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婚姻大事

衛仲彥第二天就把蕭漠找了來,将溫勉跟自己說的要提親的話說了,末了道:“你我雖有師生之份,但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敢替你做主,你還是将此事與你姑丈商議一下吧。”

“是。”蕭漠恭恭敬敬的答應,又道,“弟子委實不知溫臺主竟有此意,心中惶恐,不知先生對此事有何看法?”

衛仲彥思忖了一下,還是直言道:“我是一向不喜與此人來往的,當然,他也一向冷眼傲視我輩,我們兩家可說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這門親事于你來說,卻也算是匹配。溫勉如今位高權重,雖出身寒門,卻已有了根基。他只有一子,妻族又不顯,你若是做了他的女婿,他必定對你多有倚重,于你前程來說,是極有助益的。”

說到這裏,衛仲彥端起身邊茶盞喝了一口,見蕭漠一直靜聽,便又接着說道:“只有一點,他極其不滿世家的自命不凡,與你們蕭家宗主一脈也恩怨不淺,你若做了他的女婿,勢必要與世家劃清界限。”

蕭漠聞言苦笑:“弟子雖與本家一向不親近,可也不能就此棄了祖宗……”

“溫勉倒不至于如此,只是免不了要你做個世家子裏的異類……”衛仲彥說到這裏,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我私心裏是不希望你選這條路的,這路途看着平坦、似有青雲梯,可是想走下去卻極為辛苦,世庶之分早晚要消弭殆盡,寒門學子也終究會在朝堂占據一席之地,可世家又怎麽會甘心平白讓出位置?”

蕭漠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朝廷開科取士,就是為了改變前朝“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門閥制度,實現唯才是舉,可這個過程無疑觸動了各大世家的利益。

他們不甘心讓出手裏的權力,就免不了要與寒門出身的官員争鬥,在這個時候,他這個五姓世家子弟若是做了寒門官員領袖溫勉的女婿,反過來與世家相争,豈不會被世人認為是數典忘祖之輩?他又如何能堂堂正正立身朝堂?

“多謝先生良言教導,弟子豁然開朗。”蕭漠站起身,正正經經行了個禮。

衛仲彥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又道:“你也不用急,先寫信與你姑丈商議一下,盧侍郎那裏,你也可以去請教一二,左右溫勉與我提起此事,也只是為了試探你有無此意,你放心,他不會真的貿然提親的。”

蕭漠應道:“是,弟子明白了。”

“不過你年紀确實也不小了,十七歲了吧?”衛仲彥問道。

蕭漠點頭:“是。”

衛仲彥便笑道:“确實該說親了,你姑丈沒與你談過此事麽?”

蕭漠有些不好意:“姑丈有請盧侍郎幫忙留意,”他稍稍停頓一下,跟衛仲彥說了實話,“聽弟子表弟的意思,似乎盧侍郎有意,有意……”

衛仲彥接道:“有意招你為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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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的。”蕭漠自己說起這事,總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覺耳根臉上都有些發熱。

衛仲彥見他終于有了些少年人的青澀,臉上笑容更大了些:“好事啊,門第也合适,又是親上加親,怎麽還沒有定下來?”

蕭漠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的想法,一時便沒有答話,衛仲彥卻誤會了,一拍幾案道:“是我糊塗了,這事要定也要與你姑丈他們定。”

蕭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聽了盧文希所言之後,有意疏遠盧家、少往盧家後院去見女眷長輩的事說了,“……弟子志在四海,盧氏高門,女兒必定嬌貴,弟子恐怕拖累于人,到時反倒讓兩家生怨……”

衛仲彥很是詫異,接着卻又像想起了什麽,微微出神,好一會兒才嘆道:“你這孩子年紀不大,竟能不被繁華迷眼,守住本心,倒也難得。好啊,既然你心裏有了打算,我也便不多言了。今日留下來用膳吧,你師母很喜歡你送的兩盆花,還說等你來了要見見呢。”

當下就叫了人去問新康此時是否得空,刀風去了一會兒,回來禀道:“公主有請蕭郎君。”

蕭漠便與刀風出了悅性齋,一起往後走到內儀門處,另換了管事娘子引路,帶他直接去了華茂堂。蕭漠也見過幾次新康大長公主了,但以往都是在待客的花廳相見,這華茂堂還是第一次來。

他謹守禮儀,目不斜視,一路跟着管事娘子進得廳堂,按照指引給新康行禮拜見。

“免禮吧,也不是外人。”新康沒讓他拜下去,就指了下首的圈椅讓他坐,“跟你先生談了什麽?可是說溫家的事?”

蕭漠端端正正坐在椅上,本來神情一本正經,聽了新康這句帶着打趣的問話,一時就有些窘意,垂眼回道:“是。”

新康便笑了起來:“你先生為了這件事,昨夜裏都沒睡好,今日急着就要見你,深怕你上了溫臺主的當。”

……師母也太直爽了,蕭漠捧場的笑道:“是先生愛護弟子。”

新康點點頭:“他确實看重你。”她真正想說的其實就這一句,說到了便轉移話題,改說起蕭漠送來的花,謝了他一回,又道,“聽阿棠說,你們昨日賞花宴很是盡興,王宣還跟謝如安交了朋友。”

“是,他們兩位都是性情中人,可說是一見如故。”蕭漠一邊回話,一邊心裏琢磨新康單獨提起王宣是什麽用意。

新康笑道:“是麽?這倒難得。我恍惚聽說,蕭家有意招謝如安為婿,這事成了沒有?”

蕭漠搖頭道:“沒有,昨日無意間提及此事,謝補缺說并無此事,恐是坊間以訛傳訛。”

“哦?我怎麽聽說,蕭家女兒還曾當街攔住謝如安說了幾句話呢?”

蕭漠确實沒聽說這件事,但他回想起昨日王宣問謝如安時擠眉弄眼的模樣,又覺得可能是發生了什麽事,但他确實不知,便道:“弟子并沒聽說,謝補缺也沒提過。”

新康看他神情坦蕩,便點點頭:“你整日事忙,不知道此事也是有的,聽說這門婚事之所以沒成,就是因着謝如安流連教坊。少年才子,風流些也是尋常,可終歸不是什麽好事,你行事穩重,我和你先生都是放心的,倒是王宣,年少貪玩,你看在同門的份上,多勸誡他一些吧。”

原來師母是這個意思,蕭漠忙站起身恭敬應道:“是。”

新康說完了該說的話,便讓人送客,蕭漠告辭出去,剛走出華茂堂院門,就遇見了一同行來的嘉桐姐弟,三人分別見禮,嘉棠先問:“師兄見過我阿娘了?”

“嗯,見過了。”

嘉棠便一把拉住了蕭漠的手:“那走吧,我們去校場!”

蕭漠驚訝:“去校場?你不是來見公主的?”

嘉棠笑嘻嘻的回道:“不是啊,我就是來找師兄的,我今日射中靶心了!你快來看!”扯着蕭漠就走。

邊上嘉桐憤然道:“衛嘉棠你這個騙子!你不是叫我一起來陪阿娘說話嗎?”

“阿姐你先去!我先讓師兄看看我的箭法!”

嘉桐回道:“你就诓我,看我下次還幫不幫你!”說完便轉頭氣呼呼的進了華茂堂,誰知道她進了屋子,還沒等說話,新康就趕她走。

“我這裏還忙着,你自己玩去。”

嘉桐:“……”

她撅着嘴又出了華茂堂,想着自己剛剛看的好好的書被嘉棠打斷了,她幹脆也去攪合攪合嘉棠,便帶着人也往校場去了。

校場裏,衛嘉棠正張弓搭箭、瞄準靶心,後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耳邊還傳來一聲喝彩:“不錯嘛,姿勢挺端正。”他手不由一抖,箭支歪歪斜斜射出,很快便落在了地上。

“阿姐!”嘉棠憤怒轉身,“你吓唬我做什麽?”

嘉桐一臉無辜:“我是誇獎你啊!哪裏吓唬你了?你一個堂堂男子漢就這麽點膽子?”

嘉棠:“……”

蕭漠從方才看見嘉桐蹑手蹑腳走到嘉棠背後起就在忍笑,到這時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師兄你看我阿姐,那麽大人了,比我還小孩子!”嘉棠故作老成的說了一句,可末了還是忍不住對着嘉桐做了個鬼臉。

嘉桐哼了一聲:“這怎麽小孩子了?你以為上了戰場,別人都會隔着遠遠、一聲不出的等着你射箭啊?我這是鍛煉你,你懂不懂?”

嘉棠也學她哼了一聲:“你總有道理。”說完重新抽了一支箭,再次搭在弓上。

嘉桐看他還偷眼看自己,忍不住笑道:“行了,你專心瞄你的箭靶吧,我不吓唬你了。”她幹脆往邊上一站,跟幾步遠外的蕭漠聊天,“蕭師兄今日沒出城啊?”

“嗯,先生有事找我,我散衙便直接來了。”

“聽說昨日狀元郎也去了賞花宴,他沒提起蕭蘭等在平康坊見他的事?”

……怎麽人人都知道這件事了?蕭漠望向嘉桐,問道:“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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