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六個金元寶
馬車停在了一個高門大戶前,門上懸挂“榮國公府”,是後秦當今太後的娘家,而蕭伶兒,是太後的親侄女。
下了馬,文雁青走到馬車前,伸出手,不卑不亢地把蕭伶兒扶下了馬車,蕭伶兒搭着他的手,擡腳走進了榮國公府,直走到大堂。
堂中央坐着一個威儀的中年人,是當下榮國公蕭植,看到文雁青,笑着對妹妹說“這小子長得可真像你”。
蕭伶兒笑笑,坐下,命文雁青拜見舅舅,禮畢,蕭植拉過文雁青的手,說“你母親這幾年一直在找你,看到你這樣有出息,才不虧是我蕭家的子孫。”
文雁青臉上哀切,眼眶發紅,低聲說“我也曾偷偷托人打聽母親下落,一直沒有消息,不能奉養在身側,是兒不孝”。
蕭伶兒臉上也現悲戚之色“娘讓我兒受苦了”。
“娘親,你回來了”,人未到音先到,一個彩衣少女跑了進來,抱住蕭伶兒就親了一口,饒是知道後秦民風開放,文雁青還是被驚地愣了一愣,心想原來娘回到後秦又嫁人生子了。
少女看到文雁青,便拉起他的手,說道“你就是我那個哥哥吧,一看就是娘的親生孩子,比我長得像娘多了。”文雁青不喜與人身體上有接觸,不動聲色地拔開她的手,“妹妹可愛的緊呢”,蕭植看兄妹倆處得融洽,不禁哈哈大笑,忙吩咐下人擺膳為文雁青娘倆接風。
蕭伶兒明面上是太後親封的榮陽郡主,暗地裏是太後的得力幫手,掌握着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聽風閣,貌美心厲,精明非常。沒有大楚女子的三從四德,作為一個郡主之尊,竟也能作得人家将軍的小妾,并能神不知鬼不覺得在大楚十三年,布下一張密不透風的情報網,在暴露的情況下還能全身而退,能力可見卓越。因後嫁丈夫已經戰死,娘三一般就呆在榮國公府,郡主府除了蕭伶兒自己偶爾回去之外,兄妹倆竟是不準回去。文雁青不敢大意,乖乖地呆在榮國公府,每天就是練劍喝茶。看起來淡然得很。
到了第六天的晚上,天上無月,文青雁穿上夜行衣,施展輕功迅速向郡主府飛去,沿着屋脊,他邊走邊看,直到走到一間有微弱燈光的房間時,他停下來,小心地揭開一片瓦,向下看去,燈下,蕭伶兒坐在中間,周圍一圈黑衣人,各自禀報着自已得到的情報。
蕭伶兒滿面寒霜,聽完後不悅地說道,“上京的高官重員裏還沒安插進去人嗎?與楚大戰在即,爾等行事如此拖拉,太後已經很不高興了,各位自己看着辦吧”。
有一個沙啞的嗓子問道“若不我們再綁架其家眷,服下□□讓其聽令?”蕭伶兒沉吟片刻,緩緩說道“上京的重員都是人精,這個法子一旦一個敗露,會讓整個網系崩潰的。還是用財帛美女吧,穩妥點”。
文雁青一動不動,直到所有人散去後,他才施展輕功,先蕭伶兒一步回到了榮國公府。
回到房間後,他快速地在一個薄薄的紙片上寫了兩行字,然後他打開自己帶着的包袱,從裏面拿出一個金元寶,抽出劍,從中間劈開一細逢,把低片輕輕地塞了進去,裝進了貼身的衣兜裏。然後就脫衣睡下,第二天照常起來練劍。
三天後,他被蕭植請到前廳喝茶,閑話了幾句後,蕭植開門見山地問“你家破人亡這筆帳,應該記在誰頭上”。
文雁青把茶杯重重一摔“若不是大楚太後狠毒,我父根本罪不至死,這筆帳,當然要記在大楚皇帝頭上”。
Advertisement
蕭植盯着他,又問“你不恨你母親嗎”?
文雁青無奈地說“母親一介女流,與家父相愛,遠離故土,相夫教子,何其無辜,大楚太後為怕家父功高震主,給母親捏造的莫須有的罪名罷了。”
蕭植眼光閃了閃,又說道“若我告訴你,你母親當年确實為細作呢。”
文雁青擡頭,直視蕭植“她是我的母親,作為兒子,我為她的才華感到自豪。她為自已的國家盡忠,是兒子效防之人”。
蕭植點了點頭,又說道“我大秦男兒,當建功立業,雁兒不要天天縮在院子裏練劍了,明天率一個隊兵去關城附近掃秋風去吧。”
“是,謝謝舅舅”文雁青拱手告退。
“嗯,雖在南地長大,性子還是不錯的”,蕭植自言自語道 。
第二天,他率領着一小隊兵來到了關城附近的農人地裏,放馬恣意踐踏,遇到阻擋的人小兵們便綁了來交給他殺掉,文雁桐知道這是舅舅在考驗他,他毫不猶豫地一劍刺過去,只不過離心髒偏了半寸而已,文雁青故意逗溜,果然,等到了遠處飛馬而來的楚軍,領頭之人身材高大,正是因考核出色從西北調過來的衛方。衛方作為第一批武舉營的校官,在接下來的軍事考核中鶴立雞群,又在小戰鬥中戰無不勝,已連升數級,現在已是左将軍了
接下來的戰況很膠着,因為來的這一隊兵,一改南人遇強露怯的毛病,竟非常英勇,左将軍衛方更是骁勇,文雁青故意且戰且退,将衛方引至遠處,從懷裏掏出那腚金元寶,背對衆人的方向飛快彈進衛方懷中,衛方以為是暗器,上前罵道 “無恥”,卻聽到耳邊傳來一句堅定地不容置疑的聲音“速将此物交給工部侍朗崔衡”。說完也不戀戰,打馬率衆兵就回秦營去了。
衛方疑惑不解,看到士兵們擡來的傷者,每劍都離心口半寸時,他明白了,打馬便跑回關城,通過暗道将金元寶帶回給崔衡。
文雁青之所以沒将金元寶直接交給皇帝,是因為他不确定現在的官道還安不安全,而金元寶通過民間暗道傳給崔衡,雖時間會慢一點,但不會引人注意,而且,他知道,金元寶的事情崔衡是知道的,因為當初宋炔為了不引起太後注意,直接去找崔衡借的六個金元寶送給了自己,并且他了解崔衡,那是個辦事滴水不漏的人。
下朝後的崔衡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手,管家走過來,說有人從關城給大人帶來了一個包裹,崔衡擦了手,擡眼看了眼包裹形狀,也不看管家,漫不經心地說道”放下吧”,待衆人離開,他打開包裹仔細看了看,,忙換下官袍,換了件休閑的長衫,拿出金元寶揣在懷裏便搖着扇子打馬出去了,府裏人以為他出去訪友去了,不疑有它。
他急急打馬來到皇宮,打聽到皇上正在禦花園,忙吩咐小內侍道“去禀報陛下,就說崔衡在南書房候駕”
宋炔正在禦花園陪着肚子越來越大的王修容散步,聽到小內侍禀報後,歉意地朝王修容笑笑,快步走回南書房,崔衡看他走進來,不動聲色地朝他身後看了一眼,宋炔吩咐道,“朕與清遠有點私事聊聊,你們都退下吧”。
待內侍侍衛都退遠了,宋炔疑惑地看向崔衡“崔卿,何事?”,崔衡從懷中掏出那碇金元寶,雙手遞給宋炔。
宋炔接過,翻來覆去看了看,從書桌下面摸出一把匕首,從中間撬開,倒出一張薄薄的小紙片,只見上面定着“秦欲戰,注意地方官被綁架過家眷的官員,注意上京重員府時新進美人,疑為細作”,崔衡看着宋炔,也不發問。
片刻後,宋炔把手中薄片遞給崔衡,示意他看。待崔衡看完後,便問道“清遠可有什麽看法?”
崔衡拱手道,“陛下,世人皆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此事,可以加以利用。”
宋炔看着崔衡說“清遠,這事你來安排”崔衡拱手行禮“臣謝陛下信任”。
崔衡從皇宮出來後,打馬去了梅楠府,吃了晚钣,喝了小酒後才悠悠回府。
崔衡從黃怡手裏接管了大楚的情報機構“鴿哨”。
當第二天下午陶疏桐聽宋炔跟他說起此事時,笑着看宋炔道 “陛下真是下棋布局高手,任誰也想不到,機密的情報機構“鴿哨”會掌握在風馬年不相及的工部侍朗手裏,而崔衡此人,嚴謹細致還當真無出其右者。妙極,妙極。”
宋炔嘴角輕揚,眼風掃了陶疏桐一下,慨嘆道:“朕胸中丘壑不如陶卿,善言激辯不如梅卿,嚴謹細致不如崔卿,算什麽高手。”
陶疏桐“陛下會做天子就行了,若什麽都比臣子強,那胸中有丘壑的陶卿就要回家種菜了。”
宋炔哈哈大笑,一把抓起陶疏桐的手,“走,咱們去看看你種的菜。”
看到青青的菜園在晚春的風裏綠綠油油地,宋炔心情愉悅,向着陶疏桐道“今晚咱們做粥喝吧”。
“好”,陶疏桐笑道,看着天子像當初那個少年一樣無拘無束,陶疏桐心裏好像一陣春風吹過,絲絲暖暖地籠罩了全身。
嫩嫩的菜絲,薄薄的臘肉片,幾種不知名的豆子,滑滑的白米,面對面喝粥的兩人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品嘗着獨屬于兩人之間的味道,都沒注意對方臉上那一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