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扣住她腕的力道大得驚人,手肘橫過,将她纖柔的身子牢牢壓在榻上。

男子沉重的呼吸撲面而來,半個身子的力道都壓到了她身上,姿勢暧昧難堪。田諾又是吃驚又是窘迫,掙紮着要脫身,耳邊忽然響起他冷若冰霜的聲音:“田氏,你記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只要我活在這世上一日,就不會放你離開,有本事再刺我一刀。”

這話委實古怪,田諾擡頭看他,驀地驚住:她看到了怎樣的一雙眼睛啊?暗沉沉的不見半點光亮,如不見底的深淵,閃動着讓人心驚的瘋狂與絕望。

這不是她阿兄的目光!

念頭剛剛閃過,他驀地低下頭來,俊美無雙的面容與她越來越近,直到距離縮短為零,準确無誤地覆上了她的朱唇。

田諾瞪大眼睛,駭得呆了,一時竟無法反應:前後兩輩子,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輕薄!她的初吻竟這樣就被人奪走!阿兄,阿兄他怎麽會,怎麽會

她的木然激怒了他,動作陡然兇狠起來,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般,狠狠噙着她的唇珠,狠狠一咬,在她吃痛地驚呼時,舌尖趁機放肆地頂開她的牙關,橫沖直撞。

唇上的感覺被無限放大,她哪經受過這個,被他堵得眼淚汪汪,氣都透不過來,忍不住掙紮着嗚嗚叫了起來。

她第一次知道,男子與女子之間的力量差距竟有這般大,她在他身下,全無反抗之力。最要命的是,唇舌發疼,呼吸受阻,因缺氧,腦子越來越昏沉,身子似乎也有愈來愈軟的趨勢。

不行,這樣是不對的!他是她的阿兄,雖然血脈的關系已經足夠遙遠,可這是在同宗不通婚的古代!她也一直拿他當兄長來敬重。

她清明了幾分,奮力掙紮,卻被他壓得死死的;想要躲避,然而根本躲不開他的唇舌。身上承受着他的重量,鼻尖充斥着他的氣息,她心中越來越惶恐,絕望:阿兄這是怎麽了?

突然,她的身子僵住。他握住她纖細手腕的手不知何時已松開,摸索着從她的裙擺下方探入,冰冷的手毫不客氣地貼上她柔滑的肌膚,輕輕摩挲。

陌生而危險的感覺激得她渾身一顫,他的手已放肆地向上游走,力道漸重,所過處,如有火焰焚燒。

他是想腦中仿佛有什麽“啪”的一下炸裂開來,她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剛剛得到自由的手揮舞,也不知摸到了什麽,她猛地攥緊,閉上眼睛向他砸去。

他似乎想躲,到底身有重傷,行動遲緩,頓時被砸了個正着。他的動作頓了頓,正在偷香竊玉的手反射性地擡起,摸上被砸中的後腦勺。

趁他發懵,她拼盡全力推開他,翻身滾下榻去。幸好榻并不高,又是泥地,雖然跌得狼狽,倒沒覺得有多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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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他緩了過來,扶着後腦勺,目露兇光,精致的劍眉緊緊皺起,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想要生吞了她,卻又夾着莫名的悲哀,“你就這麽恨我?”背上的傷口因剛剛他一番動作激烈的放肆行為再次裂開,緩緩滲出鮮血來。

田諾劫後餘生,只覺手足俱軟,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她勉力從地上支起身,抓緊手中剛剛行兇的銅燈座,戒備地看向他:“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占據我阿兄的身體?還不速速離開!”她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她的阿兄會對她做這樣的事!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解釋了:莫非阿兄竟傷重不治,也叫異世的魂魄占據了身體?

可怎麽會這麽巧,這個異世的魂魄竟似認得自己,望着她的模樣,仿佛她是什麽十惡不赦的負心人一般。還叫她田氏,正是她的本姓。

“阿兄?占據身體?”他現出迷茫之色,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麽,看看四周,閃過一絲疑惑,“這是哪裏?”

聽到穿越者睜開眼必問的經典問題,田諾心中大恸:果然!他不是她的阿兄。她不由後悔剛剛砸他時怎麽就手下留情了?若是她砸狠些,是不是就可以把這個異世的魂魄驅趕掉,讓阿兄回來?

她死死捏着手中的銅燈座,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猶豫要不要再補上一下。剛剛她想着這是阿兄的身體,到底沒敢下死手。

他望着她,目光陰郁,笑容森冷,隐隐透着瘋狂:“砸啊,怎麽不砸?砸死了我,你就自由了。”

田諾高舉着銅燈座,渾身都在發抖:這一下砸下去,萬一真把這個身體砸得生機斷絕,阿兄永遠回不來了怎麽辦?

手抖得再也拿不住銅燈座,掉落在地。她驀地掩面,往外沖去。

他的笑容越發冷酷,忽然擡高聲音吩咐道:“來人,把她給我看住,不許離開這裏半步!”

門口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個暗衛,擋在了田諾面前。田諾跺了跺腳,怒道:“讓開!”暗衛低垂着頭,不敢看她頭發蓬松,衣衫散亂的模樣,一動不動。

田諾更怒了:“他不是”她的話聲戛然而止,他不是真正的阿兄,這話她能說,可別人未必會信,畢竟借屍還魂這種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就算有人願意相信,也會讓人聯想到她身上。

先前幫白雁歸上藥的護衛出現,也不敢看她,低聲勸道:“小娘子,大人受了傷,許是心中煩躁,若有得罪,還請你多多忍讓。”

田諾心中冰冷:驀地發現自己竟是進入了一個死胡同,說不得,逃不脫。她深吸一口氣,也不看裏面,随手指了道:“大人背上的傷又裂了,你處理一下吧。”阿兄的身體,那人不在乎,她在乎。何況,想到要和這人共處一室她就頭皮發麻,能多一個人在總是好的。

護衛依言看去,臉色一變,拿出藥匆匆走進去道:“我幫大人上藥。”

白雁歸的目光落到他面上片刻,屈起的手指輕叩床板,似在思索什麽。田諾餘光瞥到,心中陡然一震:他的小動作,怎麽和阿兄一模一樣?莫非阿兄的意識沒有完全消失?可如果阿兄的意識還在,他怎麽會允許別人用他的身體這樣欺負她!

希望與失望交織,心中一陣熱,一陣冷,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發紅,眼淚撲簌簌而下。她發狠般用力擦了擦已經紅腫的朱唇,恨不得把嘴唇擦破。可被他吸吮c齧咬c兇狠吞噬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從沒人敢這麽欺負她!而且,欺負她的還是一向呵護疼愛她的阿兄,哪怕是被人穿了的阿兄,也讓她分外委屈。

白雁歸望見她嫌棄的動作,眼神陡然陰郁起來,冷冷吩咐道:“把藥放下。”

護衛一愣:“大人?”

白雁歸目光掃過田諾,淡淡道:“不是有她嗎?”

“可是”讓小娘子做這事,與兄長肌膚相觸,委實不妥吧?可小娘子現在的模樣護衛不敢想下去了。

白雁歸的目光冷下,掃了護衛一眼。護衛一凜,再不敢質疑,擔心地往田諾方向看了一眼,将藥放在床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田諾氣得發抖,含淚恨聲道:“我不會幫你上藥的!”

“哦?”他滿不在乎,神情陰郁,“那便讓血流着吧,正好如你所願。”

記憶中的最後一幕還是她在相府一刀刺傷他的情景。再睜開眼,眼前場景全變,從畫堂高閣的相府變成了眼前黑暗簡陋的小屋,而她也莫名變成了少女裝束,明亮的眼眸中還有未經過世事磋磨的純真。

他不知她是怎麽做到的,還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指責他占據了她阿兄的身體。她以為她這樣胡說八道一通他就會相信她嗎?哼,還想用兄妹關系束縛他!看來她還是不明白,既然他沒死在她手上,便休想擺脫他。

她跺了跺腳:“你死了不打緊,可不能作踐我阿兄的身體。”

他嗤之以鼻:裝,再裝!

田諾見他不信,氣急,咬了咬唇:“你是不是認識和我長得一樣的人?我真不是她。”

他笑容森森:“田氏,你以為裝傻就會叫我放過你嗎?我怎麽會不認識你?便是你化成了灰,我也不會錯認。”

田諾道:“我不是田氏,我姓白。”

他明顯怔了怔,随即冷笑:“演得還挺像的。”

她忽地反應過來:“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進入了別人的身體?”

他失笑:“田氏,我現在還真有點佩服你了。”看她說得煞有其事的,他幾乎都要信了。

田諾氣惱,左右看看,找到一面銅鏡,也不敢接近他,遠遠地朝向他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銅鏡磨得光可鑒人,清晰的映出了他的模樣:眉如墨畫,眼若晨星,隆鼻薄唇,五官精致,唇邊微微帶笑的模樣危險而迫人。這分明是自己的模樣,只不過是年輕了許多的自己。

他立刻意識到發生了某些不可思議的事,問她:“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見田諾不答,提醒她道,“若有人發現我不對勁,要把我當妖怪燒了,你阿兄可就真的沒命了。”

田諾切齒,卻不能當真不管,不情不願地答道:“我叫白諾,快要及笄了。”

名字一樣,只是改了姓?年歲卻才十五?他眼中閃過深思。又問她:“那我呢?我是問現在這個身體。”

田諾道:“你叫白雁歸,今年二十二歲。”

他目光閃了閃,從她的只言片語,推測出大致情況:時間似乎發生了倒退,上天何其厚待他,此時的她還雲英未嫁。他運氣極佳,回到了從前的自己身上,而這一回,從前的自己不知怎的成了她的“阿兄”,這個“阿兄”還正好是她所在乎的人。

很好,他一向最擅長的便是抓人弱點。

他問:“我們是親兄妹?”

她搖了搖頭:“你是我的族兄,只不過收養了我。”将兩人的關系解釋了一番。

他沉吟不語:他記得,禮十叔的妻女最後是找到了,并不是她。這其中究竟有什麽貓膩?不過,便是他當真是她的兄長那又如何?他要她,她也只能是他的。上天給了他機會,不是叫他白白放棄的。

田諾見他背上鮮血兀自在不斷滲出,皺眉道:“先別說這麽多了,叫護衛進來幫你處理傷口吧。”

他淡淡道:“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田諾氣苦:“那你想怎樣?”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田諾咬牙:“男女授受不親!”

他慢吞吞地“哦”了一聲,不以為意地道:“你不願意就算了,反正是你阿兄受罪。”

田諾憤憤,雖然有些詫異他怎麽能這麽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卻到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阿兄”流血,恨恨地抓過床頭裝着金創藥的藥盒。

鮮紅的血将他包紮傷口的白布完全染紅,連她的鬥篷和床單都遭了殃。她眉頭緊皺,對外面吩咐道:“取幹淨的布c滾水和酒來。”

護衛領命,很快将她要的東西送了進來,想留下來幫忙,終究在白雁歸冷若寒刃的目光下敗退。

田諾黑着臉,先拆下血污的白布,再将布巾子在滾水中燙過,擰幹,一點點幫他擦拭背上連片的血跡。

燈光昏黃,勾勒出他寬肩窄腰,膚若白雪,隐隐能見到小腹肌肉的側影。田諾拿着布巾子的手有些抖,兩頰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她幾曾和一個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而且這個身子剛剛還将她壓在身下欺負過。平時只覺阿兄文弱,現在才知,原來他有一副令人眼熱心跳的好身材。只可恨,不知被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占據了!

她心中暗恨,再用酒幫他處理傷口時手就重了些,他發出一聲悶哼,扭頭瞥了她一眼,居然沒說什麽。

上金創藥,包紮傷口,一道道做下來,她心中窘迫,渾身汗出,幾乎脫力。好不容易做完,她将金創藥盒丢回床頭,剛要退開。

他沒有受傷的一邊手驀地伸出一勾,她不由自主向他倒去。生怕壓到他的傷口,她努力一扭身子,雙手匆忙間撐住榻邊。

似乎有輕微的呼吸噴到她臉上。他擡頭,臉蛋兒卻恰恰和他相對。她大驚失色,側臉欲躲,不防他突然靠近,紅唇幾乎是擦着他的臉頰而過。

溫軟的感覺侵入,他心頭一悸,眸色陡然轉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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