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黑河大戰

端出一個小泥盅,遞給陶疏桐,命令道“先把這烏雞湯喝了”,陶疏桐看宋炔沉着個臉,以為是為自己爽約生氣,卻不料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嘆息

“梅遠,你如此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讓朕拿你如何是好。”

“陛下勞心了,臣只是飲食清淡了些,時辰上不是那麽講究,沒什麽大礙。”

“這還沒什麽大礙?”宋炔向上挑着眼睛,顯得對這種态度很不爽。

陶疏桐擡頭向他笑了笑,表示這是真的。

宋炔伸出雙臂,從後面抱住他,把頭俯在他的脖頸裏,輕輕地說:“

梅遠,梅遠,我們都要保重,要長命百歲,我們還要看到天下清平,共享盛世。“

陶疏桐什麽也沒說,只是把宋炔帶來的一盅烏雞湯,一籠小肉包,四個小菜,全部吃了個幹幹淨淨。

宋炔目不轉晴地看他吃完,呼出一口氣,笑道:“嗯,表現不錯。”

陶疏桐朝他笑了笑,指了指堆得小山似的折子,看向他。宋炔起身,向外走去,邊走邊說:“再批一會就回去,可不準再熬夜了。”

陶疏桐目送着健美的身影走了出去,搖了搖頭,又苦逼地批起了折子。

一封王陵的折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硼砂緊缺,影響武器改造。”

第二天,梅楠便接到了出使任務,用大楚的糧食,換取後燕的硼砂。

梅楠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啓程出使後燕,三年了,那個人,怎麽樣了?

當梅楠一路神思不寧地到達西京的時候,卻發現,幕容垂不在。

此刻的後燕皇帝幕容垂,正騎馬立在燕秦交界的黑嶺 。黑嶺名為嶺,方圓卻是千裏沃野,數百年來,此地在燕秦手裏交替更疊,為此地爆發的大小戰争更是不計其數。先帝後期,趁燕楚交戰,黑嶺被秦奪去,此刻,大燕的新皇帝正率領十萬之衆,奪回黑嶺。

Advertisement

秦燕兩國交戰,主力都是騎兵,論馬匹優劣,後秦強于後燕,但論人員強悍,後燕戰将雲集,更有虎狼兵士,要大大強于後秦。所以此次由後燕發起的戰争竟拖了半月有餘,糾纏不下。

坐在主帳內的幕容垂接過親兵遞上來的一封信,騰地站了起來,急步走向帳外,又匆匆回去,招集諸将,冷聲吩咐:“今晚襲擊敵營,務必一戰而勝。”

衆将領命,匆匆去準備了。

是夜,趁着濃濃夜色,後燕大軍殺聲振天,漫山遍野地殺向秦軍。秦軍在一開始的忙亂過後很快反應過來,兩軍又激烈地糾纏在一起,立在帥旗下的幕容垂突然提起長搶,使勁拍了馬屁股一下,汗血寶馬仰天長鳴,風一樣地沖入陣中。

看到皇帝陛下身披淡金色铠甲,在陣中縱橫捭阖,英勇無比,後燕軍士大受鼓舞,嗷嗷叫着掄着大刀沖向秦營。

直到月上中天,這場黑夜中的殺戮才漸漸平息下來,幕容垂騎着戰馬,看到自己的兵士清點着後秦俘虜,嘴角高高翹起,心情大好。

一道劃破冰冷夜色的利箭從暗處直直向幕容垂飛來,幕容垂機警地一俯身,肩膀上傳來一陣劇痛,侍衛們飛速圍上來,護着皇帝來到了主帳中。

緊咬着牙,看到軍醫拔下深入肩頭的箭,幕容垂沉聲吩咐:

“金吾将軍,你率全部大軍善後,朕要立刻返回西京”

“陛下,你的傷需要靜養”,虎目将軍跪下。

“包紮好,無礙!”

一列騎兵踏着茫茫夜色,向西京急馳而去。

在驿館裏熟睡的梅楠突然被一陣熟悉的氣息包圍,他睜開眼睛,看到了那張三年不見的臉,一身殺氣的幕容垂沒讓梅楠說一句話,便緊緊地壓住了他。

像一片在狂飙的風中翻滾的樹葉,也想回身擁抱狂風。

梅楠伸出了手,想握住那個人的肩膀。

右手上一片溫熱粘稠,梅楠一把推開幕容垂,急急道:“你,不要命了嗎?”,起身,點上了燈,看到白色的布已被重新裂開的傷口呈開,鮮紅的血把黑色的衣服都打濕了。

幕容垂看到他急得臉色發白,手忙腳亂地重新替自己包紮。笑了笑,啞聲說道

“你比我的命重要多了。”

梅楠嗔怨地看了他一眼,幕容垂手裏把玩着他的一摟頭發,一邊問:“這三年,想我了嗎?”

梅楠手頓了頓,輕聲說:“想,每天都想”

“我也是,我每天都比你想的多一遍”,伸出手,又把那個日思夜想的人拉進了懷裏。

第二天,兩人一起回到皇宮,在殿上,梅楠依禮節向後燕皇帝幕容垂提出糧食換硼砂的要求。

幕容垂答應地很是爽快。

衆臣也無意見,比起提着腦袋去搶糧食,用茫茫戈壁裏的硼砂來換,劃算得很。

黑嶺大捷,令後燕上下很是愉悅,幕容垂下令舉朝休沐三日。

藏寶的小屋內,幕容垂拿起一把柄上鑲着一顆藍寶石的匕首,唰地一聲,一束冷咧的白光一閃,雪白的刀刃從墨黑的刀柄中抽出,室中的空氣好像被憑空劃裂成兩半。

“喜歡嗎?”

“看起來很鋒利的樣子。”

“出使路上,萬裏迢迢,不知會遇到什麽情況,這是我用精鐵找名家專門為你打造的,就當防身用吧。”

梅楠接過,別在自已的靴筒上。又看到正中央挂着一張虎皮,便問道“這可是上次咱們一起獵的那只虎?”

幕容垂擡頭看了他一眼,眸光中閃過一絲甜蜜的回憶,走過來,親熱的拉了他的手,便向外走去。

當兩人打馬來到了月兒湖,幕容垂翻身下馬,走到湖邊,梅楠也跟着走了過來,幕容垂笑道:“湖水映出的只有我的戀人,沒有馬。”

梅楠想到兩人第一次在月兒湖邊的相遇,也笑了笑。

“你只看到了我,我只看到了你,是否意味着,從此以後,我們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幕容垂擡起眼,直視梅楠。

梅楠拉起幕容垂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輕輕地說道:

”這裏,只能住你一個人,無論千裏萬裏。“

“但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不要遠隔千裏萬裏。”

“父母已年邁,我無法遠離故土。”

“我等你!”幕容垂用額頭輕輕觸着梅楠的,輕柔的風穿過紅紅的罐木叢,好像也不忍心打擾這一對情人,一頭闖進了那清清的湖水裏。

當王陵的軍備司将一臺臺火炮造出,當大楚慶歷十年的賦稅收入比慶歷元年的翻了個番,當黑水河邊的胡楊長成密密的綠色長城,宋炔向崔衡下達了指令,讓‘鴿哨’全面行動起來,通過數年前文雁青給出的名單,通過早已處在監控中的後秦細作,源源不斷地向後秦傳送出大楚的“機密”消息。

文雁青通過了太後的一次次試探,憑借缜密的頭腦和絕世的武功,已是掌後秦大半兵權的南院大王的得力心腹幹将,在最後一次對楚作戰的準備朝會中,他終于拿到了後秦的作戰計劃。

他把他封在一個金元寶裏,趁夜扔到了楚營大将魏經綸的桌子上。

“六月二十發起攻擊,呵呵,到時恐怕是一群早已變成鬼的楚兵發起攻擊吧”,在主帳中大口喝酒的後秦南院大王耶律宏一臉不屑地嗤笑道,他拔出軍刀,狠狠地插在面前的桌子上,果斷向帳內的将軍下令:“今天晚上,六月十五,全部騎兵壓向黑河,趁楚軍酣睡時,淌過黑河,直指大楚,二十日前,攻進上京。”

“得令”衆将領命後依次走出。走到一半的時候,又聽到身後傳來耶律宏耶挪的聲音:

“別忘了讓我們的騎兵帶上鐮刀,把大楚的綠色長城順帶着砍咾“

“哈哈哈”,爆發出一陣嘲諷的轟堂大笑。

銀色的盔甲在漆黑的夜色裏像一條緩緩流淌的河流,大秦十五萬騎兵兵強馬壯,在黑河北岸二百裏範圍內,擺成了一條橫卧的長龍,馬匹不安的燥動聲中,耶律宏長劍直指南方,前排的騎兵猛抽馬匹,數千計的戰馬嘶鳴着踏入黑龍河中。

一束五彩的煙花尖叫着沖向高空,在寂靜的夜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線,後秦兵士包括耶律宏齊齊看向天空,在未反應過來之前,身下的戰馬悲哀嘶鳴,向後倒去,同時傳入耳中的是震天的火炮轟鳴。

在漫天的殘肢和血雨中,耶律宏揮起了戰刀,但他不知道砍向哪裏,他的喊聲在隆隆的炮聲中猶如蚊蠅哼哼一般,他瞪着血紅的快要炸開的眼睛,打馬向後方跑去,耳邊傳來一陣轟鳴,他跌落戰馬,趴在了一叢開的鮮豔的紫色的苜蓿花中。

魏經綸騎着一匹矯健的白馬,率衆從胡楊林中沖出,殺向了被一陣火炮炸得暈頭轉向的後秦騎兵中。受驚的戰馬聽不到主人的呼喚,在草地上瘋狂地跑着,後秦的騎兵變成了步兵,在以逸待勞的大楚軍隊面前,幾無還手之力。

二十萬楚兵趟過已變成紅色的黑龍河,像拿着鐮刀的農夫,信步收割着七零八碎的後秦殘兵。

天下配備最為精良的後秦十五萬騎兵,消失在開滿紫色苜蓿花的草原,那奔騰的黑河水,流了三天三夜紅色後,終于平靜下來,重新變得清澈。

這場出其不意的黑河之戰,直接改變了天下的格局,由楚秦兩強對峙變成了大楚獨強,地處中原,傲視天下。

這場戰争給後秦朝堂帶來了颠覆,雄才大略的簫太後在聽到傳來的全軍覆沒的消息後,直直倒在了朝堂上,三天後,帶着永久的遺憾,盍然長逝。

二十一歲的耶律基親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