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楚應嘯被冷水潑醒,醒來睜開腫脹充血的雙眼,瞧見的是那熟悉的面孔。

見到關雲希的冷眼,他怔了下,繼而了然地呵呵笑。

“想我銀狐闖蕩江湖這麽久,最後竟敗在一個女人手上。”

關雲希也不跟他啰嗦,直截了當地問:“你為何要害葉楓?”

一提到巫江寨大當家葉楓,楚應嘯再度怔住,望着關雲希冷漠的目光,他心中恍然大悟,終于明白自己為何會栽了跟頭,原來是來尋仇的。他收起吊兒郎當的笑,沉默了會兒,才緩緩開口。

“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便是她,是我害了她。”竟是直接認罪。

“你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麽用,她都死了。”關雲希冷笑。

他擡眼盯着關雲希,眼中已沒有先前的萎靡、不屑,而是一本正經。

“我楚應嘯不是個好人,但絕對不是卑鄙無恥、賣友求榮的小人,金銀財寶我有的是方法弄到,絕不會靠出賣一個女人去換得。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若是想為她報仇,我這條命就拿去吧!但是我絕對沒有出賣她!”

關雲希愣住,看着楚應嘯狠戾的表情,料不到他會有此一說。他這樣不像在說謊,倒像是大仇未報而深感遺憾,他的反應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一直認為是楚應嘯出賣了她,但是此時此刻,她又不确定了。

難道害她的人另有其人?連楚應嘯也被擺了一道?

她心裏這麽懷疑,面上仍是冷嘲,“你以為這麽說,我就會饒了你?”

楚應嘯冷哼。“我若死了,自會去陰曹地府向她賠罪,我留着這條命,不過是找機會為她報仇申冤罷了。”

她愣住,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要為她報仇申冤?”

“我欠的,從來就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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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雲希聽出了話中的重點,想了想,又問:“你查出了什麽?當時官府為何失信,非要剿滅巫江寨山匪?”

這是關雲希一直想查出真相的事,她記得張知府為人公正,亦很同情百姓的遭遇,對他們歸順朝廷的作為極為贊同,并多次提供消息,好助他們成事。

她對歸順一事十分謹慎,思量再思量,也對張知府查了個徹底,明白這人是個好官,只不過人微言輕罷了。

她若不是沒把握,也不會貿然歸順朝廷,這其中她定是忽略了什麽,或是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陰謀在進行着。

楚應嘯只是冷笑,卻不再說話,擺明了不想說。

關雲希見他不打算說,回頭看向褚恒之,褚恒之冷道:“這家夥倒是個骨頭硬的。”

關雲希聽了恍然大悟,看來褚恒之對他施刑後,也并未套出任何消息。

她沉默着,突然對褚恒之道:“我想私下跟他談談。”

褚恒之想也沒想就反對。“不可。”

“為何不可?”

“留你和他單獨相處,太危險。”

危險?她一臉狐疑,姓楚的都被他打成這樣了,哪會危險?可她哪裏知道,褚褚恒之把楚應嘯打成了豬頭,除了逼供外,還有私心,這是他輕薄關雲希的下場、

關雲希有辦法套出楚應嘯的話,但這方法卻不便讓人知道,于是她拉拉褚恒之的衣角,軟聲軟語。

“把他交給我,我來套他的話,求你了。”

“我可以命人繼續逼供,他骨子再硬,一定有弱點。”

關雲希搖頭。“我不想因為酷刑逼供,将他傷得半死不活,讓我私下跟他談談,或許有辦法說服他。”

褚恒之依然冰冷着臉,直直地盯着她。

她瞅着他,學着小女人嘟嘴道:“這人我還有用處呢!不能弄死了。”話語中難得多了一絲請求和撒嬌。

褚恒之望着她小女人的嬌态,神情稍緩。“你小心點。”這是答應了。

關雲希立即點頭,美眸瞅着他笑。

褚恒之想到适才在馬車上與她親熱的事,心頭一熱,忙收斂心神,板着嚴肅的面孔,帶人退出屋外。

等屋內只剩兩人時,關雲希這才來到楚應嘯面前。

楚應嘯的穴位已被封住,這也是褚恒之答應讓她與楚應噓兩人在屋內的原因,受制的楚應嘯傷不了她。

關雲希蹲下身,盯着跪在地上的楚應嘯,與他對視。

“楚應嘯。”

男人低着頭沒理她,而她也不以為意,繼續道:“我是葉楓的拜把姊妹,她死前曾告訴我,若是她有不測,就要我代她完成未完的大業。”

楚應嘯給她的回應是一聲冷笑,對她的話絲毫不信,只有不屑。

關雲希不在意,繼續道:“葉楓交代過我,要我找到你,找到你之後,她還要我告訴你……”

她靠近楚應嘯的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即便屋外的人運力于耳,也絕對無法聽清的聲音說出了話。

楚應嘯原本低垂着眼,面色不屑,在聽到那句話後,猛然驚愕地擡起頭,瞪着難以置信的眼,直直看向她。

他抖着唇,顫巍巍地道:“你……你怎麽知道?”

關雲希笑得又賊又刁蠻。“葉楓什麽都告訴我了,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把這事昭告天下。”

楚應嘯呆呆地盯着她,聽聽這刁蠻的口氣,瞧瞧這賊笑的表情,以及這威脅人的模樣,簡直跟葉楓如出一轍。

他看着她,仿佛透過她看到了葉楓的影子,那個女人天不怕、地不怕,面對他這位花花公子的追求,沒有害羞,也沒有矯揉造作,反倒爽朗以對,氣勢逼人。

葉楓是他這輩子見過的女人中,最可愛又最讓人難以忘懷的一個。

“我操!”他忍不住低罵一聲。他一定是瘋了,明明這女人不是葉楓,卻讓他再度有了小鹿亂撞的悸動。

“如何?”與他咬耳後,關雲希退開一步盯着他,雙臂抱胸地等待他的答案。

楚應嘯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後,突然勾起了笑。

“行,就依你!”

關雲希勾唇,露出滿意的笑,又讓楚應嘯瞪直了眼,甚至看得有些失神了。

等在屋外的褚恒之聽到開門聲,一回頭,就見關雲希含笑跨出門坎,來到他面前。

“行了,他願意跟我們合作。”

褚恒之看着她,“他願意招了?”

“是的,找個大夫來給他治傷吧!”

褚恒之盯着她的笑容,幽黑的雙眸有些明暗難測,他沉吟了會兒,對一旁的掌櫃命令。“去請大夫。”

掌櫃立即應聲,領命去辦。

關雲希聽了滿意,轉身又要走回屋,卻被他握住手腕,她回頭尚未開口,就被他拉着離開。

關雲希抽不出手,只好任由他拉着,被他帶進另一間房後,關上門,他面色沉郁地轉身盯着她。

“你對他說了什麽?”

“還能說什麽?就是跟他談條件,只要他肯合作,我便擔保他的小命。”

“就這樣?”

她面有難色地說:“不只這樣,但是我不能說。”

“為何不能?”

“因為事關葉楓的名節,我不能說。”

她知道他問的是自己在楚應嘯耳邊說的那句話,與其否認,不如編個理由取信于他,免得被他緊盯不放。

褚恒之緊緊盯着她,見她也一臉正色地看他,一副不肯退讓的模樣。

“真是跟葉楓有關?”

“當然,不然呢?”

褚恒之雖仍心有疑慮,但又抓不到什麽疑點。

适才他在屋外,關雲希跟楚應嘯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只除了最後那句悄悄話太過小聲,他無法聽清楚。

想到她是貼近對方耳朵說的,就令他渾身不舒服,見她執意不肯對他吐露,他心裏極悶,不過楚應嘯說過他只虧欠葉楓,看得出那男人對葉楓的在乎是認真的,想來除了跟葉楓有關的事,他實在想不出那男人願意合作的動機是什麽,因此關雲希這般解釋,也說得過去。

“你打算怎麽做?”

聽到他不再針對那個問題質問她,關雲希臉上的笑容更亮了,就知道沒什麽事是她唬不過去的。

“我跟你說,銀狐這人是個人才,好好讓他發揮才能,必成大用。”

“他有何大才?”

“枕邊細語、床上功夫、色誘哄騙、灌迷湯,無人能及。”

褚恒之黑了臉,如此一來,他還能讓那個渣男靠近自己的女人嗎?

葉楓能夠統領一群山匪,成為大當家,自是有她一套馭人之法,她懂得任用人選,是猴子就讓它爬樹,是地鼠就讓它鑽洞,讓人發揮所長,展其所才。

而對于楚應嘯,她也是這個想法。她評估之後,認為楚應嘯還有大用,因此先将個人恩怨放一邊,她決定讓楚應嘯将功贖罪,繼續自己上一世未完的任務。

她之所以得人心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她不為己私不為己利,她圖的是讓大家脫離通緝的生活,歸順朝廷,不再過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待她完成大業,解散巫江寨,便要闖蕩江湖,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誰知大業未成,她就死了。

現在老天給她一個重生的機會,她認為這是老天要她繼續努力,把未竟之事做完。

她打算讓楚應嘯像上一世一樣,去替她打探逍息,接近那些夫人、小妾,她要知道到底是誰出賣了她,是誰壞了她的大計?

掌櫃将大夫領來給楚應嘯治傷,所幸褚恒之也只是将那張俊美的臉蛋打成了包子,并未傷筋動骨。

大夫幫他治傷,又喂了好藥,休息了七日,楚應嘯好得很快,美色也恢複了五成。

楚應嘯這人能屈能伸,調養了幾日,恢複了點元氣,整個人精神一振,又是一條好漢。

當他含笑來見關雲希時,關雲希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就算楚應嘯的美色只恢複了五成,臉上還殘留着被人狠揍的青腫,但那迷人的風骨仿佛是天生的,換上幹淨的長衫,将頭發梳理好,系上藍色的發帶,眼睛一眯,唇角一勾,竟又将美色往上提升了個高度。

當她打量他時,他也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兒任她打量,勾人的桃花眼裏仿佛有星星在閃爍。

關雲希不住在心底稱贊。人才啊人才,就他這傾注凝眸的模樣,便能引得後院的女人為之傾心,甘願為他打開禁忌之門。

楚應嘯任由她打量,心想這世上能夠直直看着他也不會臉紅的女子少之又少,還能上下左右打量他的女人更是沒幾個,葉楓是第一個,而眼前這個女人則是第二個。

上回他就覺得這女人與葉楓相似,現在這感覺又更深刻了,若說此前他不相信關雲希與葉楓是拜把姊妹,現在卻是信了十成。

畢竟這世上知道他那話兒長了老鼠斑的女人,除了葉楓,就是關雲希了。

楚應嘯之所以答應與關雲希合作,就是因為這女人說出了他見不得人的秘密,而她卻一點也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反倒完全不以為意。

在女子心目中,他是完美的男人,但其實他是個下身有缺憾的男人,這個缺憾讓他從小自卑,為了隐藏這個自卑,他成了萬花叢中過的銀狐。

他閱遍各色胭脂,嘗遍各色女人,卻從來不讓任何女子瞧他那兒,這不僅是他的逆麟,亦是他內心的黑暗。

自小因為他那裏與常人不同,受盡嘲笑,被人欺負,父母不喜,兄弟不屑,更被親戚抛來棄去,帶給他十分不堪的童年記憶。

而看到他這醜陋的一面還能視之平常的,只有葉楓。

“別人嫌棄你,那是別人的事,而你自己嫌棄自己,那是你心裏有毛病!”

當時,他被葉楓揍得躺在地上,她高傲地教訓他。

“我不管你上面長得正,還是下面長得醜,我只認才,你若有,就是我葉楓的貴客,若是個蠢才嘛……”她原本嬉笑的臉忽地陰沉下來,冷冷道:“就算你貌若潘安,我也沒興趣。”

他從沒見過像她那樣的女子,不被他的容貌所惑,不被他的甜言蜜語給迷醉,他脫光了身子想上她,卻被她打趴在地上。

她看待他,從來就只是看着他這個人而已,這也是為何她不會被他所惑,才能将他制住。

他這一生第一次想為一個女人做些什麽,不是送禮、寫詩,亦不是用錢收買,而是真正為一個女人做些事。

葉楓是他第一個真心喜歡的女人,也是他不敢随意碰的女人,為了表示他的心意,他從此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今,他願意跟關雲希合作,不只是因為她是葉楓的拜把姊妹,更因為她與葉楓一樣,身上有着相似的味道,他透過她,就好像瞧見了葉楓。

“傷勢養得如何?”關雲希笑問。

“還行,多謝關姑娘美言。”他知道,是因為她,褚恒之才放過他。

關雲希揮揮手。“你別謝我,我敬你是條漢子,而且我好才,你若有才,我便敬你,你是個蠢才,就算你貌若潘安,我也沒興趣。”

楚應嘯愣住,怔怔地盯着她,再度傻了。

“怎麽?不同意?”關雲希抱胸瞟他,一副“你有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模樣。

他突然呵了一聲,彎起笑,不只嘴角,眼睛也在笑,眼神裏還多了抹她不明白的柔光。

“我明白了,你放心,楚某既應了你,便在此立誓,必會全力以赴。”

關雲希滿意地點頭,她清楚楚應嘯的能力,有了楚應嘯的幫助,必能讓她提早完成大業。

楚應嘯果然如他的承諾,立即去為她打探逍息,并繼續為她牽線,三天兩頭便去她那兒送消息。

不管是白日或是半夜,楚應嘯進入她的閨房給她送消息,她皆不以為意,因為她這人一旦專心做一件事,便是日夜不停歇。

當初在巫江寨時,她與楚應嘯也常共處一室,楚應嘯為了讨她歡喜,在送消息時,也總是會不時送些女子的小玩意兒給她。

對于楚應嘯的讨好關雲希是習慣了,她不怕男人對她調情,因為她臉皮夠厚,況且她也很好奇,這只銀狐是如何灌迷湯把各式各樣的姑娘給弄到手的,說不定她也可以偷師學一學。

況且楚應嘯進入她的閨房,确實是認真地來報消息,因此兩人常常談到深夜。

關雲希太過專注思考,沒發現楚應嘯朝窗外瞥了一眼,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賊笑。

他挪了個位置,原本面窗側坐改為背對着窗口,将關雲希擋住,接着他往前傾身,一手故意放在關雲希的側邊,把臉貼近。

“你看這賬本上面的銀兩和數字都和當時各地發生山匪搶案的日期很接近……”

關雲希聽得專心,沒注意到楚應嘯故意做出的暧昧動作,她只當他是在與自己解說,但這模樣看在外人眼中,只會覺得兩人間的親密之已超出了男女大防。

關雲希皺眉深思,根據楚應嘯幫她打探來的消息,與褚恒之提供給她的消息對比,許多可疑之處紛紛得到解答。

巫江寨雖是山匪,卻不搶良民,專搶貪官污吏,把他們從百姓身上壓榨的米糧、財寶再搶回來,回歸于民,但其中有好幾州的貪官被劫匪所搶卻并非巫江寨所為,卻也算到巫江寨的身上。

她還是大當家時對此并不以為意,反正都是貪官,誰去搶都無所謂,就算賴到他們身上,她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但是現在,她卻瞧出了蹊跷。

難不成是黑吃黑,貪官搶貪官?這州的貪官被搶了,另一州的貪官身上多了一筆來路不明的贓款,然後把這筆帳賴給了山匪?

關雲希心中驚詫,倘若真是如此,那麽他們巫江寨的弟兄,就成了那些貪官的代罪羔羊了。

她擡起頭,皺着眉,用食指抵着楚應嘯的額頭,把他的臉推開。

“靠這麽近做什麽?擋到光了。”

楚應嘯被她嫌棄,依然笑笑。“你身上好香,用了什麽熏香?”

她翻了個白眼。“我才懶得用熏香,少跟我調情,沒用,我可是有未婚夫婿的。”

楚應嘯朝窗外瞥了眼,知道窗外的人已經走了,眯着迷人的笑。

“我還以為你不記得自己有未婚夫呢!既如此,你讓我進你的閨房,就不怕你未婚夫婿知道了會吃醋?”

“我跟你堂堂正正的,又沒做什麽出格的事。”

這位姑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已經是出格的事了好不好。

“更何況——”她不以為意地聳肩。“他又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了呢?”他饒有興味地問。

“知道就知道,我光明正大,坦蕩得很。”

楚應嘯不禁搖頭嘆息。“你呀,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可沒你想像中的大方,我看那位褚公子眼裏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小心他一氣之下不理你,改去找別的女人。”

“他不會。”關雲希揮揮手。“他才不會這麽小心眼吼!”反正他生氣時,哪回不是她撒個嬌、哄一哄就沒事了?

關雲希把男女之事想得太簡單,很快地,她将會發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也太不了解她的男人了。

在對付男人的心思上,她是個門外漢,她以為褚恒之喜歡她,而她也喜歡他,兩人又滾到了一塊兒,這事就這麽定了,直到她跑到褚府找褚恒之時,她絕對不會想到,楚應嘯給她的警告,會這麽快就成真。

花園中,褚恒之含笑望着身旁的女子,她容色嬌美,雙頰浮現兩朵紅暈,嘴上挂着羞怯的笑,美眸如星,溫柔似水。

兩人站在一塊兒,真如一對璧人,而褚恒之的神情也不如平日嚴肅,他目光溫柔,嘴上亦是挂着清淺俊朗的微笑,偶爾傾身聆聽女子的細語,含笑點頭。

這是關雲希第一次瞧見褚恒之用如此溫柔的目光望着別的女人,原來他并非一直板着面孔,他對其他女子也會有如此柔和的表情。

她雙腿盤坐在樹枝上,雙臂抱胸,盯着他們好一會兒,默不作聲地沉思着。

仔細想想,褚恒之對她好像板着臉多過于溫柔,不是瞪她就是瞪她,瞪她之後還是瞪她。

她心底冒出連自己也不甚明白的陌生情緒,悶悶沉沉的,好似有人在她心上打了個麻花結,不僅解不開,還越纏越緊。

她忽然感到一陣滞悶,只想遠離此處,遂起身施展輕功,來無聲,去也無聲,未曾打擾這兩人。

“關姑娘。”

關雲希才落地,便聽得一人輕聲喚她,回頭一瞧是褚善,也不知他從哪兒冒出來的,叫住了她,朝她躬身作揖。

關雲希對于這兩兄弟也是老相識了,朝他咧開了笑容。

“褚善,有事打聽。”她朝他勾勾手。

褚善恭敬地上前,拱手道:“請姑娘吩咐。”

“我問你,你家公子是不是想紅杏出牆了?”

“……”褚善含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這話……也問得太直接了,讓人想面不改色都難。

“小的不甚明白。”

“少來,你才沒那麽笨呢!告訴我,你家公子和那嬌滴滴的粉妝美人是怎麽回事?”

“那位是表小姐,公子的表妹蘇琉璃姑娘,在府上做客,公子只是盡責地關照她罷了。”

關雲希恍然大悟。“原來是表妹啊!那麽她打算住多久?”

“這個小的就不知了。”

關雲希點點頭。“明白,沒事了。”說完就打算走人。

“姑娘,既然來了,怎麽不去公子的房中等?好讓小的去通報一聲。”

她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家公子有客人,忙着呢!我改日再來。”說完,人就一溜煙地跑了。

褚善嘆了口氣,搖搖頭,這位未來的主母,心也太寬了點。

他回到後院的花園,悄悄來到請恒之身旁,在他耳旁低語幾句。

褚恒之雖聽着,面上卻依然平靜如水,沒有太多表情,倒是一旁的蘇琉璃好奇地問:“怎麽了?表哥可是有事要忙?”

褚恒之點頭,一臉抱歉地道:“是有點事,恐怕不能陪表妹了。”

蘇琉璃心中不舍,但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賢慧和體貼,她忙道:“表哥有事盡管去忙吧,別為了我耽誤正事,我會不安的。”

“既如此,那麽我走了,有事你就吩咐其他人。”

“謝謝表哥。”

褚恒之站起身,吩咐下人好生照看,轉身領着褚善離開。

直到四下無人,褚恒之才收起笑,又恢複那嚴肅的面容。

“她走了?”

“是……小的曾挽留,不過關姑娘說公子有客,她改日再來。”

褚恒之聽了,只是繼續往前走,并未有任何響應。

褚善察言觀色,知道公子在生氣,也不知上回公子是怎麽了,那一夜公子去了一趟關府,回來時臉色就很不好,接下來就突然對表小姐好起來了,不似以往的客氣疏遠。

這位表小姐是夫人派人去接來的,留在府中做客,目的很明白,便是希望大公子與表小姐走得近些,近水樓臺,最好能生出點什麽。

大公子心知老夫人的心思,即便表小姐來府中多日他也總是回避,冷淡以對,但自那一晚大公子回來後,對表小姐的态度就變了,除了不回避表小姐的親近,甚至還默認她的讨好。

褚善在旁看得清,大公子這是做給某人看呢。

“大公子,可要小的去送話給關姑娘?”

褚恒之冷冷瞟來一眼。“多事。”

褚善立即低頭認錯。“小的多嘴了,請公子責罰。”

褚恒之不再看他,轉身走人。

褚善只得默默跟上,心想這回大公子可是氣得不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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