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後的壽辰
南書房內,呂少英、陶疏桐、崔衡、梅楠分坐左右,宋炔坐在主位上,交換了各種情況後,呂少英開口道 “陛下,後秦太後野心勃勃,最近幾年一直致力于國內改革,國力與以前不可同日而語,看來是準備充分,秦楚必有一戰。”
皇帝眉頭微皺“嗯,呂相說得不錯,我大楚國力可否一戰?”
呂少英沉思不語,微微搖頭。
陶疏桐朝皇帝拱手行禮道 “陛下,後秦人口一千萬,在冊兵丁三百萬,近四年來,任用賢臣,改革國策,國富民強,兵将勇烈,借草原之勢,騎兵占十之五六,戰力兇悍。我大楚軍隊自去冬整頓以來,保持精兵四百萬,較前戰鬥力提高顯著,但畢竟期短,難以形成軍氣,軍備改進更是需要時日,若以現在之勢兩國交戰,勝敗無法預料,為國之長遠計,還請想法維持和平,給大楚的軍隊留出一兩年的時間磨合。兩年之後,我大楚威猛之師練成,再談戰事不晚”。
宋炔點頭“陶愛卿所言甚是,諸位,怎樣才能讓後秦把舉起的刀放回刀鞘裏?”
陶疏桐略一沉吟,再次開口道“一方面遣使赴後秦示好議和,另一方面聯合後燕,作出兩面夾擊之勢,令後秦顧忌,左防右備,不敢冒然出兵。”
“好計策,崔卿,兩國現在是什麽情況?”宋炔問
“十五日後是後秦太後生辰,北燕太子幕容垂将親自赴後秦道賀。”崔衡答道 。
“梅楠,即刻準備,明天起出使後秦”宋炔轉向梅楠。
“臣遵旨”梅楠跪下,領旨。
留下梅楠,仔細商議了出使的種種狀況,看天色已黑,就留梅楠共盡晚膳。
待用完膳,已是東月升起,梅楠回府後,仔細收拾着行李,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忙起身去書房,從密室裏拿出那柄黑柄玉扇,想到這次見了幕容垂一定要還給他,想起幕容垂,梅楠皺了皺眉頭,低聲說了一句“真愁人呢”。
手持符節,鮮衣怒馬,八天後,來到了後秦邊城風去關,看天色已晚,天上又飄飄灑灑地下起了雨,梅楠便吩咐屬下投店住宿。客棧地處邊郊,不大不小,梅楠一行人占了一大半的房間,上到二樓單間,梅楠脫下微濕的衣服,衛兵擡進熱水,洗完澡便換了件松散的白色袍子,剛準備下樓吃飯,忽然聽到樓下一陣喧嘩,手扶欄杆,望下一看,看到了一熟人,北燕太子幕容垂。
幕容垂一身金邊黑袍,大半個後背都被雨淋透了,濕衣服緊緊貼着健壯的肩背,臉比上次見到時要黑了很多,臉頰瘦削,很是淩厲。
原先争儲時,二皇子性子溫文爾雅,身邊聚集了一批文臣,現今為太子,在後燕猛将雲集的軍中,太子為了争取武官的信賴,很是吃得了苦。本來衆皇子就是弓馬娴熟,二皇子底子還是不錯的,只不過平日裏仰慕南人文化,衆将心底裏是有點瞧他不上的意思,但見二皇了來軍中後有勇有謀,馬上馬下功夫漂亮,不到兩月便收服了衆武将效忠之心。在加封太子的道路上長風萬裏,再無障礙。
幕容垂忽地停住,擡頭向上看去,便看到了梅楠一身白衣,趴在欄杆上,春風滿面地向自己招手,幕容垂眼色沉了沉,猛一拉披風,擡步向二樓走來,邊走邊說“風雨邊關,也能得見故人,可真真是緣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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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楠拱手笑道“殿下稍事休息,我在一樓稍備薄酒,為殿下洗塵。
待幕容垂換了間琥珀色的袍子走下來,梅楠早就煮好了一壺梨花白,點了幾個精致小菜等着了。看到幕容垂下來,便擡手給他倒了滿滿一杯,端起自己的酒杯,看向幕容垂道 “殿下,天涼,先喝杯熱酒暖暖身”。
幕容垂端起,一口喝掉,看着梅楠便道“後秦磨刀霍霍,刀指大楚,梅大人此時來後秦,不是有點多此一舉嗎?”
“刀兵相向之前,皆是友邦,楚燕連年征戰,此時殿下與我還不是在同桌共飲嗎?”梅楠笑道。
“喔,這麽說來咱們是友邦?”
“如何不是,此次前來,正想與殿下共商楚燕結盟大計,楚願贈送歲幣予燕一百萬兩白銀,以表誠意”。
“一百萬兩,喔,夠修一座江南園林嗎”?
梅楠被噎了一下子,看了看幕容垂那半死不活面無表情明顯不嚴肅的臉,再次開口道:“殿下嘴巴何時變得如此不饒人了?”
“梅大人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殿下教訓的是,上次落英居是在下唐突了。”梅楠一臉誠懇。
幕容垂看了看他,語氣放緩,又道 “只有金銀往來的結盟,恐怕不牢固呀?”
“殿下的意思是?”
“自古結盟,最好的辦法是兩國永結秦晉之好,本王願誠心求娶大楚公主。”
“大楚公主還不知道呆在後宮哪位皇妃的肚子裏,恐辜負殿下美意了”
“公主沒有,有卿也可”
梅楠擡頭,看到幕容垂明顯揶揄的目光,知道談話又進入了那個死胡同,心下煩悶,端起酒壺便給自己倒滿,也不夾菜,一杯一杯地便喝起來,幕容垂也不再說話,陪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兩人就這樣痛快淋漓地把自己灌醉了。
梅楠的親兵想過來扶他回樓上,幕容垂擡手揮退他們,“本王正好也住樓上,順便送你家大人回房,爾等退下吧”
小兵拱手退下,立在一邊,看着一個醉漢扶着另一醉漢歪歪斜斜地挪上了樓。
幕容垂揣開門,扶着梅楠向榻上走去,輕輕地把他放在榻上,看到梅楠臉色微紅,薄薄的嘴唇微微張着,透着一股甜蜜的誘惑。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輕輕地觸上了梅楠的唇,有什麽在身體裏突然炸開,幕容垂只覺得口幹舌燥,下腹腫脹,他狠狠地吻着那讓自己魂牽夢繞的人,舌頭沒頭沒腦地在梅楠嘴裏橫沖直撞,一只手摸上了那禁欲的緊致的腰。
手心觸到了一個涼涼的東西,瞟了一眼,是自己送他的黑柄玉扇,他竟帶在了身上,幕容垂心中大喜。動作越發溫柔地向下,吻上了梅楠的喉結。
“唔”梅楠緩緩睜開了眼,看到一個身影迅速地站了起來,心下一驚“殿下?”
看到幕容垂手中的折扇,暗道原來是從自己身上取回了贈送自己的東西,看樣子是要與自己絕交了,心下難過,便冷冷道“寶物認舊主,免了我再專門送回給殿下了。”
聽了此話,身影頓了頓,把折扇啪摔在桌子上,轉身便走了出去,邊走邊撂下一句話“本王送出的東酉,從沒收回來的時候。”
第二天一大早,當梅楠收拾好準備出發時,看了看樓上,靜悄悄地,幕容垂不知何時早就走了。
後秦地處千裏草原,子民大多立氈房而居,城鎮不多,而作為皇城,涼洲,就是為數不多的城中最為華麗的了。後秦為北方突厥、契丹等少數族群而建,起初為游牧的部落,後出了幾位明主,借鑒南朝制度,起用漢人,慢慢建國,至本朝,已是一個完善的令人不可忽視的強國了。
早就聽聞後秦民風開放,但走在涼洲的街頭,看到女子邁着豪邁的大腳呼呼生風地走過,梅楠還是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睛。
到達涼洲的第二天,梅楠依禮遞節,請求拜見後秦皇帝和太後。不過兩刻,黃門官來傳令,宣楚使進見。梅楠彈衣扶冠,整理好儀容,邁步走向了後秦的天元殿。小皇帝今年十二歲,由生母蕭太後執政。
“外臣大楚禮部侍郎梅楠,拜見後秦皇帝陛下萬萬歲,拜見太後殿下千歲千千歲”梅楠朗聲行禮道。
“梅大人,平身吧”太後聲音威儀。
梅楠雙手捧着一份禮單,“聽聞太後生辰在即,我大楚皇帝陛下感嘆太後賢明,執政以來與楚友好,邊關十年烽火不起,兩國百姓平安富足,特備厚禮,為太後生辰賀。”
禮單傳到太後手上,太後看了看,微笑着對梅楠說“貴國皇帝陛下有心了,竟也知道哀家喜愛蘇杭的絲綢。”
“殿下,我朝願再與貴國續簽邊關貿易協議,并将放開絲綢,生鹽的通關許可,願南北貨物通暢無阻,蘇杭最新款的絲綢,能在半月之內,出現在殿下的宮中”
“大楚誠意滿滿,我後秦怎可無動于衷,梅大人可安心在涼洲住下,待哀家和皇帝及各位重臣商定後,再請大人詳談。”
“謝殿下,外臣祝殿下千秋萬福。”梅楠依禮拜別。
回驿館的路上,梅楠想着蕭太後手段老練,八風不動的性格,對她的态度竟一時琢磨不透,又想到幕容垂對自己的提議态度也是暧昧未明,心道此次出使果真不易,只能靜觀其變,看事态發展再臨機應變了。
轉過街道拐角的地方,看到一個騎馬的人飛速而過,恍然是文雁青,不由閉閉眼睛,暗道自己恍惚了,文雁青怎麽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