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含蓄是啥
宋玉延從錢塘江海塘取經回來後沒有立刻就給唐浩根建議, 畢竟嘴上動嘴皮子容易,可實際上要實施起來還得要不少準備工作。
比如要先勘測地質、地理環境,又要關注自然條件, 還得分析土層的物理力學性質指标等等。
古人修築海塘沒有這麽多講究,但是宋玉延對自己有要求, 故而她特意往慈溪容易受潮災影響的地段跑了幾回。沒有科學的勘測地質工具,那她只能靠人工來觀測。
從海邊回去後, 她列舉了“石囤木樁法”與“石塘”兩種修築方法,畢竟以現在的能力雖然可以修築石塘, 但是清朝的時候糧食産量高, 人口也多, 故而可以花很大的人力物力來修築, 如今的生産水平, 她并不能保證。
比如明清時期修築城牆等, 都是用糯米漿加石灰、黏土等搗鼓出來的。宋玉延在大學時期便做過實驗, 确實有效,然而這時候糧食産量并不高, 許多百姓連飯都吃不飽, 哪兒來這麽多糯米漿?
況且海水具有腐蝕作用,将用于修築城牆的方法用到海岸工程來, 雖然能起一定的作用, 但是不出五年十年,肯定會有些地方被沖毀。
宋玉延在想,若是朝廷真的能下定決心修築海塘的話, 她倒是有膽量提出制作水泥,不必用工業機械也能生産出來的水泥,又稱之為土法自制水泥。
比如瓷器等以鋁礬土為主體原料的材料,在經過煅燒之後,結合新出窯的生石灰以及石膏,按照一定的比例調配就能制作出抗水性好、耐酸堿腐蝕的水泥來。
當然,在煅燒瓷器、生石灰時,煅燒的工藝也必須成熟。如今已經有石灰煅燒工藝、煤礦煅燒工藝等,要想生産土法自制水泥,只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倒不是什麽問題。
宋玉延将這些要求分析了給唐浩根聽,後者聽着覺得像是天書,“石囤木樁法”他聽懂了,糯米漿加石灰作為粘合材料他也聽懂了,就是後面的石塘建造他有些沒聽懂。
“還有,石膏是石膏散嗎?可那不是藥嗎?”唐浩根問。
宋玉延頓了一下,只好先從“石膏可用作建築材料,只是被世人以為是一種藥而一直沒有研究出其他用途”說起。
“石膏竟還有這等妙用!”唐浩根驚愕不已。
他雖然不知道宋玉延是打哪兒聽來的這些用處,可他也沒有去細究,根據她以往說出來的話最後都成真了的案例,他這會兒已經跟二十一叔一樣,是無腦信她了。
宋玉延又寫了一份計劃書,說明了兩種修築海塘的方法的優劣之處,比如“石囤木樁法”能省去粘合材料,能節省不少經費投入,然而維修成本高,比如被海浪沖毀的幾率大,加上明州有臺風肆虐,這種海塘也是很容易被臺風摧垮的。
而石塘一開始要投入的成本就很高,但是石塘抵禦風險能力強,維修成本低,防潮等作用也比較好。
唐浩根一個人無法決定,只能将宋玉延的方案提交給縣令。
縣令寧直也是支持修築海塘的,因為朝廷一直下令鼓勵地方官修築水利,若是修築成了,也能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寧直對此很是心動,給範知州提了建議,範知州一看這策劃書裏又有宋玉延的名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這宋大郎究竟是什麽人,怎麽什麽事他都能摻一腳?”
雖然疑惑,但是朝廷一直都在尋找治水的能人,若是真有懂治水的能人,直接授予修築水利工程的相關官吏也是存在的。而官吏中若是有治水之能的人才,朝廷一般也會重用。
所以範知州并未因宋玉延只是一個尋常老百姓,就輕視她的這份策劃書。
可他也不想只看一份策劃書就輕易地下決定,于是便将寧直、唐浩根以及宋玉延等招到面前來聽取他們的建議,共同商議這事。
有了宋玉延的現身說法,範知州覺得這份策劃書上的內容便容易理解了許多,不過他畢竟在此前還未聽說過瓷器可以制造發揮比粘土更有粘性的材料,便特意先委派唐浩根以及宋玉延去試驗一下可實施性。
宋玉延之所以沒有為了增加說服力而先準備好水泥,那是因為她其實只是想幫大舅哥解決一些煩惱,而并不想将這事攬在自己的身上。
再說在導師手底下做實驗時,實驗室都是有國家資金贊助的,即使有些自掏腰包的實驗室,研究出來的成果肯定也是屬于私人的。故而她也沒有自掏腰包,然後為天下謀福祉的“偉光正”覺悟。
有了範知州的資金支持之後,宋玉延便讓唐浩根組織人手去按照她的要求來做。比如先去山裏挖高嶺土,又或者越窯的窯場走一趟,收集不少窯場不要的破爛瓷器,然後自行修建一座煅燒爐窯,又或是借助石灰窯的窯場。
許多人聽了她的要求,覺得她是在說天書:“瓷器便是粘土燒出來的,如何還能燒出比粘土更粘的東西來?”
“還有石膏是藥,怎能用來跟粘土混在一起使用呢?這不是浪費嘛!”
“還有礦灰不是只能塗抹牆或者跟粘土夯實後修築城牆、陵墓嘛!”
……
這樣的質疑宋玉延聽了不少,然而有唐浩根以及範知州的支持,那些人也沒有因為質疑她而不按她的要求去做。
唐枝知道宋玉延受到質疑後,便時常跟着宋玉延去搗鼓水泥。旁人見了,對她道:“你一介女流,何須跑來這兒找罪受?”
唐枝道:“因為我相信我家官人說的法子是管用的。若我都不信她,不出來支持她,那還算什麽夫妻?”
衆人讪笑着誇她們夫唱婦随、伉俪情深,是夫妻相處的楷模,也不再在宋玉延的面前質疑她的法子了。
唐枝跟着宋玉延搗鼓了幾日後,嗓門又大了起來,人也黑了幾度,她回去後跟宋玉延唉聲嘆氣:“我本想做個端莊娴淑的賢內助的,可惜好像破功了。”
宋玉延哈哈一笑,牽起她的手親一下,道:“娘子已經達到了端莊賢淑的标準了,像你這般無條件信任我、支持我,還為了我而舌戰群雄的娘子,誰又敢說你不是賢淑之人呢!”
唐枝對她的誇獎很滿意,又拉着她嘀咕:“你說我們要不要搗鼓出什麽‘水泥’之後,拿去賣?”
有了水泥,發家致富那指日可待了啊!
宋玉延沒有反對,而是道:“最好還是找個投資人,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唐枝還不了解她?她的後半句估計是“多找些人分擔風險,她才能降低損失”。唐枝也沒拆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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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高嶺土粘土的煅燒溫度要在600-800攝氏度之間,而石灰的煅燒則在900-1100攝氏度,故而仿造石灰窯的立窯規格又或者是燒磚瓦的窯規格打造一座煅燒爐窯是可以達到煅燒粘土的條件的。
但是在這過程中要注意的是溫度必須控制在600-800攝氏度之間,高了和低了,所煅燒出來的材料便是不合格的。
不管是越窯窯場的窯戶還是石灰窯的窯戶,他們的煅燒技藝都是不可小觑的,畢竟要想燒出優質的瓷器、上好的石灰,對工序、火候的掌握都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因而宋玉延只是給他們畫了一些示意圖,又要求将高嶺土、石灰、石膏等煅燒至什麽狀态才行,他們就自個去琢磨了一陣子,又經過反複的失敗,花了一個多月,終于煅燒出她所要求的材料來了。
水泥的制造步驟并非就此結束,還得經過一定比例的調配,等它凝結成塊後,再行煅燒、烘幹、研磨等,最後生産出來的才是水泥。
第一批水泥生産出來那會兒,所有參與了煅燒的窯戶都到場圍觀。
唐浩根看着那灰色的粉狀物質,十分興奮地問:“是兌了水直接用嗎?”
宋玉延讓他先去讓人準備一些磚塊、以及細小的黃砂。等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宋玉延再用水泥、石灰、黃砂跟水按比例調配好,用鏟子将之攪拌均勻,随後才塗抹在磚塊上,築起了一道兩米長,一米高的牆。
檢驗養護的天數在二十天左右,在這期間,唐浩根一直讓人看着,別被人在這裏動了手腳。
一開始衆人十分期待水泥的作用,可是唐浩根不讓人碰,他們這心癢得很!等時間一久,衆人的好奇心也就淡去了,關注的人就沒有之前多了,還有人酸道:“這玩意兒肯定不管用,不然為何這麽久都不讓人檢查呢!”
唐浩根也有些擔憂,但是宋玉延不為所動。
半個月過去了,衙門的雜役漸漸地也開始松懈了起來,夜裏常常跑去睡覺。結果一天夜裏,他突然聽見一些聲響,像是鑿子開鑿的聲音,他一下子驚醒了,跑去看是怎麽一回事。
結果還沒靠近,便看見那道牆的旁邊有一道黑影,似乎正在對那面牆動什麽手腳。
他大喝一聲:“什麽人?!”
那道黑影吓得鑿子都掉了,也不敢撿,直接跑了。
雜役追了一會兒追不上,只得放棄,回去檢查那面牆。他本以為那鑿打的聲音那麽響,那面牆應該很脆弱的才是,結果他只在那灰白的粘合處看見被鑿開了一些坑,卻是連一塊磚都沒有掉。
他登時就看呆了,第二天一早,便迫不及待地回去通知唐浩根:“成了、唐丞,成了!”
唐浩根迷迷糊糊的:“什麽成了?”
須臾,他反應過來了:“你是說水泥成了?!”
他也顧不得別的事了,直接往那邊走,雜役跟着他說了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但是他不敢說是因為自己偷懶所以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只說自己去小解了,回來看見有人想動手腳,被他吓退了。
唐浩根也懶得追究他是去上廁所了還是偷懶去了,他到了那兒後,嘗試用手推一下那塊磚,發現粘合得還是很牢固的,一點也沒被推松動的跡象。
他很是高興,讓人将宋玉延喊來。
宋玉延的關注點卻在昨夜的那個人的身上:“你看清楚他的臉了嗎?”
雜役悻然:“天太黑了,沒看清楚。”
唐浩根也從水泥制作成功的喜悅中回過味來:“明知這事是官府辦的,什麽人這麽大膽敢動手腳?”
“定是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麽,而且又不希望我們做成功這事的人。不過他大抵是沒想到,水泥的強度還可以,他沒成功就鬧出了動靜來。”宋玉延道。
唐浩根思索了片刻,讓底下的人去查所有參與了制造水泥的人裏,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
宋玉延對這嫌疑人也沒什麽頭緒,便把重心放回到水泥上來。她拿來錘子,讓一個力氣比較大的壯漢去敲打那面牆。
衆人本以為這麽大力氣下去,那塊磚肯定會飛出來,結果那壯漢敲打到手麻了,那塊磚才只有些松動,而整面牆都還是好好的。
唐浩根咂舌:“水泥這般強悍的嗎?”
宋玉延道:“這并非全是水泥的功勞,而是我當初讓人砌牆時,便用了‘平磚丁砌錯縫法’,這種法子砌起來的牆很厚,城牆便是這麽砌的。而修築海塘,只是薄薄的一面牆自然是不夠的。”
宋玉延又讓人合力推這面牆,五四個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這面牆給推倒,而且倒下後,除了個別磚塊會散開來之後,其餘的磚塊都還連結在一起,可見水泥的粘合性還是較好的。
宋玉延卻不是很滿意,她知道這種工藝制造出來的水泥強度應該在200-300號之間這是水泥強度的标號,标號越大表示強度越高,抗壓抗拉承受能力越強。
這個強度的水泥用于建築物修築還行,修築海塘的話,不出五年,肯定會些地方會被沖毀。
唐浩根聽了她的話很是無語:“宋大郎可知朝廷對橋梁、河渠等的要求是多少年?”
宋玉延看着他,他道:“五年,五年內出什麽大事,則追究督造之人的責任。而海塘……宋大郎又知道要求是多少年嗎?”
宋玉延試探道:“五年?”
唐浩根道:“錢塘江海塘,年年被浪潮沖毀,屢毀屢修。明州也有不少散塘,皆由木樁、土等夯成,一年毀好幾次,也是屢毀屢修。可是卻很少追究過匠人的責任——因為壓根便追究不來。”
更主要的是橋梁河渠等工程,是會将将工程督造者或是工匠的名字刻在上面的,哪一環節出了事,便直接問責那工匠。比如黃河決堤,往往會有很多官員被問責,可是卻很少見海塘被沖毀,有大批人受牽連的,究其原因是朝廷重視河渠等水利工程,海岸工程在面對大浪時,也有些束手無策。
宋玉延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我不能因為如此,便降低要求。”
習慣了工程質量要求是二十年起步的,突然降低到五年,她覺得很有壓力。
唐浩根問:“還有更好的水泥?”
“有是有,不過得在工序上更加費心。”
唐浩根讓宋玉延去做,他自己則先拿着成果去向寧直、範知州禀報。
二人被驚動了,也跑到那兒去看了一次熱鬧,範知州還組織了別的縣令一起去。看得衆人都是一臉懵逼:“本官只知道粘土與礦灰能粘合磚塊,但是卻不夠牢固,可為何同樣是粘土、礦灰,為何加了石膏之後,便能發揮如此作用?到底是如何想出這種法子來的?”
宋玉延覺得本國被稱為吃貨大國,一點也不奇怪,因為火藥的發明是因為煉丹,石膏的作用也只被當成中藥……或許正是因為百姓的吃貨本質,限制了科技水平的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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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親眼見證了水泥的作用之後,範知州趕緊上書朝廷,請求朝廷撥款給他修海塘。還将宋玉延“發明”的水泥作用等一并上書說了,當然,他也沒提到宋玉延的名字,畢竟一個普通身份的百姓還不夠資格出現在給官家看的折子上。
朝廷對“水泥”也頗為感興趣,然而知道要制作出水泥,必須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後,又猶豫了起來。
有的官員靈機一動:“若是将那水泥應用到河渠的修築上,豈非能有效防止決堤?”
還有人認為:“這種法子應該上交給朝廷,不應該外傳。若是能用在城牆修築上,還怕那契丹人攻牆不成?”
官家見這些人越扯越遠,只能開口把話題轉移回到範知州的折子上來:“今日應商讨的是撥款給明州修築海塘之事。”
朝廷官員們又分成兩派吵開了來:
反對的人道:“此法生産水泥,修築海塘耗費太多,那是勞民傷財,不應推廣。”
支持的官吏則認為:“每年朝廷為了維護海塘,花費近千萬錢,這又如何不是一筆大開銷?若是修一處海塘,能保幾年百姓安居樂業,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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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對于是否撥款給明州修築海塘而争吵的事情,宋玉延是不知道的,她後來在不斷地完善自己所知的制作水泥的工藝的情況下,又生産了一批硬度更好的水泥。
樓杲得知這事,又摸到了宋家來,道:“宋大郎你可不仗義,有這等賺錢的法子,怎麽能不先考慮我呢?”
宋玉延等的就是他,她故作為難道:“這不是還未琢磨出更好的水泥來,不敢讓樓二哥失望不是?”
宋玉延敦厚老實的外表下,其實擁有一顆奸商的心,樓杲跟她認識這麽多年,早就清楚了,知道她這是借用了官府之手,讓人看到水泥的作用,而增加了她談判的主動權。
他也沒生氣,而是笑罵道:“你這就跟我見外了!你出方子,我們樓家負責造與賣,四六分成,你四我六。”
宋玉延道:“這可不行,若是什麽錢都是我們賺了,那別人肯定會不滿的。”
樓杲一聽,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他們合作辦的蠟園每年都在增值,他的種植園也剛有起色,別人對此眼饞得很!想過來分杯羹的也不是沒有人,若他依舊霸占了水泥的市場,那必然要被人針對的。
雖然樓家家大業大,但是他們都是靠做善事來累積聲望的,雖有聲望,可卻沒有權勢。加上他也清楚水泥這種材料用途說大不大,說不大卻很大,分分鐘會被官府給占據了,故而他若是能拉到許多人加入,那官府也不敢輕易下手。
他道:“若你信得過我,這事交給我去辦。”
宋玉延對他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加上她也還有別的事要忙,便同意将此事交給他去辦了。
樓杲去找了磚場、石灰窯場、石膏煅燒窯場等行業的大商戶,跟他們談水泥生産的合作,比如他們能定量且便宜提供粘土、石灰、石膏的話,屆時生産出來的水泥獲利也分他們一些。
水泥的用途很廣,上至城牆、房屋修築,下至陵墓、地窖等的工程,都可用到。尋常百姓或許買不起,可是那些富戶,誰不希望自己住的是用青磚綠瓦修建出來的房屋?權貴們也希望自己的陵墓修築整齊牢固,才不會容易被盜墓之類的,擾了他們在底下的安寧?
所以水泥的買賣還是做得的。
這些大商戶早在唐浩根跟宋玉延要搗鼓水泥之初,就關注到了這事,後來官府對水泥的看重,也使得他們意識到了水泥的重要性。在樓杲來找他們之前,他們的內心也有些意動,而經過樓杲這麽一游說,他們便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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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延要忙的事情其實還是海塘的修築問題,有了水泥還不夠,因為應對不同的地理位置,海塘的結構形式也是不同的。
根據她所學的海塘修築和塘工技術的演進歷史來看,目前能采用到的最好的辦法是用縱橫交錯的樁基石塘,也就是用防腐耐腐的松木打樁,再在上面用石塊縱橫交錯堆砌,為了減少波浪的動力作用,可以采用斜坡式。最後再在內側用土夯實為堤,其與石塘中間用碎石作為過渡層,可承受外側的壓力。
而有了水泥,石塘的作用想必會更久一些。
等宋玉延短暫地忙完,得以停歇一段時間的時候,她才發現今年殿試的結果出來了三個多月了,莫說排名,就連大部分進士的官職都已經确定了下來。
王周這次的殿試成績雖然挂在第三甲,不過好歹是進士出身了,王家以及二十一叔、烈嬸都十分高興。旁人直誇宋夭夭旺夫,他是宋夭夭嫁進王家後,王周才中進士的。
許是被這樣的話洗腦了,王周的爹娘對宋夭夭更加好了,每天對她噓寒問暖,疼惜得不得了。
宋玉延倒是不信這些,她也從二十一叔那兒隐約聽聞,這大概有他跟烈嬸的手筆。唐枝夜裏跟她嘀咕:“二十一叔與嬸子也是為了讓夭夭姐在王家過得更好,畢竟你那好友考中了進士,将來是否會被繁華迷了眼,而讓夭夭姐傷心也未可知。二十一叔與嬸子無法保證男人不會變心,只能靠這樣的法子來穩固夭夭姐的地位了。”
宋玉延挑眉:“娘子該不會是因為這樣,才嫁給我的吧?”
倆人成親多年,有些話說得倒沒有以前那麽含蓄了,比如此刻宋玉延便直白地探究唐枝當初看上她是單純地被她的魅力征服,還是因為不必擔心她變心?
唐枝掐了她的腰一把,罵道:“宋玉延你作死啊?敢污蔑我嫁給你是帶着用意的?”
宋玉延被掐的疼,龇牙咧嘴,趕緊道:“我沒污蔑你,我們平和地探讨一下嘛!別動粗。”
唐枝哼了哼,“晚上躺在床上時不打架,何時才合适?”
宋玉延:“……”
她娘子的葷話水平越來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