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陷入地洞(三)

無詭站在洞內,等着那不知是什麽的東西。

待那東西一出現,無詭和顏青皆是一愣,誰看見兩匹狼出現在深洞裏,都會驚訝的。狼?洞中怎麽會有狼?

說是狼,可是又不同,通體雪白,又比草原灰狼大些,更淩厲些。兩只雪狼在他們不遠處也站住了,仿佛在評估他們的身手。

“這是主要活動在天然山洞中的山洞雪狼,恐怕在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個天然的山洞。這雪狼怕是聞到我們的氣味了。”顏青說道。

“哼,吃了幾天的蛇,今天終于可以換換口味了,是吧……青兒!”無詭倒也不慌,抽出随身利刃。

但在顏青聽來,這句話,是安慰她的吧!“那就有勞公子了。我有護身的寶貝,公子只要顧好自己就行了。”說完便退在了一旁,倒不是為了怕受傷害,只是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無詭打鬥的經驗并不多,尤其是對獸類。

這一人兩畜對峙許久,一匹雪狼突然一躍而起,身長如一個成年人的雪狼勢發威猛無比,直撲向無詭,兇猛異常,帶着一股勁風,張開血盆大口直沖他的咽喉,顏青微微偏頭,半眯眼睛,不忍看下去。

但見無詭一個側身,利刃反手刺進它的腹部,可與此同時,另一匹雪狼見勢危急,從後側蹿了出來,大口直奔無詭的喉嚨,無詭抽不開身,用胳膊一擋,雪狼一口咬在無詭的胳膊上,強大的咬合力讓無詭頓時痛徹心肺,無詭拔出利刃,直刺那雪狼的咽喉,那狼這才松開了牙,倒在地上。

而第一只中了刀的雪狼,也在地上奄奄一息,見到已經倒在地上死了的同伴,它挪動身體到它的身邊,舔舐它的皮毛,顏青靠近,“還真是情投意合。”抽出匕首,就要了斷了它。

“顏青,等等。”無詭抱着他那個受傷的胳膊說道,“留它一命。”

顏青詫異擡頭,“公子動了恻隐之心?”

“留它……有用。”劇痛令他滿臉是汗,靠在石壁上,閉上了眼睛。

顏青見他臉色蒼白,便收了匕首,過去查看傷勢,真的很重,一條胳膊險些廢了,傷口深可見骨,可是這裏……沒有藥。

至少要先殺菌止血吧,顏青輕輕道,“公子……冒犯了。”說完低下頭,吸吮傷口。

不詭驚異低頭,又瞬間疼痛,欲抽回胳膊,卻被顏青拉住了,“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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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髒了。”無詭皺眉說道。

“知道嗎?唾液有玉露的美稱,森林裏的動物若是輕傷便會一遍一遍舔舐傷口,傷口便會不治而愈。”顏青解釋道。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這樣。”無詭忍痛皺眉,這樣,對她一個姑娘家,不好。

顏青毫不理會,“公子就忘了吧,江湖人不拘小節。”

包紮完傷口,無詭拖着那只還有一息的雪狼與他們同行。

顏青不明白為什麽,但也沒有反對。

這時,但聽一道細微聲響越來越近,無詭笑了,頓下了腳步。“我等的就是這個,有了這個,我們才能走出去。”

無詭把雪狼扔在原地,與顏青兩人屏住氣息,靠在石壁旁等待。

顏青定眼一看,原來是一只很小的通體雪白的小狼,無詭一把抓住了它,栓了繩子在它身上,“我猜測,這應該是術山山下,冬天對動物來說本就是生存的考驗,這通體雪白的狼想必也是幾日未進食,我們的血味吸引了這對父母,而這對狼父母的血味吸引了這個狼崽子。”

這小狼喪父喪母,本是不服管的,哪知無詭倒是有一套馴服的法子,這狼崽子竟然臣服于他了。無詭這才把繩子解了。

小狼帶着兩個人在山洞裏穿梭。“它會不會騙我們?”顏青問道。

“騙我……呵呵呵……”笑得顏青心都顫了,“就殺了它吃肉。”無詭狠狠地說道。

小狼好像聽懂了,吓得緊跑了幾步。

兩個人正說着,好似看見前面正有一絲陽光,頓覺開闊,哪知前面探路的小狼卻不走了,無詭驚奇,走到洞口。

這确實是個很奇怪的天然山洞,洞口是在崖壁之上,腳下,是藏在霧氣中的絕壁,不知深度,而向上看去,卻隐約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口徑,整個洞如同一個收口的青花瓷瓶,這要如何出去?

上,上不得,下,也下不去。

顏青不能用輕功,而無詭胳膊有傷,自己走還有可能,帶上她,斷然不行。

“公子,你會輕功嗎?”這時,顏青輕輕地問道。

“混江湖的時候,學了一些。”無詭皺眉看着這個“風景”。

“我們現在不能退,這是唯一的出路,看這霧氣,下面應該有個水潭,也許水潭與外界相通,也許有通向外側的山洞。顏青頓了一下,說着,聲音卻越來越小,“那公子你先下去吧,下去之後……就不要再上來……”

仲孫無詭自覺不對,轉回頭看向身後靠着石壁的顏青,當看到她越來越蒼白的臉,微抖的身子,過去一把抓住她,“你怎麽了?”很快想到她還中毒的事情,“毒發作了嗎?藥呢?在哪裏?”

“藥……丢了……”顏青身子漸搖晃,軟在他懷裏,“看來,我不能陪着你走下去了……公子,也不能幫你登上王位了……公子!”語氣裏有滿滿的遺憾,身子發軟,無詭一把摟住她,“藥丢了?!”怎麽會,她這麽嚴謹的性格,怎麽會把藥丢了?關乎身家性命的救命藥,她怎麽會弄丢。“不可能丢了,藥呢,在哪裏,我要救你。”最後一句話近乎于吶喊。

顏青搖頭,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裏,這也許是她最後能索取的溫暖了。

“藥呢?到底在哪呢?弄哪去了?我不相信你會弄丢!!”他根本不相信他會弄丢。

知道他不相信,看着他那雙誠摯又焦急的眼睛,實在無法隐瞞,勉強扯出一個安慰的笑,說道,“那些藥,對我是藥,對別人卻是毒。我只有都用了,才能救你。”她喉頭發癢,一股腥甜味,她把頭埋在他的胸前,嘴角的血漸漸流下,她伸手抹掉。

她為了救他,竟把自己救命的藥都用光了?舍命救他?無詭緊緊地收緊了他的胳膊,“我不值得,顏青,我不值得。”他不要她死,他寧可自己死也不要她死。

“我沒有想過值不值得的問題,我只是……不想你死了,我以為我可以等到回去制解藥,但我好像失算了……,公子,我很少失算呢!”顏青一笑,擡起眸子看向他,“公子,你先下去,找到出口再來救我……”

無詭搖頭,“你忘了嗎!我們說好要同生共死!”把她背在背上,用繩子固定住,“我們一起賭一把吧!顏青!”

看見了他的堅持,她環住了他,笑,點點頭。

她何其幸運,遇到的人都是不會舍棄她的人。

這些人又何其不幸,總是因她而涉險。

從洞頂垂落着一些藤條,離他們的位置并不近,也不太遠,藤條深垂于霧氣中,不知道能否通到洞底。看不清,只能摸索了。

無詭後退了幾步深吸了一口氣,“我要開始了。”說完助跑幾步縱身一跳,雙手抓住藤條,竟如一只蜘蛛一般。

這時,那只被留下的小狼仿佛不願離開他們,竟沖刺飛起,咬住了顏青的衣服。

顏青伸手拉起它,抱在懷裏,那小狼很感激她一般,卷縮在她懷裏,“我覺得公子料錯了一件事。”

“哦?什麽事?”無詭動作沒停,問道。

“這只小狼,比起像那兩個狼父母的孩子,倒更像是已經被人馴服的狼崽子。”這只小狼粘人得緊。顏青接着說道,“據說,有一種人喜歡把狼馴服,尋找獵物,我們遇到的好像就是這樣一只,只不過與主人走散了。”

無詭順藤而下,那受傷的胳膊好似沒有受傷一般,但血已經侵滿了包紮的繃帶。

他們身處濃霧之中,看不出周邊有何變化。

血從她的嘴角源源不斷地流出。染濕了她的衣襟和他的衣服。顏青昏昏沉沉,有些想睡了。

“顏青?”無詭心急如焚,他當然能感知到,他也見過她毒發的樣子,可是,如何才能救她?

“嗯?”顏青聲音微弱。

“你一定還知道別的方法可以救你自己對不對,還有什麽方法?需要什麽東西,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無詭一邊往下去一邊問道。

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強打起精神,“救我的東西倒是有,都是些藥鋪裏沒有的奇物,而且我也只是推斷,到底能不能救我,我也說不準,白蟒的苦膽,黃花斑紋劇毒蛇的毒汁和黑水潭裏的琉璃魚魚目。都是與毒物相克的,而這三樣東西,卻都是不好找的。”

“你要堅持住,我才能幫你找到,你說過這下面也許有水潭,潭中若僥幸有琉璃魚,那麽你就有救了,就算挖地三尺,我也會幫你找到。”無詭的動作快了些,滑了一下,滑下去一丈多才抓住藤條,受傷的胳膊頓時痛極,痛得無詭的臉上青筋暴起,愣是沒吭聲。

顏青道,“沒事吧!”看他胳膊上的傷口,血順着胳膊流了下來,浸濕了衣服,顏青心裏揪得生疼,“我……連累公子了。”

“說什麽傻話,要說連累,也是我連累你。”他要她安全,他從沒這麽堅定過。感覺到她越來越無力的環住她的胳膊,他怕她陷入昏迷了,問道,“你是怎麽從顏家出來的?顏家還有別人知道你活着嗎?”

顏青半閉的眼睛勉強睜開,“顏家只有文離知道,我也只信任他。”顏青想起她那次死遁,若不是聞人遠,她真的走不到那裏。

“顏家有個暗藏的冰室,開始是聞人遠帶我去的。後來衆人都以為我死了,我讓文離把我葬在那裏,封了洞口,但其實,那是通向外面的,可惜我中毒太深,并沒有走到外面,倒是苦了聞人遠,從外面找到洞口找到我。也幸虧那個洞只有一個洞口,若像今天這般複雜,恐怕我和聞人遠,致死也見不到對方了。若是這樣,也許我早已成一具冰涼的屍體。”顏青知道他是怕她睡了,她也盡量撐着身體,“也幸虧了一個名為弓良的孩子,聞人遠才能找到冰洞的洞口,我們也才能及時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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