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遭遇埋伏

朝堂之上,群臣禀告的前幾事都不是什麽大事。

之後從四品譚大人站出來一步,緩緩道,“啓禀皇上,邊關急報,送往邊關的五萬石糧草被劫,所劫之人,乃術山上的劫匪。”

無詭覺得奇怪,這術山之事已久,況且區區五萬石糧草,還輪不到在朝堂上說起,從地勢上說起,這術山隔着關口如何劫得糧草,這是替哪路響馬背了黑鍋?

此言一出,朝堂嘩然,一些大臣紛紛出來指責,完全不是上次那種避而不戰的态度。

無詭沒有參與讨論,一直低頭不語。

最後,李丞相說道,“啓禀皇上,微臣覺得此劫匪是越來越猖狂,并且日益強大起來,連官糧也敢劫。再不有所行動,将來必是齊一大患,但上次剿匪大敗,微臣覺得此事不可強攻,應該智取。”

衆臣都不再說話,指責是一方面,剿匪是另一方面。智取,如何智取?分明是送死去了。

無詭心頭一凜。這時只聽李丞相接着說道,“據聞公子無詭才華橫溢能文能武又熟讀兵書,排兵布陣自然不在話下,臣舉薦公子無詭率三百鐵騎,智取術山。”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是一片抽氣之聲,當年三萬精兵也是敗陣而歸,如今這三百鐵騎,如何智取?

無詭微低的頭并沒有擡起,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冷笑,原來是在這裏等着他呢!

他領命是死,不領命,現在就是死。

這時齊王問道,“賢侄,看來衆望所歸,此事只能你去辦了。即日起,寡人封你為正三品先鋒将軍,你就辛苦一趟,走這麽一遭,如何?”說完看向無詭,百官也看向無詭。

無詭收起冷笑,跨了一步走在朝堂中央,長身施以一禮,道,“臣,領命。謝主隆恩。”

“那好,此事刻不容緩,賢侄明日帶三百精騎,就啓程吧!退朝。”

散了早朝,無詭便一路回府,見到在偏廳等着他的顏青一臉焦急的樣子,他笑了,“消息可真夠快的。”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三百精騎去攻打術國,那個老皇帝這是在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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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詭去換下了官服,出來才淡笑道,“這是我早晚都要面對的,在我殺掉他那麽多眼線的時候,在父親調我另外幾個兄弟回來的時候,在我廣納人才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會對付我,他當年搶了父親的皇位,如今父親回來,他怎麽可能放任我們在朝堂之上?就算我沒有任何動作,他一樣會想除掉我。”對這些他本早有準備,只是……突然生命中多了一個叫顏青的女人,他反而沒有當初“生死有命”的豁達了。

顏青知道,從他有謀逆之心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将面臨的是什麽,可是她無法想象他可能會死的這個事實。

既然不能阻止,那麽顏青想着,至少應該跟着,這樣萬一遇到不測,也可向顏家求助……,雖然……這是不得已的一步。“五個顏家人只留下一個給你父親就好,你父親的閑散相信齊王也知道,最多不過軟禁,但你若有事,你父親就沒希望了。另外,務必帶上我和聞人遠。”

無詭先是一愣,然後笑了,雖然她說陪着他他心裏真歡喜,但……“我是行軍打仗,你跟着做什麽,況且你的毒……”

顏青搶白道,“我已經做出解藥了。你不讓我跟着我也會在隊伍後面跟着的……,我女扮男裝,由聞人遠照顧我,決不會給你添麻煩。”顏青一臉誠懇地看着他,她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他想了一下,才緩緩道,“好!”他也只能這麽回答。

顏青起身欲離開,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目光中有一絲冰冷冷的東西出現,看向茶杯裏已經漸漸溫涼的茶水,“既然你已經殺了很多老皇帝的眼線,那順勢把白城也殺了,老皇帝缺了一個得力助手,短時間內會無法得到你的情報,也無法很快就有新的情報來源。”

“殺白城?”無詭當然想過,但大內第一刺探,怎麽會輕易被知道行蹤,更不會輕易被殺,“殺他,談何容易。”

顏青哼了一聲,“殺他,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為避人耳目,再順便嫁禍給嘉威王好了。此事交給我來辦,今晚就動手。”

無詭本該不相信的,但他偏偏相信了。

他突然慶幸這個女人是他的朋友,若是他的敵人,如果她是站在另外一邊對付他,那他會是什麽下場?

“好,那就交給你吧。”自覺有一場好戲要看了,這是他第一次旁觀她的手段,他倒要看清楚了。

顏青只是點點頭。随後無詭便離開了,同時叫來了顏巴和顏顧随她調度。

她先提筆寫了一封寥寥數語的信件,蠟封,給個眼生又機靈的雜役送到嘉威王府,在明知附近有白城的探子的情況下。

顏青獨坐在院中等待消息,過了沒一會兒,顏顧來報,白城的刺探已經跟上,白城已經去了,顏青笑了,“很好!”

嘉威王看見信件就非常慌張地燒毀了。

白城的眼線覺得甚是奇怪,定有什麽非比尋常的事情,于是向白城禀告,白城把此事禀告給齊王,但并不知道信件從何而來,此事蹊跷,齊王命再詳加探明。

而當晚,靜谧的長街之上,白城和手下人便被嘉威王圍堵,後兩敗俱傷,白城僥幸重傷逃亡,一直跟在旁邊的一身黑衣的顏巴和顏顧,上去各補了一劍,白城就這樣死在了長街之上。

齊王知道這個消息眉頭緊皺,這麽巧,在調查出來嘉威王燒了信件,這白城就死在街頭,于是對嘉威王起了疑心。

原本是同一盟的兩個人就這樣第一次出現了縫隙。

得知這一切的時候無詭竟笑了,“信裏都寫了什麽?我皇叔該不會找我麻煩吧?”

顏青一笑,“他不光不會怪你,還會感激你,因為我寫了,‘白城在查當年郁家一案。’他便不淡定了,竟燒毀了信件,又急切地殺了白城,卻不知白城是老皇帝的人。”

“而你,又趁機震懾了他一下,他一慌張就會露出馬腳,一露出馬腳就會有可乘之機,你這一箭,不但使齊王失去了白城,還讓齊王對嘉威王起了疑心,又賣給我一個人情,同時幫自己下了一步棋,顏青,你這一箭四雕的本事,我當真要好好學學才是。”頓了一下,一拱手笑道,“若有一天我不小心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若日後得姑娘相助,那便是在下的福氣了!”

顏青哈哈大笑,“公子說笑了,公子才華橫溢滿腹經綸,又能文能武,前途不可限量,我一個姑娘家,又能幫公子什麽,但公子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盡力就是。”頓了一下,說道,“想來,這一路也不能掉以輕心,恐怕還未到術山腳下,老皇帝的埋伏已經到了,公子要加倍小心才是。”

無詭點頭,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天已經泛白,無詭回到房中換了身便裝,便校場點兵了。說是三百鐵騎,但并不是精銳。

顏青扮了男裝,聞人遠貼身照顧。

從齊都到邊界,要半個月的路程,他們快馬加鞭,離齊都越遠,顏青的心越是忐忑不安,這個季節本不是讨伐術山的季節,那麽這時遣公子出來,是要對他下手嗎?對于齊王來說,僅僅用三百騎兵,換一個心腹大患,這個買賣任誰看都是很值的。

可是這都第十天了,他們的腳程快,再行軍三天就會出齊國邊界到術山腳下,到時候齊王再伸手就難了。會是這幾天的事情嗎?

這幾天夜晚一直是馬不卸鞍,人不脫衣,防止有變。

這夜,搭好了帳篷,崗哨安排完畢,就各自休息了。

顏青并沒有在帳篷內,一身男裝的她坐在離營地不遠的大石上,手裏的簫聲悠揚,音色圓潤,但有些哀傷,無詭聞聲而來,一直站其身後,顏青也沒發覺。

自羌笛送給聞人遠以後,顏青手裏沒有把玩的樂器很是無所适從,正巧在無詭的院中發現此物,這簫是白玉制,比那支羌笛貴重得多,但它确實是樂器,不像那支羌笛,裏面有機關。

顏青常常把玩那支簫,偶爾也吹些民間小調,有一次無詭聽見了,便送給了她,她也不推辭,也就收下了。

簫聲一結束,無詭說道,“姑娘的簫聲未免哀傷了些,睡不着嗎?”

顏青一驚,回頭一看,“公子!……有些睡不着,出來透透氣,……公子覺得齊王會出兵對付我們嗎?”

無詭哼了一聲,“那個老狐貍,早就想對付我了。他能放過這個機會?!”

原來他也這麽認為。“可是齊王真的會設計埋伏我們嗎?這對他又有什麽好處,為什麽不是我們從術國回來之時再動我們?”顏青問道。

“如果我大敗而歸還好,他還能殺了我的頭以洩恨,但如果我凱旋而歸,勢必在民間和朝中的威望就會很高,到時他再除我就更難了,倒不如現在除我。”

顏青笑了,“難怪說伴君如伴虎,這功高難退,無功難進,不過聽公子分析局勢,倒真像一個久居朝堂的老臣呢!”

無詭哈哈大笑,“姑娘這張嘴,現在是越來越會說奉承話了。唉……相對于朝局,戰局反而更簡單一些。”

是啊,當年赫赫威名的郁将軍,打起仗來是十戰九贏,到頭來還不是死在朝局之上?兵臨城下是看得見的,可那朝局,卻是殺人于無形。想到這裏,顏青心情略有些煩悶,說道,“我去睡了,公子也早些歇息。”

見無詭點頭,她也就先離開了。進了帳篷和聞人遠說了幾句話。說起這帶兵打仗,就聊到顏文離的身世,這顏文離本是袁老将軍的後人,這倒真的讓聞人遠意外。

然後顏青突然問道,“聞人遠,你想過征戰沙場嗎?”

聞人遠一笑,“曾經在顏家的時候,聽說顏巴他們走出了顏家,為朝廷效力,老實說,我很羨慕,我這一世,手上粘的鮮血都是不明不白的,是枉殺無辜的鮮血,如果能征戰在沙場上,鮮血灑在戰場上,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如果有一天你有機會建功立業呢?“若他想,她就可以把他囑托給無詭,将來,也不會虧待了他。

“機會嗎?……我想,我會願意試試吧!”

顏青一笑,不再說什麽。

無詭隔了很久才進帳篷,他們這一路是輕便行軍,本來是給他們三人備了兩個帳篷,但士兵太擠,無詭于心不忍,便把他那個略大的帳篷讓了出去。

顏青讓無詭先休息,無詭也沒有争辯,和衣睡下了,聞人遠斜睨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

幾日來的趕路,顏青體力尚有些不支,無詭醒來便瞧見強撐着的顏青,打橫抱起她放在了床榻上,順了順她有些亂的頭發,“難為你了,我來守着,你睡吧!”

顏青迷惑的眼睛看向他,點點頭,便沉睡了過去。

深夜,這個時間是人最困頓的時候,無詭和聞人遠兩個人圍坐在火堆旁,很長時間都無人說話,後來,無詭看着聞人遠,說道,“聞人遠,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只要顧着顏青便可。”

“你有那麽多人為你賣命,我當然只會護着她一個人。”

無詭沒有生氣,“如此,甚好。”

“你在意她?”聞人遠問得坦然。

“嗯……,在意,但沒資格,你也看到了,跟我一起,總是在涉險。”

聞人遠點點頭,“雖然我不贊同,但她的心意最重要,我看得出來,她也在意你。”說完嘆了口氣。

無詭片刻以後才道,“兒女情長的事情,等過了這個劫再說吧。”

聞人遠突然走出帳篷向北看去,無詭見他不對勁,也跟着走了出來。

多年在血腥中走慣了的聞人遠,對危險已經有一種直覺,他隐隐的覺得危險正在臨近,涼薄的空氣中還有一股松油的味道,……莫非,是要被火攻?

“不好,有埋伏,叫大家快逃!”此言一出,人已經掠進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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