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個問題放之四海,答案一定五彩缤紛,尤其是女人們的回答,會充分的顯示出僥幸與貪婪這兩種最基本的人性,比如說,先當長老,再用長老的高收入保養皮膚,或者先當長老,再用長老的魔力發明美容的植物,或者先把美貌保住,然後去勾引長老,垂簾聽政,總之,你要她們單純的做一個二選一測試,她們決計不肯。

無論如何,銀灰不想當長老被事實證明完全是有道理的。俗話說的好:“青春,青春,最美是青春,白天去踏春,夜晚來嬉春~~~~”。為江湖意氣所激,山狗瞬間啞火,只得嘆了口氣,松了手,深明大義的幫銀灰把衣服撣撣,說:“你現在好了,拿着銀芯玩世界去吧,我呢,我就帶着我空空的腦子流浪。”銀灰被他酸得招不住,脖子一歪,看上去樣子頓時非常詭異,好象腦袋是拿膠水直接粘上去的一樣。它保持這個姿勢很久,發現山狗始終自憐自傷,毫無醒悟的跡象,終于忍不住冒出一句:“老大,記憶和腦子是兩碼事~~~~你沒腦子要去問你娘。”

為了争清楚山狗被取走記憶之後還有無腦子,桃紅和碧綠也加入戰團,組成兩支辯論隊,從天上扯到了地下,從地下再扯回天上,牽連許多古今中外許多人與非人的重量級選手卷入是非,經過無數次邏輯三段論推理以及反向正誤命題假設,最終成功的把辯論方向從“論失憶的人是不是沒有腦子”引向了“現在還不去吃午飯會不會有人餓死。”直到山狗大喝一聲:“打住!”

桃紅抹了把口水,憨頭憨腦的一瞪眼:“什麽?”

山狗手往外一指:“鳳凰!”

果然是鳳凰。

這小妞有會不見,鳥槍換炮,速度奇快。看她頂一頭大紅頭發,蓬蓬然,本來素面朝天,眉眼清秀,此時卻打了超厚粉底,白慘慘,一路走一路掉渣,以金色為妝容主色,配以大紅,眼影與嘴唇,均如火苗跳躍,呼之欲出。再看她本來的衣服早已不知去向,代之以黑色裹胸,大開叉緊身裙,外披軟紫大衣,脖子上圍一紫貂,本來也是一塊走紅地毯的料,可惜裙擺下應該炫耀修長玉腿的地方,撐出來的居然是兩只鳥爪子!這可叫人如何是好。她還不知覺,一路上介狂奔而來,但凡有地方挂提袋的,全滿,連嘴裏都咬了兩三個包,清楚可見LV的醒目标志。說不定是剛剛把巴黎有頭有臉的名店都一一搶了個幹淨,此時身後追殺着一群沒收到錢的店員,只見她風馳電掣,運爪如飛,卷得路上的葉子漫天飛舞。山狗當啷一聲跳出來,喝道:“站住。”腳沒落地,聲未成形,整個人已經騰空而起,屁股上火辣辣的,中了一招神鳥擺尾。在鳳凰飛掠過他耳朵的一瞬間,聽到她急促說道:“有高段獵人在後,趕快閃。”

高段獵人,在非人中間通常都會引起一陣騷動,因為獵人聯盟就像金字塔一樣,越到星數高的塔尖,人數就越稀少。地球獵人聯盟成立數十年以來,所出現的五星獵人始終沒有超過兩位數,而一旦成功封頂,其所代表的捕獵技術,包括修補古董,醫治人與非人創傷,追蹤術與閱歷見識,都是人類中的最高水準,何況人類為利所驅的時候,韌性之強,豈是一兩塊牛皮足夠形容的,不聽非人界傳言嗎:不怕無數三星偷襲,就怕半個五星惦記,。能夠不和他們纏上的時候,非人們都采取三十六計走為上的明智措施,免得麻煩。此時一聽山狗轉告有高段獵人在後,三條蚯蚓立刻重新閃進國家歌劇院,順手丢出大量的脫水式金銀花花瓣,那些花瓣一見天日,立刻變得十分濕潤,逐漸膨大,肥厚,然後随着一聲清脆響聲,花灑一樣爆開。空氣如洗過一樣清淨透明,所有殘存的,應該不應該在人類集市出現的味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山狗習慣性地跟在後面也要躲,忽然想想不對,我躲什麽躲,在下好歹也是個前獵人,而且星星數也不少啊,正好,待我看看後輩質量如何。

于是雄赳赳束了束褲子,朝着鳳凰來的方向走了兩步,翹首張望,看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話說這一天鳳凰的遭遇,實在稱得上是峰回路轉。她當初一掄自己翅膀,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山狗諸位連同自己心愛的小房子呼啦一聲,直向巴黎方向猛扇而去。眼看在空中飛得遠了,她自己也蹬腿起飛,悠悠蕩蕩跟在後面,本來這種前牽後引的單線飛行隊形保持起來再容易不過,偏偏這個家夥心花花,哼着歌兒左看看右看看,不知不覺就離得有點遠了。正當它要奮起追趕,忽然發現藍天白雲中有一架波音747客機,整個機身正在做巨大的搖晃,活象是得了瘧疾在打擺子,鳳凰一邊飛還一邊想,這個飛行員的技術不錯啊,那麽大一砣飛機都可以拿來做波浪動作,應該寫信給他們航空公司加以表揚,結果她飛出十幾公裏以後一想不對,那玩意分明是要掉下去了呀。

一旦醒悟過來,鳳凰就顧不上要追上自己的房子,一個俯沖,順勢調頭,以最高速度沖回去,一看客機已經開始急速下降,機翼與大氣層的摩擦火花四射,十分璀璨,鳳凰大叫一聲不得了,斂翅筆直朝下,鑽入雲層之中,剎那間貼住了飛機的底部,她頭朝地,将兩只爪子緊緊扣住起落架門口的縫隙,翅膀盡力舒展開來,如鋪如蓋,如錦如織,浩浩蕩蕩仿佛可以遮蓋天地,硬是将整架飛機穩穩承擔下來,止住了它下落的趨勢,張眼望去,在一萬米以下,四公裏以外,應該就是機場,跑道潔淨平坦,可以降落。清嘯長長,發于鳳凰,一聲之後,客機随着她的方向調整,朝着機場而去。

将這架走狗屎運的飛機放落到機場,眼看大批地面工作人員蜂擁而來,鳳凰翻身放手,仔細一看自己衣服,頓時大叫倒黴,原來那件清俏的小背心,被飛機機身鋼鐵與空氣摩擦濺出的火花燒出了無數個洞洞,當真是四面漏風,慘不忍睹。鳳凰扯扯這裏,扯扯那裏,其郁悶無以言表,此時下面的機艙裏冒出許多各種花色的腦袋,一多半自己吓得不會走路了,哭哭啼啼的爬将出來,不停聲感謝上帝保佑。機場技術人員則一副從此要變成徹底有神主義者的模樣,對着在半小時前已經消耗幹淨的油量指數和根本沒有放下來的起落架絮絮叨叨,百思不解。鳳凰蹲在半空中歪頭欣賞了一下那些相見歡的場面,自己嘆口氣:“算啦,當耶稣反正都是要倒點黴的。去巴黎買多幾件吧。”

有了一個正當的理由去血拼,鳳凰的興致高漲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狠狠一頓足,沖天飛起,顧不得地面上有眼尖的人一陣驚呼,徑自朝巴黎而去,當蚯蚓們擡頭看到她的時候,她完全都沉浸在對購物的無限神往中,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的小房子就在下面。

當山狗跟着蚯蚓們進入神秘青陸的時候,鳳凰以終結者一中施瓦辛格的姿勢在巴黎頂級購物街蒙恬大道一頭落地,只見她烏發都披散了,擡頭,大眼睛四下看,擦了把眼淚開始深情的喃喃:“古奇,我來了,阿曼尼,我來了,LV,我來了,寶貝們,開始打折吧!!!”。

當山狗不幸被當頭一棍偷襲翻倒在地的時候,鳳凰已經旋風般巡視過五家店。她的逛街方式天上少有,地下絕無。通常是一陣詭異陰風将店門洞開,然後所有衣服如獲新生,頓時全體脫離衣架的束縛,飄到空中,衣袖褲腿裙擺各自招展開來,且每三十秒自動轉變角度,以滿足鳳凰多層次的審查需要。倘若看到真正合意的,塑料模特還會不辭辛苦上前披挂,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太空貓步,務必演示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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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超貴的專賣店裏,人流往往十分稀少,雖然可憐的店員都會被眼前異像吓到暈倒,或者下巴掉到膝蓋上,不過市面整體的秩序還是算相當良好,沒有引起什麽騷動。在HERMES裏鳳凰還遇到了一個非常強悍的店員,不但表現鎮定如常,甚至還親自指揮那些亂飛的包包保持隊型,以年度風格為區分标志,左邊一排,是洛可可式的華麗鋪陳,中間一排,是複古式的十八世紀淑女式樣,右邊,今年的皮草鑲嵌主題,在空中往複流連,令鳳凰大呼過瘾,一口氣買了七個之多。那位超人店員手腳十分麻利,幫她包好入袋之後,突然摸出一張紙來,對鳳凰道,能不能麻煩你簽個名?鳳凰有點奇怪,看看自己一身千瘡百孔的古惑裝束,好心勸道:“我雖然買得多,不過我不是明星喔,你別浪費紙啦。”結果人家說:“不是,麻煩你簽個名,聲明對打劫本店的事件負責。”鳳凰一聽,頓時全部毛毛上豎,表現得極為激動:“什麽?打劫?你看我像打劫的嗎?”不等人家鼓起勇氣說像,招手揮出一張最高等級無限制額度信用卡。

用這張卡一路刷過去,刷到LV的時候,麻煩終于來了。這一日,正遇上一位在世界範圍裏都名聲赫赫的大美人在附件閑看,順便也來到這條街。她倒是閑看,周圍的記者卻半點都不閑,長槍短炮,火力兇猛,瞄準那張著名的嘴而去,将無辜行人的眼睛閃到星星亂冒,走路都不穩當。鳳凰長期生活在與世無争的地方,偶爾看看電影,也從不正眼瞄女性同胞,所以當真是不認識此人。因此在大家都翹首看星的時候,只有她頂着拉着無數袋子,很興奮的紮進人堆裏,瞧瞧,好象沒什麽好瞧的,嘀咕了一句神經病,她于是繼續轉身去繼續狂歡。想不到的是,她那雙沒有刻意掩蓋的翅膀,早在救飛機下地之時,已經進入了全世界媒體的眼睛,而現在再次出現引起的波浪,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當山狗和長老開始談話的時候,鳳凰的傳真照片已經迅速傳回了各大報紙的編輯部與電視臺,而其中一家,則在配發新聞迅速上動态節目播送的同時,聯絡上了總部設在巴黎的歐洲獵人聯盟。

照片上:迎風飛騰而上的鳳凰,抱了無數包包在人群中露出好奇臉孔的鳳凰,轉身離去時背上翅膀微微顫動的鳳凰。

半小時後,整個歐洲聯盟的獵人傾巢而動,偵騎四出。

追捕鳳凰。

山狗生平第一個追獵的目标,是齋練。那時他剛剛出道,有豪客從北美來,放下定金千萬,要求無論一切代價,務必找到一只齋練。那是非人世界中最神秘的物種之一,能夠出入陰陽兩界,在人鬼間傳達有形信物。客戶需要它去找到自己不久前暴病過世的父親,到底他的遺囑放在哪裏,又到底說了些什麽。經過數個月的搜尋,獵人系統的線人傳回消息,在遙遠中國的一個南方小鎮子上,有一只入世多年的齋練,充當當地的郵遞員,已經二十年之久。

山狗,作為一只菜狗,本來是沒有資格獨自出獵的,不過齋練性情溫和,并不具備強大的殺傷力,在整個聯盟生意暴好,事浮于人的情況下,他得以孤身前往。到達那個小鎮的時間,正好是晚上八點。

那天鎮子上有人逝世。看樣子是家境殷實的人家,在門口開擺流水席面,人來人往,鼓樂花圈,執事井然。稍微值得奇怪的是,無論是披麻戴孝的本家人,還是前來祭奠的親朋好友,雖然臉容都顯得凝重哀傷,卻沒有人號啕失态,痛不欲生。山狗默默走過人家門口,在不顯眼處拉住一個人問:“請問齋先生住哪裏?”

那人費解的想了想,嘀咕道:“齋先生?什麽齋先生?”又恍然:“哦,你說的是郵差老齋啊。今天晚上老方家辦白喜,他幫手去了。你找他?”

很顯然民風好客,和他搭不上關系的外鄉人,那人也熱情高漲的拉住了,往屋子裏讓去,一邊走到前面,扯開嗓子喊:“老齋,老齋,有人找你。”

靈臺後面轉出一個人來,匆匆忙忙答:“來了,誰呀?”

山狗仔細看他。一個中年男子,很瘦,很高,鼻子奇特的扁平着,像一只被壓扁的柿餅,而且沒有鼻孔。眼睛長長的,閃動着非常溫和的光芒,嘴角含笑。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小鎮裏老實巴交的小職員,搓着手,向山狗半彎腰:“您找我?有什麽貴幹?”

這個照面一打,山狗就感覺到了他全身心的一顫。畢竟是非人,雖然避在這小地方安閑許久,本能的警惕還是沒有失去。他的瞳孔輕輕收縮起來,看着山狗本能的将手伸向腰帶,那裏有一個施過咒語的網兜,當頭罩下,齋練就會現出原形。這時候他急促的低聲說:“出去好嗎?不要在這裏。”眼裏都是企求之色。

他們在人群裏擠出來,一身汗,不斷有聲音和齋練招呼,都極親熱。問他去哪裏啊,開席了啊,辛苦了啊,更多人問,給小三的信送到沒?回信來了沒?諸如此類。很顯然,他很受人們的歡迎。

離開了喧嘩,山狗将網扣在手裏,齋練大汗滿額,頻頻回頭看老方家,喃喃嘀咕着什麽,仔細聽去,好似是說:“沒想到,沒想到,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他好奇心一動,不禁問:“什麽來不及了?”

齋練沒答話,卻有另一個聲音懶洋洋的,從他腳邊的草叢裏傳出來:“他有封信要送啊,你今天抓了他,他就來不及送了。”

按道理說,這個陰恻恻的天色,附近又剛好死了人,有點什麽聲音從草叢裏傳出來,膽子小一點的,立刻就要大打寒戰。可是,無論是山狗還是齋練,聞聲剎那間的感覺,卻平靜而親切,半點不覺驚悸。随着那話音一落,有個人就四腳着地,西西簌簌的爬了出來。爬到山狗左近,一擡頭,笑道:“兄弟,你好。”

山狗仔細看這個男子,長長頭發,胡亂拿根藍布條往腦後一綁,清朗臉相,眉翠目明,笑起來天真無邪的,大約在草叢裏滾久了,一頭一臉都粘着草葉,站起來一邊往下扒拉一邊叫齋練:“你去送你的信啦,回頭晚了老方魂魄散了,你又要跑遠路。”齋練顯是認得他的,一壁猶猶豫豫,眼睛還看着山狗按在腰帶上的手,那人一挺胸膛,瞪着眼說:“我,怎麽也是有星星的,這只,是菜鳥,你不管他,去啦。”山狗一聽,轉過去上下打量那人,說:“你是什麽人?”他嘆了口氣,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攬住山狗,悲天憫人道:“可憐,他們對你幹了什麽呀,才過幾年你就不認識我了?”另一只手就對着齋練拼命揮啊揮,示意他趕緊閃。山狗用力甩了兩下肩膀,哎呀,居然甩不脫,那個家夥好象是粘在山狗身上一樣,兩邊擺來擺去的,腿都好象要臨空飛起了,一副很享受的模樣。有沒有搞錯,你以為自己在坐人力過山車嗎?帶着一種被侵犯的憤怒心情,山狗慢慢的伸手進工具袋,手指一涼,準确的摸到了那把嶄新的,才從獵人工具倉裏領到的攻擊性大號獵人刀。

微微一動。他心意電轉,估算雙方位置,應該是以橫切一刀來得幹脆爽利,不過指尖才要發力,忽然覺得不對,怎麽我的中指摸到了另一根中指呢?

按照常規來說,一個人的單邊手上,怎麽也不會有兩根中指的,否則我們在球場上看到貝克漢姆發脾氣之時,完全可能誤會他舉起手來不是要罵三字經,而是大豎兩指,稱贊球迷們說得對。考慮到當時大家的攻擊目标是他老婆,我們說不定還會贊嘆上帝教義無比偉大,區區英倫莽荒人士,道德修養竟然高到了左右臉一次送人打全的程度。

因此,這只手指是豬哥的。那麽輕輕一按,山狗忽然發現自己渾身的氣力,卻半點也使不出來。

他很認真的看着山狗,真的很認真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眼睛都要貼到山狗皮膚上了,要不是後者三天沒刮胡子,劍拔弩張的有點威懾力,說不定還要更近。看了半天,發現山狗氣得鼻子裏要冒煙了,往後一閃,疑惑無比,說道:“沒看錯嘛,山狗啊,你真不認識我了?”

在山狗疑惑的眼裏,漸漸升騰起仿佛仿佛的迷霧,一個笑嘻嘻的男孩子,一條瘦骨嶙峋的老狗,可是也就僅此而已。沒有辦法深入,也沒有辦法繼續。很久,他搖搖頭,冷淡的回答:“我不認識你,放開我,我要去抓齋練了。”

他說完這句話,看到對方臉上,浮起若有所思的神情。好一會,抓抓自己的腦袋,捏下來更多的草以後,那人喘口氣,嘀咕道:“好吧,不跟你玩了,喂,我是豬哥,聯盟分配給你的搭檔。”山狗正四下看,齋練已經無影無蹤了,不過他的追蹤術不是白修的,從空氣的波動走向與氣味來看,一定是往東北角老方家去了。聽到這句話他吓了一跳:“搭檔?沒人告訴我啊。”豬哥恩恩兩聲:“今天以前也沒人告訴我,我剛在珠江流域完成一次拉練,得到消息有新獵人南下狩獵齋練,上頭說是我的搭檔,我順便來看看的。結果是你。”他語氣中,始終有一種驚喜和遺憾交織,山狗卻不知道是為什麽,他也不想知道。現在他所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去抓到那只齋練,圓滿完成自己的第一次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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