩露,知他查當年郁家一案,勢必相當于得罪了嘉威王,若讓皇上得知就更不得了了,就因為當年郁家一案郁家有謀反之心。
她本該離開了,但她沒有離開,這麽大個人情,她要想辦法還了才是。
此時,夜晚的禦書房燈火通明,齊王手裏正拿着一份簡報,這份簡報是關于公子商人父子的調查,據悉,公子商人倒是安逸,養花遛鳥喝茶聽戲,大動靜沒有,倒是把幾個兒子叫了回來,恐怕是要安置些官職,都是無關痛癢的小事,看到這裏齊王一笑,叫回來多少個這樣的兒子也無濟于事,接下來往下看倒是心生芥蒂,無詭結交豪傑廣納人才,但具體都是誰,只要深入了調查,派出去的人只有有去無回,連屍首都找不到。
“白城,你派出去的人都是飯桶嗎?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齊王字字威嚴,問道。
白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啓禀皇上,臣下派出去的都是精英,但無論如何費盡心機,也潛入不到公子無詭的身邊,都被發現殺掉了。”
抓不到把柄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一定要找個機會除掉,齊王哼了一聲,當年他搶走了原本屬于公子商人的王位,任其在外流離失所十五年,如今會回來安分守己安度晚年?他沒動作,是因為動作都在兒子那邊吧!
老皇帝沒說話,白城跪着不敢起來,白城跟在皇帝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些皇帝的心思,這個公子無詭,說不除掉會睡不安穩那是有些誇張,但确實是皇帝的心頭一刺,皇帝的王位就是從他父親那搶來的,如今自然是要百般堤防。
齊王把手裏的簡報扔進了火盆裏,看着它燒成灰燼。
白城思量許久,想到前些時日邊關送來一道奏章,這奏章講的是一件小事,這件事之于國家就像是手心裏紮了一根小刺,碰不到時不疼不癢,也無關國家的存亡,但偶爾也會令人疼得鑽心。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想到這裏方才說道,“屬下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老皇帝說道。
“皇上可否記得術山一事?”
皇帝眉頭微微地一皺。
在齊與楚之間的交界處,有幾座高山,連成一道天然屏障,此山之高,山頂北側積雪常年不化,一旦陷入甚至沒有生還的可能。山林之深無人知曉,林內野獸之兇猛,連最兇狠的獵人也不曾去。一到冬天,厚厚的積雪蓋在叢林之上,更是不知哪深哪淺,就算此時是打獵的最好時機,也沒有獵人選擇為食亡。此山為術山,術山不歸齊也不歸楚。
齊和楚之間的貿易往來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繞過術國的大路,這條路很安全,可是繞得太遠,要多走半個月的路程。另外一條路就是在術山山側有條盤山路,路況雖然危險,但還不至于致命,為了可以少走半個月的路程,很多商隊都選擇這條山側的盤山路,直到幾年前,這山上突然多了一群劫匪,路過者無論官商,必劫。
這群劫匪都是朝廷要犯,各國所不能容納之人,竟占山為王,自立為術國,搶劫來往貨運車輛以謀財。
若說留下一些買路財還好,跟這來往省出來的一個月的路程比起來,真不是什麽大錢,但偏偏這群人竟做的是害命的買賣,這本是容不得的,齊和楚曾聯合出兵剿匪,無奈他們熟知山裏的路徑,慘敗以後,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齊王道,“說下去。”
白城小心翼翼地禀告,齊王聽完笑開了顏,白城這才起身,出去辦這個事情。
第二天一早,無詭與平日一樣上早朝,卻不知前面有個關乎他的生死存亡的陷阱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