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扯平

夏悅覺得回國對她最重要的意義是,她的睡眠又回來了。

她無奈地發現“回國”與她真的有特殊的作用——是指好的那種。

又是一次快十點才睜眼後,夏悅一邊點開微信查看消息一邊揉着腦袋——她之前就是這樣,只要第二天沒事做就能睡到十點十一點,而出國之後這習慣跟着消失了。

夏悅晃悠了一會兒又躺回了床上,舉着手機研究又有什麽事發生。她這每天早睡晚起和豬一樣的生活有幾天了,商郁也不知道是忙什麽呢一天到晚也不見人,家裏就她一個荒廢人生。

除了剛回來那兩天見人見得多,這兩天消停下來她閑的有點過分。問過了顧水斯,可是這位小姐總回她“抱歉”,那件那天就打擾了她倆的事情好像還在發酵,顧水斯這時候也不敢讓夏悅來,怕自己聽一半又要走。

于是夏悅算是徹底閑下來了。

掰着手指數數她也想不出什麽事可做,雖然這座城市裏她熟悉的人還那麽多,她卻完全不知如何面對。除了等着給顧水斯講故事之外,她現在還就只是——

“夏悅。”

剛剛關掉靜音模式的手機響起、帶來了兩個字。

夏悅一看是誰、一下頓住了腳步,靠在牆上找了個支撐。

穩住,別先問。讓他把話說完。

“你能幫我約一下她嗎?”

“寶貝,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商郁其實早就看見了這條消息,卻沒想好該怎麽回複……忍住了再鎖屏想想的沖動,她鄭重其事地将手機按在面前,告訴自己現在就回複。

她不太信這是夏悅要約她吃飯。

雖然最近自己是有點忙,和夏悅住一塊兒卻也沒能好好吃頓飯,不過商郁相信夏悅不會因為這個就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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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夏悅的個性,她更可能面對面說這話——比如早上第一次醒的時候倆人迷迷糊糊見面時定下。而且時間這麽緊,也實在有點“不夏悅”。

更像她“發瘋”時的做派。

商郁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夏悅要真的有點瘋是為了什麽——雖然夏悅沒和她說過她做了什麽,但夏悅這件事上自作主張的可能性很大。

而商郁也知道,自己這麽久都沒回複,可能夏悅也明白過來她還在糾結——當然,一定還不清楚她是在糾結兩個點。

其實她倆在對待這件事上的做法還真是有點像。

商郁咬咬牙,先擱下夏悅的這問題,找出了另一人私信過去:

“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我一直沒和你說——夏悅回來了。”

夏悅總算是收到了商郁的回複,告知了程非衡一聲之後,耗盡力氣似的倒在了沙發上。

她覺得商郁應該知道了她的意思——那就還有緩兒。

不過不管怎麽說,她希望自己兩個朋友都能好,之後怎麽樣再論、前面的事情他們至今欠缺一次談話。

夏悅想讓他們進行一次面對面的、沒有場外援助的談話,徹底說清楚當初的事情。沒有她、沒有墨夏、沒有居中傳話的誤解、沒有剛剛分手時的憤怒難堪——來一次成熟的會面。

這一貫是夏悅的解決方式,在她肯應用的時候效果一直很好,這次就也讓他們試試。

夏悅在商郁答應之後,又居中傳話定了地點,當然是夏悅這閑人去商郁公司邊上等她,三言兩語就敲定了時間,也就無話。

夏悅整理好發給了程非衡,想了想又說:“你們需要我去嗎?”還是就你倆直接見,我等消息就好。

“……你還是來吧。”程非衡回。

“你在這裏還鎮得住一點。”

“而且你确定你受得了在家裏等消息?”

夏悅彎彎唇角。他們還真都是了解她。“那好。咱倆稍微早點到?”

“我覺得可以再早一點。夏悅,我其實還有事情想和你說。”

夏悅微愣——又什麽事?

時隔幾天又見面,這次尴尬少了不少。

夏悅看着面前落座的程非衡,心裏默默“耶”了一聲,覺得找回不少場子來。本來早到先到不遲到的就該是我啊!這才是熟悉的節奏!

“您好,點餐的話……”服務員十分熱情地上前示意點餐二維碼的位置,夏悅卻對她微笑說“我們還有人要來,過一會兒再點吧,謝謝。”

程非衡上上下下頗好奇地打量她,說:“你好像适應了不少?”

夏悅嘻嘻笑着:“我适應能力多強,待兩天就好了。”尤其是上次她心裏壓着事兒,臉色一定十分不好看。

夏悅給程非衡也倒上檸檬水,道:“說吧,你有什麽事兒先和我交代的?不過我事先聲明啊,我今天就負責把你們倆約一塊兒,別指着我再幹什麽,我正在努力改我的‘多管閑事’。”

程非衡對于夏悅的“我在改正”嗤之以鼻,這姑娘這些年立的flag總會倒的。“不說我們,我想和你談談你——我知道,我不提墨夏。”

夏悅緊張起的情緒又松快下來,想了想說:“那我還有什麽可談的?”

“你就當我好奇下,你這幾年有沒有什麽看上的人?”

“你一定要這麽直接嗎?”夏悅假意抱怨,回複時有那麽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沒有,滿意了?”我單身我驕傲。

“那你對他呢?”程非衡竟然還是這麽直接,“當然,我絕對沒有替他說什麽話的意思,我們本來也不熟。我就是這兩天總在想你,你說你,怎麽就栽他身上了呢——說實話,我有點替你不值。”

夏悅低頭淺笑,沒有說話。

“不好奇我怎麽知道的嗎?”

“……總有破綻的。”夏悅說,“況且我和阿郁聊天的時候也不避着你,你知道的幾率比一般人高不少。”

“夏悅,你看你總管別人的事兒,好像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其實并沒很好處理好自己。”程非衡說,“你能不能多為自己想想?當初的事兒我不清楚細節,但你真的就完全不給他——”

“非衡,”夏悅打斷,“我們不提他,好嗎。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她喝一口冷冷的薄荷水,“我承認,我到今天都不能毫無芥蒂地提起。”

這話毫無協商餘地。

程非衡和她對視幾秒,然後退步:“……好。”

夏悅覺得自己總是處在一個十分夢幻的環節之中——當個路人甲。

商郁走過來的時候是面沖大門方向的程非衡先看見的,夏悅從程非衡眼中看出問題來,然後深呼吸一下才敢轉身、起身……她竟然後知後覺開始緊張。

“阿郁。”她離商郁更近,還往外走了一步抓住她的手——兩人手都冰涼。夏悅沒看她的表情,只是輕輕在她耳邊說:“你倆好好聊。”

然後把商郁按在自己剛剛坐過的位置上,再十分機械地對程非衡說:“那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約。”

好吧,她沒自己想的那麽堅強抗壓,真的事到臨頭扛不住在這兒待着,還是先撤為妙——他們的事自己處理吧。

她畢竟是個“外人”。

“外人”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出了餐廳,漫無目的地在商場裏閑逛。

這一層都是吃的,而此時正是飯點、基本每一家店外面都有不少等位的人,叫號機也此起彼伏地響着……夏悅聽着腦袋疼。

她一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自是趕緊找電梯要下樓。衆所周知,商場裏只有餐飲的地方人多,別的層都空落落。

她此刻還是冷靜冷靜比較好——

我做對了嗎?還是錯了嗎?

人家總說在做一件事情前要思慮周全,木已成舟就不要後悔。夏悅總得挑戰這事兒,一發瘋就幹出件事來、事後反複論證,以她的嚴謹,基本都得得出不該這麽做的結果來。

游蕩在商場之中,一家家店逛過去,夏悅卻根本不知道自己都看了什麽。好像有條不錯的仔褲?我要不要試試?——诶?已經不在那家店了嗎?

夏悅集中注意力在面前這件T恤上,認了半天上面的字母才拼出是“forever”。她晃晃腦袋、看看尺碼,拎着衣服走向收銀臺——出都出來了,總得幹點什麽吧?

而這看上去挺清冷的店裏前面竟還有兩個人排隊,夏悅對自己的運氣無可奈何,把衣服挂小臂上刷起了微信——剛剛好像聽見響了一聲?誰發她消息來着……阿郁?

夏悅心重重一跳,連忙細看——

“有件事我瞞着你來着。”

“不過你也沒告訴我今天你還約了誰嘛,算扯平了。”

後面還有兩條,夏悅還沒把文字意思翻譯好供給大腦,就知道不需要了——

“夏悅。”

聲音有點耳熟。

人走到了她旁邊——夏悅不可置信地轉頭去看:

“周校洋?”

“你跟了我多久?”夏悅抱着紙袋靠在副駕上憤憤不平。

周校洋樂了:“幹嘛?嫌丢臉?”他等了一會兒才說:“也不長,從你從餐廳出來開始。”

夏悅都不知道怎麽回這一句“丢臉”——因為她記憶缺失,實在不知道自己幹沒幹什麽奇葩事出來。

“阿郁怎麽不告訴我……”她喃喃自語,不過倒是沒發過去“質問”——商郁太會挑時間,知道自己不肯打擾他們倆,興師問罪都沒地兒去。

周校洋敲敲方向盤,說:“你吃晚飯沒有?啊,剛剛應該吃完再走的。”他這話的意思就是默認夏悅沒吃了。

夏悅一愣,下意識說:“我吃過了謝謝。”……為什麽?

原本還低聲盤算着附近有什麽好吃的的周校洋噤聲,車廂裏一下安靜地可怕——

“夏悅,何必呢?”他輕聲說,“你上都上來了,這時候理智回籠,又想趕緊走、找個沒人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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