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失約了

拿出棋盤,宋炔笑着說“書看久了傷眼,來,咱們手談一盤。”

陶疏桐看向宋炔的時候,發現他脖子下面兩顆扣子解開,露出一小截漂亮的鎖骨,看起來有種慵懶的性感。

陶疏桐能不擡頭就低着頭,盡全力聚精會神于棋盤,但一局下來,還是敗得慘不忍睹。宋炔心情更是大好,看着陶疏桐明顯魂不守舍的樣子,皇帝陛下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是可以讓陶疏桐失态的人,竟隐隐有打敗他那個萬般仰慕的心上人的快感。

忙又拉着他下了幾盤,待下到第六盤時,四平八穩的陶疏桐又回來,漂亮地反擊,反敗為勝,皇帝忙揉了揉額頭,說“朕有點累了,明天再來。”

陶疏桐收拾了棋盤,放好。坐回原位置準備繼續看書。

宋炔瞅了他一眼,有點軟地開口道 :“朕有些餓了,老人家送的點心在旁邊小抽屜裏,你拿出來。”

陶疏桐忙放下書,轉身拿出一包點心,拆開,拿出一個,雙手捧着遞向宋炔,宋炔也不伸手,只是朝他俯下身來,張口咬上他手裏的點心,皇帝陛下咬的口太大,竟把自己小半截手指都含在了嘴裏,好像還被舔了一下。

酥麻的電流從手指開始,氣勢洶洶地竄遍全身,最後準确無誤地擊中了心房。

宋炔邊嚼着點心,邊心情大好地偷瞄着臉色微紅的陶疏桐。覺得口裏的點心真的是從未吃過的人間美味。

他擡起手,扶着陶疏桐捧着點心的雙手,送到他的嘴角,說道“梅遠也嘗嘗,這點心美味地很呢”。

看到嘴角邊的點心,陶疏桐擡頭迅速看了宋炔一眼,看宋炔挂着開心的笑,好像一個得了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公子,眼神純淨,目光坦然,陶疏桐忙在心底暗暗讓自己放松,也裝作很坦然的樣子,張口就在宋炔咬過的缺口上咬了一小口,擡頭的時候,嘴角邊上還沾上一點細碎的點心渣子。

宋炔看了,從兜裏掏出一條月白色的手帕,輕輕地幫他把嘴角的渣子拭掉,大拇指的指腹無意間觸到了那玉色的有着優美唇線的嘴,就那樣靜靜在那兒停了一小會,時間好長,長得讓自己呼吸将要停滞,又好像很短,短得讓自己都沒來得及細細感受那溫暖的觸感。

擦完之後,宋炔沒再繼續吃那塊點心,因為他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到底是他成心地調戲了陶疏桐,還是陶疏桐無意中勾引了自己了。

在寒冷凜冽的北風中,在正月十五之前,他們返回了上京。

回到上京的陶疏桐,便立刻忙地天昏地暗,此次微服私訪發現了許多存在了很久的問題,也發現了許多隐藏不深的新問題。

陶疏桐坐在中書省內的書案前,一天內站起來沒兩次。在寫完最後一個條陳,陶疏桐揉着額頭,慢慢地走了出來,看到院子裏的大樹上挂着幾個大燈籠,恍然記起下午的時候好像有個人過來,送了一封信,好像提到燈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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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返回屋子,看到桌角上有一封信,他拿起來,迅速撕開,一行字猛地撞入陶疏桐的眼睛,“月行中天,花燈同游?”

陶疏桐以二十四年來最快的奔跑速度,騎上馬廄裏那匹脾氣最沖速度最快的黃骠馬,揚鞭一路,飛速向前沖去,看着漸漸西去的月亮,他還在嗎?

待黃骠馬氣喘籲籲地在青柳大街上站定,看着稀稀疏疏的花燈,零零散散的行人,失望像冰冷的湖水,慢慢上升,陶疏桐感到一陣窒息,天啊,他忘了什麽,去年,他們還一起約定今年要再一起游燈猜謎,下午的時候宋炔還讓黃怡送了信,自己幹了什麽,竟然就這麽華麗麗地忘掉了。

想到宋炔,陶疏桐心裏一陣心疼,他是怎樣孤單一人在冷風中等着他,看着如織的游人散去,看着繁密的花燈凋謝。

他生氣了嗎?他是天子呀,那麽尊貴的一個人。對呀,他是天子,他不可能孤單一人在冷風中等着他,看着如織的游人散去,看着繁密的花燈凋謝,他有他的皇後,他的美人,他的其他臣子,他也許執着皇後的手猜了一路謎語,也許執着美人的手賞了一夜的璀璨煙花,也許搭着梅楠崔衡的肩膀吟詩作賦,他,憑什麽要孤單地等着他?

陶疏桐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蕩,他的腳帶着他來到了一個地方,在那個地方,年輕的天子面帶焦灼,腳步匆匆地地人群中尋找着自己,在看到自己的一剎那,那樣大步流星的走過來,那樣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那樣語帶嗔怨地道“陶兄怎麽不見一點着急?”

但是現在,去年的一樹花燈還在,自己沒原地等在那裏,那個人也沒找過來。

陶疏桐呆呆地看着那一樹花燈上僅剩的最上面的一個燈籠,他突然很想流淚,他轉過身,伸出胳膊抱住了那匹黃骠馬的脖子,洶湧而出的眼淚打濕了黃馬漂亮的鬃毛。

過了很久很久,一個聲音輕輕地傳了過來

“老人家,這個柴榮’二字的謎底應該是‘枯木逢春’”

“小公子聰慧,這支祖傳的狼毫筆,是你的了。”

一支溫暖的手撫摸上他的肩膀,輕輕地在他耳邊說“梅遠,這是朕為你贏的狼毫筆,看看,喜歡嗎?”

陶疏桐沒擡頭,只是悶聲哽咽地問道“陛下怎麽還會在這裏?”

“我知道你一定會找過來,我只需原地等待就好。”

陶疏桐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他猛地轉身,伸出胳膊,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了宋炔。宋炔雙臂一收,抱起陶疏桐放在馬上,自己也上了那匹黃骠馬,手一揚鞭,黃骠馬飛蹄絕塵而去,刺骨的寒風吹來,宋炔扯過厚披風,把陶疏桐連頭一起蒙在了自己懷裏,不到片刻,便到了陶疏桐的小院。

兩人到了屋裏,宋炔拉着陶疏桐走到書桌前,拿出那支狼毫筆,蘸了墨,遞給陶疏桐,輕聲地說“梅遠,把去年寫給我的那首小令,重新寫一遍,好嗎?”

陶疏桐接過筆,用他那手漂亮的小隸,寫下了那首漂亮的小令:

天色漸晚

風雪至

人惆悵

小徑彎處

一樹寒梅如玉

香滿路

別來春半

柔腸斷

宋炔黑黑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告訴朕,梅花樹下,你在思念着誰?”

“意中人”

“誰”

“天上的月亮”

宋炔看向陶疏桐,那雙沉沉的雙眸深不見底,什麽也看不見。

“今晚,花燈樹下,你為什麽哭?”

“姍姍來遲,怕陛下怪罪”。

宋炔抽出那張寫了小令的張,轉身便走了出去,聽着嗒嗒遠去的馬蹄聲,陶疏桐自言自語道

“明月在天,仰慕足矣。”

正月十五一過,各部各院人馬便動起來。

南書房內,宋炔拿着陶疏桐呈上來的奏折,上面是變法中期如何跟進和監督的種種措施,看到那細致而又嚴謹的法令條規,宋炔知道,為了讓懶和尚花和尚貪和尚都變成會念經的和尚,住持開始發力了。

宋炔招見了衛仲遠,讓他率領禦史臺的人馬準備準備立刻起程各地,全權負責這次監督跟進。看到衛仲遠出了門,宋炔叫住了他,從書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玉制煙嘴,走過來,放在衛仲遠的手裏,嘆了口氣,說“知道衛卿戒不了煙,朕去年得了塊寒玉,便找人做成了這個小東西,好歹也中點用處,愛卿一定要保重身體,大楚,離不了你這把清明之劍哪!”

衛仲遠神色微動,跪下向皇帝謝恩,宋炔制止了他。只輕輕地說了句“一路保重”。

衛仲遠雷厲風行,很快便把人馬分成二十組,每組負責一個洲府的事宜,每人手上都發了一本陶疏桐作的監督跟進若幹條條令,對這次的任務,衛仲遠只是揚起了手上拿着的條令,說了六個字“記住它,執行它。”

蘇幕白和兩位同僚星月兼程,五天後,來到了西南江陵府。

踏進府衙門的時候,正在召開怎麽招待欽差大人的一幹官史們有點手足無措,從上京到江陵,他們騎馬要六天,坐轎要二十天,欽前大人怎麽來的?蘇幕白沒給他們留下對怎麽來的這個問題多餘的時間。坐上主位,開口便道 “江陵府知府範青範大人,本官奉皇上命,特來對土地買賣轉租事宜進行監督檢查,還請範大人安排有關人等攜帳簿造冊等與本官盡快核對,本官也好盡快完成皇命。不負陛下恩寵”。

“蘇大人遠道而來,一路勞累,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功’,還容下官為大人接風洗塵,知大人廉明,簡單弄了幾個山野小菜,萬望大人愛護身體,吃完飯後再辦公事不遲。”

蘇幕白揮了揮手,道“就在隔壁飯堂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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