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鏈城

第二章

真是麻煩死了。

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她為了周常在,冒險來了這葫蘆山,為了以絕後患,又怕黑山雕日後報複糧食都送了他,一腔熱血劫持了黑山雕在山上給他們講了大道理,說了顧鏈城的身份,也給了這些人臺階下,拍着胸脯保證官府也不會找他們麻煩,這才算了。

至于周常在與她娘周知府帶着人到山下準備攻山的時候,六兒已經恭恭敬敬把人都送了山下來。

小鈴铛早已哭得嗓子都啞了,沒想到自家主子在土匪窩裏也這麽吃得開,更是喜笑開顏,像個小瘋子一樣。

糧食沒有了,顧鏈城等人都被周大人接了車上去,眼看就快黑天了,沈未央與周常在耳語幾句,囑咐了種種,這就回還。

她不擔心周大人會來找黑山雕的麻煩,多少年的匪窩,官府都是睜一眼閉一眼,既然和周常在說了,看她面子上也不會為難他們的,這樣他們也就不會惦記着她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折損點糧食也……好心痛……

小鈴铛撲在他的身上還叽叽喳喳沒完沒了,沈未央剛要拖着他上車,周常在傳過話又跑了回來。她在車前,這女人是一如既往地愛臉紅,到了他跟前說話就結巴:“那那個未未央啊,實在實在實實在對不住的啦,姚姚廖不懂事的啦,差差點……”

她一聽開頭就知道這人要說什麽:“沒關系,沒有他也不能順利上山。”

周常在說話的時候,後面總習慣加重語氣:“真是抱歉的啦。”

未央笑:“好了好了,你的忙我幫完了,回去了。”

周常在見她仍要上車,立即抓住了她的袖子:“诶诶诶,還有,大公子叫你過去說話,我說未央你你你可要把握機會,救救救命之恩呢,一定要拿到這次進京的資格。”

進京的資格?

其實她根本就不在乎好吧。

沈未央笑,見那邊馬車停着,慢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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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她這會已經完全想起了這位叫做顧鏈城的大公子是何許人也了,大興國姓鳳,自來女子為尊,京城中女權更是為上,較之別的地方會對男兒束縛得重些,一些大家公子甚至争做閨中子,足不出戶,以柔為美。顧鏈城出生在就在皇宮當中,無父無母卻有名姓,又因他與太女樣貌相似有六七分,傳為女皇在外的私生子。

不過這樣的流言不攻自破,因為女皇雖然風流,但膝下兒女甚少,除去夭折的,和與鳳君所出的太女翕然,還有皇女欣然,幼子悠然。

尤其小皇子最受女皇寵愛,多次為只此一子而遺憾,若是當真是自己的兒子豈有不認之禮?

因為顧鏈城一直是鳳君養大,後來才說他身世其實是鳳君顧家的表親之後,這樣講來他與表親的姐妹長得相像也就不足為奇了。

扯遠了,太女自小體弱輕易不露面,而顧鏈城長大以後一直周游列國,他為太女做事,又行商做了許多京城男兒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人稱第一公子,大公子。

而這位大公子,這時候就在馬車當中等着她。

沈未央到了跟前重重咳了兩聲,窗簾掀起了一角,露出顧鏈城的半張臉來:“周知府說你就是陳家的競争者?也有做皇糧的意願?”

做皇糧,就意味着開啓了皇商的大門,周常在自然是一心幫着她。

她坦然笑道:“是,也不是。”

顧鏈城瞥了她一眼,臉色木然:“我最讨厭別人說話繞彎子,是就是就,不是就不是,什麽叫做是,也不是?”

他狹長的鳳目當中,厭惡一閃而過,未央盡收眼底:“我的确是周知府舉薦的,陳家競争者,但卻沒有做皇糧的意願。”

他微微扯了扯唇,嘲諷之意更濃:“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說吧,但凡你能想到的,給你就是。”

好大的口氣,沈未央一身武藝在身,只輕輕一點腳尖,就已經站了車轱辘的軸上面。

她扒着車窗,從懷中拿出一物舉到他的面前,笑得極為開心:“看看大公子現在模樣,半分也瞧不起人,我若說想要什麽,即使是救命之恩,也讓你看不起。可我若不要,那就是傻得可以呢!”

顧鏈城微惱,她舉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一面小鏡子。

這小鏡子說也奇怪,就連皇宮當中也沒有這樣清晰的,他清清楚楚看見自己臉上的不耐,一時間竟然怔住了。

沈未央又笑,他回過神來,別過臉去:“啰嗦,想要做皇糧的麽?”

一看就是半分不等人的家夥,她晃了晃手中的小鏡子:“大公子錯了,未央是真不想去做皇糧,當然了,既然是救命之恩,大公子不得不報,那未央這就放肆了,我想看……大公子笑一下。”

說着已然跳下了馬車:“像大公子這樣好看的個人,笑起來一定好看。”

若是女兒家裝扮,這就叫耍流氓了,不過他說得一本正經,倒真像是好奇一樣。徐徐晚風吹過他幹幹淨淨的臉上,竟有淡淡的馨香,若有若無,就像是剛才在山上,他鼻尖處萦繞着的味道,這讓夜夜難眠的他,只那麽一會兒竟然昏昏欲睡。

“玩笑話,大公子別在意了,未央告辭!”

“……”

顧鏈城眼角微挑,那人卻已然走遠,邊走還邊照了照鏡子,伸手抿着頭發的模樣,和一般小公子無異。

就像姚廖背地裏喊的那聲,他聽見了是小白臉三個字。

雖不妖媚,但足夠風流之姿,當之無愧。

他眯眼,随即放下窗簾。

沈未央,她笑容淺淺,分明就未到眼底,他嘲諷,瞧她不起,難道他就看不出來,她也是裝模作樣看似救命之意,可分明就未把他放在眼裏的麽?

表裏不一,城府極深。

這樣的個人,他下意識地厭惡至極。

……

等沈未央上了馬車,那人車已走遠,小鈴铛還在心疼那點糧食,在她身邊唉聲嘆氣。

他是幾年前在外省撿到的孤兒,親人一樣,她拿着小鏡子輕輕敲了他的頭,見他瞪着圓圓的大眼睛,失笑不已:“你應該慶幸你家公子我,把那點糧食送出去了。”

小鈴铛自然不解,揉着腦瓜門扁嘴:“公子竟胡說!”

未央一指頭又戳在他的腦門上面,叫他躲不開:“公子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那姓顧的太過多疑,現在他定然厭惡咱們,皇糧會落在陳家腦門上的,你還不偷着笑?”

小鈴铛更是要哭出來了:“都到陳家腦門上了,我為什麽還要偷笑?”

她收好寶貝鏡子,只是瞥着他:“自古以來,與朝廷做生意的,哪有好下場?就這次皇糧而言,指不定就是有去無回,給個欠條就不錯了。”

小鈴铛靈光一閃:“公子你是說?”

沈未央白了她一眼:“不出半年,這糧草先行,定是要打仗了,姓顧的掩人耳目,我看是要征糧,就叫陳家去吧。”

小鈴铛剛是欣喜,卻又憂愁:“那也可惜了這幾車糧,白白給了黑山雕。”

話音剛落,旁邊人指頭又到:“出息,不就是那幾車糧麽?雖然不想去做皇糧,但借此機會大撈一筆還是可以的。”

小鈴铛立即兩眼冒光,一臉的崇拜模樣:“公子!”

沈未央喊了自家車夫一聲,這就靠在了車壁之上。

生意人嘛,自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管他什麽大公子還小公子,能掙錢的機會,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啦,這叫商人的本性,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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