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第43章
當蕭蘅還在寸步不離守着楚昭游時,陸淮善已經連夜突襲,把那家中藏紅衣的人抓進地宮。
地宮隔音效果極佳,命人往地宮入口一擋,保證你攝政王三頭六臂都進不去。
楚昭游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道:“朕要去地宮審問守陵人,攝政王先休息。”
蕭蘅要跟,楚昭游又搬出不準插手那一套。
楚昭游堅持得厲害,蕭蘅壓着火氣,好不容易好好相處一天,晚上還能抱着睡,不敢跟他吵。
而且謝朝雲不在,吵完兩邊沒人降火,攝政王認清只能靠自己的事實,迅速成長起來。
“一個時辰。”
“好。”楚昭游一口答應,“你別亂跑啊,這裏是朕的地盤。”
看着楚昭游走後,蕭蘅眸色一深,當即躍出窗外,往紅衣男子家中趕去。
任何與楚昭游有關的男人,他都要排除是采花大盜的可能性。
當初他對采花大盜的判斷是闊綽,腦子不好使。
今日一見那人,年齡對得上,看着不聰明。脖子上挂着的紅繩,系一小塊玉觀音,價格不菲。
陸淮善親自抓人,紅衣男輕功再高,也怕寶刀。
楚昭游來的時候,那人正被綁在柱子上,他生得極白,眉眼捎帶風流邪肆,此刻身着樸素的粗麻,臉上流露樸素的迷茫。
楚昭游随口道:“兄弟你看着像是采花大盜改行摸金校尉。”
Advertisement
“叫什麽名字?”
紅衣男訝然:“秦飛塵。”
楚昭游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趙金突然笑出來,“原來是你。”
“你認識他?”楚昭游問出這句話時,餘光看見秦飛塵挺了挺胸膛。
趙金道:“揚州一帶有個出名的紅衣采花賊,夜間潛入姑娘閨閣,不偷不搶不貪色,在桌上留下一支花和一兩銀子,消失無蹤。”
“聽起來像個腦子不好的散財童子。”楚昭游不禁問他,“你很有錢?”
秦飛塵眯起眼睛,嚣張道:“富可敵國。”
楚昭游作為皇帝感覺到被冒犯。
白天攝政王剛在他面前炫富,晚上又來一個。
一個個都比朕有錢,不如你們出去打一架。
“靠盜墓富可敵國?”楚昭游不屑,“那确實是,你挖十個皇帝的墓,就是收割了十個皇帝的積蓄,朕孤家寡人自然是比不上。”
富二代秦飛塵感覺到被侮辱:“我沒盜墓!我自己有錢。”
楚昭游:“哦?可是守陵人中沒聾的那兩人,可是指認你使輕功往地宮運炸|藥,大肆偷盜陪葬品。”
秦飛塵目光一滞,難以相信被出賣一般。
楚昭游目光在他脖子間的玉觀音一瞥,拍拍手道:“結案了,皇陵被盜,主謀是天下第一采花大盜,秦飛塵。證據就是他脖子上的玉觀音,乃是朕親手放入地宮的陪葬品。”
“陸勃,明天全國各地張榜公示,好顯示朕的聰明才智,震懾其他盜墓者!”
楚昭游快速叭叭叭一通,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這就結案了?
陸勃糊塗着道:“臣立刻去辦。”
秦飛塵漲紅了臉,怒道:“玉觀音是我的傳家寶!怎麽就成了你親手放進去的!你和老皇帝都一樣,搶別人東西,活該死後不得安生!”
楚昭游往外走。
秦飛塵哎哎叫喚:“草菅人命!狗皇帝你別張榜公示老子的大名,誰要當盜墓賊,我秦飛塵一世采花英名……好人沒好報,狗皇帝回來!”
楚昭游微笑地坐回去,笑眯眯道:“有話要說?”
秦飛塵:“我先喝口水再說。”
“罵朕還想喝水,沒挑斷你舌頭是朕仁慈。”楚昭游溫柔催促道,“快點,不說結案了,朕急着回去。”
秦飛塵可能真的對自己采花賊的名聲十分珍惜,快速道:“先皇搶了我兄弟和他媳婦的定情信物,還把它帶入棺材,我這是替天行道。”
“你兄弟是誰?”
“守陵的張太監。”
太監一般早早入宮,楚昭游看了秦飛塵一眼:“你和太監是兄弟?”
“半路認的。”秦飛塵有極強的傾訴欲,一張口就是一個完整的愛情故事。
張太監年輕時有媳婦,夫妻恩愛和睦,有一天他偶然在山上敲開一塊石頭,竟然是翡翠原石,他用打磨出來的翡翠,做了一塊求子玉佩,還特意去廣濟寺開了光,送給媳婦佩戴,不久,媳婦有孕,據說還是雙胞胎。
張太監尋到寶石的事很快在村內傳開,有官員路過,得知此事,彼時楚昭游未出生,先帝正在為子嗣的事煩惱,官員立刻上報。
先帝下令呈上玉佩,官員于是派人搶奪玉佩,張太監媳婦在反抗中一屍三命。張太監尋找官員索命,反而被官員狠心送入淨身房閹割成太監。
故事至此十分悲劇,秦飛塵紅着眼眶,盯着楚昭游,“陛下就是因為那塊玉佩出生的!”
楚昭游精神一震,恍然無語。
秦飛塵繼續道,先帝死後,将玉佩帶入棺材,保佑下輩子多子多孫。可憐張太監一輩子沒能接近先帝,後來終于有機會來守陵,其他人都跑光了,他還堅守崗位。
“因為那塊玉佩在地宮中,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念想,守着那塊玉佩,張太監還能勉強記起媳婦的模樣,當了二十年太監,都快忘了曾經也有過妻兒。”
秦飛塵猛漢落淚,和他風流的長相一點也不匹配,“可是為仇人守陵如何能甘心,唯一的辦法,就是撬開地宮,拿出那塊玉佩。”
楚昭游提醒:“可是你們把地宮洗劫一空。”
秦飛塵:“來都來了。
“那你走不了了。”楚昭游打了個呵欠,“來人啊,張榜公示。”
秦飛塵火速澄清:“他們說,金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在地宮裏太可惜了,不如拿出去變賣,劫富濟貧。”
所有運輸工作都是秦飛塵一人幹的,簡直像個不要錢的勞動力。他輕功好,多走幾趟,沒留下什麽痕跡。運完財物之後,他們打算将地宮重新填埋上,過個一年半載,又和從前一樣。
誰知楚昭游突然要修皇陵,地宮石門大開,完全來不及善後。
小河村右面有一處斷崖,秦飛塵将陪葬品扔下斷崖,小河村村長在下面接應。
楚昭游問:“你為什麽不跑?”
秦飛塵住的就是村長的房子,號稱是村長的遠房親戚,幫他來看家。
“我以為我能跑。”秦飛塵喪氣,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帶着張太監跑。
但是張太監一早就被控制了,秦飛塵只好留下來看看情況。
楚昭游看着這個傻子,不忍心告訴他,張太監十三歲就進宮了。
他叫來陸勃,吩咐道:“朕走了之後,派人告訴秦飛塵,張太監十三歲就進宮了,輪流派人來說,這句話讓他聽一晚上。再去斷崖之下,找小河村村長,行事要隐秘。”
敢罵他狗皇帝,今晚讓你懷疑人生。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動靜,似乎有人強闖。
龍威軍神色慌張地禀報:“攝政王想要進來。”
楚昭游:“今晚查案的進度不許告訴攝政王。”
秦飛塵太讓他失望了,一個時辰就破案。
他快步出了地宮,恰巧對上攝政王捉奸似的表情。
蕭蘅去小河村找人,撲了個空,守在小河村的侍衛說看見人鬼鬼祟祟去斷崖那邊,已經有兄弟追上去了。
蕭蘅耐着性子等了等,察覺人應該是被楚昭游抓了。
為什麽瞞着他抓人?
蕭蘅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被攔在地宮門口,差點想再炸一次皇陵。
看見楚昭游出來,他立即上前質問,甚至還疑神疑鬼地聞了穩楚昭游身上的味道,确認他們沒靠得太近。
楚昭游歪頭:“案件還未明朗,一切保密。”
蕭蘅直接問:“你認識他?他是采花大盜?”
嗯??
攝政王仿佛提前拿了劇本,楚昭游震驚,在地宮裏的談話攝政王也能聽見?
趴地上聽的?
楚昭游含糊其辭:“算吧,反正目前和案件沒什麽關系。”
朕真的還沒有破案。
楚昭游一向善惡分明,采花賊十惡不赦,“算吧”是什麽維護他的話嗎?蕭蘅提高音量:“他一個采花賊跑來皇陵幹什麽,見誰?”
攝政王冷靜地推測:“他就是帶你出京城的那個采花大盜?趙夫人也在找他?”
蕭蘅知道姨母在找人?!
楚昭游慌了一瞬,随即想到姨母一向靠譜,他觀察了一下蕭蘅的表情,見他不像是知道姨母找人原因,才放下心來。
采花大盜又是什麽?楚昭游懵了幾秒才記起自己曾經無中生有過一個采花大盜。
攝政王還記着這件事?
如果他趁機認下豈不是兩全其美?
既隐瞞了案件進度,又給自己當初離京方式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秦飛塵輕功可以,帶他不是問題,本身也是“愛惜羽毛”的采花賊,不算冤枉他。
楚昭游故作無奈承認:“是他,朕在小河村看見衣服認出來了。”
蕭蘅冷笑着拔劍,拔的還是侍衛的劍,劍鋒抵在地上,擦出閃閃火花,“欺君犯上,本王進去殺了他!”
“別!”楚昭游連忙攔住,“秦飛塵不是你想的那種采花賊!”
“你維護他!”
“不是!”楚昭游連忙把秦飛塵可笑的采花理論又說了一遍,“他只是覺得采花大盜風流,實際上一直在砸錢,還給了朕一兩銀子當盤纏,只要朕對外說遇到了一個牛逼的采花大盜。”
蕭蘅在記憶裏一搜,暗衛送上的采花大盜名單裏确實有這樣一個人,不過他一直在揚州活動。
“他要是什麽都沒幹,陛下為何又讓趙夫人找他?”
楚昭游高深道:“朕覺得他是個人才。”
蕭蘅眼神微冷:“是本王批奏折不夠快,還是武功不夠保護陛下?”
楚昭游生怕攝政王罷朝,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必須得有人幫他慣例朝政,拍馬屁道:“螢火哪及日月之輝!朕在經過章回吉之事後,有了新的感悟。秦飛塵他哪怕沒有實質上冒犯女子,姑娘卻會因為他的行為受到驚吓,惶惶不可終日,朕一個大男人都連續吐了十多天,現在想起還惡心。”
“朕必須找到他,讓他去給姑娘們道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防止滑向實質犯罪的深淵!”
楚昭游義正詞嚴,章回吉确實惡心,這讓他的即興演說十分可信。
蕭蘅将信将疑,“他真沒冒犯你?”
“沒有!”楚昭游大聲否認,“有的話他現在已經和章回吉一個下場了。”
蕭蘅想到楚昭游淩厲地紮向章回吉那一刀,不由又信了幾分。
事後,趁蕭蘅手下來找他說事,楚昭游又跑到地宮,笑眯眯看着秦飛塵。
“給你兩條路,一是當采花大盜,二當盜墓賊。”
秦飛塵毫不猶豫:“我選擇前者。”
“很好。但你合夥挖先帝地宮的事,法不容情,不能就這麽算了,有三件事你得辦到,首先給姑娘們道歉,其次修地宮的錢你出,最後,承認你挾持過朕……”
楚昭游要求一說,前兩個秦飛塵都沒問題。
最後一個說完,秦飛塵睜大眼睛:“你讓我當接盤俠?”
給別的采花賊兜底?挾持皇帝出城會不會被關牢裏?
楚昭游:“不會說話就閉嘴,張太監他十三歲就進宮了!”
朕是有孩子了還是怎麽了讓你接盤?事關國運,接得起麽?
秦飛塵痛苦地捂住耳朵:“求你別說了,我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
秦飛塵:為國接盤,我好難……卧槽,他真的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