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 第二天，林筠便想了個理由，叫母親把小晉辭了。由于林卓遠會駕駛，即使不開時也有随身秘書代勞，所以小晉主要負責林筠或她母親出行時給她們開車，本就是個閑職，當初還是靠他父親的關系介紹進來的。林氏怎麽說也是做生意的，只是換個小司機，林筠母親也沒多想就同意了。林筠因為心有愧疚，私下裏讓財務部多給了小晉一些補償費。

事情處理完，林筠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就要嫁給黎深的這個事實。短短半個多月，她天天坐立不安，一會兒覺得時間過得太慢，黎深怎麽還不回來；一會兒又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不久就要見到黎深，等他站在她面前，她也不知該說什麽、該做什麽，緊張焦慮得痘痘都冒出來幾顆。

可憐她暗戀人家九年，一直不敢吐露半句，現在突然給她這麽大個驚喜……她實在有點承受不來，甚至驚吓的成分居多。

吓一吓的，大腦就不免有些跳脫。

在第n次拉鄭靜去試婚紗時，鄭靜再次勉力安慰她“很好看很好看這套婚紗不錯”“不會啊哪裏顯胸小雖然你是沒胸但這套墊的效果不錯”“沒有真沒痘痘這一點完全能遮過去”……林筠驚弓之鳥般的小心髒剛受到點安慰，忽然賊兮兮地四下瞄了瞄，看到偌大的貴賓試衣間裏沒其他人，門又緊閉，才放心地對鄭靜說：

“問你個事。本來這種事不好随便打聽。但好基友一輩子，關鍵時刻還是靠你了。”神情肅穆，一副組織委你重任一定要辦好的樣子。

鄭靜也不由也緊張兮兮，問：“什麽事？”

“就是那個……嗯……”林筠搜腸刮肚想找合适的用詞，但最終并沒什麽用：“你和你前男友……那個過吧？”

“切。”鄭靜不屑得拖長了聲調，一副“這什麽鳥事”的模樣，最終：“沒有。”

“那你切什麽切！”林筠狠拍她肩，一臉郁悶。

鄭靜卻很不以為然：“你在擔心這個？這麽大人了，這有什麽……”忽然她想到什麽，賊笑一下，“難道你怕他太粗暴弄痛你？這年頭言情小說是都寫得有點那啥，但我看黎大才子不像會是那樣……的吧？”說到最後鄭靜自己都不由咽了下口水，這種事光看面上還真不好說。

“不是，我是怕我……”

“什麽？”後面的字聲音太小鄭靜沒聽清。

林筠又靠過去一些，低頭含糊着說：“我是怕我會不會……不能讓他滿意。”

“噗……你怎麽會這樣想？這種事該擔心的是他好不好！”說完鄭靜也不由臉紅，幹咳一下，道：“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你不用想這些。”思索了一下，又說：“黎深雖然可能交過女朋友，但我總覺得，你跟他到時候……應該是他第一次吧？”

“我不知道。”

“那先不說他怎樣。就算他不是第一次，那你是第一次，即使你表現不佳，也沒什麽吧？”

“我……”

那天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只有次日清晨的疼痛感覺，等她與黎深……就反應來說她應該與初次無異。不過黎深一定會知道事實，這無法隐瞞。唉，身體明明已經不是處了，她還要擔心到時候生澀的反應能不能取悅人家，真是傷不起。

鄭靜很久不聽到她回答，轉頭狐疑地看她兩眼，“難道你……”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他們家肯定是因為生意上的事要娶我，他對我從來沒那個意思，我到時候要是還……總之……就是不知道怎麽辦。”

看着林筠語無倫次的樣子，鄭靜很想摸摸她頭安慰一番，忽然轉念一想，說：“會不會是我們想多了？”

“什麽意思？”

“你看啊，”鄭靜琢磨了一下用詞，“像黎大才子這種性格的人，說不定對那檔子事……不怎麽在行，不在行就不感興趣，不感興趣也就無所謂了，對吧？你不用在意。”

呵呵，承你吉言。

林筠面無表情。鄭靜見黎深的次數更少，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高中時瘦瘦弱弱的1班尖子生時期。但是想想前兩次商務宴會上他身姿挺拔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為什麽，林筠反而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原本說好黎深會在婚禮前幾天趕回來，可是歐洲那邊事務緊急，沒辦法早點趕回來。黎總深感對不起新娘子，天天打國際電話去催兒子，最後終于說定了婚禮前一天回來。誰知突然下了場暴雨，飛機晚點，直到婚禮當天上午黎深才匆匆趕到。

林筠正最後跟鄭靜糾結着是戴那個白色的珠花還是草綠的發夾，就聽到一陣快速的皮鞋踩在地毯上的腳步聲。接着，是一個男子平穩而好聽的聲音：“抱歉，我來晚……”

知道黎深随時會到，林筠緊張了一早上，這時候其實已經緊張到極致了，她大腦一片空白，轉過身，完全是下意識地微笑了一下。

男人頓了頓，似乎有一瞬的愣神，但很快露出了俊朗卻略帶疏遠的笑容，“你今天很漂亮。”

“謝謝。”也是下意識的回答。林筠可以聽到自己胸膛內心髒狂跳的聲音，她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一定緊張而僵硬，連忙又轉過頭對着鏡子，裝作一副梳妝打扮的樣子。

由于太過緊張，一方面也覺得對方是出于禮貌，聽到他誇她漂亮，她卻也沒有多少欣喜之情。

雖然背對着他，但滿腦子卻都是他的樣子。看上去是剛下飛機直接過來的，衣褲都有些微濕，額前劉海也沾了水，略顯淩亂地垂下。當年黎深的音容就是典禮上報個目都能引臺下陣陣尖叫的，現在更是英氣逼人，随便穿個襯衫牛仔褲，還略有些狼狽，都看得林筠久久鎮定不下來。

黎總有些心疼兒子，半訓半催道：“站着幹什麽？快去換身衣服歇一歇。婚禮等一會兒就開始了。”

“嗯。”

又過了一小會兒，林筠稍微動了動有點僵硬的脖子，壓低聲音問：“靜靜，他走了沒？”

“走了走了。”

林筠這才松一口氣，卻聽鄭靜疑惑地問：“哎，你不是跟我說他對你沒意思？怎麽他看你的眼神……比韓劇男主還深情？”

林筠反應了一下，才不敢置信地轉頭看着鄭靜：“你……你看錯了吧？”

鄭靜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難道黎帥哥俊得太過了點，女生一看到他的眼睛就覺得特深情？

暴雨過後，陽光從百年梧桐的間隙落下，地上點點水窪反射着晶瑩的亮光。

神聖莊嚴的教堂前，幾只白鴿悠閑散步，大片的草地因雨水的濕潤更顯青翠。

由于時間倉促且商務繁忙，婚禮準備得比較簡潔，再加上從頭到尾兒子都沒陪過新娘半天，黎深父母深表歉意之餘，還承諾只要等這一陣繁忙的事務處理完一定讓他們好好度個蜜月。不論小筠想去哪裏，歐洲日韓還是哪個優美小島，保證黎深陪她去。

林筠當然表示沒有關系。其實黎家家底豐厚，倉促間準備的婚禮也已十分完美。聖羅蘭大教堂是A市最為古老瑰麗的教堂，加上一路鋪滿紅毯兩側的玫瑰與四周悠揚動人的樂曲，足以令她畢生難忘。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個一身白色禮服，緩緩向她走來的男子。

她想，只要能跟他結婚，哪怕啥也不辦就領個證了事，她也心滿意足了。估計倒貼成她這樣的也不多了。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剛才鄭靜那句話。盡管她一點也不信，但還是忍不住抱着一絲小小的期待，從婚禮開始就一直找機會盯着他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每次看過去他似乎都有些避開她，而且可能最近沒休息好，他看上去有些憔悴疲憊，還有點心不在焉。

此時他正面走來，倒是避無可避。看着他一身白西裝帥得天妒人怨的樣子，林筠小心髒又抖了抖，視線再也挪不開。她想，反正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就拼了閃瞎狗眼的風險，直直盯着人家。

他還是當年的模樣，只是少時飛揚的風采如今已沉澱得沉穩內斂。他性格一貫對什麽都淡淡的，今天當個新郎，也沒有林筠以往參加的那些婚禮中新郎們熱情洋溢的神情，只是一如之前平靜有禮地淡淡笑着。林筠不顧自己一臉癡漢相直直盯着看了許久，卻怎麽也沒在他眼中看出幾分笑意。于是她發現，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到宣誓互換戒指，林筠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雖然自從聽說婚事以來她就一直覺得這是個長長的飄渺的夢。當他為她戴上戒指時，她終于明白那些新娘婚禮時激動的內心。雖然他們沒戀愛過，也沒正經說過幾句話，然而這一瞬間的心情卻已無法言喻，霎時間，淚水就模糊了視線。

這回他總算是凝神注視着她。不過迷蒙地看過去，他的表情卻怎麽看也不像是喜悅。

沒關系，林筠想，就算他不高興，他也是她的了。她以後可以天天看着他，天天和他在一起，處久了，怎麽也就對她有感情了吧。

“現在，新郎可以擁吻新娘了！”

淡淡的、清新的氣息，黎深的唇輕輕擦過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