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秘密
“你說誰??”商郁驚叫——雖然她知道讨論這個話題時不該提高音量,但夏悅說出的這個名字還是超出她的一切預計。
夏悅扯扯她的胳膊,指着半層樓梯之下驚疑地看着她倆的白梓姝——小點聲親愛的,周圍還有人呢。
商郁沖白梓姝笑了笑說“沒什麽事兒”,然後拉着夏悅往自己班的方向走兩步、又停下來——“不行,你讓我緩緩。”她雙手捂頭,仍然沒從巨大的震驚之中走出。
夏悅依言微笑着站在她旁邊,再無差別向疑惑地看着她們的人釋放笑容,讓人就是想問也不知道該怎麽問。
唉,她就知道會這樣。自己瞞的原來真的有這麽好。
商郁捶捶腦袋,然後竄到自己班門口,往裏面張望了下——“不在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松一口氣。
夏悅走過去把商郁從扒着門的動作拉開,十分自然地拽着她下樓——從沒有白梓姝在的那一側樓梯:“你還複習嗎?要不去操場走走?”
“……好。”
“夏悅,你真的……喜歡他?”商郁在“他”上落了一個誇張的重音,“你們倆很熟嗎?真的,我是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你說周校洋我都不震驚,但是他??”
夏悅努力笑得輕巧:“這不是在說我僞裝的特別好?”
“但是你,你和餘曉?你不是還幫餘曉……而且你知道他倆……”商郁腦子裏堆了一堆話想說,卻覺得句句都戳夏悅傷口,只能吐出不完整的句子來。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你別忘了我是第一個知道曉曉喜歡他、也第一波知道他喜歡我們曉的人。”夏悅竟然還反過來安慰她,“別擔心我,嗯?我沒想過讓他們知道,也一直在努力讓自己不陷在裏面。從目前的狀況看我做的不錯、不是嗎?”
商郁臉上終于出現了震驚困惑之外的又一種情緒……那應該是難過:“你幹嘛要這樣呢?你想要、為什麽不争取?”
夏悅搖搖頭,思索片刻,也給不出什麽好的解釋:“或許是因為我膽小?我不想失去兩個朋友。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有什麽争取的餘地嗎?他倆人挺好的,我瞎摻和什麽?”
“但你只要說清楚一點,就不用被一無所知的餘曉拉着讨論他了啊?連我都知道你和餘曉聊他的事。”商郁還在不平。
夏悅低頭笑笑,沒準備聊這個話題:“親愛的,這不是重點好吧?我拿這個秘密和你‘交換’,可是為了你那一句準話啊——所以,說說吧,你和程非衡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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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們呀。”商郁立刻換了表情,“其實就那麽回事吧,就挺好的?DI比賽在一個組,經常見到,我倆又都騎自行車回家、還順路……然後那群人就瞎起哄呗。”
夏悅樂了:“哎,其實群衆的呼聲還真的會有點作用。我都不知道我喜歡上他是不是有唐豐陽的作用在,一天到晚在我旁邊說。”
提起這個名字,二人又都有微妙的停頓——這就是他們封平的“特産”了,在一起這麽些年,有各種“愛恨情仇”、“避而不談”,他們會和小學隔壁班的朋友成為初中同班……他們之間有太多故事了,有些梗別人理解的确困難。
“所以你準備怎麽辦呢?”夏悅問。
商郁與她不同,反正現在程非衡不喜歡黃小同學了,而以夏悅的敏銳……她能說程非衡對她家阿郁有感情的幾率極高——而商郁也不是她,沒夏悅那一些……或許叫莫名其妙的顧慮。
“不太清楚,順其自然吧。”商郁說,“這誰說得清呢。我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初中二年級的小孩子說着。
夏悅雖然也很為商郁開心吧,但畢竟交換出去——其實不算交換——是終于找到途徑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說出去之後,她有點空落落的,腦子沒往常轉得快。
她們沿着跑道走着,夏悅一步步踩在最內道的線上,想:我好像就一直是這樣的,要走最短距離,一丁點都要掐算仔細。
“可以讓他知道嗎?”夏悅低着頭問。
商郁說:“可以吧?其實我……算了。你呢?”
“不。”夏悅答案給的很快,也在商郁預料之內。“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他知道這件事,也不會讓曉曉知道。”她昂起頭,“那不是損人不利己嗎?我圖什麽?我現在就盼着能趕緊放下這件事,去追求新生活。”
“不想喜歡他嗎?”
“不想。一點也不想。——如果我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他的話,一定最初就掐滅這一切。”
商郁陪着她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可以的夏悅,你一定可以。”她頓了頓再說:“說實話,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麽喜歡他,包括餘曉也是。你們……明明都值得更好的。”
夏悅笑意空泛而溫柔:“誰知道呢,就碰上了。”
夏悅每到考試時狀态就極為不穩定。當然,所有人都會有情緒變動,不過不穩定成夏悅這樣的也少見,她一向平穩的心态于考試兩天大起大落,對身邊人都是一種“驚吓”。
和商郁在操場上走了兩圈之後,夏悅還是回到了考試教室、決定最後還是要看看書——功能只是為了靜心了,她實際上已經看不進去東西。
期中考這樣的大考會打亂班級和座位,夏悅就被分到了其他的考試教室的最後一排,而前桌則是一位小學二班、現在三班的同學——冷哲。
考場按成績分,他們考場上是一群牛人,而牛人則分兩類:一類是安安靜靜複習的安穩型學霸,另一種和夏悅差不多,臨近考試反而不看東西了——
而冷哲屬于後者,還是比較極端的後者。比如剛剛夏悅還在操場上看見他,現在冷同學也打球回來了——汗如雨下那種。連夏悅都沒忍住刺他兩句:“還一個小時考試了,您心真大。”
冷哲換下運動眼鏡,說:“你不剛剛也沒在教室複習?我看見你和商郁一起在操場上了。诶,你們倆很熟?”
“廢話,我倆小學同學。”夏悅覺得冷哲同學總冒傻氣。
冷哲十分震驚的樣子:“你四班的?”冒傻氣的同學這句話沒壓住音量,引得班內認真看書的幾位大佬不快的目光。
被無辜牽連的夏悅也得跟着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說:“小點聲不成?對,四班的。”今天上午的複習間隙,她和冷哲以及五班一同學已經因為爆笑引得過不滿了,某人還不吸取教訓。
“哦哦哦,”冷哲壓低了音量,“你倆中午聊啥呢?我看你們都有點面色凝重啊。”
“……沒事。”夏悅翻出了複習資料,“趕緊靜心吧,馬上考試了。”
與夏悅而言,最适合她的恐怕是一句“成也數學敗也數學”——數學成績是她最不穩定的一科,要不往上拉分要不就往下拉。而這一次,她的預感是往下了。
于是一貫淡定的夏悅開始渾身噴冷氣,陰沉着一張臉誰也不敢上去搭話,連午飯都沒吃。
她對自己說——冷靜、冷靜夏悅,這時候你不能崩,考試結果還沒出來、而你下午還有考試……
哦,這些都見鬼去吧。
低氣壓許久的夏悅驀地站起身,直逼着多人環繞的程非衡而去——這群人應該是在讨論籃球的事。
夏悅就那樣陰沉着、一步步走了過去,站定。
“那個,夏悅你?”許清沐和她也很熟,但這時這一看就不太正常的人、也只能小心翼翼問。
夏悅則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動作很大、側過身子的那種,卻沒有回答,目光重新落在程非衡身上,開口:
“他們——”夏悅用眼神示意了周圍這一圈愣住的人……并在對上宋繼柯目光時感覺到了這人那種看好戲的意思,不過這不是她的重點。
程非衡雖然也被夏悅吓到了,不過還是看懂了夏悅那“讓所有人回避”的意思,充滿對……未知的恐懼的?讓他們先去。不過當人沒人走,他們都只是遠離了一些,并沒有真的走遠。
夏悅的書包單肩在肩上,她扯扯書包帶子,力圖穩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再開口:“我問你個事兒。”
“你……你問。”程非衡沒這麽近距離的見夏悅犯過病,被她吓得不輕,并且邁動步子往組前走,顯然是覺得兩個人幹站着有點可怕。
夏悅跟上她,目光死死壓在他身上:“你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啊。”
“那你有沒有有喜歡的趨向的人?”
“……有。”
夏悅不自覺地開始笑,覺得自己好像正常了一點。“阿郁?”
一段沉默之後:“嗯……”
夏悅這次真的是歪着頭開始笑了——實在是讓人有點瘆得慌。
程非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松一口氣,小心翼翼補充:“我需不需要對我說的話負責?”
“那我就管不着了。”夏悅嘻嘻笑了聲,愉快地轉身——然後終于來到了這一天最令人意想不到的高峰——她家阿郁出現在了班門口,正在那裏向裏張望,顯然對他們班這“劍拔弩張”的狀态十分驚訝。
夏悅飛快地将書包掄上肩,扔下這群不知發生了什麽的小可憐,快步走到班門口——拽走了扔在狀況外的商郁。
“我問了。”
“他的意思差不多總結為,他也是。”
“你等等。”顧水斯聽到這裏忍不住打斷,“你知道你那天的做法是什麽鬼嗎?你這個做法是不是不太對勁?”
夏悅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後來一想,我也覺得。這件事後來再看的時候就發現一堆不對勁的地方——不過好在結果還成。”
顧水斯簡直被她逼出了演戲的沖動,站起身學她的樣子站好,說:“我問你個事兒。”
別說,顧水斯這演的還挺有感覺……夏悅想象着自己當初可能就是這樣的,笑個不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後來我問過他們那群倒黴的圍觀者,他們也說我那發瘋的樣子特別像是表白去了哈哈哈哈哈。”
“不過,”夏悅笑完後又悵然,“我當時……‘表白’?的時候,還真和這個挺像的。有空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