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陀螺風波
風波消散的很快。
其實本來範圍也不是特別大,參與的不是夏悅全部的夥伴……不過可惜,剩下的那些當時不在,要不夏悅還真的好奇他們會往哪邊站。
參與者們幾乎是當天就沒了反應,而夏悅熬過去之後也很快放下了這些不愉快,曾經立于對立兩側的人飛速和好如初,又凡事都玩兒在一起。
而那段時間,學校裏風靡的一項活動是“陀螺”,迅速席卷全校,大家的樂趣就是比誰的陀螺好、誰的技術好、誰的陀螺能戰鬥到最後一刻。他們和高年級之間有道鴻溝、教學樓的三四層被約定俗成地劃為“禁區”,于是也沒人知道高年級學生會不會覺得他們幼稚……反正自己玩兒的挺開心的。
那時候如果哪個男生手裏沒有個陀螺,那簡直落後于潮流——雖然只是對任何事基本都是一知半解的小學生,也極怕這種“陪抛下”的感覺,不管玩兒的怎麽樣,幾乎都要人手一個。
而學校的老師自然是嚴防死守這種行為,可惜學生與老師鬥智鬥勇簡直是本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老師知道“大勢所趨”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下,“比賽”也紅紅火火地辦了起來。
比賽沒什麽章程、規則更不複雜:兩兩PK,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看誰能留到最後。
也不知道是誰先提出這種競賽的,但總之是一呼百應,一群自诩無敵的小男孩兒拿着“武器”紛紛應戰,贏了的自然高興榮耀,輸了的則十分不服氣,都是運氣的鍋。
而很快,這種個人行為在剩下的人越來越少、比賽進入白熱化之後升級為“班級榮譽”,每一個還留在場上的高手都是為了班級而戰。
小孩子熱血上頭、最是集體榮譽感強的時候,而封平更是一個奇怪的能産生極重集體感的地方,當比賽冠以班級之名時,一個個更是“殺紅了眼”,後援團也迅速發展為以班級為單位。
“四班加油!”
——而我們夏悅,自然是沖在第一線的。
這位對玩兒陀螺沒什麽興趣的小姑娘本就喜歡看比賽,而當“班級戰”開打之後,更是被“集體榮譽感”觸動,恨不得自己也立刻成為高手能上去戰兩場。
當然,夏悅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一旁看比賽給加油就行,讓她上場那時打死不幹。她自尊心極強,絕不肯上去“丢臉”。
而真正激動人心的時候就要到來——酣戰許久之後,最終的決賽将在他們四班和隔壁五班之間展開。他們班的代表選手是沈宇躍,一個看上去安靜其實賊鬧的男生,而五班則是張翼鵬,一個當時夏悅不熟悉、後來知道球踢得極好的男孩兒。
而比賽場地也已經選好——既然是決賽,那自然得來點不一樣的——垃圾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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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級的小孩兒也不懂那麽多,只是覺得那圓柱形的垃圾桶的面不平,玩兒起來難度高一點,平時“炫技”時也選過這地兒。決賽這場不知是誰提議的,不過一出口就在起哄聲中獲得了一致好評,迅速定下。
而這決賽也自然是要正式一些的,比賽前還給了“休息調整時間”——
“不要緊張。”夏悅作為後援團代表,認真對沈宇躍說——雖然她自己都已經快緊張爆/炸了。“這個位置你倆肯定都轉不了太久,就看出手的時候誰穩了,而且得穩在盡量靠近中間的地方。”她比劃着,充當“智囊”的角色——所以說,某些特質從這時就現了端倪。
“你連玩兒都不玩兒,想法怎麽還怎麽多?”周校洋和夏悅一向是不好好說話的。這位同學在上兩輪被淘汰,此刻也只能酸溜溜觀戰了。
夏悅根本懶得搭理他,繼續和沈宇躍說:“加油加油加油!”
“總之,盡力就好,”王睿就算不當體委了,說話威懾力也是有的。
夏悅這勝負心極重的小姑娘這時也稍微冷靜下來,覺得的确是輸贏沒那麽重要,“嗯”了一聲作為支持。
周校洋“切”了一聲,也不知又犯什麽毛病。
比賽很快開始。
夏悅拽着餘曉沖在看比賽的第一線,靠得極近,自己都無法控制激動的心情嘴裏動作上還讓觀衆們安靜冷靜給選手個好好發揮的空間——把電視上不知道看什麽學來的一套套全都用上。
而這沒經什麽綜藝剪輯、自然不會在開賽之前醞釀太久,二人扶好陀螺、扣緊拉條。旁邊充當裁判的同學一聲令下、二人用極快的速度抽出拉條,陀螺飛轉起來——
不出預料的是陀螺在垃圾桶的弧面之上極難控制,可這高速旋轉之時還是發生了些意外——
“啊!”一聲尖叫來自站的離比賽場地極近的夏悅。
沒堅持兩秒的陀螺在選手放手時本就歪掉的情況下從弧面上脫出,保持着旋轉掉下、也就那麽寸,直接剮在了夏悅腿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別說看着的人、就連當事人夏悅也大腦一片空白、腿上傳來的痛感都過了半天才讓她有感覺似的!她彎下腰,手虛虛罩在了傷口上、沒敢看。
圍觀人群飛速散開,又在驚魂稍定後圍回來了些——至于比賽結果?此時已經不太重要了。“肇事者”沈宇躍僵在一邊,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怎麽樣怎麽樣?”事發之時就站在夏悅邊上的餘曉真是吓了個半死,連忙扶着她退到了後面長椅上,急急問着情況。
夏悅眼中閃着淚花,右膝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倒吸涼氣。
“夏悅,你先把手讓開,我看一下。”餘曉蹲在一邊,焦急地對夏悅說。
夏悅微顫着手讓開,咬着牙向傷口看去,覺得那血紅有點炫目。
剛剛那高速旋轉的陀螺掉落,狠狠劃在她右膝上,現在看來足足劃了四五道血痕,有兩道已經往外滲血,血滴慢慢溢出,順着腿往下滑了點。
“啊,”餘曉小聲驚呼,抽出随身帶着的手帕紙,覆在了傷口上。但是紅色馬上洇過了紙面。夏悅被血吓着了,雙手掐着大腿,眼淚嘩嘩往下掉。
這時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出了這種事、熟悉的人趕緊來關心,不熟的人留下也覺得不合适,就全散了。夏悅這麽愛面子的小姑娘不希望有多的人看着,一邊流眼淚一邊說“沒事沒事”想把圍觀的人請走。
周校洋撿起了掉在地上沒人理的陀螺,轉了一圈、也沒在它邊緣那一圈鋒利的尖刺上找到半點血跡——為什麽會造成這麽可怖的後果呢?
餘曉将洇上血的紙又換了位置重新蓋上去、反複幾次之後算是止了血。而這麽一看,其實帶出血的劃痕不多,而傷口也不深,不算什麽大事。
于是幾人也松了口氣,沈宇躍更是如釋重負——雖然不是有意,但畢竟是他的陀螺傷的人,沒真的出事就好了。而且事态不嚴重、就不會鬧到老師那裏,沒收也不至于發生了。
夏悅擦了擦眼淚,說:“咱們也走吧。”然後活動着腿,準備站起身。
“至于嗎?”夏悅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何涼嘴角挂着笑容,有點疑惑而諷刺的樣子:“不就劃了幾道嗎?至于還興師動衆地哭一場嗎?”在何涼毫不留情的“疑問”面前,夏悅甚至是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你幹嘛呀?”
“何涼這又不是你受傷了,你在這兒說什麽呀!”
夏悅人緣兒比何涼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遇到這種事兒,大家肯定都為她說話的。
性格一向孤僻的何涼也很熟悉這種被群起而攻的事情,她只是冷冷一笑,對夏悅說:“跟誰沒受過傷似的。”然後不顧多人怒目,轉身走了。
“夏悅我們別理她。”
“悅悅我們先去醫務室。”
“何涼是不是有病啊?”
……
雖然好多人“義憤填膺”,夏悅本人倒是沒覺得何涼有多過分。她就用那麽幾句話,告訴了夏悅她的“堅強”。夏悅善于學習,很快覺得何涼這還挺有意思的。畢竟疼……算不上多疼,但她就是哭了。
而何涼說這話,也還挺有說服力。她腿上各式傷疤不少,一看就是受傷受慣了的,倒真不是“說風涼話”。
當很多年過去,何涼不再是當初那個冷眼看人憤世嫉俗的偏激少女、成為了夏悅的至交好友後,曾對這件事感到深深的遺憾。
“堅強不需要對所有人。當有人可以理解并支持你的脆弱時,幹嘛還要堅強?我的堅強是被迫,可是對那樣的你、我不該那樣的。夏悅,我是真的後悔。若不是我當初那麽偏激、你可能不會是這樣的。”
可是夏悅說:“不,涼風。即使沒有你,為了趙宏偉我還是會變的。其實我後悔的是沒有更早堅強起來,悔我當初那麽怯懦地任她捏扁揉圓沒脾氣,悔我竟然以那種方式而不得不堅強。”
孩子們的玩具更新換代極快,随着這場“陀螺風波”的淡去,同學們對于陀螺的興趣也很快褪去,換上了新的玩意兒。
而多年之後“加強版”陀螺又一次風靡時,夏悅等人已經過了那個年齡、鐘情于此物的換了一批孩子,不知道會不會再引起什麽意外的風波來。
而那時夏悅從他弟弟那兒又看到了這小玩意兒,興趣已經轉移到了研究原理——不得不說,歲月不饒人啊。
哦哦,這些故事還太遠,暫且按下不表。緊接着這場風波而來的……是件對夏悅更要緊的事情。
那位她隐隐害怕許久的班主任,終于要找到機會、發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我說的這種陀螺,我寫的時候為了不出錯還特意上網查了查,結果絞盡腦汁換了好幾個關鍵詞才找到這東西。不知道是不是我美化了小時候的記憶,總覺得小時候的比這些好看多了呀……想看的搜搜“拉條陀螺”,差不多就是那個樣子。
以及我實在好奇啊,夏悅這樣算是很嬌氣嗎,我一直拿不準這個度……
三次元小故事
後來夏悅大學有個室友,一直以來就沒怎麽受過傷,人一點不嬌氣,但因為沒經驗所以劃破道小口子都挺緊張。然後她每次見夏悅受傷那麽不在乎的時候都震驚,夏悅就總因為她回憶起自己也有過這時候……也是不知道,怎麽人和人差距就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